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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京允

[武侠原创] [原创]风烛幻祥(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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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2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琉璃不用去管他,言秀碰到他还早,算20就好
 楼主| 发表于 2006-3-29 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迎天九术设定

迎天九术本不是此为名,但其名究竟如何,自失落后也无从得知。后人因其第一卷为迎天术,而又分九卷,于是合称为“迎天九术”

迎天九术分为三系,分别为:三术(承天系),三曲(仙系),三咒(鬼系)。

九种术法各有其能,仙系鬼系各有攻击防御术法,而承天系则为与天道有关等等。

迎天九术本为宫廷修仙养性所搜集,却因为三十年前的一场动乱由宫廷散落武林各处,于是乎,就因为这三套九术而搞得江湖沸沸扬扬了许多年。梦源、巫蛊、四大家族各有所得,四杀门也在争斗中夺得了一些,但终究是没有一个人再得到全本。

据说,九术同习便可成仙,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不少愚民,却也因此而开始了江湖路,搜寻着套术法,以求长生,却使自己死得更快。

而我们的玉宇琼楼的故事根源,竟然也是因此而起。

这九术原本的创建就是九个不同派系人合伙戏弄皇室的一场玩笑,不得不说,这个玩笑所引发的事端,又岂是他们创建时所能想到的?

玉宇的兴起与没落,也不过就是……一场华丽的醉人的玩笑罢。

也许,这就是天机,这就是命运使然。逆天之道不过是自欺欺人,人哪可逆天呢……

一.三术(承天系)

1. 迎天术

能力:天机测算,事态发展。

术士:夕雨

1)武林大会前,夕雨运用此术算出京允等人所处方位

2)京允被玉树重创离开玉宇后,夕雨在观星台测算京允生死,因京有逆天之术作保,此正术无法测算到逆术,所以所的结论是必亡……

2. 问天术

能力:前世今生,命运轮回流转。

术士:夕雨

1)夕雨在婚礼前和风雅无聊时曾用此术测算了玉宇所有主位的往事与未来,基本上由于夕雨从未运用此术而导致出现的东西大都看不懂(某君曰:乱码~~汗。。。),但是却发现了真心的命评是一片空白,而真心却无术法根基,显然是被别人强行屏蔽掉了,而让人诧异的是,日向风雅的命评同样是一片空白……

3. 逆天术

能力:风云变幻、指间风雨、花开花落、逆天而行,其本身实际意义不得而知,但传说此术乃是承天系中最为强大的一门。

术士:琉璃、岚樱、岚星、唐言秀

1)降职晚宴后的琉秀斗法,被称之为史上最绚丽的斗法,而期间风云变幻,使逆天之道运用到极致,两人竟然不分伯仲,在眼看就要把玉宇毁于一旦的情况下,两人心意互通,一场亘古未有的术法灾祸消与无形。两人却是因此互相钦慕,甚至终成眷属却有是后话了。

2)山居秋暝中的长艳樱花,自是逆天的结果。京允运用此术与亲手所植的樱树血脉相连,却殊不知,逆天术正因此救了京允一命。转樱树之灵移接到京允的血脉之中,樱树虽谢,武功虽失,却终究是保下一命。想那多少术士未能了解的逆天术的存在意义,竟然与此,九术中最强之术,原来是长生之道……

3)梦源的那片桃花,亦和樱花一样,而公主之所以会长生,亦是如此。不过,梦源公主们会因嫁给别人而不再长生,个中缘由,却是不为人所知的了。

二.三曲(仙系)

1. 召天曲

能力:召唤式神,辅助防御。

术士:日向风雅、夕雨

1)日向风雅的清风明月两只银狐不仅有辅助防御之力,甚至也可进行攻击。清风赠给夕雨作为纪念,而实际上这只狐狸窃取了一些所谓严加保密的资料,京允察觉后换作了赝品,真品则放入布有结界的风烛阁。银狐虽然机敏却那里是四当家的对手呢,要不是他故意放水,估计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困在结界里了。后来倒是和京允混的挺熟,风雅有些哭笑不得啊。

2. 罚天曲

能力:承天罚之力造就最为强大的攻击力,虽属于仙系,其毁坏力亦不可小觑。因其术已经失传,只留其旁支且于自身有损,在招引天罚时亦会自伤其身,是以威力虽然巨大,但术士阳寿锐减,可说此乃双刃之剑。

术士:岚城,岚星

1)岚城的“蓝冰银冥”大法就是根据此术遗稿自我揣摩出来的,虽然攻击力巨大,却也使得阳寿大损,三十余岁便已归去,此功夫功力越深,眼眸甚至头发都会由黑变蓝,而后越来越淡,接近于白,而当成为白色之时,就是阳寿已尽之时了。

2)若说岚城还是按照仙系来修炼的,京接到萤给的遗稿时,却是按照鬼系方法修炼,虽然功夫是很快练回来了,也强的出奇,但是当京允出全力进攻的时候,失去支持的仙系仙法闯到鬼系之路,若想逃的一命,难上加难啊……

3. 赞天曲

能力:汲天地之灵气,万物之精华供以疗伤之用,若配以高超的医术,有起死回生之妙也未可知。

术士:琉璃、岚樱、唐言秀

1)此术可说是散落在梦源与唐家两处,梦源得到的大部分是治病救人之道,而唐家则是绝品毒药的制造。两条路,俱是江湖闻名,可见此术之强。

三.三咒(鬼系)

1.结天咒

能力:结界布防,屏蔽攻击,有防御之能。

术士:琉璃、顾云竹、京允、浪千影

1)梦源的结界自不必说,清音谷的结界却也是超绝。四宜书院的风烛阁也施用此术,而幻祥楼中,浪千影却利用此术竟然造就了一个随时转换方位的密道……

2. 幻天咒

能力:幻术伪装,以自身强大内力为基础,幻化乃至改换物质形态。

术士:玉树

1)玉树的幻剑的神奇,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此乃鬼系仙术多多少少会沾染些嗜血之气,玉树的性格之中的阴冷面,甚至说有时控制不住的杀意,就和其有关。结局时的封剑之誓,想必就是他不想再让这种铸成大错的嗜血,再夺去那些自己所深爱的人的性命吧。

2)把凌月剑幻化为含光剑,也是运用此术,不过京允由于太过信任,或者太过大意,竟然未发现竟然是幻化得来的,实在是命运使然吧……

3.魔天咒

能力:以几身为媒,招引鬼界之灵,术士能力越强,召唤的魔物能力越强。

术士:浪千影,萤,夕雨。

1)浪千影在降职晚宴上的决龙就是脱于此术,而从决龙有些不堪一击上来看,不是千影本性不差就是功夫太低,应该是第一个吧,本身没有多少邪念,运用如此强大的鬼道,不能不说没有很大的影响。

2)萤的生死剑阵可说是此术的登峰造极的之处,而他到底是如何学到的,却是不得而知的了。

3)有此京允和夕雨胡闹时,不小心把夕雨惹极了,夕雨大怒之下想起多年前看到的此咒,便念动了咒语,没想到由于功力太浅,心地太善,召出来了一个超可爱的鬼界怪物……而且这个怪物被召唤出来了还不知道要攻击谁(因为京允的鬼系术法根基远大于夕雨,而夕雨却摆着召唤的姿势……可怜的怪物兄弟迷茫了……),两难之下这个家伙选择的是比较好打的夕雨……汗,把京允都看傻了,后来还是京赶快救援,才救下的夕雨,估计小雨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瞎念咒语了,汗……

发表于 2006-3-29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人狂汗中……

首先佩服一下这个设定,同时偶的法术设定也几乎全被推翻……(偶知道自己米有深入了解了解剧情,动作又慢……)

其次,“夕雨在婚礼前和风雅无聊时曾用问天术测算了玉宇所有主位的往事与未来”……你当占卜是什么啊……占卜是甚至要赌上自己命运的法术,哪儿经得住这么瞎玩……

再次,其实式神是品种繁多功能齐全的,所以“不仅有辅助防御之力,甚至也可进行攻击”这一点只要是式神都很容易做到,主要是力量强弱的问题……另式神是有灵性的,不能将其与普通动物等同……你居然能跟清风混的挺熟,偶的确是哭笑不得啊……清风是会胡吃东西的,为了保证物品的安全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最后……莫非那鬼界怪物……是龙猫?!(嗷嗷,这个传说中只有天真的孩子才能看到的龙猫原来是鬼界怪物么……)OTZ

 楼主| 发表于 2006-3-30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8素啦。。。你的家族好多好多术法是独立的说。。。。

寒。。。

偶改8就素了。。。

发表于 2006-3-31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某樱的眼睛转啊转……大脑一片混乱……(汗^||||)

其实星儿真的很有写奇幻小说的天赋呀~~~你的设定可以和罗琳的魔法世界有的一拼了……哈~~,不如也加入偶们的奇幻写作队伍吧……

发表于 2006-3-26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偶家电脑为这个差点没死机....

8过降职总算是改完了。。

呵呵,祝贺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06-3-26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降晚改版……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京允自从被玉树带回玉宇,他负伤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庄子。从此四宜书院就没有一日清静过,主位们流水架式的前来探望,京允疲于应付,伤势更有加重的趋势。

夕雨虽然是担心,但想乃是兄弟们的一片真心倒是不好关门谢客。按言秀的话说,最好便是找个没什么多余人打扰的地方,不动功夫的休息几个月,别累着就好,本身以京允的功力,虽然伤势甚重,倒也不是没有不能痊愈的可能。可是这么'静养'下去对京允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可是身为玉宇四当家的京允,就算让他静养,他会干么?

唐言秀夕雨暗自着急,却忽略了同样如此想的人,玉树。

十天以后,终于迎来了例行公会。众人俱是心下惴惴,不知道京允这次'叛逃'会有什么处罚。

京允再这十日里,已是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有些惨白,还是有些虚弱。

他安静的站在庭上,淡然的望着玉树,直视他深邃而悠远的双眸,心如止水。腰畔的含光,点点光辉,无声的笼罩着他,不忍打破的平和。

玉树与京允对视着,他似乎想看穿这个属下到底在想些什么,时光仿佛凝滞在这一刻,肃然的大厅,似乎春风拂过,一丝朝气,一点跃然。

“这次公会,是为了处理四当家京允的事情。”玉树没有移开目光,话音如同往日,冷漠而傲然。“玉宇立规矩也不是一两天了,京允你三番五次的罔顾规矩,想置我于何地?这次本人决不轻饶!”

京允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不知为何,答应了所有主位决不顶嘴的他,竟然心平气和的回应:“我破规矩是迫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我已没有选择。不过,确实说出那种话来,有些过了,可也是为玉宇好。”

他不回应倒是好说,可他这么不软不硬的话搞的玉树一阵火起。

“这么说?我惩治你,还是我有失风度?还是我错了?”

“不敢!”京允低首相应。

天涯一下怔住了,浑没想到京允竟然会如此对玉树说话,刚才京允明明很老实的样子,怎么会一下变得这样?这不是等死呢嘛!刚想说什么,却被言秀一推,终于没敢言语,眉头紧蹙,担忧不已。

玉树嘴角上挑,双目如电,却果真是气到了极处。冷哼一声,拍案而起,唰的一抖衣袖,右手背后,冷冽的目光扫过京允,停在了别处,微微仰起头,口气甚重:“好,您有理,我没理,可惜规矩在本人手上!”众位主位见玉树竟然撩了这么一句,不禁噤若寒蝉,心知这两个心气都是极高的人牟上了,恐怕,紧接着,便是雷霆之威了!

“京允,身为玉宇四当家,还敢如此亵渎庄规,现剥夺其一切权力,降七级交由内务部任意处置。至于四宜书院,暂且封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出入。这次的事情和夕雨没有关系,便不一并处置了。”

几乎所有人都惊住,连降七级?竟然是一降到底了!

忧君不屑的冷笑,她见到玉树目光扫过,微一挑衅似的凝视,却是视而不见,转首望外。

而更让大家愕然的事情出现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京允却仿若不见潇洒的一掠袍角,单膝下跪,抗声道:“京允领命!此含光剑乃为庄主所赐,京允不便再受,还请收回吧!”

玉树停了好一会,忽然忍无可忍得指向外面,厉声怒吼着:“把剑给言秀,京允你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京允抬头,嘴角微微上跷,直起身来,一扬手,把剑扔给了言秀,一拱手:“告辞了!”转头竟然便去了。

玉树豁的站起,在椅前转了几圈,忽然抬手往下击去,嗵的一声,一张大椅被击得粉碎,甩手而去。真心被吓得一个哆嗦。“散了,散了!” 玉树从未有过的暴怒的声音在厅的上空盘旋着,良久不散。

夕雨呆呆的望着京允的背影,半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落寞的微微苦笑而已。

“我去看看京。别乱了就好。”天涯急急得道,刚要出门,却是不无埋怨的补了一句,“大哥这回弄得重了点了,哎,也是京他不对啊……”

言秀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天涯,别说了,这回,他们两个是牟上劲了。我们现在成了外人了啊……”

天涯快步而出,不由得咀嚼着这话的意味,耳边依稀还回荡着玉树暴怒的声音,除了摇头苦笑,还能怎样?

