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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京允

[武侠原创] [原创]风烛幻祥(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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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28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言秀,京,看来你们两个是越来越置玉宇规矩于无物了?这种惩处,还不够么?还想再加点?”玉树声音是平淡的,说出来,却是波澜壮阔,石破天惊,“好,好,好。京允,我答应你,只要你可以连胜言秀天涯,我比让你复职。倘若输了,那么你就给我滚出玉宇罢。玉宇可不是你给一个人折腾的!天涯言秀,你们排位本就比京高,赢了,自是应该,若输了,自然也别怪我不客气。好了,你们开始吧。”玉树此言一口气说下来,把所有人都惊住了,空气为之一窒,本来议论纷纷的得人也都是住口不语,吃惊的望着场上的京、言秀,还有端杯欲饮,却闻言怔住的天涯。

“大哥……这……”言秀为难的低低抗声,“京他本身……”

玉树没有搭理他,只是盛气凌人的扫过会场,撂下话头,“不服,那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言秀不可致信的望着玉树,似乎从来不认识他,终是屈服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坐,打开锦盒,取出十枚‘惊墨’擒于手上,略一沉吟,指尖微捻,一枚‘惊墨’夹与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转过身来,平放胸前,轻声漫吟:“四弟,二哥不善剑术,你暗器已有一定造诣,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下暗器罢。你暂取九弟十枚‘君玉’,暗器之争如你如我,自不用成百上千,想必十支足矣。`

京允苦笑,自知自己已是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值得顺其自然了。负剑背后,轻抖手腕,尹路得暗器囊已持在手中,依言取出十枚,摞于掌心,随手把暗器囊仍在桌上,应声答道:“那么,小弟放肆了。”

说完亦是转手,平挡胸前,两人同处守势,自是知道暗器出手便不受控制,不是局中人,不会知道这看似停滞的比武有多么凶险,若对方接不住自有极大的凶险,均是不敢丝毫大意。

两人相距甚远,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似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被抽干了一般,凝滞的简直就算灰尘亦是不容坠落半分。

唐言秀和京允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们都知道,任何的眼神的变化都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以至于被对手夺走先机,有的高手在这种状态下还会闭目以静心,而此时京允和唐言秀自然不必要这样子,也不屑于这样子。于是,四目相对,却不带任何波澜。言秀自然是那种温文尔雅可以包容一切的平和,而京允也自然就是如玉树般犀利深邃而不可见底。

场中除了几个主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以外,基本上都是茫然四顾,不知他二人在干什么。在他们看来,这种静态的自然比不上刚才那种花里呼哨的剑术争夺战来的精彩。

天涯等人对京允和言秀的定力都是放心且佩服的很。心里自知要是让他们这样耗下去,估计到天亮都还是这一个姿势,又不好言谈搅乱他们的心神,微一犹豫,随手端起桌前的酒杯,往两人正中间的地方掷去.酒杯翻转着,发出嗡嗡的巨大声响。

玉树暗暗点头,这样恐怕是最快且最安全的解决方法了。酒杯一动,两人周身的气流自然会随之波动,这样就必定不可能护住周身,那么对手就必定会找到进攻点。而由于天涯拿捏的极准,酒杯掷在两人正中的地方,所以两个人所受到的波及度都会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分了。

果真,天涯酒杯一出,京允和言秀同时动了起来,伴着两边的一串惊呼,一道墨影、一道碧影同时极为优雅的脱手而出,化成两道光划出亮丽的弧线在半空中交汇,而处于交汇点的地方,却正是投掷出的酒杯。

三道力量激烈的相互碰撞,君玉,酒杯,惊墨俱是化作点点飞星,四散而落,如烟云般同时散去了。三个人从结果上看竟然是不相伯仲!

没有理会二哥三哥惊诧的表情,京允手腕轻转,三枚君玉已如电般分三个方位直射而去。言秀右手轻扬,却只掷出两只惊墨来。一只正好划了个半圆兜住了君玉,而另一只却是波动着闯了过去。

“小心!”夕雨不由得惊呼出来。京允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还向夕雨点头示意无事,同时却猛的拉下斗篷,挥动着卷了过去。

“好!”言秀大声赞道,“小心了”。双掌交错,竟然同时发出四枚惊墨!一时间,破空之声、惊呼之声、碗筷掉地之声、夜鸟惊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京允微微沉气,冷静的甩开斗篷,看准来势,二只君玉还打回去。只见君玉在半空中相撞,竟然一分为四,化为八块碎片直翻而去。四片正好撞上惊墨,而剩下的四片,则是越过来势,奔着唐言秀呼啸而去。而惊墨余势未歇,只是微微打偏,仍是向着京允射来。

一时间,两人竟然都入险境!言秀手中紧握三枚惊墨,有些犹豫不决,但是看着来势,终于是一咬牙,用上了唐家绝学——‘泣墨魑魅’!

一只惊墨,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如黑雾般忽然挡在两人之前。而就在这时,剩余两只,已是一前一后如梭般悄无声息的射出,甚至连烟雾都没有任何惊动,虽然慢,却是危机四伏!

京允见君玉并没有击飞惊墨,双目竟然闭了起来,如同放弃了抵抗。可是京允岂是轻易服输之辈,一转眼间,人已不见,竟然是直冲入那黑雾之中!

若无其事的一声轻轻的咳嗽从黑雾中传来。言秀再也顾不得有什么凶险,身形一闪,便要冲进。

“别动。”京允干涩的声音突然传出,有些喑哑,却是冷漠绝然而且是充满命令的语调。

言秀不由得闻言怔住,停住了步子,讶然。顿时原本喧闹的场子也是停住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渐渐散去的黑雾,默然等待着。

“你,输,了。”京允一字一顿,不容置疑的冷傲,震动全场。

言秀闻言更是惊住——难道他竟然接了去?!

京允半跪在地上里的身影终于随着黑雾的散去而渐渐清晰起来。右手赫然擒着一只惊墨,一只君玉蓄势待发。右肩上,有着划痕,看起来是由于己急级情况下想躲却躲闪不及,堪堪划到的。身前一丈左右,一只带血的惊墨静静的躺在地上。

言秀愣愣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接了去?!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接的住‘泣墨魑魅’,他竟然就敢这样子接了去!若是喂了毒,京允他此时早已毒发毙命了!这是冒了怎样的凶险,有着怎样的胆识!

“不错。”言秀喃喃的,“我输了。”他有些黯然,有些惊诧,有些钦佩。隔了许久,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不错,暗器之争,如你如我,一枚便可置敌死命,刚才我如此冒失闯进,此生,也许便如此谢幕了。京,虽然这只是试剑,并非真正对决,但是,我输得心服口服。还望,大哥治罪!”口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绝然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京允又是低低的咳嗽着:“二哥不必如此说,若是正是对决,我如何可以抵的过惊墨的剧毒,您太客气了。”

天涯察觉出气氛的怪异,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四弟呀,你有弟妹的‘清韵宝珠’,还怕什么毒呀?快起来快起了,你这个姿势,可正在跪老婆呢!”

京允一怔,茫然抬头,却见正前方正是夕雨,夕雨已经是吓得花容失色,嘴微张着,半晌了都没有言语。言秀尴尬的一笑,近身拉着更是尴尬的京允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玉树此时如松了一口气般,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移了开来。你这小子……

'咳咳……'抑制不住的低低咳嗽却是再也忍不住,虽然是尽量的降低声响,可是却又怎么能瞒过他想瞒的那帮人?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面面相觑也好,暗自担心也罢,俱是沉默无言。

天涯……天涯他现在有点呆呆的感觉,甚至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该怎么办?感受到别人注视的目光,感觉到就算和敌人对敌也没有感受到的压抑。看着京近乎缥缈的身影,想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的豪爽的微笑,笑容不自觉的僵住了,然后终于恢复到了毫无表情的样子。

玉树沉吟,他也在逃避么?玉树在怕么?

"四弟……"

言秀震惊,天涯震惊,京允豁然抬头。

玉树??竟然是玉树?四弟……震撼,震撼,期待许久的称谓,但是为什么,这么陌生?怕?京震惊过后莫名其妙的害怕?

右手还夹着的君玉,惊墨忽然掉地,似乎有点拿不住。

"继续……"玉树,玉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京咳嗽,低低的,难以压抑的痛。

"好。"或许是赌气,或许是什么别的,京猛地卸下背后的含光,拔剑。烛光摇曳,剑鞘掷出,直直的甩向祁天涯。

天涯不自觉的接过,坐在席上茫然抬头。剑光,冷漠闪过。

"你,你干什么?"天涯大喊,猛的向后躲开。

不理会,挑桌子,再上。

天涯没有办法,顺手拉出青煞的龙渊。"京!"

不理会。寒星剑法。京的绝学。已经无法再躲开,只得拔剑,只得接过,只得反击!

天涯之所以会拔出龙渊,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也纯粹是因为自认无法躲得开京极为认真的剑法。难道,我一开始就是、就是想和京对敌么?他是个难得的对手,不是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说是兴奋。他们从来没有对决过,从来没有。而此时,竟然是一种快感,一种棋逢知己、将遇良才的快慰。自嘲,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有如此对手,又岂非人生之一大乐事?仰天长笑,疏忽间抢过,激战。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京允虽然说经常同比他高强的人对敌,但是貌似从来没输过,他从来都是用计策,甚至说是轨迹来降服对方。而现在面对的是天涯,而他在刚才受到了那么多的刺激之下,竟然已是无有转寰的余地。只得硬拚、硬拚!!

天涯并不精于剑术,但是剑术之高,也仍是江湖之内罕有敌手。可是京允用剑之神,几乎更不用多说什么了。龙渊与含光不移时已是化作两道剑芒,吞吐着闪烁着几乎可以泯灭一切的光亮。天幸京允刚刚服下绝世良药,否则真的也许就支持不住了。

但是,毕竟天涯功夫比京允高出不少,很快的,原本灵动的含光长剑被狠狠克制在了龙渊之下,不论是旋转、翻覆、托动,竟然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突围。

含光直刺天涯胸口,看样子要孤注一掷,而天涯略略使劲,龙渊划出一个小小的半圆,恰好的划过含光剑锋,往京允持剑的手上掠去。京允张开手掌,让含光在手上转了几转,意图挡开龙渊,同时左手剑鞘倏忽拂过,看似若无其事,却是无比凶险。天涯朗朗一笑,赞了一声,转动身形,堪堪避过,龙渊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顺着含光剑锋倾斜而下。

京允没有防备,或者说不知怎么防备,左手击空,暗道不妙,眼见剑峰划下,确是不知怎样闪避,看样子马上就要挂彩。此时却见天涯微微一笑,剑尖一跳,却是躲过京允持剑的手指,直往着对方面门扫来。

京允一惊,知其相让,却是脸色一沉。一点地,向后飘去,声音冷然:“我不要你让。”

天涯闻言微微摇首,虽然是如此惊险的时刻,却也仍是莞尔不已,心里实在搞不明白,这几年的磨练下来,看似沉稳许多的这个小子,性子竟然完全没有变,还是这样倔强!

京允那里料得到天涯在这么会功夫转了这么多念头,双脚一顿,停住后退的步子,微一矮身,便如箭一样,整个人都向着天涯直射过去。双眸、剑尖两点一线,轻盈却狠辣,很容易中途变招,而对方却不易抵挡。

果真,天涯对着这种招式有些蹙眉,争胜之心忽然浮起,也不待他多想,凝神闭气,亦是相同的一招。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两支飞速前进的羽箭。京允大惊失色,浑没想到天涯竟然如此托大,这时已然无法变招,因为只要自己长剑去势稍顿,而对方却不撤剑,没准立时便要血溅当场!可是如果不变招,两个人必定也会有一个人的剑率先刺入另一个人体内!怎么办?

虽然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京允几乎已是穷尽了心智,可是哪里有什么办法?或许唯一的机会就是两柄长剑剑尖相抵……等一下,这样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可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不知道,心里没有底,但……

天涯此剑一出,也是后悔的不得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出招简直结果就是有死无生。瞥眼间见京允凝视双剑剑尖,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大高手如果同时存了一个想法,那么事情便容易了许多。虽然这个事情太过疯狂,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剑尖相抵那一瞬间,竟仿佛是永恒!

台下的人早已忘了惊呼,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根本还没来得及转念。只见京允和天涯同时拍出一掌,然后两个人便如同两只大风筝,慢悠悠的飘了开来。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已然落地。

京允落地后顺势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住身形,这才赫然发觉已经是惊的一身冷汗,冷风呼呼吹过,真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冷的,不自觉的仿佛高处不胜寒似的打了个哆嗦。天涯自也明白刚才两个人已经是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他再怎么豁达,却也是暗自庆幸、暗道侥幸不已。这种玩法真真的可一而不可再,否则非要吓出心脏病不可!

短暂的沉默的对视,京允继续摆起起手式,左手捏了个剑决,终于是打算好好的、正正经经的、尽全力的打一场。他早已不再奢望,玉树会觉得这样不合适而让他们停手了。只有一个胜者,自己又不能输,那么,只有胜了?

