百里渊原创武侠《浪子玉箫》长篇连载

百里渊

第二日清晨。

筋疲力尽的肮脏少年已经趴在一堆柴烬之旁沉沉的睡了。李归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右腿之旁，一滩紫黑的血渍已经变干，费尽了一夜的功力逼出毒血，此刻的李归隐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长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也忽然悠悠转醒，揉了揉肚子道：“难得有一天不是被俄醒了的。”见李归隐一脸疲色的坐在身旁，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的寒刀道：“你的刀很厉害吗？这么多的人都想得到它。可是它——很沉哪！”

李归隐笑了，将寒刀缓缓收入木匣之中，淡淡的道：“这是一柄天下罕见的武器，也是一柄天下至利的武器。它就像是兵器中的武林至尊一样，正义的人得到了它，可以除暴安良干出一番事业；邪恶的人得到了它，同样可以颠倒黑白，兴风作浪。也正因为如此，武林之中没有一人不希望将它据为己有。”

突然间，李归隐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兄弟，昨晚你真是机灵，寥寥几句就使得他们互相猜疑。若不是你向我眨眨眼睛，我还真吓了一跳呢！”

那少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其事也没什么的，倒是你昨天为了救我被他们打伤，现在可曾好了吗？”

李归隐见这孩子如此真诚，居功不傲，心中也着实的喜欢，道：“毒血已经被我逼出来了，‘金蛊毒’可真是厉害，看来这件事情，连‘毒半堂’的人也有参与，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凝重的脸上又忽然现出微微的一笑，接着道：“倒是多亏了小兄弟你救了我一命。”

那少年摇了摇手，道：“我有什么用啊？是他们自己走开的，我也正奇怪着呢！”

李归隐奇道：“昨晚我中毒在先，极力运功逼毒，没有在意他们的所言，却不知为何到了后来，他们相继转身而去。对了，小兄弟，你脖子上挂的究竟是何物?竟然让他们如此恐惧。”

那少年兀自将颈上的挂件取下，吐了吐舌头，道：“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养父说，自从他收养我的那一天起，这东西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了。真没想到，关键时候竟是它救了我一命。”

李归隐道：“不仅是救了你，它也救了我一命。”伸手将此物取过，细细端详，三个殷红如血的大字清晰的印在黝黑的铁牌之上：“玄机令”！李归隐忽感头脑“嗡”的一声，犹如身在云里雾里，欣喜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铁牌背后，深刻着“司空惊天”四个大字，可不就是先师的笔迹？

那少年兀自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李归隐道：“怎么了？”

李归隐突然一把将他抱起，转了一圈，兴奋的叫道：“天儿！你是司空惊天！”

那少年蓦的愣住，问道：“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他七岁那年就曾经问自己的养母：“为什么别的孩子都随父姓，只有我复姓司空？”

当时他的养母也只得据实相告：“你原是被别人遗弃的婴儿，我与你父亲没有孩子，那日你养父在山中砍柴，无意中发现了你，欣喜之下就将你抱了回来。这块铁牌就是一直挂在你的脖子上的。我们山里人忍不得字，。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听别人说，这牌子上刻了‘司空惊天’四个大字，想来也就是你的名姓了，所以从小我们也就这么叫你。一来，这名字不错，挺响亮的；二来，山里太穷，如果有一天，你的生父母还能想起了你，我们也盼着你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当日武当山一战，任北飞刀伤群雄，冷劲风借机夺得盟主之位。众人眼见争夺盟主之位无望，纷纷抢着去拔寒丝剑，冷劲风却趁乱叫人把婴儿抱走。他为人心狠手辣，是以一到山腰便要向婴儿痛下杀手。却不料横地里一人一掌伸来，正好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冷劲风侧首看时，却是冷残阳。

却听冷残阳道：“父亲且慢！你可知这婴儿是何来历？”

冷劲风不解的道：“他不是那司空玄机的义子吗？”

冷残阳道：“正是如此，所以父亲不能杀他。”

冷劲风道：“阳儿怎能如此心软。司空玄机是已经死了，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冷残阳狡黠的一笑，道：“话是不错，可这婴儿一死，李归隐又怎能轻易的与我青城派善罢甘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武林盟主的宝座，只怕父亲也坐不稳了。可别忘了，他可是如今唯一执掌了天下利器的李归隐哪！”

冷劲风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阳儿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可是若不趁早将此婴儿除去，待他长大成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青城一派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隐患？”

冷残阳阴阴一笑，道：“父亲做事一向心思缜密，怎么今日连对付一个小小的婴儿的手段也想不到呢？这孩子若是真的死在我青城一派的手里，将来自然和你我脱不了关系，可是若是死在了别人手里……”

冷劲风终于露出了会意的一笑，道：“若非我儿提醒，为父差点忘了可以假他人之手的。”