* * * * * * * * *

玉宇,内务部,海阁。

京允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一身松松垮垮的素色长袍,脑袋上顶着一顶绝对奇怪的帽子,有点像道士的法帽,头发怪里怪气的缀在脑后,浑没了往日的潇洒飘逸。他低低的嘀咕了起来:“大哥他还真有先见之明,我穿成这样说我是京允有人会信么,再说了,我得一世英名都给会在了这身衣服上了,哎,越少人见我越好啊……”

天涯本身愁眉苦脸的沉思着,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再次皱起了眉头:“四弟,你说,我把你分到哪里合适呢?五弟月底有任务,要不,你跟去?”京允对着镜子再转一圈,方才答道:”首先,不要管我叫四弟了,大哥……不庄主听到了会找你麻烦。其次……我想回外事,好歹也能知道些即时的情况,况且那里人就算人出来了也在本人'积威'下敢怒不敢言,调走几个管事就可以了。”

天涯担忧的望着他:“你还是跟在我们自己人身边吧,好有个照应啊。”

“不用了三当家,我这就去好了。”京允好不经心得道,而且说完就欲走。

“这么急?嗯,也好,我送你去。交待一下就可以了。”天涯犹豫了一下,马上答道。

“别别,三当家呀,您送我去不就摆明了我身份特殊么?算了吧,让我自己去吧。对了,让小北给我张荐条,以他的名义我也会好过得多了。”京允忙忙拦住了,还不忘用调侃的语气凑凑趣。

天涯看着这个自己本以为熟悉的人,忽然有了些许怪异的感觉。他无意识的隐藏了很多东西,包括感情,包括功夫,包括才能,包括自己的背景。他今日所表露的或许是真正的他自己,一个放荡不羁,藐视一切的京允,天塌下来有别人来顶着,没有玉宇、没有玉树我都可以活得很好,不必看别人脸色行事。玉树为什么会生气,或许就是因为京允今天所表达的这一点吧!

“对了,我还是自己写吧,越少人知道越好。”京允自言自语的道,“三哥借你点笔墨。”也不待他回答,匆匆拉过一张纸,蘸墨,提笔皱眉“小北的字体只见过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写得像…”

天涯望着挥洒自如的京允目瞪口呆:“你,你……原来那,那大哥的命令,竟真是你写的??”

“是呀,要不大哥,哦,庄主也不会这么生气啊。”京允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天涯却恍然大悟。如果那假借玉树的命令真是京允写的,那么这个革职的处分还算轻的,如此说来,玉树根本没提这事,恐怕可是故意为京允掩饰的,而他却似乎毫不领情,可见玉树生气了……

'愚弟名荆云,前来投奔玉宇,不好不受其请,勉为其难分为外事部侍从,还望多多照顾,必有重谢! 北晨 敬。'京允写完舒了口气,转头笑对天涯:“怎么样三当家,字还凑合吧?”

天涯已经是看愣了:“京,我真真正正的服了你了,可是这个管用么?”

“怎么不管用?我用澄碧的'手书'乔装走遍玉宇都没人会拦,现在这帮高级护卫,有时候比我们的面子还大。”京允耸耸肩,略一停顿,郑重起来,“那么,三哥……几位弟弟、夕雨,就请您和二哥照顾了。”

说完两个兄弟相互注视了许久,看到对方眼里肯定的目光,京允垂下了头默默的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在天涯同样默然的注视下,甩袖而去。

* * * * * * * * *

“站住!说你呢,什么人,站住!”京允愕然,“你,在说我么?”

“废话!这地方是你走的嘛?滚滚,走那边去!”

“呃?我天天走这条路,怎么不能走呢?”

“你以为你是谁呀?这路只有当家的们才能走呢!你算老几呀,滚滚,别在这里挡路!”

京允乍现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颇有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的感觉,现在竟可以让这种人呼喝来去了。但想想,其实也挺好玩的……可惜京允实在是懒得绕远路了,于是举起还没有交回去的四当家的腰牌:“四当家让我送样东西给外事,有急用。”

那守卫上下打量许久,方才答道:“以后早点亮牌子,快去吧,别耽误事情。”

京允苦笑,苦笑……

这个小牌子,我还是不交回去了罢,至少,会少走好些弯路……

“你叫荆云?”管事的看着荐书,上下打量京允许久,方才懒洋洋的问道。

“是。”京允尽量克制自己异常郁闷的感觉,老实的答道。

“北护卫推荐来的?”对方眼皮开始接触,似乎困意袭来,一脸迷茫。

“是。”继续郁闷……这个家伙不会不识字罢,一样一样问……

“今年多大了?”打哈欠。

“呃?二十二周岁。”表情怪异。

“来玉宇多久了?”拿手揉眼睛。

“十来天。”尴尬的看着对方昏昏欲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认识多少人了?”拿手支脑袋。

“除了我哥不认识别人。”京允这是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功夫么?”继续打哈欠。

“会一点。”京允终于也觉得有些想睡觉了。

“会写字么?”迷迷糊糊。

“不会。”知道外事部一般的侍从是不会识字的,倒不是玉宇义务教育普及得不好,而是这么重要的部门怕有资料泄漏,而且还是京允自己定的规矩。

“噢,不会呀,你新来,就先给八当家他们上上茶,端端水吧。等有机会,再提拔你。”对方大笔一挥,把一张纸条仍给了京允,然后便怕在桌上,再不理他。

“啊?!给……是!”京允没想到是这么个职务,不由得冷汗淋漓而下。定定的瞪着这个睡着了的家伙,憋了一天的火没处发终于忍不住了。

轻扯过一张纸,拉在身前,提起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此管事玩忽职守,在职时间睡觉,责令交与慎刑司,严惩不贷!玉宇京允字”写完从怀里取出枚小印,盖了上去。

可怜这个小小的管事,在谁面前睡觉不好,竟然在火气正大的京允面前……

天要亡你呀……

* * * * * * * * *

隔日,外事部,银阁,主位办公之所。

隳之羽和慕依依正在整理材料,京允被逼不过,端着茶杯晃晃悠悠进来了。

“二位请用茶……”京允含糊的说了一句。慕依依嗯了一声,小羽没吭声。

“对了,小羽,你记不记得,那份关于天山庭钰的文件在哪里呢?我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慕依依停下动作,转头问小羽。

“嗯?那份文件没有过我的手啊,我只是翻了一下,没有仔细看。怎么会找不到了呢?是不是大哥拿走了?”

“不是吧?我记得四哥看完了之后让我看看交报告,我忘记他放在哪里了……”

“哦……你去他桌子上看看,也许在那里。”

“嗯,喂,你叫什么?去四当家的桌子上看看有没有一份讲庭钰的的文件。”慕依依看了一眼正要退出的京允,随口吩咐道。

京允愣了一下一时倒没有转过弯来是叫自己,愕然半晌,才连忙相应,收起茶盘,转向堆满文件档案的自己书桌。

其实他这时面上没什么,心里已经快晕死了,那份文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放在了书柜三层329号的位置,哪里在自己的桌子上,但是怕被发现,仍是回到了自己的桌旁,随手翻着桌上的东西。'四杀门的地门最近有了异动''扬州襟翼帮已被降伏''关外巫蛊山庄传人出现在辽宁''决明子与四杀门交往密切'……很自然的微微蹙起了眉,目光变得犀利而冷然起来,怎么又多了这许多?随手翻开重要的一份,却是把庭钰文件的事情忘得干净。

隳之羽写着写着突然想起什么,顿笔猛地抬头,凝视京允的背影,一字一顿:“对了,我记得,你是新来的吧?”

“是。京允一惊,心知露了马脚,却没有丝毫表露出不安,马上暗暗合上了文件,尽量装作恭敬的坦然回答。

“你怎么知道四哥坐在哪里?你认得字?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隳之羽的口气中隐隐露出杀气,想来已动杀心。

京允被噎了一下,坏了,这茬儿忘了……却是已经难以掩饰,只会愈描愈黑。

收起了恭谨,深呼出一口气,不想再装,抬手,解下那个怪里怪气的帽子,甩了甩头,使乌黑的长发飘逸的捶肩,随便陇到一起。

不顾两人惊讶的注视,转身来到书柜旁边,取到了文件,翻了一下,略一沉吟,过去交给慕依依,直视她的眼睛,优雅的:“这是那份文件,但是庭钰的事情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眼下事务繁乱,你可以研究一下巫蛊山庄和四杀门的问题。”

慕依依表情怪异,真正看清楚了是京之后,才似猛然惊醒,呼地站了起来。隳之羽开始咳嗽,端茶,喝水,绷着的脸甚为难堪,也是站了起来,“呃,四,呃,京哥,你,呃……”

京允其实也很尴尬的,但是他不能显得尴尬啊,否则那就真的尴尬了……“你们坐,我分到外事了,过来看看你们,你们继续吧,我走了。”看似潇洒的在小羽和慕依依的注视下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那是四哥??”慕依依惊问。

“那是四哥…………”小羽惊答。

* * * * * * * * *

两个月后,玉宇幻祥楼,静怡轩,玉树办公所。

袅袅清香笼罩着书房,一片薄雾蒙蒙,仿若不是人间。

玉树看着那些宗卷,略略一过,英俊冷艳的面庞上双目紧闭,“京,去把巫蛊和云魔的资料拿来,在我南书房。”许久似乎想起什么,淡淡的吩咐。

寂静,没有人应。睁眼、抬头、环顾。宽大的书房中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玉树皱了下眉头,望着对面熟悉的堆满宗卷的桌子,而其后却少了一个奋笔疾书的身影。默然无语,本这静怡轩除了那个人和他自己,是任何人不得靠近的,连天涯言秀都是一样。

玉树扶案站起身来,不易察觉的轻叹,移步而出。已经两个月了,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人,还真不能习惯。

里面有人?玉树距离书房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眼中一抹杀气淡然闪过,不着痕迹。

快步,开门,熟悉又不熟悉。屋里赫然立着一个人,手捧着巫蛊山庄和云魔的宗卷,他显然听到了玉树的声音。愣在了当地。两人一照面,都有些怔住,两个月了,似乎一切都变了许多,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京允显得更加憔悴、消瘦了,而玉树虽容貌没多大变化,可正值壮年的他,竟然飘起了一缕白发,那眉目中,更加了比原来更甚的孤寂与落寞。

京允淡如秋水的眸子在玉树的注视下,闪过了惶恐、不安还有惊惧。玉树无语,他和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从没有在京的目光里看到过这些。他相信他可能会在任何人的眼中见到这种目光,言秀的、天涯的,甚至决明子的、顾云竹的,但,京不同。京的眼中不是冰就是火,从没有那么多繁杂的东西。有时他的目光是顽皮的、不羁的,有时是倔强的、不服的,甚至委屈的,但他从没有畏惧过什么。京,连你也……玉树心中一丝心痛、遗憾、失望……

“京啊……”许久,玉树才似梦呓般轻轻念了一句,却接不下去。

京咬着嘴唇,露出点点血迹。陇衣、单膝、下跪。那永远高昂的头也在神般的人物面前低低的垂下,嘴唇轻轻抖动,道出了一个足以让玉树惊心动魄的词:“庄主安。”

玉树心口似被猛地一击,他颤抖的手想去扶他起来。却停住了。时间仿佛停滞住了,许久许久,怅怅:“你起来吧。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禁地,你不知道么?”

京允注视地面,没有起身:“我被分到了外事部,小羽和慕依依见我在旁边无论如何不肯坐下工作。我只能到外厅待着,却正好碰到路路前来送文件,见我直接就塞给我了。我本没想看的,小羽却很大声的读标题,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他们可能处理不了,定会送到您这里,便过来查查资料,没想到……”

“京,我其实是……”玉树截断京允得话,却是接不下去,终于自嘲似的微微叹气,见了京允还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得上前一步扶起了他,却是转开身子,望向别处:“这月底我要下山,你,好自为之吧。”

* * * * * * * * *

十余天之后,玉宇试剑场。

讲武集会,乃是全庄上下所有低级下属的习武时间,试剑场是试剑阁前的一片巨大的空场。场子正北是外事部,正南则是猎杀部。虽然说地方甚大,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庄人都来参加。毕竟也没有那么多讲武师可以一下子交几千人。是以整个山庄分为十组,平均下来,每月只有三天的讲武会。

京由于算是新来的,前几次由于被唐言秀祁天涯亲自叫去 ‘熟悉规矩’(实际上就是改善下伙食,慰问一下生活起居,顺便看一下有没有落下病根而已),所以并没有前去。这次言秀觉得京恢复得不错,可以适当的练习一下功夫了,便让他跟着去了。

讲武集会的讲武师的武功,是猎杀部的主位们亲自教授的,是以虽然功夫不高,却也并不是很低,放到江湖上,应该算是一流的人物了。不过在玉宇这群大小当家面前,自然是不值一哂的。每次集会都会有主位监场,不过主位们的地方甚好,可是试剑阁二楼的大平台。那地方甚是开阔,可以轻易的俯视全场,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清下面的人。原来京允偶有闲暇,随意到场,基本上便不会坐在阁上,舒服是舒服,却容易漏过良材。

可是那也只是在场外旁观,真正站在队里‘听讲’,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讲武师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京允审视着他,并没有见过,但莫名得有些熟悉之感,颇觉得对方有点像原来的自己。当时玉宇初建,自己曾亲自教授庄人剑术,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却仍是偶尔想起。现下早已不用他亲自上场,可今日的此时此景,总觉得有些异样的熟悉。

随意的扫过远处的试剑阁,水灵儿坐在二楼的平台之上,看样子,今日是他监场了。真心虽然也在,但见他悠哉游哉的凭栏远眺,明显的心神不属。事到临头京还是微觉尴尬,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今日还是继续传授'临风剑法',此剑二十一式,现在我来示范,你们仔细看着。”讲武师扬声说道。京暗中点了点头,'临风剑法'本身就是自己为玉宇创的一套入门剑法,取的是玉树临风之意。此套入门剑法说来简单,其实其最深层的剑意一般人根本无法使出,也算是一套测试剑法。就京允所知,到目前为止,只有玉树和他自己知道其最深的剑意。此时京允竟然要来重新学这套剑法,难免有一点怪异的感觉。