天涯可是真的不打算继续了,首先,看京的样子,随时可以拼命,这不过是一场试剑,就算玉树有点过,他可也不打算把命搭上。其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暴露自己的功夫,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点到为止、意思意思便可以了。

可是,貌似无论是京允还是玉树都不是这样想的。算了算了,拿出点真功夫,速战速决,早早了事便好!决心已下,抬起龙渊,平举胸前,忽然一转剑柄,应手便是一招。此招一出,竟然整个会场的红烛都为之一震,还有几只靠的近的似乎抵不住强劲的剑气,一通乱晃之后竟然闪了几下熄灭了。

言秀有些不祥之感,他怎么会不知道京允和天涯究竟差多少?估摸着根本不算一个级别!京允他就算再强,也无法再完好无损真气全满的情况下胜得了天涯,何况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知道可以撑住多久了。

看看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京允便会陷入沉睡,如果到时是当着这么多人到下的话,以京允的性格,倒不如杀了他更合实际一点。

京允也是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与天涯是不可比的,抓对方破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事实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上呀!苦笑两声,寒星剑法‘峡月’‘恒星’二式连着‘浦月’‘明星’二式,顿时在身前化出了一道剑网,与此同时,展开身形,用上了‘风行步’的功夫。

剑光不定、剑势不定、人影不定、烛光不定。

在别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天涯却是冷静的近乎残忍的刺出了决绝的一剑,京允正处于变招中力之将尽,见到此剑竟然是一阵发寒,多么熟悉的一剑!打退堂鼓的心理越来越重,心中不停的似乎有个人在说:“不要继续了,你打不过,快走快走……”可是另一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是更加清楚:“不要认输,死也不要认输,死也不要离开玉宇……”

不要离开玉宇!死也不要!

于是……京允不知念了一句,似乎是一句祭文,在强敌急攻的面前竟然闭上了双眼。就在龙渊即将触到身体的时候,京允忽然睁眼了,那是一种沉灰下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清亮、悠然、寂灭的闪烁。反手就是一剑,天涯不知这是什么招式,却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京允竟然不顾已到眼前的剑气?

同归于尽……

不知道为什么天涯会突然想起这样一句。

同归于尽??!!京?同归于尽?

一瞬间,十余种破法,结果都是同归于尽?!无法避开!?

感觉到手上龙渊微微一顿,呲的一声轻响,他知道,龙渊已经刺入京允体内,可是,京允这一剑,自己又如何躲过?

突然之间,一道柔和的难以理遇的光芒倏忽间出现在这就要同归于尽的两人中间,灼热的气息,缓缓的暖流……那是,幻剑。

天涯直觉眼前一花,自己已是借者一股强劲的力道,摔向场外,毫不留情面。半空中调整内息,才勉强得以站定。然后就看到了让自己乃至全体玉宇的人愕然不已的一幕。

京允用那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定定的望着玉树,以及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阻挡住含光剑势幻剑,然后,不顾自己被天涯所伤腰间的伤口,在玉树近乎愤怒的目光中缓缓敛衣下跪。

玉树仓促间出手,其实并非为了救天涯,而是为了救京允,可始终是迟了一步,懊悔之下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了,对这京允横眉怒斥:“你疯了啊,不要命了!”

在下人眼中,玉树虽然冷淡,但却不属于那种很容易动怒的,一时间俱是噤若寒蝉,空旷的场中环绕着玉树的训斥。

京允没有答话,老老实实的跪着,不可一世的他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默默看着眼前的土地。其实,看似平静的他,此时内心却是翻滚不已,刚才那生死的一瞬,他回想起了太多的事情,从第一次和玉树的相遇,教习武功,然后建立了玉宇,而后是每一次任务,京夕婚礼,被迫出走,被逞降职,一直到刚才的这么多场试剑……

不知为何每一句玉树的话都似乎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无意识的眼神都令他记得清清楚楚,光阴似箭,人生如白驹过隙,人生如戏。只是,自己的这出戏出奇的烦乱,出奇的‘精彩’……

玉树的幻剑并未收起,仍是刚刚把天涯甩出的动作,烟雾缭绕,幻气吞吐,似乎不似凡间之物。剑锋上仿若经过了精心的雕琢,有着炫目的花纹。玉树收了内力,任凭幻剑自行散去,随着微风的吹拂,幻剑的烟雾四散开了,围绕在玉树身畔,淹没了跪在玉树面前的京允。玉树闭目良久,嘴角勾勒出不知是什么的表情。手中的幻剑确是再次幻化,爆出了比今日之月、天边之星、场上之烛明亮多倍的光芒。看样子,刚才出的幻剑,对于玉树来说,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你起来。”玉树轻描淡写的压低了声音,命令的口吻。

京允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若贸然站起,那令整个江湖都为之色变的传奇幻剑便要往自己身上招呼。自己哪里能起来。况且,跪下也是为了稍稍缓和内息的烦乱,现在自己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借此机会调整一下也是迫不得已。

“起来。”声音提高了些许,也露出了些许的不耐,命令的成分更大了些。

京似乎想说什么,忍住了,悠然瞥了眼玉树,深深吸了口气,防备着站起。很自然的右手持剑,横在身前。

玉树似乎想笑这种根本都不屑一笑的戒备,却也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命令了一句“拔剑。”

玉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招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不止一次的见过!那是什么……一个地方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想的名字,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他确实无法找出更贴切的了——梦源。

怪不得……怪不得……

玉树有点迷茫,不再那么可以的进攻了,随手拨弄的剑势,明显的注意力不在此上。

如果、如果京允真的来自梦源,那么似乎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会那么莫名其妙的遇上,然后京允会死缠烂打得缠着自己;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京允隐藏了真实的功夫,因为在自己教他剑术之前,他用的完全是另一套剑法,威力丝毫不下自己所教。而后来却再也没见他用过;为什么原本无论什么人物都会完成的他在遇到和梦源有关系的事情总会顾一小放一水,几乎没有顺利完成的时候;为什么他会用凌月寒星剑法;为什么他会有凌月寒星玉;为什么……

一股寒意有心而生,扫向京允的目光,也忽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杀气。而随手挥洒的剑招也在无意中变得好不容情起来。

京允原本是苦苦支撑,此时哪里还可以接得下来?不出十着,剑招已见散乱,十五着一过,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强撑着接下充满劲风的一剑,猛然的撤剑后退数丈,和玉树远远隔开。低低的咳嗽几声,不住的喘息着,已不能言语。

玉树看着远处的京允,竟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竟然是如此如此的遥远,可望而不可即。虽然似乎任谁向前走几步都会碰到对方,可是,他们两个却都不愿意跨出这几步。于是,永远是相隔,永远是仿佛很近,却只能远远的相望。

罢了,罢了,罢了。

玉树微微叹气,此时,他还不愿就此揭穿,维护之意,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不愿打草惊蛇,不自觉地,他隐隐有些觉得,京允这个名字真的好陌生……很遥远的一个……梦。

“不错。”玉树开口了,用那种遥远的目光看着他,从没有过的冷然和不信任。“功夫俊了不少。”略略停顿,扫视了眼周围:“四当家还给你就是,外事部的事情,恐怕够你忙些时日,猎杀部的事情,交还五弟,你就不要管了。”

言秀天涯相顾讶异,这意思很明显:京允你不要管太多事情了,把不属于你的事物都交还回去。夺权两个字难以理解的浮现……这难道……大哥有了疑心不成?还是真的担心京允的身子?

京允愣愣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玉树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玉树的眼睛,那里的不信任并不难看出。

“大哥,我……甘愿让出外事部之主……”他不知为何,竟然迸出这样一句。

示威?抗议?言秀和天涯摇头,跟玉树这么说话,少不得一通训斥。

玉树却是不置可否,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慵懒:“今日散了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事情。”

所有主位听着集体发愣,这叫什么话,怎么都不像玉树说出来的呀。更让人惊诧的,玉树挥了挥手,竟然转身便走,再不停留。相顾愕然之中,却殊不知玉树是实在想自己呆一会,好好得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主位们见玉树远去,都围过来说笑着纷纷祝贺,京允却对刚才玉树的目光有些心底莫名的颤动,呆呆的望着玉树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京允微笑的答礼,隐去了愁色,待人群将要散尽,他才缓缓移步,却一个不稳险些倒地。身旁的言秀早已料到这一点。暗暗的支持住他。

京允摇了摇头,示意无碍,自己站起,环视会场,说不出的凄凉与空洞。

不到半盏茶时分的样子,竟然已经从一片喧闹之境换作了些许的萧瑟。

默然抬首望月,月之永恒,亘古不变。偶然天边的一颗流星,似乎带走了什么。若无其事挂在中天的玉盘,此时,随着心境,也似乎显得黯淡了不少。

酒已尽。菜已冷。人已散。烛已残……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终于把降职晚宴搞定了·¥%¥¥·#

累死……………………

虽然说,最应该写的京玉对打没写吧………………

晕%!#!#!#··!¥#·¥%

2万5的连续武打……真疯……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樱早日好啊……

关于那个不要脸的姐夫的问题,偶们一起bs他罢……

下次写某京k他!

一定要等着哦!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灌水……………………

今天娃娃生日,祝贺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2 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降职+晚宴完整版=某京吐血]

京允自从被玉树带回玉宇,他负伤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庄子。从此四宜书院就没有一日清静过,主位们流水架式的前来探望,京允疲于应付,伤势更有加重的趋势。

夕雨虽然是担心,但想乃是兄弟们的一片真心倒是不好关门谢客。按言秀的话说,最好便是找个没什么多余人打扰的地方,不动功夫的休息几个月,别累着就好,本身以京允的功力,虽然伤势甚重,倒也不是没有不能痊愈的可能。可是这么''静养''下去对京允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可是身为玉宇四当家的京允,就算让他静养,他会干么?

唐言秀夕雨暗自着急,却忽略了同样如此想的人,玉树。

十天以后,终于迎来了例行公会。众人俱是心下惴惴,不知道京允这次''叛逃''会有什么处罚。

京允再这十日里,已是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有些惨白,还是有些虚弱。

他安静的站在庭上,淡然的望着玉树,直视他深邃而悠远的双眸,心如止水。腰畔的含光,点点光辉,无声的笼罩着他,不忍打破的平和。

玉树与京允对视着,他似乎想看穿这个属下到底在想些什么,时光仿佛凝滞在这一刻,肃然的大厅,似乎春风拂过,一丝朝气,一点跃然。

"这次公会,是为了处理四当家京允的事情。"玉树没有移开目光,话音如同往日,冷漠而傲然。"玉宇立规矩也不是一两天了,京允你三番五次的罔顾规矩,想置我于何地?这次本人决不轻饶!"

京允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不知为何,答应了所有主位决不顶嘴的他,竟然心平气和的回应:"我破规矩是迫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我已没有选择。不过,确实说出那种话来,有些过了,可也是为玉宇好。"

他不回应倒是好说,可他这么不软不硬的话搞的玉树一阵火起。

"这么说?我惩治你,还是我有失风度?还是我错了?"

"不敢!"京允低首相应。

天涯一下怔住了,浑没想到京允竟然会如此对玉树说话,刚才京允明明很老实的样子,怎么会一下变得这样?这不是等死呢嘛!刚想说什么,却被言秀一推,终于没敢言语,眉头紧蹙,担忧不已。

玉树嘴角上挑,双目如电,却果真是气到了极处。冷哼一声,拍案而起,唰的一抖衣袖,右手背后,冷冽的目光扫过京允,停在了别处,微微仰起头,口气甚重:"好,您有理,我没理,可惜规矩在本人手上!"众位主位见玉树竟然撩了这么一句,不禁噤若寒蝉,心知这两个心气都是极高的人牟上了,恐怕,紧接着,便是雷霆之威了!

"京允,身为玉宇四当家,还敢如此亵渎庄规,现剥夺其一切权力,降七级交由内务部任意处置。至于四宜书院,暂且封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出入。这次的事情和夕雨没有关系,便不一并处置了。"

几乎所有人都惊住,连降七级?竟然是一降到底了!

忧君不屑的冷笑,她见到玉树目光扫过,微一挑衅似的凝视,却是视而不见,转首望外。

而更让大家愕然的事情出现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京允却仿若不见潇洒的一掠袍角,单膝下跪,抗声道:"京允领命!此含光剑乃为庄主所赐,京允不便再受,还请收回吧!"

玉树停了好一会,忽然忍无可忍得指向外面,厉声怒吼着:"把剑给言秀,京允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京允抬头,嘴角微微上跷,直起身来,一扬手,把剑扔给了言秀,一拱手:"告辞了!"转头竟然便去了。

玉树豁的站起,在椅前转了几圈,忽然抬手往下击去,嗵的一声,一张大椅被击得粉碎,甩手而去。真心被吓得一个哆嗦。"散了,散了!" 玉树从未有过的暴怒的声音在厅的上空盘旋着,良久不散。

夕雨呆呆的望着京允的背影,半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落寞的微微苦笑而已。

"我去看看京。别乱了就好。"天涯急急得道,刚要出门,却是不无埋怨的补了一句,"大哥这回弄得重了点了,哎,也是京他不对啊……"

言秀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天涯,别说了,这回,他们两个是牟上劲了。我们现在成了外人了啊……"

天涯快步而出,不由得咀嚼着这话的意味,耳边依稀还回荡着玉树暴怒的声音,除了摇头苦笑,还能怎样?