冷残阳哈哈一笑，道：“假他人之手大可不必，只需将这婴儿扔在大山之中，纵不被虎狼所食，也会被活活的饿死。岂不是两全其美？”

冷劲风笑道：“如此果然妙计！就依阳儿的意思办吧！”

两人商议完毕，遂将这孩子弃于山中。孰料上天眷顾，这孩子毕竟命不该绝，竟被山野樵夫无意间所救，最终抚养长大。

李归隐一十六年来，日复一日，为的就是这一个婴儿，如今机缘巧合正好遇到，竟然让他得遇长大的司空惊天，又怎能不让他心中激动？

李归隐良久才将司空惊天放下，道：“天儿！你可知道，这一十六年，李伯伯找得你好苦啊！”

司空惊天听他说得真切，也忍不住真情流露，想起自己落魄天涯，终有一日还能遇到一个疼爱自己的亲人，一时间又悲又喜，喃喃的叫了声：“李伯伯！”

李归隐大声的应了一声，道：“走！孩子！李伯伯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苦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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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百里渊 于 2010-6-11 10:41 编辑 ]

百里渊

走在出山的路上，李归隐的心中涌起了波涛汹涌的思绪。当日自己惆怅的离开武当山的时候，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带着司空惊天亲身的踏上这片土地。

一别十六年的相见，司空惊天还能活下来，实在不能说不是个奇迹。

他至少已经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出生不久，父母为山贼所杀，是司空玄机危急之时出手相救；不过月余，武当山上，一场惨烈的搏杀之后，冷氏父子又险些对他施下杀手；被弃山中，若不是一位樵子的及时发现，他又将再一次站在死亡的边缘；十二岁时，父母双亡，饥寒交迫的他又几度险些被饿死；幽林深处，黑衣人深怕事情败露，竟然狠下心对他痛下杀手。司空惊天短暂的一生就已经是这般的历经磨难，他能够侥幸的活到现在，又怎能不算是一个奇迹？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路走来，径直回到武当山的脚下。李归隐望着义弟司空玄机的墓，泪水再一次激动的涌出，缓缓拜下。口中念道：“义弟，多亏你在天之灵的庇佑，让我最终找到了天儿。今日我终于可以带他来这里见你。从今以后，为兄当尽力传其武功，明其事理，它日让他为你一报血海深仇。”言毕，又缓缓的拜下。

司空惊天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归隐道：“我每次路过这里，都能看见这座坟墓。李伯伯，你可知道这坟墓之中埋的是什么人吗？”

李归隐拭去脸上激动的泪水，微微一笑，道：“来，天儿，这坟墓中埋的是你最亲最爱的人。他甚至为了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快快拜下！”

司空惊天的眼里满是惊疑之色，问道：“他究竟是谁呢？李伯伯，你可莫要骗我。”

李归隐道：“他就是你的义父，此中原由，以后我在慢慢的解释给你知道。”

司空惊天道：“不！我义父的坟墓远在后山，是我亲手所埋，这一定不是真的！”

李归隐道：“这坟墓中埋的不但是你的义父，也是李伯伯的结拜兄弟。他自称‘司空玄机’，就是他为了救你，保护你，身受重伤。弥留之际，是他将你托付给了李伯伯。他对你可是情同骨肉，天儿，你不可不拜。”

司空惊天闻言，果然依言拜下。

李归隐待他拜了三拜，才点头道：“天儿，我们走吧！”

司空惊天突然间多了个李伯伯，心情势何等地欢快，也不问去哪里，雀跃着连忙答应。李归隐看着他天真可爱的面容，想起不久的将来，这样一个天真的孩子也将被套上深深的世俗的烙印，禁不住慨叹了一声。

不一刻已至悦来客栈。

李归隐模出几两银子，递给小二，道：“麻烦小二哥为我这个侄儿买几套像样的衣裳来。”又吩咐店家将最好的酒菜端上楼来。

伯侄二人在客栈楼上坐下，那小二和店家都无不大奇，平素在街头偷柄讨饭的一个肮脏小丐，今日竟然跟在堂堂大侠李归隐的身后，心中虽奇，偏偏又不敢多言。

司空惊天何时见过这么多的山珍海味，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愣在那里。

李归隐微微一笑，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李伯伯这就叫他们换新的来！”

司空惊天突然转过头，眼框之中盈满泪花，淡淡一笑，道：“不用了，李伯伯。天儿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美味。只是一时间看花了眼，不知道该挑哪一样而已。”顿了一顿，又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天儿的养父养母，就只有李伯伯对天儿最好了。”

李归隐的心中犹如被针刺了一下，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些年来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想到这里，眼圈一红，伸手夹起一大块红烧鱼块放进司空惊天的碗里，又添上烧鸡，兔肉，肉丸，一个劲儿的往司空惊天的碗里放，嘴上说道：“别多说了，多吃一些菜，今天李伯伯请天儿吃一顿好的，你一定要多吃一些！”