讲武师长剑甩出,一步跃起,半空中长剑出鞘,横扫而出。一套剑法使得波澜壮阔,气象万千。京允的目光也不禁被吸引住了,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心底暗赞这人竟也还算个人才,但是一块宝玉没有经过精雕细琢,终是成不了大气。

一套剑法使罢,讲武师收剑,跃到了京允身畔不远处,还剑入鞘。转向京允他们。水灵儿的掌声悠然响起,轻赞:“漂亮,小庞,这套剑法你已经使出了九成的威力了,进步也算神速了。”

“刚才我把全套使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五次讲习了,应该已经可以使出了吧?”讲武师答礼谢过,转身环视众人。京允听到灵儿的话,微微一哂,同样轻声道:“九成?恐怕连三成都不到吧,还差得远,不过确是个可塑之材。”或许是声音大了些,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那个被称为小庞的讲武师听到了,他目光一闪,碍于有主位在,克制住怒火,同样轻声的傲慢:“你上来,演一遍这套剑法,指点我一下。”

水灵儿此时没有看清是京允,见他站在新人的列队里,便拦道:“他刚学没多久,小庞你换一个人好了。”京允闻言转头瞟了一眼灵儿,那闪烁的目光让水灵儿都觉得有些刺眼,直觉告诉他此人不俗,他不再说话,静观其势。

小庞见七当家都不再阻拦,自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声清喝:“接剑。”便随手把剑掷向京允。京允也不答话,右手揽过长剑,随手翻了个剑花,背向身后。灵儿微有些吃惊,这种纯熟的手法一看就是常玩剑的,造诣高低暂且不说,但剑术水准想来不低。

京允目光微有些冷洌,冷然道:“小子,你给我看着,临风剑法,可不是那样使得。”

* * * * * * * * *

京允同样甩手把长剑甩出,随即飞身盘旋而起,半空中接到长剑,同时拔剑挥出,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剑尖向下,头下脚上的直刺下来。讲武师看着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跃去。京允长剑触地弯成一个弧形,转首冷望讲武师。随手一转,剑尖上挑,再次横向讲武师扫来。

程怀德和青煞本在室内,但京允长剑所带出剑气却已惊动了他们,两人如箭般射来,掠到二楼,稳落到水灵儿、真心身旁。四人均是剑术大家,此时都有些讶异。

“那是谁?这是什么剑法?”真心早已把目光从夕阳的美景中拉了回来,只见场下剑影闪烁,目不暇接,目光随着京允长剑飞扬,嘴还是停不住,急急问道。

灵儿不停的摇头,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使剑?竟然可以这样使剑!我竟从来不知道……”

真心不由得有些骇然,水灵儿的剑术可说已到了绝顶的地步,连他都这么说,那么这人的剑法,恐怕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青煞此时看着也有些发怔,这种把剑可以耍到这种地步的人还真没见过,而且在绵然中不失大气,微觉得有些眼熟的身影让青煞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这就是玉宇入门剑法'临风剑法'!可是……可是这人,似乎是……”

言秀和天涯本在外事书房讨论些事情,此时听到外面传来有些震惊的叫声,外加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剑气,不禁对视一眼,同时跃出。这两人又岂是小可之辈?看了两眼便认出那是京了。言秀本对京允已极为熟悉,可看到这套剑法仍是不禁愣了一下。

京允无意中瞟见众人都来了,心里又是一慌:“完了完了,真心和灵儿他们自然不知我是谁,二哥三哥却怎么可能认不出。幸好大哥不在,否则恐怕又是一通大骂啊……”心虽慌,但是剑法丝毫不乱,反而剑气更浓。

'飞燕渡江'剑走轻盈,如轻鸿般激射而出;'辽阔江河' 剑势澎湃,激起地上的无尽落叶飞射;'瑰丽星空'长剑仿佛幻化出无尽的点点流星,直坠而下;'两岸春色'似乎春风拂过,柔风吹拂起额发,飘然绝艳;'皑皑白雪'却似片片雪花翩然起舞,清冷的风,另一种诡异的美;'海天相接'剑却又变得激昂,一剑穿越天地,也沟通了天地;'旖旎万物'又一下变得柔情万端,似柔弱的背后又透出点点杀气;'流金岁月'一剑收势,剑意却蜿蜿蜒蜒的弥漫出去,剑已如长龙般在天地间游走,闪烁着无尽的光芒。

京允把剑往上空抛去,随即剑鞘转正对着上空,转身,不再望向长剑,反而冷冷的睥睨众人。只听‘铿’得一声脆响,剑自己坠入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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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仍在环绕着试剑场,京允把长剑掷还小庞,那种傲然已到了不可一世,嘴角挑起,轻蔑与不屑:“小子,慢慢学吧,可看清楚了?”

水灵儿摇摇头,似乎恍然惊醒,突然跃身而下,半空中截下那柄剑,稳落到地,仍兀自沉浸在刚才:“'临风剑法',竟然可以如此……”他缓缓拔出长剑,刚想照演一遍,却猛觉一轻,剑已片片破碎,一段段的散落到了地上。

水灵儿有些惶恐,抬头有些迷茫的望向京:“这难道就是最高剑意么……”那一刻,没有什么界限,水灵儿早已忘了什么规矩,心里有的,只是突见绝技的意图了解的渴望。

京此时的目光竟然是同样迷茫的,一一望向各个主位,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在体内积压许久的淤血随着内力的催动,喷了出来,可是那墨黑色中,赫然存着更多得诡异的鲜红,温热的气息仿佛是心头热血。

京允咳出一口血,已是倒过一口气来,但红润的脸色已趋向于惨白,望着地,低声:“我,我先走一步……”说完再也忍不住,转身似乎跌撞走了。

小庞怔怔的望着地上的片片碎片,以及上面的点点鲜血,早已是呆了。身后,留下的众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顿是窃语阵阵。而这边的主位们,已是向着天涯与言秀而去。

唐言秀望着京允的背影,一抹愁云难以掩饰的浮现在脸上:“天涯,你有没有发现,京他内力被封住了?”

天涯面色也是不善:“二哥,或许,封住内力,对他也有好处……不过为何……京他功夫退步了。”这句话虽然是一口气说出来,但是言秀察觉了天涯些许的不自然。令人对视一眼,那个名字,自然心照不宣。

真心不明所以,却是顺着天涯最后的意思,疑惑得问:“怎么会?原来四哥哪里会这么使剑?”

言秀转身往书房走去,看不清颜色,但声音低沉,似乎在追忆着,也似乎在逃避着:“京的造诣,恐怕连我们都不曾完全了解过。他真正的水平,或许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现在他的功夫,哪及得原来十之五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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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京允有些苦笑,虽然知道主位们为了避嫌不会跟来,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渴望会有哪怕一个人过来看一下自己。内力被封的情况下,使了套剑法就搞成这样,实在是让京摇头苦叹。这句果真,倒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陪伴而发出的感慨,还是没有内力心下惨然?

咳……京低低的笑了,不过嘴角的边缘,却是一道红痕蜿蜒而下。他伸袖擦了擦嘴角,看着灰白的衣袖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勉强看了看脚下,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病态的红晕,自制力很好得他竟然觉得已无法控制颤抖不已得手。他静静的扶着胸口,尽量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身躯。

抬首望着前路,盘算着还可以支持多久,这地方自己已经算很熟悉了,找个最近的没人的地方应该还是容易的。外事部旁的东南回廊、西北角与内院相邻的树林、外事空闲的几间资料室、甚至试剑阁的地下密室……

嘿。京允想着想着不由的又是笑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至于么?大不了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回四宜去,大哥反正不再,看他们谁敢拦~

不过笑归笑,到底是不敢过去,看看四下没人,往回廊走去,没有剑当拐杖其实挺不舒服的。

其实这里说是回廊不过是通往外事部后院的一个入口,走廊好像深深的扎入了院子。不过为了防止资料泄漏,京允早就下令把这里封上了。可以说这里是一个三面环墙的地界,要是靠近尽头的门,在外面是看不见的。

而几乎所有人的人都不会没事上回廊走路的,这条回廊只不过是人多时供主位行走的专用通道,外加这地方夏天风景不错,偶尔工作闲暇,京会把并不重要的会议设在这里,谈天似的就进行了。不过大冬天的,又没有全庄似得集会,所以这里就清静的很了。偶尔匆匆路过的庄人并不会知道,就这么个旮旯地方,玉宇四当家竟然会席地而坐,无力挪动一步。

京允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挑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来,内力被封却也抑制不住萤的浑厚掌力的扩散,虽然明显减慢了,却是一点一点消耗着残存的内力。这样冒昧的催促内息,恐怕已然牵动内伤……他往后靠了靠,隐入了黑幕,那么一瞬间的怯意,成倍的在黑幕中汹涌的席卷而来……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嬉笑,京允一愕,骤然抬头,听清之后,他几乎就要从地上蹦了起来。走廊的远方,两个人影漫步而来。隐约是一红一翠,红衣一蹦一跳的围着栏杆并不安生,而那翠衣则施施然,飘然缓行……

京扶着墙,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显然不明白为何这两个人会再此时同时出现。耳边传来夕雨的笑闹之声:“要是下雪就好啦,这地方要风景没风景的,真不好玩……”

“哼。你安生点好不好?把我拉进来说是去找四哥,瞧你这劲,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心情不好呢?”忧君虽然声音冰冷,却是回护之意颇多。

京允靠着墙,看着那相伴而来的人影,心中竟然一下空了。

“什么人?!”忧君明显感到了什么,好没犹豫,无射剑铿然出鞘,稳稳拦在了夕雨之前。夕雨吓了一跳,顺着忧君的目光看向回廊尽头,却因京允身在暗中看不大清,怯怯的躲在忧君背后,只看到黑暗中的一双眸子,闪着亮亮的光,心中忐忑不已。

“是我。”京允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松的道。

忧君毕竟不是和京允很熟,毫没放松警惕。夕雨却是听了出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四、四、四、四哥?是、是你么??”

“京允?”忧君把剑放了下来,不可置信的问。

京允和夕雨默默的对视着,其他主位很容易相见,唯有夕雨难得一见,上一次会面,还是几个月前了。不知怎的,千言万语就似融到了这默默的注视之中。

“嗯。”京没有太多的力气,只点了点头。

“四哥!!”夕雨绕过了忧君冲了过去,”四哥,四哥你没事吧??”

“嗯。无射拉住她。”京允咳嗽着,依旧靠着墙。

忧君条件反射似的拉住就要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夕雨:”小雨,别去,大哥下令不让……”

“我管他让不让!他是我四哥!!你放开我!”夕雨挣扎着,大怒。

“无射……把她带走,我马上就离开……别说见过我了好么?”

“我不走,君儿姐姐你放开我!”夕雨哪里挣的过忧君,忧君虽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却是拉着夕雨无论如何都不放。

“无射,我没事,带她走……”

“小雨,我们走吧。”忧君愣了愣神,一咬牙,“回头再想办法,我们回去罢……”

“四哥,四哥……”夕雨被忧君强行拖走,却是泪流满面,“你怎么伤成这样?为何一身的血?怎么躲在这里?四哥,四哥你没有事情么?四哥……”夕雨地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

京允看着他们隐去的身影,默然无语。

“你放开我,放开!”夕雨猛地一阵狂甩,忧君看离的远了,便放脱了她。夕雨差点跌出去,愤怒的道:“你干什么啊?”

“我不管你,你愿意回去就回去。”忧君无所谓的道,转身便走。

“喂!君儿姐姐!!”夕雨大怒,站在原地猛地跺脚。忧君也不答话,翠袖微挥,转身便走。

夕雨料得现在回去京允也肯定不在了,小嘴一扁,往内院跑去。哼,不让我帮忙我偏要帮忙!

* * * * * * * * *

半月后,外事部,银阁。

“小羽哥,顾云竹忽然带着日向风雅亲至,不知要干什么,由于联姻的关系二哥不好意思让他们只停留在感遇,现在他们还有十四妹、十五妹都去聚会厅了!大哥又不在庄上,二哥说让我们都赶快到聚会厅去!”尹路看似面向小羽,实际上故意提高音量想让正在旁边沏茶的京允听到。果然,京允听到这个消息豁的抬头,询问似的转向尹路。

尹路因为规矩,努力不去看京,继续说着:“二哥说来者不善,虽然一团和气但是难保不是找事情来了,怕会把事情闹大,不好交代,想让大家去帮忙震一震,我们快去吧!”

小羽自也知道尹路的意思,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微微点头,似无意瞟了一眼京允:“嗯,还望别有事情才好,毕竟也算是……亲家罢……我们走罢。其他人都通知到了么……”

京眉头紧皱着,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把茶沏好,端着茶盘,一晃间人影已不再。虽然功夫没有完全恢复,但好歹轻功还是能用的。

他以极快的速度掠出门去,看门的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快的冲来,飞快的往聚会厅方向去了。

刚到聚会厅的大院前却被人拦下了,守卫这里的自然功夫不低,但也只将将拦下他。

“站住!庄中重地,何人敢闯?快快退下!”京允疾速停下,左手端着的茶没洒出一滴。他本不想多费口舌,但想如果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就不好了,于是盯着守卫的眼睛,冷然道:”让开,我你也敢拦!”

毕竟和京允已算熟悉,定睛一看才恍然,慌忙跪下行礼:”四当家,您怎么……各位主位已到,敬请入内!”