* * * * * * * * *

玉宇,内务部,海阁。

京允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一身松松垮垮的素色长袍,脑袋上顶着一顶绝对奇怪的帽子,有点像道士的法帽,头发怪里怪气的缀在脑后,浑没了往日的潇洒飘逸。他低低的嘀咕了起来:"大哥他还真有先见之明,我穿成这样说我是京允有人会信么,再说了,我得一世英名都给会在了这身衣服上了,哎,越少人见我越好啊……"

天涯本身愁眉苦脸的沉思着,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再次皱起了眉头:"四弟,你说,我把你分到哪里合适呢?五弟月底有任务,要不,你跟去?"京允对着镜子再转一圈,方才答道:"首先,不要管我叫四弟了,大哥……不庄主听到了会找你麻烦。其次……我想回外事,好歹也能知道些即时的情况,况且那里人就算人出来了也在本人''积威''下敢怒不敢言,调走几个管事就可以了。"

天涯担忧的望着他:"你还是跟在我们自己人身边吧,好有个照应啊。"

"不用了三当家,我这就去好了。"京允好不经心得道,而且说完就欲走。

"这么急?嗯,也好,我送你去。交待一下就可以了。"天涯犹豫了一下,马上答道。

"别别,三当家呀,您送我去不就摆明了我身份特殊么?算了吧,让我自己去吧。对了,让小北给我张荐条,以他的名义我也会好过得多了。"京允忙忙拦住了,还不忘用调侃的语气凑凑趣。

天涯看着这个自己本以为熟悉的人,忽然有了些许怪异的感觉。他无意识的隐藏了很多东西,包括感情,包括功夫,包括才能,包括自己的背景。他今日所表露的或许是真正的他自己,一个放荡不羁,藐视一切的京允,天塌下来有别人来顶着,没有玉宇、没有玉树我都可以活得很好,不必看别人脸色行事。玉树为什么会生气,或许就是因为京允今天所表达的这一点吧!

"对了,我还是自己写吧,越少人知道越好。"京允自言自语的道,"三哥借你点笔墨。"也不待他回答,匆匆拉过一张纸,蘸墨,提笔皱眉"小北的字体只见过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写得像…"

天涯望着挥洒自如的京允目瞪口呆:"你,你……原来那,那大哥的命令,竟真是你写的??"

"是呀,要不大哥,哦,庄主也不会这么生气啊。"京允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天涯却恍然大悟。如果那假借玉树的命令真是京允写的,那么这个革职的处分还算轻的,如此说来,玉树根本没提这事,恐怕可是故意为京允掩饰的,而他却似乎毫不领情,可见玉树生气了……

''愚弟名荆云,前来投奔玉宇,不好不受其请,勉为其难分为外事部侍从,还望多多照顾,必有重谢! 北晨 敬。''京允写完舒了口气,转头笑对天涯:"怎么样三当家,字还凑合吧?"

天涯已经是看愣了:"京,我真真正正的服了你了,可是这个管用么?"

"怎么不管用?我用澄碧的''手书''乔装走遍玉宇都没人会拦,现在这帮高级护卫,有时候比我们的面子还大。"京允耸耸肩,略一停顿,郑重起来,"那么,三哥……几位弟弟、夕雨,就请您和二哥照顾了。"

说完两个兄弟相互注视了许久,看到对方眼里肯定的目光,京允垂下了头默默的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在天涯同样默然的注视下,甩袖而去。

* * * * * * * * *

"站住!说你呢,什么人,站住!"京允愕然,"你,在说我么?"

"废话!这地方是你走的嘛?滚滚,走那边去!"

"呃?我天天走这条路,怎么不能走呢?"

"你以为你是谁呀?这路只有当家的们才能走呢!你算老几呀,滚滚,别在这里挡路!"

京允乍现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颇有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的感觉,现在竟可以让这种人呼喝来去了。但想想,其实也挺好玩的……可惜京允实在是懒得绕远路了,于是举起还没有交回去的四当家的腰牌:"四当家让我送样东西给外事,有急用。"

那守卫上下打量许久,方才答道:"以后早点亮牌子,快去吧,别耽误事情。"

京允苦笑,苦笑……

这个小牌子,我还是不交回去了罢,至少,会少走好些弯路……

"你叫荆云?"管事的看着荐书,上下打量京允许久,方才懒洋洋的问道。

"是。"京允尽量克制自己异常郁闷的感觉,老实的答道。

"北护卫推荐来的?"对方眼皮开始接触,似乎困意袭来,一脸迷茫。

"是。"继续郁闷……这个家伙不会不识字罢,一样一样问……

"今年多大了?"打哈欠。

"呃?二十二周岁。"表情怪异。

"来玉宇多久了?"拿手揉眼睛。

"十来天。"尴尬的看着对方昏昏欲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认识多少人了?"拿手支脑袋。

"除了我哥不认识别人。"京允这是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功夫么?"继续打哈欠。

"会一点。"京允终于也觉得有些想睡觉了。

"会写字么?"迷迷糊糊。

"不会。"知道外事部一般的侍从是不会识字的,倒不是玉宇义务教育普及得不好,而是这么重要的部门怕有资料泄漏,而且还是京允自己定的规矩。

"噢,不会呀,你新来,就先给八当家他们上上茶,端端水吧。等有机会,再提拔你。"对方大笔一挥,把一张纸条仍给了京允,然后便怕在桌上,再不理他。

"啊?!给……是!"京允没想到是这么个职务,不由得冷汗淋漓而下。定定的瞪着这个睡着了的家伙,憋了一天的火没处发终于忍不住了。

轻扯过一张纸,拉在身前,提起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此管事玩忽职守,在职时间睡觉,责令交与慎刑司,严惩不贷!玉宇京允字"写完从怀里取出枚小印,盖了上去。

可怜这个小小的管事,在谁面前睡觉不好,竟然在火气正大的京允面前……

天要亡你呀……

* * * * * * * * *

隔日,外事部,银阁,主位办公之所。

隳之羽和贝贝正在整理材料,京允被逼不过,端着茶杯晃晃悠悠进来了。

"二位请用茶……"京允含糊的说了一句。贝贝嗯了一声,小羽没吭声。

"对了,小羽,你记不记得,那份关于天山庭钰的文件在哪里呢?我找了许久没有找到。"贝贝停下动作,转头问小羽。

"嗯?那份文件没有过我的手啊,我只是翻了一下,没有仔细看。怎么会找不到了呢?是不是大哥拿走了?"

"不是吧?我记得四哥看完了之后让我看看交报告,我忘记他放在哪里了……"

"哦……你去他桌子上看看,也许在那里。"

"嗯,喂,你叫什么?去四当家的桌子上看看有没有一份讲庭钰的的文件。"贝贝看了一眼正要退出的京允,随口吩咐道。

京允愣了一下一时倒没有转过弯来是叫自己,愕然半晌,才连忙相应,收起茶盘,转向堆满文件档案的自己书桌。

其实他这时面上没什么,心里已经快晕死了,那份文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放在了书柜三层329号的位置,哪里在自己的桌子上,但是怕被发现,仍是回到了自己的桌旁,随手翻着桌上的东西。''四杀门的地门最近有了异动''''扬州襟翼帮已被降伏''''关外巫蛊山庄传人出现在辽宁''''决明子与四杀门交往密切''……很自然的微微蹙起了眉,目光变得犀利而冷然起来,怎么又多了这许多?随手翻开重要的一份,却是把庭钰文件的事情忘得干净。

隳之羽写着写着突然想起什么,顿笔猛地抬头,凝视京允的背影,一字一顿:"对了,我记得,你是新来的吧?"

"是。京允一惊,心知露了马脚,却没有丝毫表露出不安,马上暗暗合上了文件,尽量装作恭敬的坦然回答。

"你怎么知道四哥坐在哪里?你认得字?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隳之羽的口气中隐隐露出杀气,想来已动杀心。

京允被噎了一下,坏了,这茬儿忘了……却是已经难以掩饰,只会愈描愈黑。

收起了恭谨,深呼出一口气,不想再装,抬手,解下那个怪里怪气的帽子,甩了甩头,使乌黑的长发飘逸的捶肩,随便陇到一起。

不顾两人惊讶的注视,转身来到书柜旁边,取到了文件,翻了一下,略一沉吟,过去交给贝贝,只是她的眼睛,优雅的:"这是那份文件,但是庭钰的事情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眼下事务繁乱,你可以研究一下巫蛊山庄和四杀门的问题。"

贝贝表情怪异,真正看清楚了是京之后,才似猛然惊醒,呼地站了起来。隳之羽开始咳嗽,端茶,喝水,绷着的脸甚为难堪,也是站了起来,"呃,四,呃,京哥,你,呃……"

京允其实也很尴尬的,但是他不能显得尴尬啊,否则那就真的尴尬了……"你们坐,我分到外事了,过来看看你们,你们继续吧,我走了。"看似潇洒的在小羽和贝贝的注视下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那是四哥??"贝贝惊问。

"那是四哥…………"小羽惊答。

* * * * * * * * *

两个月后,玉宇幻祥楼,静怡轩,玉树办公所。

袅袅清香笼罩着书房,一片薄雾蒙蒙,仿若不是人间。

玉树看着那些宗卷,略略一过,英俊冷艳的面庞上双目紧闭,"京,去把巫蛊和云魔的资料拿来,在我南书房。”许久似乎想起什么,淡淡的吩咐。

寂静,没有人应。睁眼、抬头、环顾。宽大的书房中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玉树皱了下眉头,望着对面熟悉的堆满宗卷的桌子,而其后却少了一个奋笔疾书的身影。默然无语,本这静怡轩除了那个人和他自己,是任何人不得靠近的,连天涯言秀都是一样。

玉树扶案站起身来,不易察觉的轻叹,移步而出。已经两个月了,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人,还真不能习惯。

里面有人?玉树距离书房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眼中一抹杀气淡然闪过,不着痕迹。

快步,开门,熟悉又不熟悉。屋里赫然立着一个人,手捧着巫蛊山庄和云魔的宗卷,他显然听到了玉树的声音。愣在了当地。两人一照面,都有些怔住,两个月了,似乎一切都变了许多,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京允显得更加憔悴、消瘦了,而玉树虽容貌没多大变化,可正值壮年的他,竟然飘起了一缕白发,那眉目中,更加了比原来更甚的孤寂与落寞。

京允淡如秋水的眸子在玉树的注视下,闪过了惶恐、不安还有惊惧。玉树无语,他和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从没有在京的目光里看到过这些。他相信他可能会在任何人的眼中见到这种目光,言秀的、天涯的,甚至决明子的、顾云竹的,但,京不同。京的眼中不是冰就是火,从没有那么多繁杂的东西。有时他的目光是顽皮的、不羁的,有时是倔强的、不服的,甚至委屈的,但他从没有畏惧过什么。京,连你也……玉树心中一丝心痛、遗憾、失望……

"京啊……"许久,玉树才似梦呓般轻轻念了一句,却接不下去。

京咬着嘴唇,露出点点血迹。陇衣、单膝、下跪。那永远高昂的头也在神般的人物面前低低的垂下,嘴唇轻轻抖动,道出了一个足以让玉树惊心动魄的词:"庄主。"

玉树心口似被猛地一击,他颤抖的手想去扶他起来。却停住了。时间仿佛停滞住了,许久许久,怅怅:"你起来吧。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禁地,你不知道么?"

京允注视地面,没有起身:"我被分到了外事部,小羽和贝贝见我在旁边无论如何不肯坐下工作。我只能到外厅待着,却正好碰到路路前来送文件,见我直接就塞给我了。我本没想看的,小羽却很大声的读标题,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他们可能处理不了,定会送到您这里,便过来查查资料,没想到……"

“京,我其实是……”玉树截断京允得话,却是接不下去,终于自嘲似的微微叹气,见了京允还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得上前一步扶起了他,却是转开身子,望向别处:"这月底我要下山,你,好自为之吧。"

* * * * * * * * *

十余天之后,玉宇试剑场。

讲武集会,乃是全庄上下所有低级下属的习武时间,试剑场是试剑阁前的一片巨大的空场。场子正北是外事部,正南则是猎杀部。虽然说地方甚大,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庄人都来参加。毕竟也没有那么多讲武师可以一下子交几千人。是以整个山庄分为十组,平均下来,每月只有三天的讲武会。

京由于算是新来的,前几次由于被唐言秀祁天涯亲自叫去 ‘熟悉规矩’(实际上就是改善下伙食,慰问一下生活起居,顺便看一下有没有落下病根而已),所以并没有前去。这次言秀觉得京恢复得不错,可以适当的练习一下功夫了,便让他跟着去了。

讲武集会的讲武师的武功,是猎杀部的主位们亲自教授的,是以虽然功夫不高,却也并不是很低,放到江湖上,应该算是一流的人物了。不过在玉宇这群大小当家面前,自然是不值一哂的。每次集会都会有主位监场,不过主位们的地方甚好,可是试剑阁二楼的大平台。那地方甚是开阔,可以轻易的俯视全场,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清下面的人。原来京允偶有闲暇,随意到场,基本上便不会坐在阁上,舒服是舒服,却容易漏过良材。

可是那也只是在场外旁观,真正站在队里‘听讲’,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讲武师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京允审视着他,并没有见过,但莫名得有些熟悉之感,颇觉得对方有点像原来的自己。当时玉宇初建,自己曾亲自教授庄人剑术,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却仍是偶尔想起。现下早已不用他亲自上场,可今日的此时此景,总觉得有些异样的熟悉。

随意的扫过远处的试剑阁,水灵儿坐在二楼的平台之上,看样子,今日是他监场了。真心虽然也在,但见他悠哉游哉的凭栏远眺,明显的心神不属。事到临头京还是微觉尴尬,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今日还是继续传授''临风剑法'',此剑二十一式,现在我来示范,你们仔细看着。"讲武师扬声说道。京暗中点了点头,''临风剑法''本身就是自己为玉宇创的一套入门剑法,取的是玉树临风之意。此套入门剑法说来简单,其实其最深层的剑意一般人根本无法使出,也算是一套测试剑法。就京允所知,到目前为止,只有玉树和他自己知道其最深的剑意。此时京允竟然要来重新学这套剑法,难免有一点怪异的感觉。

讲武师长剑甩出,一步跃起,半空中长剑出鞘,横扫而出。一套剑法使得波澜壮阔,气象万千。京允的目光也不禁被吸引住了,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心底暗赞这人竟也还算个人才,但是一块宝玉没有经过精雕细琢,终是成不了大气。