司空惊天的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埋下头大吃了起来。

司空惊天真的吃了不少。以前住在山里，他所能吃到的最好的也只有养父偶尔打来的一只野兔，难得采回的几只蘑菇。而今摆在他眼前的，不仅有鲜鱼、凤爪、烧鸡、兔肉，还有甜点，蜜饯，更有一些他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美味佳肴。

司空惊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肚量”不够，而不是像平时一般抱怨着自己的肚子怎么填也填不饱。尤其是悦来客栈有名的“闷烧蹄筋”、“蜜糖肘子”和“清蒸乳鸽”，他一个人就吃了几盘。直到感觉到自己真的一点也吃不下了才放下了筷子。

李归隐慈祥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光里满是温柔之色，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直到看司空惊天撑得揉起了肚子，才缓缓的含笑起身，结了饭钱，定下客房。

回到房中，那小二也早已将几身干净得体的换洗衣服买好了送来，最得意的一套更是摆放在了椅背上的显眼之处，不用吩咐，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好放在房里。

李归隐见他办事得力，心中着实欢喜。连忙催促着司空惊天脱下脏衣，好好的洗浴一番。

这是司空惊天第一次这么舒服的洗上一次热水澡，这些年来，即是在寒冷的冬季，他也只有用冰冷的河水稍作擦洗，又几时享受过这上宾的待遇？浴桶之中还撒下了淡淡的浴香，洗浴过后，香气四溢，更让人神采飞扬。

李归隐亲自为他换上新衣，梳理好头发。再细瞧他时：肤色白皙，风度翩翩，俨然一个俊俏小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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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渊

第一次在网络上连载这么长篇的小说，反应如何，说实话百里渊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浪子玉箫》一定会写下去，TJ 这种事情，百里渊还不至于弄出来。
诸位书友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点评，欢迎在本帖下面跟帖。
你们的关注和鼓励是百里渊创作的最大动力！
2010.6.11 下午

荷笑笑

我来鼓励你

百里渊

谢谢【豆腐脑】对本文的关注！

百里渊

李归隐眼望着司空惊天，眼神中充满慈祥之色，就像是在深情凝视着明天的希望。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将这么多年来历经的一切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愁与叹，爱与仇，刹那间似乎天地也在凝滞，小屋之中只有这伯侄二人沉重的叹息之声。二人谈到酣处，索性连晚饭也端进屋里，草草地吃上数口。

司空惊天始终静静的聆听着，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仿佛晃如昨日。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他虽然也不是我的生父，却是我的再生父母。申氏一脉的血海深仇理应由我继承，由我来报。严真子道长和李伯伯同样对我情深义重，天儿一定会用心记着。只是可惜……唉……”

李归隐道：“可惜什么？”

司空惊天道：“可惜天儿不会武功，仇人却又都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天儿虽然有心，有怎能凭一人之力报得血海深仇？”

李归隐听毕，心头一舒，道：“有李伯伯在，你就是我得衣钵传人！李伯伯一定会把一生得意的功夫都教会你，而你也应该自求上进，李伯伯这里还有你义父临终之时遗留下的两本武功秘笈，你也要勤加修炼！”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黄绸包裹，小心打开，里面正是司空玄机当年手抄传承的《洗髓金经》和《通体穴》功谱。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纸笺也随之映入眼帘。李归隐竟是一直都将此三物贴身的收藏着。

司空惊天见纸张上已经发黄，心知是义父的遗物，连忙跪下，恭敬的接过。

李归隐将包裹亲手交在司空惊天手上，又把司空惊天扶起，这才缓缓开口道：“从明日起，我们就回山东，那里有一处幽山，李伯伯拜师之前，曾在那里习武，”说着又看了司空惊天一眼，接着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赶路。”言毕，自行转身去床上睡了。

天色已黑，经过了半日长谈，李归隐终于禁不住疲惫的睡了。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十六年来，他总是在深夜里孤独的醒来，醒来之时已经是泪湿华面。今日他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下了！闭了眼，不一刻已是鼾声响起。

司空惊天却是毫无睡意，想起义父待自己犹如亲子，甚至为了自己而身遭暗算，含恨九泉，他的心里好不难过。

伸出手来，司空惊天缓缓的抚摸着两本武功功谱，内心之中忽然涌起一丝甜蜜的感觉。他的手忽然摸到了那张泛黄了的信纸，缓缓打开，苍劲的字迹立刻出现在了眼前，可惜他所识的字不多，虽知是义父的笔迹，竟是不能看懂。

辗转而思，李伯伯已经睡熟，自己更是不忍叫醒他，一时间倒没了办法。正巧那小二巡夜而过，司空惊天一把抓过，索性让他把信上的字迹读上一遍。

那小二倒是认得字的，借着灯笼的微光，缓缓读道：“字谕我儿：相信总会有一天，你能亲手打开这封信的。当你读着这封信时，为父必然已经不再人世。我身负申氏一脉的血海深仇，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才能洗脱。今日武当山上恐怕就是为父的埋骨之所，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即是能够一战成功，为父也必当以死相殉。