“不许声张,撤掉所有警卫,守着幻祥搂以及四宜书院、外事部的银阁。这里有我们。”京允眼中寒光大胜,径直而入。

* * * * * * * * *

厅中气氛极为怪异,那边顾云竹亲切的与夕雨交谈着。日向风雅坐在一旁,微笑的听着。而那两只狐狸终于又凑到一起,依然是上蹿下跳的甚是欢愉,聚会厅的肃然一扫而空。

而对面,言秀极力的控制着情绪,保持着风度,只是眉头微皱的望着对方,而其他人有的厌恶的望着那两只极为放肆的狐狸,有的猜测着顾云竹这个到目前为止还仍是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突然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唐言秀终觉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不宜丝毫让步,于是清清嗓子,温文尔雅:“顾云竹前辈,不知今日忽然造访,所谓何事?可是玉宇有做的不对之处?”

顾云竹闻言转头,哈哈一笑,非常和气:“不错,你们确有不对之处!”

玉宇众人脸色同时一变,言秀却仍是不紧不慢,脸色丝毫不改,淡淡的陪着对方微微笑:“哦?那便是我们的不对了,愿闻其详?”

顾云竹倒没想自己直指对方有错,对方竟然还是如此客气,不由得收起些许小觑之意,依旧笑着:“呵呵,把我女婿降到如此地位,我的小徒弟不干啦,闹着要我来说情呢!”其实以顾云竹身份,这种理由,有谁会信?虽然气氛有些缓和,但是言秀仍觉得此事棘手的紧。

可对方终归是说了个理由,有理由自然好由此来把他唬下山。可两个正主都没有到,这怎么办?言秀刚要接话,却忽然住了嘴。

此时,一个下人端着茶低着头,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进来了,抬眼随意的了解了一下场上形式,然后似乎无意识的往正中一站,分档开了两方人。

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玉宇众人,微微一笑,虽然扮相不咋地,潇洒之意却是丝毫不掩,极为优雅:“属下给各位上茶。”

言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京允依次上茶,上到言秀的时候同时传音询问局势,了解情况后,微一点头,表示情况已经在自己掌握之中。唐言秀淡淡一笑,低低的道:“你小心。”京允眨眨眼睛:“二当家慢用。”同时传音:“我先灭他威风,不过这样子不好见人,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再说。”言秀听着这略带孩子气的话,不由得莞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却见京允转过身来,走到客位,依次上茶,夕雨微笑答谢,风雅点首不语,忧君只是扫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微微冷哼。

最后上到顾云竹的时候,却似一个不稳,剩下的那点茶水,全部往顾云竹身上洒去。顾云竹突见变故,虽惊不乱。右手疏忽伸出,插到茶盘之下,向上一挑,反向京允方向泼去,同时左手用上柔劲,意图把这个侍从送开。可谁知这个侍从伸袖微微一挡,架开顾云竹左手,去势不停软软的袖子拂上茶壶茶碗,轻轻的往茶盘上一盖,同时持茶盘的手并不放松,微微使力,卸掉来势,旋即稳稳的拖住茶盘,飞退一步,定定的稳住身形,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晃动,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茶水没有溅出一滴。

顾云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但心下着实吃惊不已,对方就算是故意的,但其应变之快,变招之速,乃是明明白白的大家风范。刚想问话,却只听对方含糊的道:“顾前辈既然不要茶,那么小可不上就是,不用动手的。”

顾云竹一愕,倒好像自己跟他过不去似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对面真心等人面露微笑,显然极为幸灾乐祸。亏得他涵养很好,又是刚想问话,却见那侍从已是风也似的去了。

言秀不由得好笑,心下倒也佩服京允这种不废口舌就打灭对方威风的方法,尤其是最后那句抢白,更是让顾云竹身份大降,真真的好不过瘾。

* * * * * * * * *

京允换下那身侍从的衣服,换上了常穿的淡紫色的长衣,披上了如纱般的披风,随意的佩了柄长剑,却不是含光。把头发披散开来,一根银色的绸缎束了一下,仍是让其自然的缀在身后。把玉佩佩在腰间,精神顿时一爽。迈步而出。

聚会厅上。

“不知玉树老弟为何不出来相见呢?难道是懒得见我这个兄弟么?”顾云竹忽然迸出这么一句,让言秀等人面面相觑,均含怒色。

玉树老弟?!!搞什么?这个人怎么如此倚老卖老?!竟敢对庄主不敬!

言秀不由得有些作色,却仍是尽量恭敬:“我敬前辈是长、是客,但还望前辈有客的规矩。”

“呵,你叫唐言秀罢?不错不错,唐家有后,唐啸果真没有白死。”顾云竹显然不吃这套,很随意的直视言秀,咄咄逼人。

天涯一惊,他唯一一次见到唐言秀失态就是因为他忽然得知唐啸被杀之梅所杀,而这次,显然顾云竹是故意为了刺他的痛处以找回面子。眼见唐言秀举着茶杯的手微微颤动,努力克制着,他可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一拍桌子,刚要站起,却被言秀拉住。天涯一愣,却见唐言秀虽然眼中有着痛恨、懊恼、愤慨甚至杀意,但他仍是平和的一笑,口气淡淡,仿佛事不关己:“不敢,承蒙前辈错爱了。”

天涯坐在椅上,只觉一股寒意,唐言秀这个样子,显然是怒到一定地步,但他竟然生生的忍了下去。不论是为了不为玉宇树敌,还是为了玉树,还是为了不让京允难堪……言秀变了……可是,我们哪个……没有变呢?

“二哥真是好涵养,不似小人阴险狡诈。怎样,我还未来迟罢?”悠然的声音赫然响起,一袭紫衣飘然入内。所有的目光同时射向来人,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可一世的气势,仿若天人的潇洒与飘逸,却不是京允是谁?

“四哥~!”夕雨见他出现顿时欢然,唤了一声,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四哥,你还好么?身体怎么样了?伙食还好么?还习惯么?”

京允虽然尴尬,但是仍是狠不下心来甩开夕雨:“好了好了,我没事,夫人你别担心。”

顾云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冷一笑:“呵,四当家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敢,承蒙前辈错爱了。”同样是这一句,言秀说来是大气而优雅,而京允说来,却是明显的针锋相对,傲气逼人。

“京哥安!”稀稀落落的问安声音自主位处响起。现在,主位们称呼京允自然不是直呼其名,虽知他一定会复职,但没有玉树吩咐,那里敢乱叫?四弟四哥啥的并不合适,叫什么,便成了问题。于是大家便达成共识,自青煞以下,全叫京哥,天涯言秀跟着玉树叫他京。

“妹夫数月不见,为何恁的憔悴了这许多?”日向风雅的这一声妹夫,数月前曾搞得京允头大,现在听着倒也顺耳。

“风雅师兄,您的宝贝狐狸在四宜搅得天翻地覆,受此影响时不时地还丢些小文件,幸好丢得是备份的赝品,偷儿偷去影响也不大,外加上还要照顾我夫人,伤神的很,自然是憔悴的紧了。”京允微笑顶了回去。

风雅本是嘲讽京允莫明其妙的受伤,而此时京允得回敬却是把他噎的可以。那清风确实是窃取了不少京允的文件,但是是赝品的事情他倒真没想到,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几个月的努力完全就要宣告白费了,不由得脸色有些变了。

而顾云竹听到京允如此,也是出乎意料,下意识的瞟眼夕雨,打个哈哈:“四当家难道复职了?看来我是白担心白跑一趟了!小雨呀,四当家这么受宠,玉树老弟本就是警告他一下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呀!”

京允听到这句玉树老弟,忽然露出不屑的冷笑:“顾兄累得您白跑一趟,小弟惭愧的紧呀。风雅师侄,劳动您大驾,我也是不安啊。”由顾前辈改称顾兄,还自称小弟,一下子给顾云竹降了一辈,而转称风雅师侄,更是自抬身份。

唐言秀听闻,自然明白京允得意思,乐得顺水推舟,笑斥,却没有任何斥责的口吻:“胡闹,京,不要那么没大没小的,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这种指桑骂槐的说顾云竹没大没小,顿时让玉宇众人出了口恶气,知道京允对于这种对玉树不客气的人向来不客气,均是看戏似的等着看他怎么接下句。

果真,京允没有给顾云竹任何插话的机会,嘿然:“二哥,顾兄称大哥为小弟,我们这些做大哥小弟的,自然也要称顾兄为大哥了,可是我大哥只我大哥一个,别人也不配,所以只能把顾大哥勉为其难得称为顾兄了。顾兄你说对否?”

唐言秀听者京允这个‘大哥小弟论’做恍然大悟状:”噢!言之有理,顾兄,小弟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真心等人强忍着看着京允和唐言秀一唱一和,若不是因为还顾及规矩,恐怕当场就要笑喷出来。

* * * * * * * * *

顾云竹自讨没趣,倒真是不好说什么,忍了许久,冷哼一声:“久闻四当家口才甚好,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小雨,你嫁的这个夫君,我可真是羡慕的很呢!”

“不敢不敢,不过顾兄啊,羡慕我夫人干什么,您又不能嫁我,是不是?就算你要嫁我,我也不干呀是不是?而且,我夫人定不允许我纳妾,肯定也是不干的,是不是夫人?”京允脸上带笑,不急不促,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几个是不是一出,顾云竹再好的涵养终于勃然大怒,猛地拍桌而起,顿时那张案几被如切豆腐般搞成两段,吓的两只狐狸噌的一只钻到风雅怀里,一只跑到夕雨身边了。

夕雨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听明话意不由得大急,拉着京允得衣袖,急急得道:“四哥,你说什么呢!”

京允若无其事的一抖衣袖,甩开夕雨,丝毫不让,直逼顾云竹,仍是笑容满面:“顾兄,这里是玉宇聚会厅,您着随便毁坏桌椅,是否应该赔偿一二呢?”

顾云竹原本极力克制,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毕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攻而来,出手狠辣,没有一点余地,直截了当的一记杀招,竟然想要立毙京允与掌下。

京允本身就是要激他出手,好让玉宇有理由把他们轰下山。但顾云竹的功力显然出乎京允意料,京允不敢硬接,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过,却是用上了绝顶轻功,掠到了唐言秀身边。唐言秀本是凝神待敌,此时卡着顾云竹余劲已尽,后劲未补之时抢上一步双指一捻,一道墨色诡异的出现在手上,若无其事的向顾云竹手掌上扫去。

惊墨一现,顾云竹不由暗惊,生生住手,才将将没有碰上那等着自己送上门去的唐家成名暗器。右手一翻,便是往唐言秀手上扣去。

京允此时却是抢上一步,骈指再次往顾云竹手上点去,意图截住对方,却不耐身旁一阵疾风,向旁一让,正是日向风雅的拂尘扫了过来。

京允有些不自然的瞟了眼夕雨,却见夕雨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京允在这紧要关头,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还是个孩子呀,这样子让她选择一方,太为难她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选得出来的呀……

这边天涯见风雅动上了手,早已按耐不住,招呼青煞,自己帮言秀,让青煞帮京允。刚才是顾云竹一时被刚才的那股气冲昏了头脑,这是想明白了,也看清楚了此时的形势,于是抽身退后稳住身形,冷眼的瞟着唐言秀。

唐言秀却是与此同时栏下了天涯与青煞,而他清楚得很京允根本无意动手,所以并没有搭理京。那边日向风雅见顾云竹退后,便也迅速后退,衣衫无风而动,立于顾云竹身后,他本不是多言之人,此时这种形势下,他更是懒得多言了。

“顾前辈,鄙庄主并没有在庄上,您若是定要见他,十五妹的感遇山庄是会客山庄,还请移步罢。”言秀再次变得恭谨起来,不过没了笑意,有的只是戒备与冷淡。

“二弟,云竹兄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这么容易便让他走呢。”冷笑,沉稳低沉而略带寂寥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众人有了些许的骚动。

虽然不知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虽然不知道为何他要说出这样一句,但——

所有的主位一起站起,包括京允、言秀、忧君、夕雨在内,一起转向大门,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却不知比对待顾云竹恭敬了多少倍:”恭—迎—庄—主!”

一袭白衣,如同鬼魅般闪身入厅,一晃眼见便已稳坐厅中正椅之上,略显慵懒的靠在椅上,右手搭在大椅把手上支腮扫视,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眼神,似乎可看透一切,引得即便已经习惯的人也不由得一阵颤栗,那声音仿佛带了魔性,清晰的犹如在每个人耳边低语:“起来吧,早说过,自己兄弟,不必客气。”

* * * * * * * * *

顾云竹一惊,他本是算好了玉树不在庄他才会来,谁知竟然他会回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因为玉树的到来,而各自退了开来。

京允有些失神,对着玉树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眼中的光华,莫名的暗淡下去。随着言秀他们退到主位,坐在了第四的位置,却是早已忘了,自己已不是玉宇四当家。

玉树的目光扫过京允,似乎对在这里见到他甚是诧异,也并没有搭理顾云竹这个‘贵客’,冷然而凝重,直要看到京允的心里去:“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来的?”

京允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越礼,不安的抿着唇,缓缓的站了起来,望地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玉树望着别处,决然。

京允嘴角抽动,双目紧闭,许久才默默行了一礼,倒退着退出聚会厅。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终于夕雨忍不住的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毫不顾及的对着玉树大喊一声,追了出去,飞快的隐入夕阳中去了。

日向风雅一愣,随即亦飘然出厅,转出去追夕雨了。两只狐狸摇头晃脑的迟疑了一下,看了眼顾云竹,看了眼门外,吱吱得叫了两声,也是跟着追了出来。

大厅的气氛有些异样。

顾云竹逼视玉树,玉树却似毫不介意,随意得一让:“云竹兄突然造访,小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底下人不知轻重,冒犯了贵客,小弟好生过意不去,云竹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二弟,还不向云竹兄赔礼道歉?”