一套剑法使罢,讲武师收剑,跃到了京允身畔不远处,还剑入鞘。转向京允他们。水灵儿的掌声悠然响起,轻赞:"漂亮,小庞,这套剑法你已经使出了九成的威力了,进步也算神速了。"

"刚才我把全套使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五次讲习了,应该已经可以使出了吧?"讲武师答礼谢过,转身环视众人。京允听到灵儿的话,微微一哂,同样轻声道:"九成?恐怕连三成都不到吧,还差得远,不过确是个可塑之材。"或许是声音大了些,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那个被称为小庞的讲武师听到了,他目光一闪,碍于有主位在,克制住怒火,同样轻声的傲慢:"你上来,演一遍这套剑法,指点我一下。"

水灵儿此时没有看清是京允,见他站在新人的列队里,便拦道:"他刚学没多久,小庞你换一个人好了。"京允闻言转头瞟了一眼灵儿,那闪烁的目光让水灵儿都觉得有些刺眼,直觉告诉他此人不俗,他不再说话,静观其势。

小庞见七当家都不再阻拦,自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声清喝:"接剑。"便随手把剑掷向京允。京允也不答话,右手揽过长剑,随手翻了个剑花,背向身后。灵儿微有些吃惊,这种纯熟的手法一看就是常玩剑的,造诣高低暂且不说,但剑术水准想来不低。

京允目光微有些冷洌,轻声道:"小子,你给我看着,临风剑法,可不是那样使得。"

* * * * * * * * *

京允同样甩手把长剑甩出,随即飞身盘旋而起,半空中接到长剑,同时拔剑挥出,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剑尖向下,头下脚上的直刺下来。讲武师看着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跃去。京允长剑触地弯成一个弧形,转首冷望讲武师。随手一转,剑尖上挑,再次横向讲武师扫来。

程怀德和青煞本在室内,但京允长剑所带出剑气却已惊动了他们,两人如箭般射来,掠到二楼,稳落到水灵儿、真心身旁。四人均是剑术大家,此时都有些讶异。

"那是谁?这是什么剑法?"真心早已把目光从夕阳的美景中拉了回来,只见场下剑影闪烁,目不暇接,目光随着京允长剑飞扬,嘴还是停不住,急急问道。

灵儿不停的摇头,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使剑?竟然可以这样使剑!我竟从来不知道……”

尹路不由得有些骇然,水灵儿的剑术可说已到了绝顶的地步,连他都这么说,那么这人的剑法,恐怕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青煞此时看着也有些发怔,这种把剑可以耍到这种地步的人还真没见过,而且在绵然中不失大气,微觉得有些眼熟的身影让青煞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这就是玉宇入门剑法''临风剑法'',可是……可是这人,似乎是……"

言秀和天涯本在外事书房讨论些事情,此时听到外面传来有些震惊的叫声,外加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剑气,不禁对视一眼,同时跃出。这两人又岂是小可之辈?看了两眼便认出那是京了。言秀本对京允已极为熟悉,可看到这套剑法仍是不禁愣了一下。

京允无意中瞟见众人都来了,心里又是一慌:"完了完了,真心和灵儿他们自然不知我是谁,二哥三哥却怎么可能认不出。幸好大哥不在,否则恐怕又是一通大骂啊……"心虽慌,但是剑法丝毫不乱,反而剑气更浓。

''飞燕渡江''剑走轻盈,如轻鸿般激射而出;''辽阔江河'' 剑势澎湃,激起地上的无尽落叶飞射;''瑰丽星空''长剑仿佛幻化出无尽的点点流星,直坠而下;''两岸春色''似乎春风拂过,柔风吹拂起额发,飘然绝艳;''皑皑白雪''却似片片雪花翩然起舞,清冷的风,另一种诡异的美;''海天相接''剑却又变得激昂,一剑穿越天地,也沟通了天地;''旖旎万物''又一下变得柔情万端,似柔弱的背后又透出点点杀气;''流金岁月''一剑收势,剑意却蜿蜿蜒蜒的弥漫出去,剑已如长龙般在天地间游走,闪烁着无尽的光芒。

京允把剑往上空抛去,随即剑鞘转正对着上空,转身,不再望向长剑,反而冷冷的睥睨众人。只听‘铿’得一声脆响,剑自己坠入鞘中。

* * * * * * * * *

余音仍在环绕着试剑场,京允把长剑掷还小庞,那种傲然已到了不可一世,嘴角挑起,轻蔑与不屑:"小子,慢慢学吧,可看清楚了?"

水灵儿摇摇头,似乎恍然惊醒,突然跃身而下,半空中截下那柄剑,稳落到地,仍兀自沉浸在刚才:"''临风剑法'',竟然可以如此……"他缓缓拔出长剑,刚想照演一遍,却猛觉一轻,剑已片片破碎,一段段的散落到了地上。

水灵儿有些惶恐,抬头有些迷茫的望向京:"这难道就是最高剑意么……"那一刻,没有什么界限,水灵儿早已忘了什么规矩,心里有的,只是突见绝技的意图了解的渴望。

京此时的目光竟然是同样迷茫而散乱的,一一望向各个主位,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在体内积压许久的淤血随着内力的催动,喷了出来,可是那墨黑色中,赫然存着更多得诡异的鲜红,温热的气息仿佛是心头热血。

京允咳出一口血,已是倒过一口气来,脸色惨白,望着地,低声:"我,我先走一步……"说完再也忍不住,转身似乎跌撞走了。

小庞怔怔的望着地上的片片碎片,以及上面的点点鲜血,早已是呆了。身后,留下的众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顿是窃语阵阵。而这边的主位们,已是向着天涯与言秀而去。

唐言秀望着京允的背影,一抹愁云难以掩饰的浮现在脸上:"天涯,你有没有发现,京他内力被封住了?"

天涯面色也是不善:"二哥,或许,封住内力,对他也有好处……不过为何……京他功夫退步了。"这句话虽然是一口气说出来,但是言秀察觉了天涯些许的不自然。令人对视一眼,那个名字,自然心照不宣。

真心不明所以,却是顺着天涯最后的意思,疑惑得问:"怎么会?原来四哥哪里会这么使剑?"

言秀转身往书房走去,看不清颜色,但声音低沉,似乎在追忆着,也似乎在逃避着:“京的造诣,恐怕连我们都不曾完全了解过。他真正的水平,或许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现在他的功夫,哪及得原来十之五六呢……”

* * * * * * * * *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2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半月后,外事部,银阁。

"小羽哥,顾云竹忽然带着日向风雅亲至,不知要干什么,由于联姻的关系二哥不好意思让他们只停留在感遇,现在他们还有十四妹、十五妹都去聚会厅了!大哥又不在庄上,二哥说让我们都赶快到聚会厅去!"尹路看似面向小羽,实际上故意提高音量想让正在旁边沏茶的京允听到。果然,京允听到这个消息豁的抬头,询问似的转向尹路。

尹路因为规矩,努力不去看京,继续说着:"二哥说来者不善,虽然一团和气但是难保不是找事情来了,怕会把事情闹大,不好交代,想让大家去帮忙震一震,我们快去吧!"

小羽自也知道尹路的意思,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微微点头,似无意瞟了一眼京允:"嗯,还望别有事情才好,毕竟也算是……亲家罢……我们走罢。其他人都通知到了么……"

京眉头紧皱着,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把茶沏好,端着茶盘,一晃间人影已不再。

他以极快的速度掠出门去,看门的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快的冲来,飞快的往聚会厅方向去了。

刚到聚会厅的大院前却被人拦下了,守卫这里的自然功夫不低,但也只将将拦下他。

"站住!庄中重地,何人敢闯?快快退下!"京允疾速停下,左手端着的茶没洒出一滴。他本不想多费口舌,但想如果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就不好了,于是盯着守卫的眼睛,冷然道:"让开,我你也敢拦!"

毕竟和京允已算熟悉,定睛一看才恍然,慌忙跪下行礼:"四当家,您怎么……各位主位已到,敬请入内!"

"不许声张,撤掉所有警卫,守着幻祥搂以及四宜书院、外事部的银阁。这里有我们。"京允眼中寒光大胜,径直而入。

* * * * * * * * *

厅中气氛极为怪异,那边顾云竹亲切的与夕雨交谈着。日向风雅坐在一旁,微笑的听着。而那两只狐狸终于又凑到一起,依然是上蹿下跳的甚是欢愉,聚会厅的肃然一扫而空。

而对面,言秀极力的控制着情绪,保持着风度,只是眉头微皱的望着对方,而其他人有的厌恶的望着那两只极为放肆的狐狸,有的猜测着顾云竹这个到目前为止还仍是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突然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唐言秀终觉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不宜丝毫让步,于是清清嗓子,温文尔雅:“顾云竹前辈,不知今日忽然造访,所谓何事?可是玉宇有做的不对之处?”

顾云竹闻言转头,哈哈一笑,非常和气:“不错,你们确有不对之处!”

玉宇众人脸色同时一变,言秀却仍是不紧不慢,脸色丝毫不改,淡淡的陪着对方微微笑:“哦?那便是我们的不对了,愿闻其详?”

顾云竹倒没想自己直指对方有错,对方竟然还是如此和气,不由得收起些许小觑之意,依旧笑着:“呵呵,把我女婿降到如此地位,我的小徒弟不干啦,闹着要我来说情呢!”其实以顾云竹身份,这种理由,有谁会信?虽然气氛有些缓和,但是言秀仍觉得此事棘手的紧。

可对方终归是说了个理由,有理由自然好由此来把他唬下山。可两个正主都没有到,这怎么办?言秀刚要接话,却忽然住了嘴。

此时,一个下人端着茶低着头,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进来了,抬眼随意的了解了一下场上形式,然后似乎无意识的往正中一站,分档开了两方人。

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玉宇众人,微微一笑,虽然扮相不咋地,潇洒之意却是丝毫不掩,极为优雅:“小生给各位上茶。”

言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京允依次上茶,上到言秀的时候同时传音询问局势,了解情况后,微一点头,表示情况已经在自己掌握之中。唐言秀淡淡一笑,低低的道:"你小心。"京允眨眨眼睛:“二当家慢用。”同时传音:“我先灭他威风,不过这样子不好见人,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再说。”言秀听着这略带孩子气的话,不由得莞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却见京允转过身来,走到客位,依次上茶,夕雨微笑答谢,风雅点首不语,忧君只是扫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微微冷哼。

最后上到顾云竹的时候,却似一个不稳,剩下的那点茶水,全部往顾云竹身上洒去。顾云竹突见变故,虽惊不乱。右手疏忽伸出,插到茶盘之下,向上一挑,反向京允方向泼去,同时左手用上柔劲,意图把这个侍从送开。可谁知这个侍从伸袖微微一挡,架开顾云竹左手,去势不停软软的袖子拂上茶壶茶碗,轻轻的往茶盘上一盖,同时持茶盘的手并不放松,微微使力,卸掉来势,旋即稳稳的拖住茶盘,飞退一步,定定的稳住身形,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晃动,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茶水没有溅出一滴。

顾云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但心下着实吃惊不已,对方就算是故意的,但其应变之快,变招之速,乃是明明白白的大家风范。刚想问话,却只听对方含糊的道:“顾前辈既然不要茶,那么小可不上就是,不用动手的。”

顾云竹一愕,倒好像自己跟他过不去似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对面真心等人面露微笑,显然极为幸灾乐祸。亏得他涵养很好,又是刚想问话,却见那侍从已是风也似的去了。

言秀不由得好笑,心下倒也佩服京允这种不废口舌就打灭对方威风的方法,尤其是最后那句抢白,更是让顾云竹身份大降,真真的好不过瘾。

* * * * * * * * *

京允换下那身侍从的衣服,换上了常穿的淡紫色的长衣,披上了如纱般的披风,随意的佩了柄长剑,却不是含光。把头发披散开来,一根银色的绸缎束了一下,仍是让其自然的缀在身后。把玉佩佩在腰间,精神顿时一爽。迈步而出。

聚会厅上。

“不知玉树老弟为何不出来相见呢?难道是懒得见我这个兄弟么?”顾云竹忽然迸出这么一句,让言秀等人面面相觑,均含怒色。

玉树老弟?!!搞什么?这个人怎么如此倚老卖老?!竟敢对庄主不敬!

言秀不由得有些作色,却仍是尽量恭敬:“我敬前辈是长、是客,但还望前辈有客的规矩。”

“呵,你叫唐言秀罢?不错不错,唐家有后,唐啸果真没有白死。”顾云竹显然不吃这套,很随意的直视言秀,咄咄逼人。

天涯一惊,他唯一一次见到唐言秀失态就是因为他忽然得知唐啸被杀之梅所杀,而这次,显然顾云竹是故意为了刺他的痛处以找回面子。眼见唐言秀举着茶杯的手微微颤动,努力克制着,他可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一拍桌子,刚要站起,却被言秀拉住。天涯一愣,却见唐言秀虽然眼中有着痛恨、懊恼、愤慨甚至杀意,但他仍是平和的一笑,口气淡淡,仿佛事不关己:“不敢,承蒙前辈错爱了。”

天涯坐在椅上,只觉一股寒意,唐言秀这个样子,显然是怒到一定地步,但他竟然生生的忍了下去。不论是为了不为玉宇树敌,还是为了玉树,还是为了不让京允难堪……言秀变了……可是,我们哪个……没有变呢?