我一生习武只为报仇，在此一世，注定无妻无子。今日我就将你收为义子，成为我申氏一脉的后继传人。你不姓申，因为为父早已无颜姓申，从今以后你复姓司空。

此《洗髓金经》乃中原的两大奇经之一，我偶得于武当山下。当日我自刺身体七大要穴，凭着一柱香七倍功力的时间杀出重围，连人带剑跌入深谷，也正因此机缘巧合的拔出了金剑。此处地处绝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谷底寒潭，冰冷刺骨，竟将我全身散失的功力逼回体内，方幸而不死。此功谱系创于武当张真人手中，微妙无穷，乃天地之奇物也。刻于石壁，为父手录于此。它日登上武当，得见武当后人，望能诚心一拜。

随之所附，还有张真人所创《通体穴》功谱，潜心修炼，必有所成。它日傲视武林当为为父一雪血海深仇。”

信的末尾，用苍劲的笔力写着八个大字：心比天高，仇比海深。署名：司空玄机绝笔。

那小二一口气将信读完，脸上忽阴忽晴，奇怪的看了司空惊天一眼，连灯笼也不要了，转身告辞而去。

司空惊天默默地听着，仿佛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心里。仰望苍天，默然祈祷着：“义父在天之灵，请保佑天儿为您一报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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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渊

无尽的心事似乎更加冲淡了他月夜的睡意，司空惊天长叹一声，忽然拔出竹箫，贴口吹奏了起来。

他感怀身世，将心中的凄苦一并合着箫声吹奏了出来，那箫声时而悠扬绵长，时而铿锵顿挫，箫声划破夜空，余音绕梁，久久方歇。

忽然几声掌声响起，一个声音赞道：“好箫声！”

司空惊天寻声望去，却见对面二楼的客房中缓缓走出了三个人来，中间的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浓眉大眼的，月光之下，仍能够感到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掌巨指粗。两旁各静立着一个仆从，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目。

司空惊天见那汉子向自己远远的一拱手，知道是向自己招呼，于是也依样的抱了抱拳头。

那汉子道：“夜闻阁下箫声，清音脱俗，犹如黄莺低诉，冰河流转，婉转之中又似乎夹着无尽的哀愁。连我家小姐也忍不住出言称赞，阁下真是好身手啊！”

司空惊天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位小姐暗中“赏识”着自己的箫声，欣喜的一笑，脸上竟也微微一红。想起那汉子的称赞之言，句句点睛，也正是个知音之人，一时间想说上几句谦虚之言，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愚侄深夜吹奏，聒噪扰耳，有辱清听，还望阁下海涵。”

司空惊天见李归隐为自己解围，连声附和道：“正是，正是……”

那汉子见哈哈一笑，道：“阁下不必过谦，今日有幸能在此处听闻阁下一曲，也算是不枉此行了！”说着，又哈哈大笑。

李归隐忙道：“哪里，哪里。是阁下过誉了。”

这时忽闻对面房中琴声突起，铮铮两声，似乎问候，又似在表达钦慕之情。

司空惊天通晓乐理，揣摩其意，微奏两声，算是回应。

这是对面另一间小屋之中，又缓缓走出了一个女子，在那汉子的耳边轻语了两声，复又退下。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我家小姐差人来闻，不知阁下的这首曲子，取字何名？”

司空惊天心中寻思，此曲一半是义父所教，另一半可说是自己独创，山野中人，不懂风雅，又怎么会取什么名字？如今被人一问，当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归隐侧目而望，早已看出了个中玄妙，微微一笑，道：“此曲名曰《普心极乐咒》，让几位见笑了。”

那汉子着身边一人去房中回复，自己却笑着道：“好名字！在下陆啸旋，乃四川人氏，来此省亲，家就住在神女峰脚下。与二位一见如故，它日二位若是有幸能来四川一游，还请一定来敝庄中小住，陆某必定倒履相迎。还未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

李归隐道：“在下李归隐。”

司空惊天也依样说道：“在下司空惊天。”

陆啸旋一怔，道：“莫非就是人称‘归隐剑客’的李大侠？久仰久仰，恕陆某眼拙，方才失敬了！”

李归隐忙道：“阁下太过谦了。倒是久闻四川神女峰下，‘箫琴山庄’乃是一绝，萧正萧庄主为人豪爽好客，箫、棋、书、画、剑，无一不精，乃是天下人称‘箫君’的武林奇人。更有爱女精研乐律，善为音琴，故有‘听一箫一琴而绝知天下’之说，箫琴山庄更是因而得名。李某方才听敝小姐寥寥数奏，已然清秀卓然，不知阁下可是来自箫琴山庄？”