唐言秀一愣,虽是不愿,仍是顺从的站起身来,对着顾云竹一躬身:“小子方才失礼,还望顾前辈海涵。”

“不敢!”顾云竹不受他这一拜,侧身开来,把唐言秀晾在当地,继续对着玉树:“老弟好久不见,倒是精神了许多。”

唐言秀微觉有些尴尬,不悦之色隐了下去,却是不再理会,继续回座,举杯饮茶,强压怒火。

玉树毫不掩饰的一声冷哼,没有答话,继续相询:“云竹兄此番前来是所谓何事?”

“哦,我那小徒弟……”顾云竹一句话未说完,玉树已然悠然截断:“夕雨么?她很好。我四弟他也很好。我四弟对她也很好。幸好您刚才没有错手毙了他,我想他以后会更好。”

无声的骚动,喜色爬上眉梢,言秀刚才虽然不爽,但此时也是颇为欣喜,是四弟么?

顾云竹干笑:“玉树老弟,既然如此,为兄倒也不便再行打扰,不过……”

玉树再次冷笑,再次打断顾云竹的话,断冰切雪般的冷厉:“既然如此,小弟不送了。三弟、五弟,送客。”

愕然,顾云竹面子一扫而光,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的就送客了,刚想说句场面话,却见天涯与青煞已是拦在身前,而且很认真的摆出请的姿势。顾云竹一时气结,对着玉树冷笑,不,应该说是狞笑一声,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顿。天涯青煞跟随其后,很快的走了出去。

言秀本正奇怪,送客的事情怎么不让自己来,玉树却是抬起头来,望着门外,有些怅然:“言秀,不用和他这种人动气。不值得。而且,也不是你性格。”唐言秀一怔,惊讶得望着那个高不可攀的,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玉树,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这么不了解他。

“你去把日向风雅轰出去。顺便……看看京有没有事情。”玉树停顿了些许,声音一下子降了下去,再次带上了落寞与萧索:“其他人,散了吧,这里没有事情了。嗯……快到腊月了,吩咐下去,让大家把年终汇报交上来。嗯……外事部由……言秀负责。晚宴的筹备,也让天涯注意一下,不过今年一切从简,别太铺张了。宾客也不要请了,看着闹心。”

“是。”主位们齐声受命。

“是,大哥。嗯,不过,京的事情……”

“我自有分寸,不要管了,你们下去吧。”玉树今天似乎很喜欢截断别人的话,言秀一句未完,已被他挡了回来。

“是……”言秀只得相应,退后两步,快步而出。

主位们跟随言秀纷纷告退,玉树一个人在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言秀在拐弯之前,下意识的看了眼聚会厅,玉树孤单而独立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身边没有一个人,即便是在辉煌壮阔的聚会厅,还是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无奈与落寞。孤单?言秀黯然,春节晚宴,又一个春节晚宴……那杯酒,那席话,一年了……那种对玉树一瞬间的可怜,现在,却是变成了无穷无尽地感慨,愈来愈深罢了……

所谓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高处不胜寒……

* * * * * * * * *

“四哥,等一下!”夕雨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轻功终究是厉害得到了一定地步,京允出了聚会厅直接进了内务部,没走多远就被夕雨拦下了。

京允无奈微微皱眉,扶住了她,看似随意的望了眼身后远远跟来的白衣,以及那两只不知死活的清风明月,无语。

“怎么不等我!大哥太过分了!我们走,离开玉宇!”夕雨眼神倔强,第一次敢瞪着京允眼睛说话。

京允没料到夕雨会说出这种话,怒色一闪而过,抽出了袖子,厉声喝斥:“大哥过不过分不碍你事,要走你走!”

夕雨没想过京允会如此对他说话,虽然说,玉宇内部许多许多人都怕自己这个夫君,所他严厉的紧,可在她印象里,京允永远是对他柔声细语的,他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而此时,明明自己是为他好,他却那么决绝的不给情面,夕雨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京允:“四哥,你……我哪里不好,竟然让你,竟然让你生如此大得气……我……”

京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登时软了,刚要道歉,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浮起,却丝毫不让浑没了往日的缥缈出尘:“小雨,和他罗嗦什么,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回清音谷,我们回家!”

京允眼中杀气闪过,不可抑制的愤怒,手上的剑,共鸣般的微微震动,目光跳过夕雨,落到了日向风雅身上,不语。

“不要!”夕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却又停住,看着冷漠的充满杀气的京允,看着殷切的伸出手来等待着她的师兄,看着左右张望的毫不知愁的清风明月。她心底的防线忽然崩溃,眼中噙满了泪水,手中的红扇仿佛要滴出血来,不停的后退,后退……

终于,什么也不顾的大哭出来:“你们为什么逼我……你们为什么逼我!”

京允杀气骤降,瞬间闪过怜惜与讶异,静静的看着夕雨,好一会,竟然喃喃的念叨着,充满了温柔,无奈,甚至愧疚:“夫人,对不起……”

而夕雨指着日向风雅,泪流满面:“师父逼我嫁给他,我不怨,可连你也逼我嫁给他,等我嫁给他,我强迫自己要爱上他,你们却又逼我杀了他,逼我背叛他!我不是神仙!我也有我的感情,我也有我的思想,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我为什么要按你们说的做!”

风雅愕然,摇了摇头:“小雨,不是你想得那样!”但旋即他住嘴了,警戒的望着京,不知夕雨那句‘你们却又逼我杀了他’京允听后会作何反应。

京允却只是爱怜的悲天悯人的看着夕雨,无语……

夕雨转过身来指着京允:“四哥,夫君!你知道我原本有多恨你么?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么?我无法忍受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真个玉宇都对我警戒,为什么就你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逼我爱上你!为什么你不和我走!为什么你要逼我走!”

“小雨,你别这样,你错怪四弟了……”远远跟来的唐言秀温文尔雅轻轻的说,“你,想必也错怪玉宇了。四弟不会离开玉宇,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你的家。他就算离开了,也只是一时气愤,你也一样。你不要逼他,我们也不会逼你。”

“二哥……”京感激的看了眼言秀,再次转向夕雨,伸出了手:“我们回去吧,我刚才,只是有些……我们回去吧……”

夕雨摇头,再摇头,退后,再退后:“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京允上前,拉住夕雨,对方微微的挣了一下,便即停止了挣扎,他轻声的,似不忍再惊吓她:“夫人,我们回去吧。”

“小雨和我走,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回清音谷,我们……”

“我夫人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京允猛然转头,骤然冷却的目光如刀般射向风雅,“你们,逼她?”

风雅哑然:“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京允低笑,杀机:“我做事,向来不管关系。”话音未落,人竟然突然放开了夕雨,如苍鹰般极掠而至!

‘不好!’风雅大惊,全神戒备,突然右侧一股凛冽的如霜的剑气直扑而来,风雅拂尘对准来势,运起劲力,同样是极快的扫过。

‘铿’的一声脆响,风雅的拂尘却没有丝毫震动,身前接住京允招数的,是手持惊墨的唐言秀,唐言秀望着京允慑人的双眸,话音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没有任何感情:“不要让小雨为难,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大哥为难。”

京允再次后退,冷漠:“二哥,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不要让小雨为难,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大哥为难。”唐言秀重复,不让,沉稳而坚定。

京允闭目,许久方才转身,阴沉:“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定要杀了你。”话音即落,拉着目瞪口呆伤心欲绝的夕雨,头也不回的往山居秋暝去了。

风雅粗重的喘息着,他的功夫其实不一定比京允差多少,外加上式神,可算是立于不败之地。虽然说唐言秀在,但利用术法完全可以困住他。可是问题是,胜了又怎样?真的带夕雨走?夕雨并不愿意,况且,带夕雨走,根本对顾云竹没有丝毫好处,只会坏事……

那么,除了忍,除了认,还能怎样?还可怎样……

眼中光华不露,刻骨铭心的,难以掩饰的愤怒。我,会,报,复!

仿若乘风而去,式神尾随。

夕阳下,分外孤单,分外萧索,分外决绝。

唐言秀没有跟过去,只是定定的望着京允离去的方向。他刚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消失在江湖多年的传说——

禁忌之咒。护剑使无法与剑主对敌,自从护剑使被赋予护剑使命的时候,由派遣者亲自施术,终生不得解除。那是怕护剑使一旦反叛,剑主会腹背受敌。

京允无法与顾云竹动手,所以京允会躲得那么狼狈,虽然刻意的掩饰,意图借助唐言秀退敌。可是言秀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种怪异的压力在京允对顾云竹时的一瞬出现?

禁忌之咒。

顾云竹是寒星剑主,而只有梦源寒星剑护剑使才会受到寒星剑的禁忌之咒……

那么,京允……竟然是……寒星剑护剑使?!她,她竟然是消失了多年,玉宇找了她多年的岚星?!天啊……

这,是不是仅是自己的推测呢?还是,是真的?

京允是女扮男装这件事,还是唐言秀是在武林大会上发现的。当时京允自己咬舌,言秀第一次不顾京允阻拦,为他号脉,顿时察觉出了什么,当时反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毕竟是闯荡江湖多年,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况且在不知京到底是何意的情况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装的真象。”谁也不知道,自己并不是说京允受伤装得真象。而是这件事。

当时并没有非常在意,因为凭直觉,玉树是知道的。虽然也许京允不知道玉树知道。可是现在忽然得知,京允,不仅仅是女扮男装,竟然还是敌人的护剑使,这……

京允和玉树之间权衡,连唐言秀如此这般的人物,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竟然忽感一阵迷茫,彷徨无措。

* * * * * * * * *

“夫人,我,不打扰了。”京允把魂不守舍的夕雨拉回山居秋暝,终是狠下心,说出一句,转身去了。夕雨坐在床上,似乎没有听见,呆呆的望着一处,没有答应。

山居秋暝通往四宜书院的院门空荡荡的。整个山居秋暝一片萧瑟。除了那株樱树,仍然倔强的傲放着——那是与京允血脉相连的一株,除非京允亡故,它会就这样一直盛开下去。而除了那株樱树,观星台前,枯枝满地。流水已经冰固,寒风凛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这里,真的是一片死气沉沉。

京允慢步走向院门,抚摸着门楣,似乎是怀念着什么,轻轻一推,门开了。

缓缓走进,隔世之感顿起。几个月了?记不得了……

嘿……“你恨不恨他?”伴着冷笑,一个声音从房上传来,京允抬头,没有过多的讶异。

“恨谁?”京允对着房上的那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玉树。”讥讽的口吻。

“不恨,自然不恨。”京允颇有兴致,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你不恨他封住你内力?你不恨他给你降职?你不恨他把你轰出聚会厅?”咄咄逼人。

“封我内力是怕我伤上加伤,降职是怕我太过劳累,轰我出来是为了堵顾云竹的嘴,我为什么要恨他?另外,你管得也太多了。”京允很随和,难得的平静与安详。

“你恨不恨梦源?你恨不恨禁忌之咒?”

京允脸色一变,斩钉截铁:“冷焰,如果你不想让我马上叫人的话请你住嘴。”

“呵,说到你的痛处了?梅,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萤赏了我一掌,我和四杀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好歹我也要成你姐夫了,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京允双眉皱起,煞气。

“没怎么,父亲指婚,正月十五,四杀门举行婚礼,我来送份请柬。梅,你无论哪重身份都一定要来。父亲写了封信了。里面很清楚地说明请‘四杀门的杀之梅’参加她姐姐‘梦源凌月护剑使’的婚礼。我想,以我妹夫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来是谁罢?记得你们玉宇有个春节晚宴,我们打算在大年三十的晚宴上,把那封信发出去,你说,会不会很震撼?”

京允猛地站起,不可思议的望着楼顶上的叶月心魂也就是冷焰的那个家伙,声音竟然是颤抖的:“你,你说的是真的?!萤,萤他,他怎么可以……他明明答应……”

“父亲说: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既然梅背叛四杀门,那么……”冷艳嗤之以鼻。

“够了!”京允一声大喝,持剑猛然扑上,冷焰轻而易举的用双指夹住剑锋:“梅,我不信你可以在内力被封得情况下在我手下走十招,这可不是首席不首席的问题!哈哈!不过现在可还不是时候,我定要看见,玉树得知你的身份时,会作何反映!哈哈,一定是有趣的紧!”

京允失魂落魄的看着那个张狂的背影隐于暮色,脸色越发的惨白,重伤未愈,一时间头重脚轻,从房上狠狠的栽了下来……

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罢……大哥,大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不死,何堪……

血染四宜,风更冷,血更艳。

一抹夕阳,一抹凄美,一抹惨然。

* * * * * * * * *

“不要试探我的耐性呀,京,你玩不过我。”玉树近乎残酷的声音骤然响起,京允顿时一身冷汗。

“不是那样子的,大哥真的不是那个样子的……”不知怎样回答,京允胡乱辩解着。

“你是要杀我么?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么?”玉树嘴角带笑,双眸如电,没有丝毫感情。

“大哥,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过……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玉宇的事情……我……”京允微微颤抖着,颤声答道。

“你有脸面对言秀么?你是怎么对待你二哥的?言秀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会杀了他的唯一亲人,嘿,京,你好毒啊!”玉树说完,另一个棕袍身影骤然出现在京允身侧。

往日的和气与优雅消失不见,换作的是那一日的疯狂:“我定要亲手杀了你!”