“二哥真是好涵养,不似小人阴险狡诈。怎样,我还未来迟罢?”悠然的声音赫然响起,一袭紫衣飘然入内。所有的目光同时射向来人,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可一世的气势,仿若天人的潇洒与飘逸,却不是京允是谁?

“四哥~!”夕雨见他出现顿时欢然,唤了一声,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四哥,你还好么?身体怎么样了?伙食还好么?还习惯么?”

京允虽然尴尬,但是仍是狠不下心来甩开夕雨:“好了好了,我没事,夫人你别担心。”

顾云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冷一笑:“呵,四当家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敢,承蒙前辈错爱了。”同样是这一句,言秀说来是大气而优雅,而京允说来,却是明显的针锋相对,傲气逼人。

“京哥安!”稀稀落落的问安声音自主位处响起。现在,主位们称呼京允自然不是直呼其名,虽知他一定会复职,但没有玉树吩咐,那里敢乱叫?四弟四哥啥的并不合适,叫什么,便成了问题。于是大家便达成共识,自青煞以下,全叫京哥,天涯言秀跟着玉树叫他京。

“妹夫数月不见,为何平的憔悴了这许多?”日向风雅的这一声妹夫,数月前曾搞得京允头大,现在听着倒也顺耳。

“风雅师兄,您的宝贝狐狸在四宜搅得天翻地覆,受此影响时不时地还丢些小文件,幸好丢得是备份的赝品,偷儿偷去影响也不大,外加上还要照顾我夫人,伤神的很,自然是憔悴的紧了。”京允微笑顶了回去。

风雅本是嘲讽京允莫明其妙的受伤,而此时京允得回敬却是把他噎的可以。那清风确实是窃取了不少京允的文件,但是是赝品的事情他倒真没想到,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几个月的努力完全就要宣告白费了,不由得脸色有些变了。

而顾云竹听到京允如此,也是出乎意料,下意识的瞟眼夕雨,打个哈哈:“四当家难道复职了?看来我是白担心白跑一趟了!小雨呀,四当家这么受宠,玉树老弟本就是警告他一下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呀!”

京允听到这句玉树老弟,忽然露出不屑的冷笑:“顾兄累得您白跑一趟,小弟惭愧的紧呀。风雅师侄,劳动您大驾,我也是不安啊。”由顾前辈改称顾兄,还自称小弟,一下子给顾云竹降了一辈,而转称风雅师侄,更是自抬身份。

言秀听闻,自然明白京允得意思,乐得顺水推舟,笑斥,却没有任何斥责的口吻:“胡闹,京,不要那么没大没小的,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这种指桑骂槐的说顾云竹没大没小,顿时让玉宇众人出了口恶气,知道京允对于这种对玉树不客气的人向来不客气,均是看戏似的等着看他怎么接下句。

果真,京允没有给顾云竹任何插话的机会,嘿然:“二哥,顾兄称大哥为小弟,我们这些做大哥小弟的,自然也要称顾兄为大哥了,可是我大哥只我大哥一个,别人也不配,所以只能把顾大哥勉为其难得称为顾兄了。顾兄你说对否?”

言秀听者京允这个‘大哥小弟论’做恍然大悟状:“噢!言之有理,顾兄,小弟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真心等人强忍着看着京允和言秀一唱一和,若不是因为还顾及规矩,恐怕当场就要笑喷出来。

* * * * * * * * *

顾云竹自讨没趣,倒真是不好说什么,忍了许久,冷哼一声:“久闻四当家口才甚好,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小雨,你嫁的这个夫君,我可真是羡慕的很呢!”

“不敢不敢,不过顾兄啊,羡慕我夫人干什么,您又不能嫁我,是不是?就算你要嫁我,我也不干呀是不是?而且,我夫人定不允许我纳妾,肯定也是不干的,是不是夫人?”京允脸上带笑,不急不促,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几个是不是一出,顾云竹再好的涵养终于勃然大怒,猛地拍桌而起,顿时那张案几被如切豆腐般搞成两段,吓的两只狐狸噌的一只钻到风雅怀里,一只跑到夕雨身边了。

夕雨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听明话意不由得大急,拉着京允得衣袖,急急得道:“四哥,你说什么呢!”

京允若无其事的一抖衣袖,甩开夕雨,丝毫不让,直逼顾云竹,仍是笑容满面:“顾兄,这里是玉宇聚会厅,您着随便毁坏桌椅,是否应该赔偿一二呢?”

顾云竹原本极力克制,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毕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攻而来,出手狠辣,没有一点余地,直截了当的一记杀招,竟然想要立毙京允与掌下。

京允本身就是要激他出手,好让玉宇有理由把他们轰下山。但顾云竹的功力显然出乎京允意料,京允不敢硬接,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过,却是用上了绝顶轻功,掠到了唐言秀身边。唐言秀本是凝神待敌,此时卡着顾云竹余劲已尽,后劲未补之时抢上一步双指一捻,一道墨色诡异的出现在手上,若无其事的向顾云竹手掌上扫去。

惊墨一现,顾云竹不由暗惊,生生住手,才将将没有碰上那等着自己送上门去的唐家成名暗器。右手一翻,便是往塘言秀手上扣去。

京允此时却是抢上一步,连着剑鞘再次往顾云竹手上点去,意图截住对方,却不耐身旁一阵疾风,下意识的向旁一让,正是日向风雅的拂尘扫了过来。

京允有些不自然的瞟了眼夕雨,却见夕雨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京允在这紧要关头,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还是个孩子呀,这样子让她选择一方,太为难她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选得出来的呀……

这边天涯见风雅动上了手,早已按耐不住,招呼青煞,自己帮言秀,让青煞帮京允。刚才是顾云竹一时被刚才的那股气冲昏了头脑,这是想明白了,也看清楚了此时的形势,于是抽身退后稳住身形,冷眼的瞟着唐言秀。

唐言秀却是与此同时栏下了天涯与青煞,而他清楚得很京允根本无意动手,所以并没有搭理京。那边日向风雅见顾云竹退后,便也迅速后退,衣衫飘飘,立于顾云竹身后,他本不是多言之人,此时这种形势下,他更是懒得多言了。

“顾前辈,鄙庄主并没有在庄上,您若是定要见他,十五妹的感遇山庄是会客山庄,还请移步罢。”言秀再次变得恭谨起来,不过没了笑意,有的只是戒备与冷淡。

“二弟,云竹兄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这么容易便让他走呢。”冷笑,沉稳低沉而略带寂寥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众人有了些许的骚动。

虽然不知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虽然不知道为何他要说出这样一句,但——

所有的主位一起站起,包括京允、言秀、忧君、夕雨在内,一起转向大门,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却不知比对待顾云竹恭敬了多少倍:“恭—迎—庄—主!”

一袭白衣,如同鬼魅般闪身入厅,一晃眼见便已稳坐厅中正椅之上,略显慵懒的靠在椅上,右手搭在大椅把手上支腮扫视,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眼神,似乎可看透一切,引得即便已经习惯的人也不由得一阵颤栗,那声音仿佛带了魔性,清晰的犹如在每个人耳边低语:“起来吧,早说过,自己兄弟,不必客气。”

* * * * * * * * *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2 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顾云竹一惊,他本是算好了玉树不在庄他才会来,谁知竟然他会回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因为玉树的到来,而各自退了开来。

京允有些失神,对着玉树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眼中的光华,莫名的暗淡下去。随着言秀他们退到主位,坐在了第四的位置,却是早已忘了,自己已不是玉宇四当家。

玉树的目光扫过京允,似乎对在这里见到他甚是诧异,也并没有搭理顾云竹这个‘贵客’,冷然而凝重,直要看到京允的心里去:“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来的?”

京允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越礼,不安的抿着唇,缓缓的站了起来,望地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玉树望着别处,决然。

京允嘴角抽动,双目紧闭,许久才默默行了一礼,倒退着退出聚会厅。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终于夕雨忍不住的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毫不顾及的对着玉树大喊一声,追了出去,飞快的隐入夕阳中去了。

日向风雅一愣,随即亦飘然出厅,转出去追夕雨了。两只狐狸摇头晃脑的迟疑了一下,看了眼顾云竹,看了眼门外,吱吱得叫了两声,也是跟着追了出来。

大厅的气氛有些诡异。

顾云竹逼视玉树,玉树却似毫不介意,随意得一让:“云竹兄突然造访,小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底下人不知轻重,冒犯了贵客,小弟好生过意不去,云竹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二弟,还不向云竹兄赔礼道歉?”

唐言秀一愣,虽是不愿,仍是顺从的站起身来,对着顾云竹一躬身:“小子方才失礼,还望顾前辈海涵。”

“不敢!”顾云竹不受他这一拜,侧身开来,把唐言秀晾在当地,继续对着玉树:“老弟好久不见,倒是精神了许多。”

唐言秀微觉有些尴尬,不悦之色隐了下去,却是不再理会,继续回座,举杯饮茶,强压怒火。

玉树毫不掩饰的一声冷哼,没有答话,继续相询:“云竹兄此番前来是所谓何事?”

“哦,我那小徒弟……”顾云竹一句话未说完,玉树已然悠然截断:“夕雨么?她很好。我四弟他也很好。我四弟对她也很好。幸好您刚才没有错手毙了他,我想他以后会更好。”

无声的骚动,喜色爬上眉梢,言秀刚才虽然不爽,但此时也是颇为欣喜,是四弟么?

顾云竹干笑:“玉树老弟,既然如此,为兄倒也不便再行打扰,不过……”

玉树再次冷笑,再次打断顾云竹的话,切冰断雪般的冷厉:“既然如此,小弟不送了。三弟、五弟,送客。”

愕然,顾云竹面子一扫而光,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的就送客了,刚想说句场面话,却见天涯与青煞已是拦在身前,而且很随意的摆出请的姿势。顾云竹一时气结,对着玉树冷笑,不,应该说是狞笑一声,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顿。天涯青煞跟随其后,很快的走了出去。

言秀本正奇怪,送客的事情怎么不让自己来,玉树却是抬起头来,望着门外,有些怅然:“言秀,不用和他这种人动气。不值得。而且,也不是你性格。”唐言秀一怔,惊讶得望着那个高不可攀的,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玉树,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这么不了解他。

“你去把日向风雅轰出去。顺便……看看京有没有事情。”玉树停顿了些许,声音一下子降了下去,再次带上了落寞与萧索:“其他人,散了吧,这里没有事情了。嗯……已到腊月了,吩咐下去,让大家把年终汇报交上来。嗯……外事部由……言秀负责。晚宴的筹备,也让天涯注意一下,不过今年一切从简,别太铺张了。宾客也不要请了,看着闹心。”

“是。”主位们齐声受命。

“是,大哥。嗯,不过,京的事情……”

“我自有分寸,不要管了,你们下去吧。”玉树今天似乎很喜欢截断别人的话,言秀一句未完,已被他挡了回来。

“是……”言秀只得相应,退后两步,快步而出。

主位们跟随言秀纷纷告退,玉树一个人在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秀在拐弯之前,下意识的看了眼聚会厅,玉树孤单而独立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身边没有一个人,即便是在辉煌壮阔的聚会厅,还是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无奈与落寞。孤单?言秀黯然,春节晚宴,又一个春节晚宴……那杯酒,那席话,一年了……那种对玉树一瞬间的可怜,现在,却是变成了无穷无尽地感慨,愈来愈深罢了……

所谓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高处,不胜寒……

* * * * * * * * *

“四哥,等一下!”夕雨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轻功终究是厉害得到了一定地步,京允出了聚会厅直接进了内务部,没走多远就被夕雨拦下了。

京允无奈微微皱眉,扶住了她,看似随意的望了眼身后远远跟来的白衣,以及那两只不知死活的清风明月,无语。

“怎么不等我!大哥太过分了!我们走,离开玉宇!”夕雨眼神倔强,第一次敢瞪着京允眼睛说话。

京允没料到夕雨会说出这种话,怒色一闪而过,抽出了袖子,厉声喝斥:“大哥过不过分不碍你事,要走你走!”

夕雨没想过京允会如此对他说话,虽然说,玉宇内部许多许多人都怕自己这个夫君,所他严厉的紧,可在她印象里,京允永远是对他柔声细语的,他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而此时,明明自己是为他好,他却那么决绝的不给情面,夕雨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京允:“四哥,你……我哪里不好,竟然让你,竟然让你生如此大得气……我……”

京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登时软了,刚要道歉,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浮起,却丝毫不让浑没了往日的缥缈出尘:“小雨,和他罗嗦什么,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回清音谷,我们回家!”

京允眼中杀气闪过,不可抑制的愤怒,手上的剑,共鸣般的微微震动,目光跳过夕雨,落到了日向风雅身上,不语。

“不要!”夕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却又停住,看着冷漠的充满杀气的京允,看着殷切的伸出手来等待着她的师兄,看着左右张望的毫不知愁的清风明月。她心底的防线忽然崩溃,眼中噙满了泪水,手中的红扇仿佛要滴出血来,不停的后退,后退……

终于,什么也不顾的大哭出来:“你们为什么逼我……你们为什么逼我!”

京允杀气骤降,静静的看着夕雨,温柔,无奈,甚至愧疚:“夫人,对不起……”

夕雨指着日向风雅,泪流满面:“师父逼我嫁给他,我不怨,可连你也逼我嫁给他,等我嫁给他,我强迫自己要爱上他,你们却又逼我杀了他,逼我背叛他!我不是神仙!我也有我的感情,我也有我的思想,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我为什么要按你们说的做!”