陆啸旋哈哈一笑，道：“李大侠抬爱了，我们家小姐虽然也精通乐理，可是万不敢跟萧庄主的千金相提并论；陆某所住的庄园，也不过是寻常别院，亦无箫琴山庄的宏伟气势。但李大侠且勿因此而到而不访哦。”

李归隐笑道：“原来如此，陆庄主如此客气，它日李某必定去府上叨扰叨扰。”

陆啸旋也道：“好！一言为定，李大侠一言九鼎，那是决不会让陆某失望的了，届时陆某一定备下酒菜，与李大侠来个不醉无归！”言毕又道了声“请！”转身回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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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笑笑

撒花，加油加油哦

百里渊

司空惊天和李归隐也缓缓折回屋去。司空惊天道：“刚刚多亏了李伯伯替我解围。”

李归隐笑道：“这算什么，你于人情世故知晓不多，来日我慢慢教你便是。”

司空惊天道：“都怪天儿，把李伯伯吵醒了。”

李归隐轻轻的抚摸着司空惊天的头，道：“傻孩子，李伯伯已经睡好了。”

司空惊天眼见李归隐的眼中仍是布满血丝，知他在安慰自己，感动的垂下了头去。不一刻，他又将头重新抬起，道：“李伯伯，天儿很想知道，那箫琴山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李归隐道：“这箫琴山庄是四川境内声名显赫的一个大世家，甘肃虽有白鹤山庄，可在名头之上，却是远不及这箫琴山庄。此庄庄主萧正是一位武林奇人，不但剑法出神入化，他的箫声也堪称武林一绝。听说他自创四式‘化箫剑法’，诡谲异常。而他本人更能以箫声催动真力，功力稍差的，只要听到箫声就会如走火入魔的一般经脉逆转，只能束手就擒。他的那只玉箫乃是极为坚硬的青玉所制，以箫为兵器，刀剑难损。此外，听说他还有一个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女儿，今年也该有十六岁了，云英未嫁，深得萧正的传承；一曲琴音抚得犹如行云流水，淋漓酣畅，当世善为琴音者，除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也正因此‘箫琴山庄’得以英名远扬，十几年来盛名不衰。”

司空惊天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方才听那女子隔屋弹奏，虽只数语，天儿已觉得是天下无双。可现今听李伯伯一言，天儿更想知道那萧庄主的女儿琴弹得究竟怎么样呢！”

李归隐笑了笑，又道：“可是萧正此人极为怪异，他虽然爱广交天下朋友，可是唯独不肯遵从武林盟主的号令。天下间，像他这般奇怪，又能安稳的活到现在的，只怕仅有他一个人了。”

司空惊天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李归隐见他胸襟之上还微微露着黄色的一角方巾，奇怪的问道：“天儿，你怎么不把李伯伯给你的东西收好？那可是你义父临终之时再三叮嘱我交给你的，李伯伯也从未看过。”

司空惊天一怔，这才想起向看胸口看去，脸上一红，心道：“李伯伯真不愧为正人君子，这几本秘笈他随身已有十数年了，竟然也不曾翻看过。”心中崇敬之情不由得大增，感动的道：“天儿从小零落漂泊，能够认识的字实在不多，刚刚正巧李伯伯睡熟了，天儿不忍打扰，只好求小二哥帮我把信读一遍。”

李归隐释然道：“原来如此。好在只是一封纸笺，看了也应该无妨。日后李伯伯一定好好的教你读书识字。”

司空惊天点了点头，应道：“是。”

见李归隐看着自己，又道：“李伯伯，方才天儿所吹得曲子，是没有名字的，李伯伯怎么会称它是‘普心极乐咒’？”

李归隐一笑道：“这个李伯伯早知道了，可是人家一番好意，询问你的曲名，你怎么能让人家失望而归呢？再说，这么好听得曲子本就是应该有一个好听得名字的。”

司空惊天思索般的点了点头，道：“普心极乐咒，这的确是一个十分优雅的名字！那天儿就谢谢李伯伯赐名了！”说着可爱的一笑。

李归隐见他黑瘦的脸上又一次绽放了甜蜜的笑容，一时间也感慨万千，眼神之中充满了慈祥。

司空惊天忽然一惊，道：“差点忘了，义父在信上写了一些话，李伯伯还不知道吧？”遂将那心中所言凭借记忆复述了一遍。

李归隐听完连连点头，喃喃的道：“难怪义弟可以拔出寒丝金剑，原来如此啊！”

顿了一顿，又对司空惊天道：“我与你义父结拜之时，曾答应他教你学武。你的资质体格都是上上之材，从明日起李伯伯就教你认字习武！”

司空惊天正色道：“义父对我可谓恩重如山，他甚至为了我无法去报血海深仇。这笔血债自当由天儿日后替他讨还。李伯伯你放心，天儿一定会勤奋的学好武功！”