“不——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大哥,对不起……”京允突然间惊醒过来,猛然坐起。

一只软软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四哥,你没事吧?你被梦魇着了,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京允头疼欲裂,却是神志异常清醒,但显然还没有忘记刚才的梦境,简直是喊了出来:“二哥?!对不起!我是被逼得!对不起,我错了!我……”

“嘘。”夕雨作了个安静的姿势,“四哥,我是小雨呀!别作声,这里是幻祥耧,大哥刚刚睡下。”说完,端起汤药,微笑:“来,自己喝吧,不用我喂罢?”夕雨见到京允再次受伤,显然把它们之间打那点小不愉快忘得干净,关切之意丝毫不减当初。

京允安静下来,打量着四周,颤抖着结果汤药,扬脖饮尽:“我,怎么到了这里?”

夕雨表情甚为怪异:“二哥说,从情形上看,你似乎是从房上掉了下来……不过,若不是急怒攻心,也不会忽然晕倒……你上房干什么?又碰到什么事情了?”

京允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却是反问:“我睡了多久?怎么来的幻祥楼?”

夕雨刚才似乎是随口发问,并没在意:“三天,大哥把我叫来时,你就在这里了。”

“那时候,是什么时辰?”京允忽然急急的问了一句。

“不记得了,天刚黑罢,我们分开没多久。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大哥守了你三天三夜,刚刚二哥三哥他们一起请走休息了……”夕雨话音未落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起来:“大、大哥,你怎么起来了?!”

门口,一袭纯如雪的白衣,静静的伫立,眼神,是犀利而敏感的,洞穿一切的落寞与凄凉。不语,沉默。

两个人相互注视,沉默。

京允低下头:“大哥……”

玉树没有多言,眼神中闪过了一点点京允没有觉察到的欣慰,冷漠中转身而去,没有回头。

夕雨显然不明白,玉树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就走,迷惑的看着玉树离去,但京允明白。

同样是不易察觉的微笑,忘记了刚才的梦魇,闭目,头,虽然仍是欲烈,但,心,已舒畅许多,这,便已足够了吧……我很容易满足的,只要现在的一点点的小幸福,便已足够了……

第二日,玉树允许京允随意出入各地资料室,四宜书院解封。

第三日,玉树允许京允参与外事公会以及进聚会厅旁听。

第四日,玉树下令让京允负责外事部年终汇报工作,言秀帮助青煞整理猎杀部工作。

直到此时,玉树虽然并没有下令让京允复职,但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京允内伤虽然未复,但精神依然好得多了,除了偶尔有些出神,偶尔独处不让人打搅以外,很难看出他和原来的四当家有什么不一样之处了。主位们对玉树的态度变化自然是欣喜,不过,玉树对待京允越来越冷漠,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并不知道,这看似平和之后,隐藏着许许多多。但京允知道。

他很清楚的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 * * * * * * * *

冬日,飘雪。

本正在感遇闲暇的看着天上的雪片优雅飘落的忧君,突然接到了玉宇庄内的消息,说午后,让她去幻祥楼一趟。

这倒是让她吃惊不小。自从这次顾云竹事件之后,玉树似乎甚为反常,原本从四月份到现在,她大半年了还几乎没有正正经经和玉树谈过话,而这时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交待什么,还是试探什么,又或是解决什么?她知道玉树正在策划与琼楼进行对决,然而却由于没有很详细的资料帮助,进展缓慢。或许是为了寻问资料吧?

午后应邀,忧君肆意的踩着由感遇通往玉宇的路,松软的雪,咯吱咯吱,很有质感。在庄门前无意中回首,看着身后的一串赫然的脚印,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紧了紧白狐披风,加紧了脚步。

进了外院又入内院,玉宇的庞大恢宏到现在仍使忧君震撼。虽然没怎么进过内院,但是看着远处高耸建筑自然也就知道了位置。显然是交待过了,忧君没有遇到往日的检查之类,很容易的就进来了

辨明了方向,沿途走来,似只有一个方向甚为清静,雪地也甚是完整。异常宏伟的幻祥此时异常萧索。没有众人扫雪的繁忙景象,这门前竟只见了几行稀疏的脚印,而这几行脚印若不细辩也是看不出来,不知是因时间太久,还是因来人功夫高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

忧君对着这个传说中的建筑颇为感慨。幻祥楼四面环水位于玉宇‘渊潭’的一个湖心半岛上,此时四周的水面已然冰封,覆着雪,也只有细看河岸边上的垂柳银花可依稀分辨出哪里是岸。而这天地间浑然一色,猛一望去,明晃晃的,甚为刺目。

在大门口仰望院中的那座高楼,四层建筑虽不算高,但在这玉宇这连成片的四合院相比,就有些鹤立鸡群之感了。皑皑白雪覆盖下,仿佛已进入了冰雪殿堂。而与幻祥楼相遥对的,只有很远处的那个位于玉宇外事与猎杀两部中间巨大空场的试剑阁。

正自犹豫该当如何的时候,已见言秀从里面迎了出来。想必今日是二当家当值吧?没有太多的客套,言秀对她只是微笑着道:“随我来吧。大哥已在幻祥楼等你了。”忧君暗自一惊,握紧了剑,快步跟上。

第一进的幻祥就是肃清单调,而真正进入了幻祥第二进,说让人眼花缭乱都不为过。暂不说如同花园般的环境,单是一座座看似孤立却暗合天地之理的建筑,雕琢并不算精致、琐碎,反而是一种大气,看似简单的一撇一画,却是震撼人心,让人无法移目。更何况,白雪满天地,甚可谓桃源仙境的冰天雪地版。

虽然色调单一,但是依旧是让忧君看眼花缭乱,从不知第几重的月牙门出来,转过了一个回廊,眼前一下的豁然开朗起来,却没想入目的竟然是是一片一片的红与白的交错,花香四溢,沁满心肺,竟是仿然如梦。

殊不知,这幻祥楼的寒梅映雪,是玉宇最美丽的风景。而让她讶然的是,原本领路的言秀,却不知此时到了那里。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伸出了手想要折一只梅,却听声音充满不屑的传来:“还有心情赏景啊?闲心不少。”忧君脸色马上寒了下来,骤然抬头。

幻祥楼,正门大敞,门内,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正端着白瓷杯,杯中可以看到淡淡的白烟飘荡,看似悠闲的摆在唇边,轻轻的嗅着、品味着。仿佛窗外的风雪、雪梅与他毫无关系。

人是玉树。楼是幻祥楼阁。

忧君本是正有不爽,却是突然忘了自己为何不愉,这情、这景,真耶、幻耶?匾额的意蕴潇洒却肃然,京允谨上的字迹俯瞰着整个幻祥。

玉树并没有正眼看她,持杯的手指轻转,茶杯平平稳稳落在了桌上。他站起身来,转向楼梯:“上楼吧。”忧君也知根本不需防备什么敌人下暗算,跟了过去。玉树杀她反掌即可。

玉树白衣起伏上下,忧君的心也随之起伏上下。上楼,此地甚为幽静,楼梯传来吱吱的不服得声音,这种突兀的声音简直让人悚然一惊。

玉树拾阶而上,潇洒而行,转瞬已到了三层。

三层没有二楼那么多书,却是有空阔,没有琐碎的家具,进到此处似乎进到了一个大平台,四面落地大窗,而东面却立着一个巨大的档案柜,是以本应甚为亮堂的地方,有的处所却处于黑暗之中。

楼下的梅海在此处一览无遗,壮观绝艳。而作为玉宇制高点,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各处景物,而面南的正窗不仅正对梅海,亦正对玉宇另外一个标志性建筑:‘四宜书院’。京允下榻之所。

玉树看了她一眼,对她陶醉的目光似乎颇为满意。背负着手,向桌案走去。

“如果你把我带到玉宇只是为了探听琼楼的消息,那么我很清楚地告诉你,休想。”忧君不等玉树问话,憋了许久的话已然出口。

“哦?”玉树并没有太感兴趣,似乎只是礼节性的应了一声,并不惧对方偷袭的沉着步子移到了桌案之后,倦倦的坐到了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大椅上。旋即整个人便如陷入了黑暗,即便是身着白衣,却也再分辨不清。

玉树见对方爱搭不理的并没在意,有些讶然,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除了套问琼楼秘密以外还有何意图,难道真的仅是为灭琼楼威风,抑或是当真稀罕自己这点本事?

当然,迅速的她否认了第二个可能,玉宇能人辈出,暂不提玉树这种出神入化的身手,就是京允、言秀等人自己又哪里会是对手?是已自己若是想以一己之力倾覆玉宇,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毕竟忧君对这种压抑的沉默甚为不适,她可不像京允言秀那种完全习惯玉树轻而易举的造就的让人不安到发狂的气氛,心敲起了鼓,迅速的跳动着几乎要冲出胸腔:“那你待怎样?”忧君努力让自己恨恨的道。

“没有人告诉过你,跟我说话要用您的么?”玉树说话的时候,似乎皱着眉头,但是忧君看不清楚,她只能听出那沉沉的声音中的自然而然的威严。没有什么别的好形容,让听到她的人连自省都不会,直接会认为自己错了,错了就要认错……忧君认错的话刚要出口,却是忽然醒悟,犹豫二三缄口不语了。

低低而明显不含笑意的笑声传来,带着嘲弄。但是这一笑已然打破了沉默,不见黑暗中那人如何动作,一点幽烛在桌上亮起,虽然是白天,但是这在黑暗中的光亮却如同开辟出了一条清亮的道路,整个屋子都仿如活了一般,死沉沉的气氛也打开了漫开了生的气息,极快迅速的弥散开了。

那一瞬间,忧君竟似觉得眼前一亮,不自觉的握剑的手竟然松了,烛火下的玉树,有着那么一种奇怪的魅力,并不是让人亲近的,而是一种清晰的疏远,浊流独逸的气质,给人以捉摸不透的甚至迷离的感觉,云里雾里。

微微低垂的眼帘,深邃幽独的双眸,不经心的一瞥眼甚至就可以深入人心,窥探人心底最薄弱的地方,然后一下子激得粉碎。他无言,但一直一直清清楚楚表达着一句话:不论对己对人,决不留后路。

这一次,不知,是否也会不给我留后路?忧君原本不安的心此时却异常沉寂下来。

“几年不见,功夫好像没有长进多少啊。”玉树的声音好似玩笑,面上却沉静如水。错了,他整个人都沉静如水,只有你暴露在他的眼眸下,而你却抓不到他的任何感情。或许他本是无情罢……

忧君不知可以说些什么,她不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几年不见,功夫没有长进?完全是聊家常的语气可玉树哪里会有什么聊家常的兴致?可是忧君又不敢不回话,寄人篱下实在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一着棋走错,恐怕会悔恨一辈子也说不定。可是既然回不去了,又何必回去?将错就错破釜沉舟这种事情倒是颇符合忧君的脾气。

“最近几年楼中事务增多,无瑕顾忌功夫,兴许耽误了许多。”她不卑不亢的稳稳的回答。

“是么。也对,既然身为副楼主了,什么沙场用兵的事情自然轮不到你了。”玉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不过以你这种功夫,想要派你任务恐怕有些难了。动辄就要增援的主位,要来也没什么用处。所以耽搁了这半年之久。”他的目光疏忽扫过忧君,落到了别处,可是就那么一扫,已经让忧君感觉到透骨的寒意。

“我虽功夫不济,但并不代表就会输。”忧君多年来虽然刻苦磨练,但也可谓养尊处,颐指气使惯了,这种冷言热讽要不是玉树说的,恐怕早就翻脸了,可是自己的尊严被如此撼动,却是有些克制不住了,话虽然不敢说得太过,却是丝毫不让:“我自认还是有些本事,不然不会坐上琼楼楼主的位子。或许……”

“可惜这里是玉宇,不是琼楼。不会有什么或许的。”玉树好像很有涵养得截断了忧君得话,哂道。果不其然,这句话却是让忧君觉得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泼下,心寒不已。这里是玉宇啊,已经不是琼楼了……身份的骤降让忧君有些不适应,然而却有什么办法?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也握紧了拳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能说什么呢?该说的,都说过了,没说的,玉树也不会让自己说下去……玉树在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现在的身份,而每一次重复都如同利剑一样深深的插入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中,随着每一次的绝美的挖苦?那点守了多年自己精心维护多年的自尊,被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玩笑中消耗殆尽了。

而此时,在她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多年多年以前的那个夜……也许,从那个夜开始,什么所谓的自尊都已经失去了罢?被人施舍的命,哪还有什么自尊可言?只不过,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自欺欺人罢了……

她无语。她早就无语了。面对这样的人,除了无语,没有别的路了罢?根本是两个级别……不,何止两个?他的水准,我永远也达不到啊……谈笑间倾覆一个王朝的气度,岂是一个小丫头可以做到的?痴心妄想呵!

“不过倒也没什么,练练总会好的。”玉树似乎早已预知忧君的反应,并没有很是认真——似乎无论什么都无法提起他对什么物事的兴致。“上次仓促出手,并没有看到你得真功夫,你来练练罢。”

忧君深深的呼吸着,深恐自己会管不住自己作出什么事来。敢把自己当猴耍,估计只有玉树能干出来。但就当她要对此人拔剑的时候,幽冥中仿佛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现:“小家伙,你若不是傅家的人,现在逃还是来得及的,你为什么不逃?”你为什么不逃?那时我就跑不了了……我这时哪里还能逃?!

这次的低笑却是出自忧君的心底……算了,无路可逃,还逃什么,况且,心甘情愿的加入,自己还配多说什么嘛?