风雅愕然,摇了摇头:“小雨,不是你想得那样!”但旋即他住嘴了,警戒的望着京,不知夕雨那句‘你们却又逼我杀了他’京允听后会作何反应。

京允却只是爱怜的悲天悯人的看着夕雨,无语……

夕雨转过身来指着京允:“四哥,夫君!你知道我原本有多恨你么?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么?我无法忍受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真个玉宇都对我警戒,为什么就你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逼我爱上你!为什么你不和我走!为什么你要逼我走!”

“小雨,你别这样,你错怪四弟了……”言秀温文尔雅轻轻的说,“你,也错怪玉宇了。四弟不会离开玉宇,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你的家。他就算离开了,也只是一时气愤,你也一样。你不要逼他,我们也不会逼你。”

“二哥……”京感激的看了眼言秀,再次转向夕雨:“我们回去吧,我刚才,只是有些……我们回去吧……”

夕雨摇头,再摇头:“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京允上前,拉住夕雨,一片冰凉:“夫人,我们回去吧。”

“小雨和我走,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回清音谷,我们……”

“我夫人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京允猛然转头,如刀般的目光射向风雅,“你们,逼她?”

风雅哑然:“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京允低笑,杀机:“我做事,想来不管关系。”话音未落,人竟然消失不见!

‘不好!’风雅大惊,全神戒备,突然右侧一股凛冽的如霜的剑气直扑而来,风雅拂尘对准来势,运起劲力,同样是极快的扫过。

‘铿’的一声脆响,风雅的拂尘却没有丝毫震动,身前接住京允长剑的,是手持惊墨的唐言秀,唐言秀望着京允慑人的双眸,话音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感情:“不要让小雨为难,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大哥为难。”

京允再次后退,冷漠:“二哥,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不要让小雨为难,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大哥为难。”唐言秀重复,不让,沉稳而坚定。

京允闭目,转身,阴沉:“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定要杀了你。”话音即落,拉着目瞪口呆伤心欲绝的夕雨,头也不回的往山居秋暝去了。

风雅粗重的喘息着,他的功夫其实不一定比京允差多少,外加上式神,可算是立于不败之地。虽然说唐言秀在,但利用术法完全可以困住他。可是问题是,胜了又怎样?真的带夕雨走?夕雨并不愿意,况且,带夕雨走,根本对顾云竹没有丝毫好处,只会坏事……

那么,除了忍,除了认,还能怎样?还可怎样……

眼中光华不露,刻骨铭心的,难以掩饰的愤怒。我,会,报,复!

仿若乘风而去,式神尾随。

夕阳下,分外孤单,分外萧索,分外决绝。

唐言秀没有跟过去,只是定定的望着京允离去的方向。他刚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消失在江湖多年的传说——

禁忌之咒。护剑使无法与剑主对敌,自从护剑使被赋予护剑使命的时候,由派遣者亲自施术,终生不得解除。那是怕护剑使一旦反叛,剑主会腹背受敌。

京允无法与顾云竹动手,所以京允会躲得那么狼狈,虽然刻意的掩饰,意图借助唐言秀退敌。可是言秀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种怪异的压力在京允对顾云竹时的一瞬出现?

禁忌之咒。

顾云竹是寒星剑主,而只有梦源寒星剑护剑使才会受到寒星剑的禁忌之咒……

那么,京允……竟然是……寒星剑护剑使?!她,她竟然是消失了多年,玉宇找了她多年的岚星?!天啊……

这,是不是仅是自己的推测呢?还是,是真的?

京允是女扮男装这件事,言秀是在武林大会上发现的。当时京允自己咬舌,言秀第一次不顾京允阻拦,为他号脉,顿时察觉出了什么,当时反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毕竟是闯荡江湖多年,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当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装的真象。”谁也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说京允受伤装得真象。而是这件事。

当时并没有非常在意,因为凭直觉,玉树是知道的。虽然也许京允不知道玉树知道。可是现在忽然得知,京允,不仅仅是女扮男装,竟然还是敌人的护剑使,这……

京允和玉树之间权衡,唐言秀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彷徨无措。

* * * * * * * * *

“夫人,我,不打扰了。”京允把魂不守舍的夕雨拉回山居秋暝,终是狠下心,说出一句,转身去了。夕雨坐在床上,似乎没有听见,呆呆的望着一处,没有答应。

山居秋暝通往四宜书院的院门空荡荡的。整个山居秋暝一片萧瑟。除了那株樱树,仍然倔强的傲放着——那是与京允血脉相连的一株,除非京允亡故,它会就这样一直盛开下去。而除了那株樱树,观星台前,枯枝满地。流水已经冰固,寒风凛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这里,真的是一片死气沉沉。

京允慢步走向院门,抚摸着门楣,似乎是怀念着什么,轻轻一推,门开了。

缓缓走进,隔世之感顿起。几个月了?记不得了……

“你恨不恨他?”一个声音从房上传来,京允抬头。

“恨谁?”京允对着房上的那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玉树。”讥讽的口吻。

“不恨,自然不恨。”京允颇有兴致,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你不恨他封住你内力?你不恨他给你降职?你不恨他把你轰出聚会厅?”咄咄逼人。

“封我内力是怕我伤上加伤,降职是怕我太过劳累,轰我出来是为了堵顾云竹的嘴,我为什么要恨他?另外,你管得也太多了。”京允很随和,难得的平静与安详。

“你恨不恨梦源?你恨不恨禁忌之咒?”

“柳,如果你不想让我马上叫人的话请你住嘴。”京允脸色一变。

“呵,说到你的痛处了?梅,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萤赏了我一掌,我和四杀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好歹我也要成你姐夫了,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京允双眉皱起,煞气。

“没怎么,父亲指婚,正月十五,四杀门举行婚礼,我来送份请柬。梅,你无论哪重身份都一定要来。父亲写了封信了。里面很清楚地说明请‘四杀门的杀之梅’参加她姐姐‘梦源凌月护剑使’的婚礼。我想,以我妹夫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来是谁罢?记得你们玉宇有个春节晚宴,我们打算在大年三十的晚宴上,把那封信发出去,你说,会不会很震撼?”

京允猛地站起,不可思议的望着楼顶上的杀之柳也就是叶月心魂也就是冷焰的那个家伙,声音竟然是颤抖的:“你,你说的是真的?!萤,萤他,他怎么可以……他明明答应……”

“父亲说: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既然梅背叛四杀门,那么……”冷艳嗤之以鼻。

“够了!”京允一声大喝,持剑猛然扑上,冷焰轻而易举的用双指夹住剑锋:“梅,我不信你可以在内力被封得情况下在我手下走十招,这可不是首席不首席的问题!哈哈!我定要看见,玉树得知你的身份时,会作合反映!哈哈,一定是有趣的紧!”

京允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个张狂的背影隐于暮色,脸色越发的惨白,重伤未愈,一时间头重脚轻,从房上狠狠的栽了下来……

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罢……大哥,大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不死,何堪……

血染四宜,风更冷,血更艳。

一抹夕阳,一抹凄美,一抹惨然。

* * * * * * * * *

“不要试探我的耐性呀,京,你玩不过我。”玉树近乎残酷的声音骤然响起,京允顿时一身冷汗。

“不是那样子的,大哥真的不是那个样子的……”不知怎样回答,京允喃喃的辩解着。

“你是要杀我么?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么?”玉树嘴角带笑,双眸如电,没有丝毫感情。

“大哥,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过……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玉宇的事情……我”京允微微颤抖着,颤声答道。

“你有脸面对言秀么?你是怎么对待你二哥的?言秀是怎么对你的?”玉树说完,另一个棕袍身影骤然出现在京允身侧。

往日的和气与优雅消失不见,换作的是那一日的疯狂:“我定要亲手杀了你!”

“不——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大哥,对不起……”京允突然间惊醒过来,猛然坐起。

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他:“四哥,你没事吧?你被梦魇着了,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京允头疼欲裂,却是神志异常清醒,但显然还没有忘记刚才的梦境,简直是喊了出来:“二哥?!对不起!我是被逼得!对不起,我错了!我……”

“嘘。”夕雨作了个安静的姿势,“四哥,我是小雨呀!别作声,这里是幻祥耧,大哥刚刚睡下。”说完,端起汤药,微笑:“来,自己喝吧,不用我喂罢?”夕雨见到京允再次受伤,显然把它们之间打那点小不愉快忘得干净,关切之意丝毫不减当初。

京允安静下来,打量着四周,颤抖着结果汤药,扬脖饮尽:“我,怎么到了这里?”

夕雨表情甚为怪异:“二哥说,从情形上看,你似乎是从房上掉了下来……不过,若不是急怒攻心,也不会忽然晕倒……你上房干什么?又碰到什么事情了?”

京允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却是反问:“我睡了多久?怎么来的幻祥楼?”

夕雨刚才似乎是随口发问,并没在意:“三天,大哥把我叫来时,你就在这里了。”

“那时候,是什么时辰?”京允忽然急急的问了一句。

“不记得了,天刚黑罢,我们分开没多久。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大哥守了你三天三夜,刚刚二哥三哥他们一起请走休息了……”夕雨话音未落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起来:“大、大哥,你怎么起来了?!”

门口,一袭纯如雪的白衣,静静的伫立,眼神,是犀利而敏感的,洞穿一切的落寞与凄凉。不语,沉默。

两个人相互注视,沉默。

京允低下头:“大哥……”

玉树没有多言,眼神中闪过了一点点京允没有觉察到的欣慰,冷漠中转身而去,没有回头。

夕雨显然不明白,玉树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走,迷惑的看着玉树离去,但京允明白。

同样是不易察觉的微笑,忘记了刚才的梦魇,闭目,头,虽然仍是欲烈,但,心,已舒畅许多,这,便已足够了吧……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现在的一点点的小幸福,便已足够了……

第二日,玉树允许京允随意出入各地资料室,四宜书院解封。

第三日,玉树允许京允参与外事公会以及进聚会厅旁听。

第四日,玉树下令让京允负责外事部年终汇报工作,言秀帮助青煞整理猎杀部工作。

直到此时,玉树虽然并没有下令让京允复职,但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京允内伤虽然未复,但精神依然好得多了,除了偶尔有些出神,偶尔独处不让人打搅以外,很难看出他和原来的四当家有什么不一样之处了。主位们对玉树的态度变化自然是欣喜,不过,玉树对待京允越来越冷漠,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并不知道,这看似平和之后,隐藏着许许多多。但京允知道。

他很清楚的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 * * * * * * * *

发表于 2005-12-16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哎………偶总共米出现几次……可又米有一次84形象全毁……那个样子连偶都想冲上去给他来两巴掌………

反派的命运啊……偶认了……除了忍,除了认,还能怎样?还可怎样……

眼中光华不露,刻骨铭心的,难以掩饰的愤怒……千言万语汇成五个字:京·允·你·找·抽~
发表于 2005-12-18 16:52 | 显示全部楼层
师兄呀,咱没辙,谁让笔在四哥手里呢?除了忍,除了认,还能怎样?还可怎样…… 唉~~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8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两个闹场的…………

谁给我轰出去……

风~雅~你~找~抽…………………………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2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武林大会

“那么,大哥我先去了。”京允捶剑一揖,淡淡的道“若无问题,我将以剑气为示。”

“恩。”玉树点首:“大家就地休息一下吧,京你干脆点。”

“是”又是一揖。含光剑擒于手上,在这正午的骄阳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京允并没有按照最初的计划进行改装,因为他说这样反倒像个偷偷摸摸的鼠辈,而我们是光明正大的闹场。

估计闹场还这样正气凛然的,整个江湖只玉宇一家了。

京允只加上斗笠,便往会场走去,紫莲色清纱罩着雪白的长衫,乌黑的长发由白绸束着衣襟随着脚步一抖一抖,渐渐隐到众人视线之外了。“一个人,反倒容易得胜。”京允倔强的声音尤在耳边,“人多太引人注目,我只要潜入会场,然后光明正大的立威!”玉树轻哼一声,跃下马来,衣杉飘拂,注视远方,落寞中些许的欣然:“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无道理啊………..”