李归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孩子，你义父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天儿，今天你已经拜祭过你义父的英灵，明日我们就要起程去山东了，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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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渊

第二日清晨，李归隐早早的就已起身，收拾完毕，与司空惊天用毕早饭，一路取向山东。为免司空惊天旅途劳顿，李归隐还特意租了一辆马车，衣食物用一应俱全。司空惊天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乐得又蹦又跳。

马车之上虽是舒服，可待得久了难免无聊。起初司空惊天尚能借吹箫打盹消磨些时间，到了后来索性跳下车来徒步行走。李归隐关爱心切，只得将马匹让给他骑。

司空惊天长这么大来，几时亲自骑过马匹？好在年少之人，血气方刚，借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和一时兴起的兴趣，不出半日，竟然也骑得像模像样。李归隐在一旁默默旁观，自然也乐得呵呵大笑。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司空惊天每到一处，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处处问奇。李归隐知他童心未泯，便以极大的耐心为其详细解说，遇到热闹的地方，有时更是不惜停留上三五七天。一代大侠对一个孩子如此迁从，沿路之上更是关怀的无微不置，以至于本是不长的一段行程，时间上竟被拉长三倍之多。

这一日，终于进入了山东境内。

这一路之上，时日不短，李归隐有意让司空惊天多多亲身接触世俗生活，培养其处世论世的能力。司空惊天更是将平日所见的不明之处一一向李归隐问明。李归隐博识强记，但凭胸中所学一一点拨，更将总种江湖禁忌、江湖切口、各派人物、武功家常、成名绝技等一一说给司空惊天知道。

伯侄二人数月以来朝夕相处，相互之间不但更加了解，也更加亲密无间。李归隐闲暇之余提及日前所授，司空惊天竟能过听不忘，问之即答，不禁又让李归隐称奇不已。

又过了数日，终于行至一片幽静的山脚下。

司空惊天远远望去，但见古木参天，绿水环绕，果然是一处幽静的所在。蓦然回首，见李归隐也在一旁悠然神往，司空惊天忍不住问道：“李伯伯，这就是你从师之前所在之处吗？”

李归隐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地虽非名川峻山，可是山地静幽，是修心养性，学习武功的上佳之选。”

司空惊天道：“这座山有名字吗？”

李归隐一怔，随即说道：“这只是一座寻常的山，四海之内随处可见，当然是没有名字的了。”

司空惊天想了一会儿，忽然道：“李伯伯为我的曲子取了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不如也让天儿替李伯伯的这座大山起一个名字如何？”

李归隐笑道：“天儿起的名字，一定很好。”

司空惊天歪着头想了一会，道：“此山乃是清幽之地，今日李伯伯能故地重游，天儿便斗胆取李伯伯名字中的一个‘归’字，就叫它‘归幽山’吧！”

李归隐口中喃喃的默念着，忽然一拍巴掌，道：“归幽山！好名字！侄儿与我心意相通，此地正是我归隐避俗的最佳之所啊！”说着哈哈一笑，手中刀光一闪，寒刀已在山脚的一块大石之上深深的刻上了‘归幽山’三个大字。

司空惊天笑道：“李伯伯的这三个字写得极是了得，天儿虽然看不明白，可是也十分羡慕李伯伯的笔力呢！”

李归隐微笑着拍了拍司空惊天的肩膀，道：“李伯伯写的正是‘归幽山’这三个字，现在看不明白不要紧，我们这就上山，以后李伯伯教你读书认字，学习武功，再也不让你被人笑话，受人欺负。”

司空惊天的眼中现出神往的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随李归隐向山上走去。

山倒不高，须臾已至山顶。山顶平阔，一间木屋深深的隐藏在参天的古木林中。

木屋也算高大，正门之前一片平地，显然是人为开造。想起李归隐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司空惊天也心中释然。

李归隐率先上前，轻推木门，应声而开。借着光线，司空惊天看见那小屋之中有桌有椅，一张木榻端放其中，桌上几只瓷碗，一盏油灯，依稀诉说着这里也曾有人住过。

时日已久，经手之处，满是灰尘。

李归隐怔怔的看了良久。十年一别，物是人非，岁月当真毫不等人。

李归隐回过神来，转身看向司空惊天，淡淡的笑道：“天儿，以后李伯伯和你就要在这里住下去了。屋舍简陋，你过得惯吗？”

司空惊天也淡淡一笑，道：“有什么习不习惯，李伯伯忘了，天儿可是自小在山中长大，这里的环境已经非常不错了。”