“是。”忧君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她清楚,这句话一出口自己就已经不是自己,原来那个无射,躲藏了自己许久的无射,再也找不见了。

轻推无射剑,咔的清脆的声音,仿佛天籁,多么熟悉的声音,她慢慢拔剑,不忍惊动心中完美的梦,不忍惊动眼眶中若显的泪,不忍惊动自己……剑,剑芒,没有往日出剑时的锐利,因为主人心中已没有了杀意。

忧君抬头,静静地看着烛火下的人,闭上了双眼,把剑再次缓缓的放到了地上,确实把剑鞘交到右手之上,然后才转身向屋子正中的空阔处走去。

玉树饶有兴致的看着忧君动作,右手轻轻一招,内力纵成一线,牵引着,把她放在地上示意无恶意的无射剑拉到了眼前,握在了手上。

入手很沉的剑,没有精致的花纹,并不是古剑。铭文却甚是恰到好处:‘六韵无射’。嗯,剑锋细腻不露光华,轻弹剑身,青锋长鸣。显是锋锐之物。忧君听闻那声剑鸣,心几乎要滴出血来。那可是当年师父临别时的赠剑啊,自己曾许过‘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重誓啊……

师父是什么人,其实忧君也是不大清楚地,只知道灭门事件后的两年,一个蒙面怪客什么也不问,直接前来教授自己武功,每隔两月一次,而这一教便是五年,平素就以师徒相称。师父很是苛刻,稍有不对之处便即严厉训斥,从而练的忧君基本功深为扎实。而基本功好了,虽再无名师指点,自己慢慢练习却是未走弯路,稍加点拨就会有不俗的成就,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五年之后,师父携剑而来,未留只言片语飘然而去,从此一去便没了踪影,自己多方查探都未见其踪,而后,匆匆又是五年……

一年一年过得实在是快的紧了,还没有醒悟过来,一年又过了……五年、十年,不过都是弹指一瞬,可是人生中,又有几个一年、五年、十年呢?

忧君想着,轻轻的练起了剑。不是什么琼楼剑法,也不是什么傅家剑法,而是师父的剑法,一套并不华丽的剑法,没有太多的花哨,一招一式规规矩矩,显得多少有些雕琢的痕迹,但却是一套威力不小的剑法。

玉树冷眼看着,没有作任何表示,起身,持无射剑、漫步入场。

未看明他如何动作,玉树随意的出剑,插入了剑术当中,然后随意的搭住剑鞘,转动长剑。忧君甚至可以听清自己心跳的声音,而这时,冰冷的剑刃触碰到了她的脖颈。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誓言,就这样不值一钱么?无射?”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由不熟悉的人说出,忧君猛地一振,玉树长剑没有动,在她无暇的脖子上划出深深的一道,血顺着剑锋划下,如同在心上一样。

忧君猛然抬头,这个陌生人的眼睛中,她找不见师父的那种暖意和严厉,只有……冷……她的手一瞬间冰凉,脑袋一瞬间木然,几乎无法呼吸……

“师……师父?!”忧君的声音在颤抖,虽然习惯性的叫出了那个称呼,但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敬仰与恭敬,玉树的双眸近在眼前,却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令人颤栗。

——“无射,我要你发誓。不要让任何人碰你的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我走了,不要试图找我,仇恨,不会取代你自己的。”

——“无射,我送你最后一句话:要为自己而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剑!”忧君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勇气,一字一顿,融尽血泪。欺骗,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词来解释自己的感受,玉树,他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玉树似乎会心的一笑但那平和的笑意稍纵即逝,手中长剑疏忽翻转,咔的插入鞘中:“这么久了才想明白么。”

“你不是我师父!不可能是!我的师父很照顾我……我的师父不是你这样子的……”忧君摇着头,退后,退后……

“我不是你师父,如果以一定这么认为,那么你就当我杀了你师父罢。”玉树声音很沉,很无情。

忧君愣愣的看着玉树,抑制不住的想笑,上天可是在嘲弄什么?竟然把我的命设计的如此可笑!?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忧君喃喃的念叨着,转身就往外走,再也不看玉树一眼,翠袖微微颤抖着,夺过剑,逃命般就往外蹿……

“回来,够了。”玉树没有拦,只是加重了语气,低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无论是慑于玉树还是那个师父,忧君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低着头,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心被撕碎的声音,但是,她竟然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因,那袭白衣……还有,那缕幻剑?……

“为什么是这样……”极度起伏的内心异样的平静了下来,忧君的声音不再有什么拨动了,她不知是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还是打击太大她开始选择沉默了。如果是后者,忧君是否会做出什么连她都无法预知的事情呢……

“我没必要解释。”玉树也恢复了正常的语音,盛气凌人中带了倦倦。他从忧君身边擦身而过,来到了桌前,一手搭在桌子之上,似乎在追忆什么。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桌沿,划到了椅子之前。他抬起头,淡淡的望着忧君,双手扶桌,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的每一个动作忧君尽收眼底。不知为何,这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是让忧君有了一种要哭的冲动。冷漠的语气,似曾相识的人,为何总是重叠不到一起?

难道我错了么?这么多年都错了么?武林大会的一瞬间我错了么?我到底是被玉树打败了,还是被我自己打败了?那么样的执著到现在为何如此的不值一钱?那样的冲动为何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幼稚?我到底是长大了,还是心死了?

“我错了对么。”忧君挂着泪,丝毫不惧的望着玉树,烛光摇曳着,一切都不在真实了。她抿着嘴唇,要滴出血来。

她几乎有了一种错觉,玉树微微疑惑着侧了侧头,漆黑深深得双眸背后竟然可见暖意,那份决裂似乎幻化成了两个字:别哭?不,一定是错了。他瞬间冰封的目光又让忧君回到现实。他不是我师父,所以一定是错了。既然错了那么多,也不怕再错一次了不是么?

她又想笑了,这次是更深的自嘲。伴随而来的,却也是更猛烈的要哭得冲动。

“我会杀了你,亲手。”忧君望着屋顶,血从唇边流了下来,贝齿痕迹,同样深深,如同扣在心上。

“随时恭候。” 玉树眼中的光芒瞬间超过了火焰,短暂沉默过后,他如是回答。

“为我的家人,更为,我的师父……”忧君的闪烁着光彩的双眸倒映着玉树的影子,一串晶莹剔透的东西沿着香腮软软滑到了翠翠的衣衫之上,留下了一片阴郁的痕迹。

玉树没有回答,把目光移到了烛火上。

“我会为你做事,直到你死在我手上,抑或,我死在你手上。”她在立着绝志,却是平淡如水。忧君手指冰凉,几乎控制不住手上同样冰凉沉重的‘六韵无射’。她望着窗外,为何他们不知忧?我宁愿手抚孤琴隐居一世,也胜却这繁复无涯的一生啊……

“你会后悔。”她静静。眼中已没了泪。像在审判着什么。

“呵……你回罢。”玉树沉默了一会儿,不再留她,他也是放弃了么?那双眸下已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只略显慵懒。

忧君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微微笑了笑,整个人似乎都笑了起来,翠袖甩起,似乎连衣衫都在笑着。

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听着楼梯吱吱的声音,莫名的心安了下去。一步一步,慢慢的逃离了这里。幻祥楼阁。在背后威严伫立。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她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她的衣衫是那么的充满了讽刺……

正当她融入梅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折枝的声音,她没有听到丝毫脚步之声,讶然回头。却见玉树不知何时已然跟在自己身后,他手上却明明白白的夹着一枝正艳的梅花,梅上覆着一点点的雪花,看起来是那么得娇艳。

“呀……”她不由轻呼出来,忧君无论如何都觉得玉树折梅这种事情若不是亲见,恐怕万难相信。玉树点了点头示意无碍,没了刚才的疏懒,多了一种令人心安平和:“闲来无事,去看看风景。”

忧君不知玉树是否是来送自己,如落尘般轻的脚步之声响起,却是玉树走到了忧君前面。她看着他持梅的背影,有些恍惚,似乎不大认识他了。

左绕右绕,忧君依旧眼花缭乱的不记道路,出了月洞门,又到了第一进的大院,玉树把步子缓了下来,漫步而行。两人一前一后刚出门,却是同时停了一下。忧君看到,玉树不着痕迹的把持梅的手背到了身后。

隔岸稍远的地方一人紫衣紫衫,却衣衫单薄,仿佛弱不禁风,他此时倚着已成枯枝垂柳,正望着沉默中的幻祥,目中有物,却明显心神不在。

当玉树和忧君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似乎愣住了,呆立了一会儿,嘴角挑了挑,似乎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原本就无神的眼睛莫名的更加暗淡下来,他的目光扫过玉树,又扫到忧君脸上,在两人之间转了几转,却是低垂下了眼帘。

忧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拉开了与玉树间的距离。玉树没有回答,三人隔岸相对,一时俱都无言。竟然是京允啊?

最先开口的,竟然就是京允。他似乎很认真的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打袖、单膝跪地:“庄主安、十五当家安……”

忧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变化对他来说多少有些突兀,措手不及了。

“嗯……”玉树的话,终于是没有说出来,卡在了喉咙之中,盘旋了一会便即散开了。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不在意似的转开了头,触目,却是孤寂荒凉的四宜。骤然一阵可以触摸到的感觉,模模糊糊的……

玉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看身边的忧君,转身而回。衣袖飘扬,无风自舞,仿佛可以挑动什么。指间的那只梅随着走动而微微起伏着,却是增添了不少风致。

忧君看着转身而回的玉树,还有默默垂首行礼的京允不知该当如何。

“忧君,你回去吧。”直到那个真正似幻的背影隐入了幻祥,忧君才听到了这一句品不出滋味的话来。没有人知道玉树没有说出来的下句。他紧闭的双眸下不知蕴含着怎样的感情,这一切,恐怕只有沉默的幻祥,最了解吧?

他为何而来?玉树想着。若是没有降职,此日,算来应该四当家来幻祥听候差遣吧?

冬日、飘雪。

天地之间,一时,似唯有指间梅香萦绕不断。牵人心魂。

幻。

 楼主| 发表于 2006-3-26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真的是太快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那么顽皮的一点点的,便如此在指尖溜走了。

玉宇的春节晚宴向来是极为盛大甚至说可以震动江湖的,而且晚宴不仅仅是为了辞旧迎新,更重要的是因为大年三十乃是庄主玉树的寿辰!现在作为整个江湖最强势邪派山庄的玉宇,对于这种日子自然是丝毫不得马虎,其规模与盛大程度,便可想而知。

果真,腊月初,各主位便接到了春节晚宴的消息。一时间议论纷纷,连卫兵们所争论的焦点也都不离这场晚宴,以及其绝对精彩的试剑阁比武。无人不想在这场比武中扬眉吐气,趁机进位。

原来,玉宇新春集会说是晚宴,地点却并非定于聚会厅,而是定于试剑阁。阁中摆宴,阁外比武。按例,每个主位都要带一个自己看的上眼的下属参加这场比武,而每个参加比武的最低也可以升到护卫,而要是运气足够好,功夫资质也足够好的,没准还可进位主位。现在在位的玉宇七当家水灵儿与十当家浪千影、十二当家程怀德便俱是春节晚宴的胜出者。

而且这试剑比武可不仅仅是小打小闹,就是连主位们都免不了摩拳擦掌,俱要上场大干一场。这就让无福参赛的庄众们可以过瘾的大饱眼福了。其实说白了,这场晚宴,就是每年的武功评定。

由于自己带去的人拔得头筹,主位们的奖励也是颇为丰厚的,所以对于参加比武的人选,无人不珍而又重,选了又选。不过,不用多言,有一个人是一定要去的。

腊月三十,外事部的会议室中,仍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并没有因为今日有晚宴而有丝毫懈怠。外事部的隳之羽、慕依依等人正在奋笔疾书,顺便转着心思怎么把京允套去。

京允这两天可当真是快忙晕了,好多日子没有插手外事的事情,此时突然接手真是毫无头绪,将将理出个大概,脑袋已经大了许多。紫衣紫衫此时沾染了原本的墨香,若不是他有意无意的离着主位们很远,自己翻找着资料,还真分不出和降职前有何不一样。

而此时慕依依貌似若无其事的一瞟多在一旁京允一眼,顿笔开腔了:“小羽哥,今日晚宴的人选,你选好了没?”

隳之羽本也正想着这事,听闻此言,乐得马上接口:“我哪有什么人选,倒是……哎,京哥,你别走,跟我们去一趟吧?” 连小羽都听得懂得话意京他能听不懂?京一听得语意不对,刚想开溜,却还是听到小羽点到自己,虽知这事情不可能逃得过,但仍不由极为尴尬,无可奈何的转身,团团一揖,愁眉苦脸:“八当家,您就饶了我吧……”

隳之羽奸诈一笑:“嘿嘿,不行,这是命令。京护卫,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是吧?嗯哼?”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小羽说得倒也是实情,若是他以八当家的身份命令,自己还真不能不去。无可奈何之下京允只得点了点头,却用低低的,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大声‘嘀咕’道:“隳之羽,你狠,看我复职了不整死你!”

隳之羽明显的被噎了一下,但旋即又爽朗的大笑起来。慕依依也忍不住,掩嘴微笑起来。

“呦,八弟受什么刺激了,这么高兴?”冰凌的声音冰冷冷的幽幽响起,截断了小羽的笑声,他同样貌似无意中见到了京允,轻描淡写的却仿佛理所当然的道:“对了,京哥,你今晚春节晚宴跟我一起去好了。”

这回轮到京允被噎了,用可以灭杀一切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冰凌,咬牙切齿:“六当家,您不在您慎刑司好好呆着,跑这里来添什么乱?!”