“什么人!站住!请柬呢!”两个护卫见来人低首便往里闯,提声呵斥。

京允抬头,环顾一下布防情况,很平和的一笑,没有停顿继续向前:“两位小哥,这是我的请柬。”‘咔’‘咔’两声,两卫护卫只觉一阵刺痛,想喊,却已然不及,血水顺眉心流下,两个尸首一脸惊恐,竟然没有倒下!丝毫没有惊动别的哨口,京允继续缓步向前“忘了说,我的剑足够做请柬。”悠然的声音中是一种平和的杀气。

京允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解决掉所有哨口,四十八名护场护卫无一人看清他如何出剑,亦无一人明白他们自己是怎么死的。

“无聊。”他一声轻轻叹息,微微摇头,缓步进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群雄散坐四方,会议刚刚开始,京允抬首环视,看样子除了被玉宇降伏的,其他所有江湖帮派都来了,其中自然以琼楼为首。“没有一件成气候的东西。”京允心中冷哼,不屑。

决明子坐在正中的高台上,身后侍立一个翠衣女子,京允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他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脱俗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眉目中淡淡的哀愁,郁郁的神色,腰间,一柄青色长剑,带来禀禀剑气。而旁边的决明子,虽然一派王者风范,却仍掩不住她的神韵。

“那是琼楼副楼主呢,啧啧,真是个美人,兄弟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吧?”旁边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见京允注视她,也啧啧称赞起来。京允眉头一皱,侧开一步,并不理会。那青年一身儒装,轻摇折扇,一副风度翩翩,却不知怎么的,京允对这个人一点没有安全感,认定他是做作。“呦呦,还害臊了!忧君副楼主可是名门正派的呢,一手无射剑那个叫漂亮,不瞒老兄你说,我都想娶回家呢!”那青年眉飞色舞,跟近一步,京允再退,眼中已有杀气,不奈何竟撞到了身后一个青年。

京允一惊,忙转身相扶,两人四目一对都怔了一下,那青年一袭蓝衣,甚觉飘逸,不知怎的,京竟觉得异常熟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叶风?!”那青年怔了一下,甩开京允的手:“不错,在下叶风,阁下是?”京允讶然,一瞬间又恢复平和:“哦,没什么,在下只是久仰神风剑客大名而已,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京允对自己这种客套很受不了,但他不知还能怎样回答,转身,负手,不再理会。

叶风不知怎的,对这不相识的青年也有好感,心中不禁把江湖少年英雄捋了一遍,却仍猜不出他身份,只见对方不再理会自己,自失一笑,一同望向决明子。

“本次大会的主旨,是建立一个反玉宇联盟!现在玉宇正在飞速发展自己的势力!江湖如任其发展,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这种歪魔邪道必要在其羽翼未丰前铲除掉!孤军奋战已经行不通了,大家要联合起来,共同致敌,还武林一个和平无争的时代!”决明子说的慷慨激昂,京允却是不以为然,看看时辰,不想再等,不自觉的往叶风这里一瞥。叶风见其眼中杀气大盛,暗扣长剑刚想说话,只听京允手中含光龙吟般,一声长虹冲出剑鞘,“决明子,武林联盟落于你手,恐怕也是中原武林无人了吧!”京允悠悠一声长笑,顿时震彻全场。“什么人大胆………”来人话音未落,就怔住了。

决明子已察觉来人功夫不是小可之辈,断海刀已然出手,可由于太过轻敌只用了三成工力。而京允要一剑立威,用的却是十成十的功夫。

京允凌空三丈,剑光如电。苍龙般的剑势带着如潮般汹涌的剑气呼啸而来,半空中,那弧型的剑气居然化做有形无质的利剑斩向周围众人。

决明子没料到来势如此猛烈,加力已然来不及,只得大喝一声快撤,挟刀迎上,一股波浪班气劲涌来,决明子只觉体内一阵空虚,吐血撤刃,跌落在地,竟是连退七步!虽然并未伤到京允,决明子这一下终也阻了些许劲力,京允含光稍稍一缓,周围的十几人便四散奔逃开了,给场中留下了一片大大的空场。而地上,终是留下一道剑痕,见者无不为之心寒。

京允如天将般缓缓下落,正立场地中心,他傲然环视,长剑背后,对着大门,躬身行礼,恭谨,傲然:“玉宇京允,恭迎庄主!”通往大门的方向让开一条大道,全场哗然!玉宇庄主亲至!京允竟然相伴!

只见一袭白衣如闪电般拂过,落于京允身侧,目光犀利而深远,冷声轻赞:“干的不错,就是有点慢!”京允后退一步,不敢与玉树持平,低声:“已伤决明子,但应该无碍,那女子忧君,是副楼主,此外叶风在此,想来段誉麟也在。”“知道了,下去吧。”同样低声的,玉树轻言:“你没事吧?”京允抬眉,退入紧跟而来的玉宇众人,传音入密:“他们要伤我,还要再练几年!”玉树微哂,一蹬地,不知怎的竟往台上掠去。

本在一旁查看决明子伤势的翠衣女子,突闻玉宇庄主亲至,在一瞬间竟然呆住,随侍人员以为她是吓的,却哪知她竟猛然跃起,不顾什么招式径往飞来的玉树身上拂击,一脸的仇意。

玉树本料到回有人来阻击,没想到,提剑的竟是个娇怯怯的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女子,一记杀招硬邦邦收手,变劈为推,卸开来势,左手微转,扣住忧君持剑右手。忧君一招被制,想要挣开,却已不及,想也不想,左手挥拳而上。

玉树轻叹,左手牵着忧君,,往拳上拉去,一双大手扣住了忧君双手。忧君脸现绯红,仍不停手,也不答话,跃起踢向玉树。

玉树眉中闪过薄怒,微一使力,把忧君摔开一丈远,抖抖左手,觑着忧君。

忧君却一点没有知让而退的意思,反而挥剑再次攻上,这一次终于有了招式:“裂幽剑!”

“咦?”京允忽见此招不由一怔,轻呼出来。

“啊!”远处,一个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叶风。京允叶风又一对视。叶风明知此人乃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京允,却眼中不由露出柔意,京允却是犀利不改。

“不知好歹。”玉树悲天悯人的轻叹,轻挥衣袖,拂开来势,电中她的穴道,很感兴趣的打量她。“那么,傅茗是你什么人?”

忧君一怔,眼波流转,悲凄而决绝;“不错,我就是当年逃得一命的傅家六小姐傅无射(Yì),你待怎样?”

“几年不见,脾气仍没变化,和当年得京有一拼。”玉树一声冷哼:“升的到蛮快的,都到副楼主了,看样子,决明子那小子对你不错喽?”玉树其实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纪,而决明子已是四十余岁了,本来,他老气横秋的指点着决明子称其为小子是件很滑稽的事情,,但玉树说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决明子一招轻敌,此时内息正混乱着,以无法反驳。

“我是靠我的剑打上来的,和楼主没有关系。”忧君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玉树你当年杀我全家,独独留下我一个,,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苦练武功,今日我虽败于你的手下,你若放了我,我定会杀到天涯海角,搞的你不得安宁!否则你就杀了我,一了百了!”

玉树对这种“要胁”实在是有点想笑,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小姑娘,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玩味的挑衅。

“玉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忧君见玉树不为所动,不由更加愤然,全然不顾女孩子家的矜持,大骂起来。玉树微微变色,目光冷了下来。

京允早在忧君要挟玉树时便已动气,试问天下何人胆敢如此对玉树说话,但见玉树不为所动,生生的忍下了,此时见忧君竟然骂了起来,不由气往上冲,也不顾什么,对着灵儿一招呼,两人挟剑直刺而去。忧君一声暗叹,闭上双目待死,忽觉穴道一松,竟是玉树隔空解穴,也不待多想退了开去。

只听‘噗噗‘两声,玉树竟然挥袖对灵儿和京允出手!

灵儿始料不及,长剑仅一触玉树衣衫就觉气息涌到,忙借力向后翻去,而旁边京允刚才那一剑似已尽全力,见玉树衣袖扫来,竟已躲避不开,直直撞上。玉树没料到京会撞上,想要收劲已是不及!

京允如败絮般被击飞出去,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溅上了玉树雪般的衣衫。

玉树一楞间几乎生生便要冲过去,但仍是忍住了。灵儿半空中一轻,已接住了京允,两人踉跄落地。京允甩开灵儿,单膝跪地,虚弱的:“京允放肆,还请大哥责罚!”接着又是咳出一口鲜血。

灵儿没想到,京允竟伤的这么重,连忙便要输入内息。京允再次甩开他,有些飘忽不定。

玉树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望向别处,冰冷刺骨:“京允,水灵儿,你们好大的胆子,没我的号令竟敢私自出手!懂不懂规矩!”

整个场子又是一阵骚动,刚才京允那一手漂亮功夫竟欲通神,早已震慑全场,而这时玉树竟随手就把京允打得吐血,不由惊叹玉树是否非人!还有玉树那种对下属亦毫不容情得残忍,使得本已转暖的季节又回到寒冷的冬日。

玉宇众人着实也吃了一惊,真心惊呼一声“四哥”便想冲过,却被身旁言秀拉住。不动声色的摇乐摇头。

“哼,下去吧!回去再说!”余数再次冷言无视身后提剑已被刚才这一幕惊呆的忧君。

言秀狐疑的打量了京允一会儿,扣上了他的脉搏“四哥,你,你………”真心急的已经有点乱了。言秀诊了一会儿,忽现出无奈的苦笑,侧头瞟着他,见京乃似乎虚弱的闭目运气,低低咳嗽一声:“你再装,装的真象!”

京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吐出一口血,含含糊糊有点大舌头:“靠,刚才太使劲了,血还止不住!二哥给点止血药吧,恐怕舌头都得缺了一口。”众人一愕,忽然明白了什么,一阵集体咳嗽。若不是这种场合实在不该笑,不然恐怕真会笑趴下几个。

言秀郑而重的递过药丸,一字一顿:“我的四弟!你内伤甚重,快吃点药吧!”

“小弟遵命!”京允狡诘一笑,接过一口吞了,回过头来,转向玉树那里。

“你,你不要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你我之仇不共戴天!”究竟有些怕了,忧君握剑,抗声,却是后退一步。

“啧。”玉树不屑的一笑:“我玉树还没沦落到这种地步吧?求人感激?”

“你……!”忧君一时气节,竟不知说些什么。

“虽然功夫还差的远,但也算一个人材,要不,也不会爬到琼楼副楼主的位置,恩恩,怎样,加入玉宇吧?”玉树仿佛自言着,自顾自的说着。

“你做梦!”忧君气急反笑,怒斥。

“做梦?不错,我正在做一场浮华至极的大梦,而且,还不愿意醒。”玉树竟怅怅微叹,忽然目光炯炯直逼忧君:“这样吧,只要你加入玉宇,为玉宇做三件事,我可允许你向我手下任何一个主位挑战,包括我也随时奉陪,两个人对决,决不允许第三个人插手。你若败,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你若胜呢?便可杀了败者,以削弱我的实力,这样可行?”玉树娓娓道来,声虽不高,却是响彻全场。

京允忽露出恍然般钦服的表情,忍不住低声喝彩:“大哥这一手,简直绝了!忧君已不得不降!为玉宇办三件事!我怎么没想到!惊服呀!”“呃,为什么?”真心不解,“忧君不是恨死大哥了吗?”灵儿也是疑惑,转向京允,却并未发问。

“她一定会降,而且是心甘情愿。”京允目光闪烁接了一句,不再多言。

“我为什么要信你!要我降于玉宇,门儿都没有!”忧君一犹豫,便呵斥。

“哦?你可要想清楚,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玉树笑的温文尔雅,却令人发寒。“你若不降,就算是一对一,你胜的几率也几乎为零,所以你只有一次出手机会,不胜便是死。而如果你降了,你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一对一的对决,还可以从一次次交手中研习克敌之法,而我们,又不杀你,迟早又一天,你会胜了我们,何乐而不为?忧君,你真的不愿意加入吗?”

忧君怔住!她没想到玉树会想的这样不给自己退路!可他说的确实是实情!以自己的功夫怎么可能轻易胜的了任何一个玉宇主位?自己若贸然出击,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自己是琼楼副楼主,自己怎么可以………

“忧君!不要相信他!”决明子终于回过气来,一声暴喝,忧君的一个“不”字几欲脱口而出,玉树悠悠的声音直钻入她心里:“而且,你若不降,你觉得我今日会放过你么?一个我已放了十五年的人?”

忧君在一瞬间被彻底击垮了,眼波中竟有些许的失神。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在眼前滚过,玉树手中轻如薄烟缥缈的幻剑。那一袭如梦的白衣,那清澈而深邃的目光,那漫天飞散的亲人的血……

她恨傅家,她恨自己是庶出,而且还是六小姐。面对父兄歧视的目光,他早已习惯了冷漠与无视。当这个白衣少年一人一剑在自己家中大肆斩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笑。

那袭白衣掠过满天的飞血,衣衫上沾染上点点的血迹,如同腊月的梅花,耀眼夺目。

微微皱眉,英俊不带丝毫喜怒的这个人的眼中此时不经意间泛起了波澜:“小家伙,你若不是傅家的人,现在逃还是来得及的,你为什么不逃?”玉树早已认定,这个躲在角落里冷冷注视这一切,并不哭泣的小女孩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收起了幻剑,感兴趣的问。

“那是我父亲。”年幼的傅无射指点着,“那个是大哥,那个是二哥,那是大夫人……”她唇边的那抹诡笑,使得玉树都觉得心底有些发寒。“我恨你,我不恨你杀了他们,因为他们确实该杀!我恨你不让我亲手杀了他们,我恨你!”无射忽然放肆的对这玉树,对着满屋亲人的尸首笑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用极为怨毒的语气极为平静的道,眼中光华莫名,这种极大的反差简直让玉树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玉树打量着她,冷峻的面庞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俯下了身子,平视着她:“小姑娘,记住了,我叫玉树,你好好练功夫,我等你来报仇!”话音未落,人已如轻烟般拂过,那袭白衣隐与黑夜之中,如同幽灵,几个起落,人已不再。

年少的傅无射终于安静了下来,对着满园的狼藉,无声的笑了……

无射在琼楼接掌父亲的职位,那是几个哥哥梦寐以求的,此时却不费吹灰之力的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她为了让自己不再借助所谓的傅家的名声,改名忧君,在琼楼安定了下来。

“我真的恨他么?”就算已经身为琼楼傅楼主的她,在下出每一个和玉宇对着干的命令的同时,仍是忍不住的扪心自问,“抑或,仅仅是为了再见那袭白衣?那缕摄人幻剑?”

她在人前努力装着与玉树不共戴天,可是内心深处,究竟有是如何?

忧君猛然间惊醒,抬眼间玉树正静静的伫立在自己身前,仍是玉树临风的飘逸,不入俗流,超脱的落寞……

她不知为何,眼角竟忽然噙满了泪花,嘴唇微微颤动着,猛地一摞跑角,于是,堂堂琼楼副楼主在整个江湖反玉宇联盟的人面前公然向玉宇庄主单膝下跪,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无比震撼、无比恭谨:“庄主!”