二人相视一笑，自此相侍相依，生活下去。

于是司空惊天终于又有了自己的亲人——他的李伯伯，也有了家——一间小木屋。

每天清晨，司空惊天都回早早的去森林深处的山涧中打水。接着回来吃过早饭便在屋前的空地上练剑。中午李归隐总是让他休息一会儿，直到下午再自行练习早晨所学的招数。

李归隐早上教司空惊天剑法，下午有时去山中打猎，偶尔也会下山买一些酒肉米粮。到了晚上，他又会拿出纸笔，亲自教司空惊天读书认字。

山中生活，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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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惊天却毫不埋怨。练习月余，武功便精进不少。想李归隐本是一代宗师，司空惊天又聪颖好学，别人练一两年的功夫，司空惊天只用得月余便已然精通。

可是有一点让司空惊天颇为不解的是，李归隐教自己剑法之时，言明只可用右手；而学习刀法之时，却又只能以左手练之。司空惊天问了几次，李归隐始终笑而不答。

司空惊天随是满腹疑问，也唯有不再多问。

然而在司空惊天的心中，可是极为佩服李伯伯的。那柄沉重的寒刀在李伯伯手中，常常挥舞起来犹若无物；李伯伯的剑也使得很快，很是潇洒，有一次他竟然准准的削断了我的一根头发！李伯伯还说，我是一块上好的习武之材，假以时日，我的造诣定不会在他之下，因为像我这般进步神速的，足以将别人十年学完的功夫，用一年的时间学完。

可是，我真的行吗？

山中无甲子。一年半的时间转瞬即过。这一日，李归隐忽然道：“天儿，李伯伯已经把本门的武功心法悉数传授了给你。如今你的内力已有小成，剑法、刀法虽不够纯熟，可是寻常之人，也非你敌手。从今日起，李伯伯就将本门最精妙的一套‘形意拳’法和‘形意剑’法传授给你。”

司空惊天大奇，道：“李伯伯，天儿之前所学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入门招势吗？”

李归隐不置可否，自去取了一段树枝，用寒刀削成木剑，道：“天儿有所不知，你师祖人称‘玉剑郎君’，当年以一把玉剑驰骋天下，从无败绩。后来玉剑为你太祖申天仇以金剑所断，从此弃剑用刀。”

司空惊天早就听李归隐详细说过此事，此刻李归隐旧事重提，自然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那又怎样？”

李归隐继续道：“师父他老人家剑法精妙，我平日教你的剑法悉为他一手所创，有招有势，凭此剑法行走江湖尚且少有敌手，可是这些功夫在本门当中却只能算是最粗浅的。”

司空惊天暗道：“若真如此，师祖的武功一定深不可测，我一定要用心学习。”

李归隐又道：“为师学艺之时，你师祖曾言我旁骛太多，难窥上层剑道，是以并为将此剑法、拳法相受。”

司空惊天道：“如此说来，连师父也不会这两套武功？”

李归隐点了点头，道：“可是练习这两套武功的法门，为师确是知道的。从今天起，为师便将这一套拳法，一套剑法传授给你。”

司空惊天大喜道：“多谢师父！”

李归隐不答，已随手将手中的木剑施展起来，一时间只见青袖飘飘，剑尖舞成朵朵剑花，进招时快时慢，吞吐不定。

司空惊天只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本以为自己所学足以傲视一方的剑法，如今在李归隐凌厉飘渺的剑法之前，忽然变得是如此的可笑。司空惊天真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盖世剑法。

李归隐使完一套剑法，又身形一展，打了一套形意拳。司空惊天只觉得满山遍野都弥漫着李归隐拳头的影子，似乎李归隐一人同时伸出无数只手掌一样，张大了嘴委实惊异不已。

李归隐忽然收身，问道：“天儿，可曾看懂了吗？”

司空惊天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太快了，真得太快了！简直就像是疾风骤雨一样，天儿一时之间也无法领悟得了，李伯伯可否再为天儿演示一遍呢？”

李归隐忽然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太快了，所以不能将拳法剑法中轻灵复又凝重的精髓发挥出来！”司空惊天哪里知道，这句话正是当年任北飞传授李归隐剑法之时，有感而发说的这句话呢？

李归隐沉默半晌，终又捏起剑决，将形意剑法施展开来。司空惊天看得大奇，怎料李归隐这次所施展的剑法竟与先前一次截然不同？待到剑法使完，再施拳法，竟也一样招招不同，仿佛又是一套截然不同的功夫。

好不容易等到李归隐收势停手，司空惊天忍不住叫道：“李伯伯你两次所使的招数为何截然不同？”

李归隐道：“形意，形意，形随意动，意发而形施，这才是无招胜有招的上乘武学！”

司空惊天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露出思索的神色，良久才道：“原来如此！以无招之学胜有招术，果然开辟了另一个崭新的天地！李伯伯，真想不到师祖所创的武功竟是这般博大精深！”

李归隐显然对司空惊天的触类旁通的领悟能力极为赞赏，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日李伯伯就将这一拳、一剑的运功口诀传授予你，你要用心记忆，他日再教你练功的法门。”

当下念道：“形随意动，意由心生，意平神静，心定神凝……”“凝神静气守丹田，闭目意注祖窍间气行任督交中脉，左右同行走全身……”“……领气至膻中，复归下丹田……”

司空惊天生性聪颖，李归隐第三遍尚未说完，他已然全部都记住了。李归隐遍让他自行练习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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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形意拳法和形意剑法固然是精妙无比，可是由于不必拘泥于固定的招势，学起来反而容易了许多。

况且这一套拳法、剑法乃是由任北飞首创，堪称武学上的精华，练习之人极需讲究缘分。有缘之人便是在短时间内也能做到融会贯通；而无缘之人即使苦练十年也未必有所小成。

司空惊天乃生性浪荡之人，天生就是不落俗套，这两套功法正巧符合为其所用。此刻但凭一时兴趣随意施展，岂料到了后来竟然隐隐已能自己领悟出一些拳法剑路，配合着步法使来，倒也有模有样。

李归隐偶尔前来一观，也不由得大为惊奇。原来司空惊天所练的拳法、剑法，竟然全然与自己所领悟的不同。

李归隐一代大侠，武学之上造诣非比一般，此刻略一思索恍然已明其理，任北飞苦心创意的精妙武功自己无法窥其深奥，不料天意如此，竟然让生性随意的司空惊天轻易练成，一时间又惊有喜，暗叹世间奇缘，莫过于此。

至此下定决心，再不用自己所学指点司空惊天，以免一翻误导反而使贤徒空赴后尘。

司空竟然也似为此中玄妙所迷，至那日起，每天勤奋不断琢磨武功。第四天时，李归隐已忍不住在一旁叫好；转眼到了第十天，李归隐眼中所见已然依稀就是任北飞的掌风剑影了。

这一日，李归隐打断了正在独自练武的司空惊天，道：“天儿，这套形意拳法和形意剑法你已经大概领悟了，所欠得只是火候。如今在配上你的内功修为，相信普天之下，即使很有名望的一辈，也少有能出你右者的了。今日为师就在传你一套掌法，叫做‘混元掌’。”

司空惊天道：“就是李伯伯往日曾经提过的那本师祖的遗物吗？”

李归隐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套掌法只传于本门派中人，为师在未正式拜入你师祖门下时，也未尝得以相授。”

司空惊天奇道：“这套掌法很难学吗？”

李归隐道：“天儿，只要用心去学，就没有学不成的道理。本门武功，你已经先后学会了刀法、剑法、拳法，尚缺一套掌法。可是这套功法学成不易，需要有上乘的内力加以辅助，所以天儿，从今天起你除了要按为师的要求修炼掌法之外，还需自行修炼你义父所留的《洗髓金经》。”

司空惊天道：“义父待我如同亲子，他的遗物我终日都小心的收在身上。平素有暇，我也曾拿出来翻看，只是那本《洗髓金经》里面所记极为精深，更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并非天儿有心偷懒，只是深恐旁骛太多，是以不敢贪恋上乘武学。”

李归隐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你就将此籍妥善收藏。此物既能与少林《易筋经》并称为中原武林的两大奇经，必有其过人之出。”

司空惊天连连称是。李归隐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又转身道：“天儿，李伯伯有事要下山一次，时则三五日不定。衣物食用我已予你准备妥当，今日寒刀也交于你手，你自行在山中练武，务须小心，也不可偷懒。”

司空惊天先是一怔，随即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大声的应道：“是！”

李归隐微微一笑，拿出寒刀，转身而去。

眼见李归隐的身形渐渐远去，司空惊天险些激动的大叫一声。算算时日，他足有一年半多未曾下山，由于李归隐教导极严，他甚至连此山深处也未能如愿以偿的涉足半步。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李归隐有事离山，更是三五日不归，对于一个玩心未泯的孩子而言，司空惊天又怎能不喜？

想到这里，司空惊天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把寒刀挂在腰间，闪身窜入山林之中。

归幽山后面是一片密林，古木参天，丝毫没有人为开发过的痕迹。司空惊天走在其中，就像是有了一种回到了久违的家中的感觉。说实话，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平静的感觉。

不远之处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这里原本是司空惊天所能涉足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有这里，可以打到清凉可口的饮水。可是此刻他却是很想到溪的那一边去看上一看。

然而一想起李归隐的告戒，司空惊天的心中又不免踌躇。正犹豫着，猛然间在溪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头发凌乱，脸颊漆黑，为了练功而日晒雨淋，刹那间仿佛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在武当山下讨饭打架的脏兮兮的小子，自己也忍不住一笑。索性脱了衣服跳入溪中，好好的洗了一把。

待到洗净了身子，舒服的他再也不远愿回头多想，取了衣物便向对岸游去。穿好鞋袜，司空惊天暗暗心喜：终于可以站在片这自己想去的土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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