“攻心啊……”京允摇头喟然长叹,他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往事,但是他却知道玉树杀了傅茗全家事情。

玉树天经地义的受了她这一拜,没有丝毫感情流露,却有摄人的压力,躬身亲扶:“起来吧,忧君不必多礼,以后,大家就以起闯了。”

决明子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言的羞辱,摆刀而上,玉树冷眼一瞥,牵引来势,把起刀引导了跪倒的忧君面前,飞步撤身后退,声音之冷,忽又降到了最低点:“那么,忧君,你的第一个任务,杀了决明子!”

忧君怔住,几近讶然,心底喃喃重复:”杀了,决明子?”

就连急扑而至的决明子也不由一愣,疑虑的看着忧君:她真的会向我出手吗?难道,她真要彻底背叛?

然而,玉树清冷的目光,与身旁袭来的剑风清楚地告诉忧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闭目,心口苦叹,忽,间抬手接过剑招,猛然接过剑招,不要命似的向决明子砍了过去!全场震惊!

开始有些小帮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及告辞,便纷纷逃命似的撤出了会场:琼楼赢了还罢了,要是输了,这一干人等必定不幸!自己不过是顾忌武林道义,跑来凑凑热闹,却还不想把命扔到这儿!

而受在门口悠哉游哉看热闹的京允他们,却似毫不在意身旁穿流而过的奔命的人群,气定神闲的,说笑着,指点场上.擒贼亲王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况且,这种不成气候,顺风草似的小帮小派,连给玉宇提鞋都不配!玉树似很在意这场“比武”,虽然只是远远的冷冷负手旁观,但隐约可察觉的,他背负的双手之上,以隐约汇集了一缕明灭闪烁的光辉---那是传说之中,幻剑幻化的预兆.

而另一旁,水灵儿却更显焦急,决明子的工夫虽未到绝顶之境,但它既可稳坐琼楼十年,手下必有过人的功夫!而忧君的工夫一半自学一般师传决明子,没有名师指点,就算进境得再快,又怎么会是决明子的对手?若不是怕又坏了规矩,他早已动手!可玉树负手立于身畔,有谁敢轻举妄动?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轻扣剑簧,随时准备在玉树示意下救人---虽然,灵儿并没有京允那么了解玉树,但此时玉树的心意,自己却已明了了。

玉宇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琼楼颜面扫地。而要做到这点,最快最好最有效率的,就是让对方大将临阵反叛。这点对于别人来说,若非反叛的人就是自己派出的潜入者,要做到这种效果,恐怕成功率几乎为零。更何况,使对方怀着深仇大恨的人呢!可是玉树,这个近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竟然仅凭轻描淡写的几言,便即做到了!而且一点不给对方说“不”的机会!太可怕了……

而灵儿自然也明白,玉树想要的,必定不止这一点!他会让事情更彻底,更让琼楼无颜于江湖立足。而想做到这一点,玉树定不会放任忧君不管!

暂不知玉树屑不屑亲自出手,但若他危一示意,自己定会第一个冲出去!忧君自也不是傻子,她很清楚,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她并不担心。她自己,反是一枚华丽的棋子罢了,她仅仅,算是玉树这华丽的一局中华丽的棋子罢了!玉树牢牢的控制着江湖这个大棋盘,他正上演着精彩而强弱分明的一局。在他的手下,何人不是棋子呢?京允是,言秀是,水灵儿是,玉宇更是!就算决明子,就算是琼楼,也未尝不是助玉宇,不,准确地说,是助玉树成为武林制高点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可怕得近乎没有人行!可为什么,在那冷漠与绝情的背后,又会透出点点若有若无的隐约的孤寂呢?为什么,会在京允“受伤”之后,眼中会闪过一闪即灭的一讶异与痛呢?又是为什么,会在砍向我的那一剑上生生住手呢?!玉树啊,我,看不透啊!那些枉自说了解你的人真的能看透么?不能!不,可,能,能!

忧君机械的挥动长剑,思路,却远不在这之上。随着剑芒吞吐的思绪把她拉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在干什么呢?”京允同样犀利的目光有着一点疑虑:“不会是不要命了想引得我们去救吧?”

“应该不会。”言秀霉头一直皱着,但着那娇艳的绿色辗转腾挪,机械的出剑,却不知在想什么,虽然这么说,口气却不敢肯定。“她还要找大哥报仇吧,怎么会不要命?”

京允一时无语,如果,这个忧君真会对大哥不力,那我,请了名也不会让她留下!

决明子本还顾忌着怕伤了这个属下,此时忍不住低斥:“忧君,你要干什么!快醒醒吧!你真要背叛了吗?”

忧君沉默,还着剑招,惨白的脸由于剧烈运动而泛起了阵阵潮红:“我在琼楼已忍了十年,想来,也须换个方式了。”

“忧君!你可要想清楚,你走的是条什么路?是正是邪你自己选,有朝一日,琼楼终不会负你!可玉宇呢?你敢信吗?”决明子提高了声音,质问。

“哦?你以为你会有机会么?“玉树悠然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的骤然响起:“我,似乎已给了你们十年的机会。”

忧君听闻决明子的话,本正犹豫,听闻玉树此言,又不由得坚定了本正无依的心:“不错,这条路,我已选定,是正是邪,我通通罔顾。琼楼负了我十年,我没负琼楼一日,今日,我定要相负了!自此往后,我忧君誓与琼楼势不两立,恩段义绝!”

“呀,无射,不要说得那么肯定嘛,或许,早晚有一日,琼楼会与玉宇终成一家呢?是不是呀,楼主?”京允挑衅似的声音适时响起,这种狂到极处狂到极处的话,自不必说,肯定不是说玉宇降于琼楼了,气得决明子一阵眼冒金星,出手不再容情,一剑一剑后劲实足,猛烈的向忧君压,绝然狰狞:“好,你恩段义绝,便不要怪我不顾你这故人之子!”

“坏了!”京允一惊,猛地抄起地上的含光,飞速逼过,他早已看出,忧君早如狂风之中的一叶舟,飘摇的随时要倾覆,而决明子这一下子不再顾忌,忧君,必亡!

“君儿!”与此同时,水灵儿同时一声惊呼,同时抢上,而玉树却动得比他们都快!就在决明子就要砍上,而忧君闭目待死时,玉树幻剑轻扬,略一阻决明子,同时搂过忧君飘然后退,,轻描淡写的吩咐:“京,交给你了。”

“是。”京允玉树身形交错,瞟眼间见到玉树搂着忧君,不由一阵怔忡。决明子哪容他胡思乱想,劈头盖脸就是一剑,一直积蓄的怒气终于爆发:“小子找死!”

“呃?”京允未回过神来,见那长剑当头劈下,竟不知躲避!

“京允!”玉树近乎是暴怒,却来不及救援,急怒之下猛地把忧君推给灵儿,刷的打袖转向场外:“胡闹,简直是胡闹!这种不要命的东西留着干什么?给我丢人么?”

玉树没了往日的雍容的气度,竟然在人前发起火来?难道,是真气了不成?一时间玉宇这边面面相觑,顿觉俱是噤若寒蝉,毫无声息。

“啊!”京允恍然间听闻此言,顿时惊得冷汗淋漓而下,而且同时惊觉头上长剑,竟无法破解!他可没有本事在间不容发的时候幻出剑来挡架,急切之中,连剑带鞘,竟不回救,竟往决明子腰间点去。

“呀!”场边一声惊呼点醒了京允,既然已无法闪开,那么,便对方去闪开吧!决明子只觉剑上压力一轻,而京允竟然不见!不想,只是因为京允急冲之时猛然矮身而造就的错觉!讶异间京允已不可思议的攻到身前,事出仓促不及反应,下意识的翻掌成圆,企图挡开京允。

而京允此时竟又不见了?大惊之下发现不仅人不见了,甚至连内息都不见了?!消失了?不,决不!

“在这里。”京允悠然的如鬼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触在脖间,而决明子,仍然感受不到对方的内息?天啊,这是……这是梦源的独门绝技:“餐息”呀!

“呀?”又是一声惊呼远远传来。在紧要关头下意识的动用了本门心法的京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长剑没有离开决明子的脖颈,确是回头一瞥。

叶风!又是叶风!整个幽柏林,现下除了琼楼、玉宇的人,竟只剩了叶风和段誉麟!

叶风一脸惊异的举着神风剑,确是愣愣的,用难以理解的表情望着京允,京允别传了脸,转向玉宇众人,有些讪讪的:“庄主,决明子如何处置?”

玉树猛地转身,眼中是那种谬杀一切的光辉:“你,玩,够,了?”玉树一字一顿,极大的压力。

“大哥,我刚才一时失神,所以……”京允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玉树竟然动气了?

忧君刚刚被推入灵儿怀里,此时早已挣脱开了,望着玉树原本潇洒英俊的面庞此时竟然森然可怖,不由得有些错愕,有些震惊。

决明子脸色一沉不定,一招被制,终究不甘,况且,竟然发觉对方竟是“梦源”门下,此事怎能不震惊?京允早已点准了他的穴道,但剑仍未离颈,想来并非怕他想逃脱,而是想牵制其余琼楼众人---其实,楼主被制,副搂主叛变,琼楼早已没了斗志。

玉树瞪了京允一会,怒意渐歇,看了眼正在出神的忧君,森然出口:“杀了他。”

“是!”京允刚一答应,忽然一件暗器猛烈的击在自己的含光之上,京允大吃一惊,竟然觉得手中长剑几欲脱手而出,拿捏不住!

本能的握紧,回扣,眼见长剑便要立毙决明子于剑下,忧君不由脱口而出:“不要!”

而就在这时,两个身影同时抢上,同时向京允发出一击!京允为了自救,必要先放决明子!京允已动,确事捞起了那枚“暗器”,是块玉啊……“危险!”真心大喊。

而京允却仍待看着右侧那人发来的剑气,没有一点回救的意味!叶风!又是叶风!叶风与京允忽然目光交汇了,所有的语言都无法描述他们眼中同时流过的是怎样的感情!而就在那一瞬,叶风的剑忽然转向,逼退了身旁的段誉麟,然后伸手轻轻的推开京允长剑,拉过决明子,又歉然的招呼段誉麟,如神风般退却了……而京允,却没有丝毫抵挡!

京允握着仍然湿润的玉,一下子似乎想起了许多,许多。那块温玉之上,依稀可见一字---月。

“姐……姐姐……”京允目光散乱,心底反复呐喊着,叶风走时的那个眼神,忽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四哥,你没事吧?”灵儿赶了过来,惊问。京允虽然此时无一外伤,但精神的恍惚谁都看得出来,不由阴德一片担忧的声音。

“不,不碍事。”京允强颜一笑,确是觉得一股杀气一闪而过,警觉的转头,那个方向是----玉树!

京允见到玉树,一切的想法全部拉回现实中了,眼中的恍惚被一种纯出自然的愧疚与不安代替了,朝着玉树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大哥,我…”

“起来,不用解释,我没让你跪。”玉树没有看他,似乎在看着远方,声音飘缈的让人几如梦境。

京允不自然的起身。这是他的一次在玉树面前时手!十年来的第一次!而这次的失手纯因自己的心不在焉,一天之内两次险些命丧敌手,而且都是因为自己的恍惚!唐言秀看着京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惊异于京允今日的异常,也惊异于自己的判断。他不想多说什么,望了眼榆树,温文尔雅的一笑:“大哥,剩下的琼楼的人怎么办?”

“放了吧,既然京允已经那么大发慈悲的放了决明子!”玉树冷笑:“回去吧,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我的属下也会降敌呢?”

这话音极重,连唐言秀都不由心下一凛,转眼见京允,却见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眼神黯淡无光。玉树直指京允会降敌,是无意的试探还是有意的伤他,这点不得而知,而所知的,肯定有一点:玉树已生疑!

京允不能解释,不想解释,他很明白玉树怎么会那么说,换了他自己他也会那么说,可……为什么,话已出口,却觉得伤的那么深呢?

伤的深的,并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个真正的降将。忧君望着已人去楼空的主席台,望着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坐的位子,望着那个属于琼楼傅楼主的位子,无语,黯然神伤。

我,已降敌。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江湖正派的领导者之一,我,仅是一个叛徒。我,仅是一员降将。从即日起,我将成为原来死对头手下的一员走卒,胜似但凭他令……我,值得么?为了那个并不真实的“恨意”?

玉树的背影,孤单而萧索的向前走去,玉宇众人急忙的跟去。由于玉树的授意没有人去叫他们。

整个幽柏林,与陷入了沉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而唯一可以证明发生了什么的便是两个仿如雕像的人,似乎已经历了前年,就那么伫立。

微风轻拂,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京允---此时本应跟在玉树身边,共祝玉树大获成功的,如同同出的那一日。

忧君---此时本应照应着决明子,助其退敌的,如同她加入的那一日。

或许,他们都已回不去了。

“走吧。”不知过了多久,京允伸出了手,向那正在发呆的忧君。“走吧。”

忧君伸出了手,两个已罔顾的人相互扶持着,去追赶队伍。

“随着岁月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

不知是谁,轻轻的念了一句,轻的不能惊起一粒灰尘,却吹拂起了,尘封已久的心。

真的,回不去了吗?

真的,罔顾了吗?

真的,永不后悔了吗?

待到终老那一日,再谈往生。

现下,我们,不配。

发表于 2005-12-31 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星儿好用功啊~~~ 又写了那么多……(汗)

偶们这个月来都接连不断地在考试呢~~ T_T

1月12日开始才正式放假……(郁闷中)

偶的文都整个搁置了~~ -_-b||||

在此送MM一张璇璇的壁纸吧~~:(灌水ing^)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少偶qq出问题了,加不上你……

姐姐别哭……心魂gg本身就不是好东西……

发表于 2006-1-2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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