冰凌好像很无辜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才怪),疑道:“为什么?”“京哥已经名草有主了,这次和我一起去。”小羽坏怀一笑,恨的京允真得很想一拳打过去。

而京还未及接话,便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他不由泛起苦笑,脑袋大了许多,能造出这等声势的,除了玉宇首席捣乱鬼真心没有别人,果真,这念想刚转了一转,便见一个人影急速冲了进来,差一点撞到就在门口的冰凌身上。

“真心……”三四个声音同时无奈的响起。

紧跟其后的自然是水灵儿,他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倒是不由一愣,连忙见礼:“啊,京哥、六哥、小羽和依依都在啊,小弟打、打扰了。真、真心你干什么?!”他行礼时却见真心并不理会什么礼节不礼节,竟然跑过去一把抓住京允:“四哥。春节晚宴和我们一起去吧!”

京允想闪,却没闪开,好不尴尬,抽臂后退一步,干笑两声:“呵呵,没想到我今天这么吃香呀……抱歉了各位,这个,晚宴我会去,不过我已经答应八当家了,下次各位请早吧!”

真心一下子丧气下去,忿忿的反手猛地锤了下小羽的肩:“呼,八哥儿,你干什么嘛,这么不给面子,有京哥在,今晚你岂不是赢定了!”

众人一时均是想到真心的那个“八哥儿”的典故,不由得笑倒,隳之羽倒是心情颇好,也不在意,侧身避过亦是一拳打还回去:”小十三,跑我这里撒野来了是不?想干什么呀你,要反了?”真心夸张的‘哎呦’了一声,躲了开去,大喊着:“八哥儿饶命,小弟知罪了!”众人看着这对兄弟,不禁又莞尔嬉笑起来。

但短暂的欢闹过后,便莫名的沉寂下来,偌大的屋子,那么多人,却都不再说话了。

京允自然明白这寂静由何而来,略一沉吟,打圆场似的微微一笑:“行了,你们也不用操心,今晚既然一定要去,我自知道分寸,庄主那边,我自不会招惹……嗯,大家都散了吧,晚宴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开始了,都去准备准备吧。穿件方便点的衣服,没准晚上我们还要交手呢,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主位们难掩忧色,但气氛终于又活跃起来:“京哥客气!”众人齐声相应,相视一笑,作鸟兽散去了。

* * * * * * * * *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夕阳也决定放弃繁华,隐居到大山背后时,夜幕悄然降临了。可是今夜,玉宇当称不夜城。虽然并非张灯结彩,但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所有的人都随着人流往着一个地方而去。当值得卫兵虽然不能亲至,但也是按耐不住的议论纷纷,猜测着谁是今晚的赢家。

京允自从降职后就很少动剑了,趁手的自然也没有找到,向小羽交待两句便溜回四宜,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找下言秀要回含光剑,就见夕雨探头探脑的出现,受上捧的,恰是一柄剑,虽然不是含光,单看尺寸及材质竟然相差无几。

京被骇了一跳:“小雨?你拿个剑干什么?”

夕雨吐吐舌头:“还不是给我的夫君找把合适的剑?本身想把含光搞来的,二哥估计给我的是假得,根本拔不开,要不就是锈住了,哼,我就管他要了柄差不多的,你来看看能不能用。”

京又是被骇了一跳:“含光锈住了?你想什么呢?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二哥也拔不开嘛,自然是锈住啦~!”夕雨耸耸肩,“不管啦,你先用这个吧,我让二哥把含光带上了,倒时你自己看着办。啊!忘了准备礼物了!坏了坏了!四哥你先走,我去找礼物!” ”说完把剑杵到京允手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也似的跑了,看的京允诧异不已。看了看天色,细月已东升。再不去就要迟了,京转首望了望远处的幻祥,深吸一口气,往试剑阁而去。

时辰将至,晚宴将开,京允才姗姗来迟。幸好玉树也没有到,才终于省了一通数落。接受这众人的‘注目礼’,不慌不忙的缓缓走入试剑场,京允稳稳的立于小羽身后,自然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于他的身上。众人见了这身打扮得京允无人不是一愕,总觉得有些不妥,却不说不出那里不妥。唐言秀两次欲言又止,终于别传了脸不去看他。

由于试剑场旁的几处高楼都是红烛高悬,使得柔和的月光暗淡不少。放眼望去,试剑场中摆着两张长桌,长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点,桌后两排椅子,自然是众位主位的席位了。玉树自然单开一席,占据最好的位置,正对着场中。而这两排十二把椅子后三丈左右,才有围观人群。

京允尽量无视众人的目光,环视会场。第四的位置上落又一层淡淡的灰尘,看上去颇有隔世之感。除此之外,玉宇十五主位竟已悉数到场,甚至包括了难得一见的忧君。夕雨自然也在,这个小家伙盯着京允已经看了半天,京允躲避着她的目光,微觉狼狈。

而原本喧嚣的会场由里至外安静下来,所有主位们稀稀落落的一一站起,不用说,自是玉树到了。

玉树渊亭岳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傲然的环视着试剑场中的众人,那种凛冽的审视的目光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正视。京允本也不想看他,怎知,却鬼使神差的迎上了那目光。玉树却是视而不见,扫视一圈,独独落过了京。京猛地震了一下,黯然下去,自嘲似的扭转了头,跟随众人躬身行礼。

“庄主万安。”震耳欲聋的声音掀起一层层的声浪,玉树难得一见的笑容闪过,抬了抬手,示意各位坐下,却并没有言语。

“今日是除夕之夜自然不消说,更重要的,今日乃是我们玉宇庄主的寿辰!各位兄弟,我们的大哥自然不缺什么物件,就礼物而言,便显多余,可是,这可是各位兄弟的一片真心,大哥千万要收下!”唐言秀领着众人礼毕,先对这玉树一躬身,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各位主位笑言,转眼看见真心在那里吐了吐舌头,又补了一句:“得了,真心没说你。”除了几个矜持的,不少人听到此言都会心的笑了出来。真心笑得灿烂。

言秀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温文尔雅的笑言:“好了好了,什么恭祝生辰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什么让玉宇兴盛的话我们也不说了,大哥心里都知道!好啦,那么我们就看看各位兄弟们这一年来,又搜搂来什么奇珍异宝给大哥锦上添花罢!来人啊,上贺礼!”

“玉宇二当家唐言秀敬献‘冷露凝香丹’十枚~!”唱官在边上扬声通报,不知情的还就罢了,向京允、天涯之辈听了都不由得一阵惊讶。冷露凝香丹是江湖公认的最珍贵的丹药之一,可谓是除了死人治不活,连内伤伤重吃了此丹还可缓解病情。这乃是通过唐家的不传秘方精心炼造,需要七七四十九种中医药材,一炉药需要熔炼整整三年,而一次只能炼造九枚,作为医师而言都是难得一见得珍惜丹药,言秀这次一下就献上十枚,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言秀,这个礼可大的紧啊,我倒是用不大上,这样吧,我留五枚,剩下的,你还拿回去,以备不时之需。”玉树点了点头,见下人呈上的托盘中整整齐齐的码着十个精致的小瓶子,那个他也知此丹珍贵之处,是以如是回道。右手衣袖一揽,卷起五瓶,轻轻一抖,几个小瓶子排着队,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盘子托着似的,稳稳的往言秀桌前飞去。言秀连忙站起接过,一拱手,也知玉树说的是实情,便即敬谢不辞了。

“玉宇三当家祁天涯、七当家水灵儿共献‘武林盟主’金牌令箭一枝~!”唱官在下面高喝,这一下可真是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武林盟主的金牌令箭?其实这玩样大家也知拿到这里便是废铁一块,但是问题是这岂是很容易搞到手的?丢了金牌令箭这可是件极扫威风的事情,尤其是在忧君反出琼楼、琼楼威信大降之后,此金牌令箭一出,嘿嘿,琼楼可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这个可是三哥出的主意,把这玩艺套到手可费了我们不少时日。”水灵儿笑着看着天涯。

“不敢不敢,要不是七弟熟悉地形,可还着不知道怎么偷出来呢。”天涯笑得豪爽。

玉树取出金牌,在手上掂了掂,虽然此令牌金光灿灿,看样子也就有半成不到的金子混在里面,入手轻飘飘的,再看上面‘武林盟主’四个大字,端端正正的,但不知怎么,越看越没有威势:“这个琼楼的小气真不一般,连令牌都做假。不知是否背面应该刻上‘十足真金’四个大字呢?你们这礼物也不小,难为你们能弄到手。”玉树的话要是由真心哪怕言秀说出来,都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可是是玉树说的,自然众位只是莞尔一笑,不再多言自也不提。

“嗯……玉宇五当家青煞敬献‘江南使’云龙公子兵刃云龙剑一柄。”唱官念到此处微微一顿,不说也知道,四当家不在,可真是别扭到家了。虽然没有前两样重罢,但放到江湖上,也可轰动一时。江南云龙公子这两年名头大的紧,曾无数此扬言要接替琼楼担任武林盟主联合白道势力打击玉宇,传言此人在几个月前接到传书,从此不知所踪,据说是应邀去了某处比剑,京允还曾关注过此人动向,想亲自却解决此人,却不知竟然是青煞先动的手。剑在人不在,这个云龙公子就算活着,也是难以见人了。

“好!”玉树点点头,只道一字。

“玉宇六当家冰凌敬献‘牵魂索’一只。”唱官继续念道。

“牵魂锁?果真是慎邢司之主,送副手铐过来了。”玉树笑了笑,“得了,你自己收着罢,这件法器放在幻祥,岂不乱了套?能从四杀门手里抢东西过来,老六,这礼我心领了。”

“玉宇八当家隳之羽敬献‘圣旨’一张。”嗯?念出来连唱官都愕然了,圣旨?这群大小当家还真有本事,什么都敢送!

“嗯,各位,我要解释一下。”隳之羽看到大家惊愕的表情,站起身来,笑着言道:“是这样的,上次捉住寒清,我跟护送他的军队回了一趟京城。我的真实身份是和亲王世子这个大家可能都知道,回到京城之后,我并没有回家。第二日却跟随文武百官‘上朝’了,见到皇上说清楚了事情起因经过,外加上一点点要挟,皇上便下了圣旨一张,说以后朝廷和玉宇互不进犯。大哥,没了朝廷的添乱,等于没了四杀门的威胁,这样我们就可以不会拉出很多战线,何乐而不为?而且,这道圣旨上还说了一件事。”隳之羽略略顿了顿,旋即看着身侧的爱侣‘晴云公主’,“大哥,晴云以后不会再回朝廷了,皇上也不在追究我们的私自潜逃。嗯……我们要结婚了。”

~!不少主位都发出恍然大悟的慨叹,这对鸳鸯可谓是磨难不少,此时终成眷属,当真是让人欣喜。

玉树剑眉一挑:“这个礼好,暂不说那个圣旨,就说这件喜事就足够了!放心,玉宇一定会为你们举行盛大的婚礼,不负你们这个公主、世子的身份!”

“嗯,谢大哥。”晴云也陪同隳之羽站了起来,敛群行礼,大家闺秀果真是由大家闺秀的风范,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雍容华贵。

“玉宇九当家尹路、十当家浪千影共献‘琼楼及梦源的详细木图’一台。”唱官继续唱名:“由于木图太大不好搬运,便不在这里呈上了。”

“哦?琼楼倒也还好,梦源那种室外之地你怎么可能造出‘详细木图’呢?这礼真是绝品!”连玉树都称赞的,想这份礼可有多大。

“梦源是连推带算,还有我们故意接近叶风、冥梦等人套取各种消息,加了些想象吧,但是应该足够详细,从翔风阁,到已经烧毁得寒星草堂等等都有详细的位置记录,我再亲自作图,推算地形,应该是整个江湖而言最全的梦源木图了。多亏了十哥在旁帮忙,不然啊,我恐怕就栽在梦源的迷阵中出不来啦。”尹路皎洁的微笑。

“废话,你连我一起拉进去的,不救你出来岂不会困死我?”浪千影冷哼一声,惹得一片大笑。

“玉宇十一当家慕依依敬献‘鹩哥’ 一对。”

“鹩哥?”玉树一愣,眼看着酒席上端上一个大的竹枝,上面还趴着两只灰不拉基的鸟——被称为鹩哥的东西。他此时的表情丝毫不亚于当年收到十只天鹅的尴尬。

“庄主万安,庄主万安……”突然,这两只鸟一前一后的叫了开来,吼的人一愣,那边噗嗤一声,却是真心忍不住了开始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玉宇有个八哥也就罢了,竟然还搞来了鹩哥,哎呦,哈哈……”

“十三当家安,十三当家安……”一只鹩哥很有涵养的在真心说话的时候停了下来,而另一只,则是继续叫个不停,没想却换成了十三当家安??!!

真心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只鸟,张大的嘴忘了合上,哇,这鸟还能认人?!太好玩了!

“嗯,真心,你要是喜欢,这个就转送给你好了……”玉树顿了好半天才接了下去:“我可不想把幻祥搞成动物园。”

真心自然是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不停的谢着,“不客气,不客气……”鹩哥,叽叽喳喳的又说了起来,好像没有要完的意思……

“呃,你先把这个关回你那里吧,可不许把它乱放,听着闹心。”慕依依笑了笑,低低的对真心说。“这个东西可让把我烦的可以。”

“玉宇十二当家程怀德、十三当家真心共献唐家‘惊墨’十枚??”唱官念着念着口音都有点变了,这个礼也太诡异了?

唐言秀本微笑的听着,时不时地还向身后人交待一两句什么,听到这么一句却吓的眼睛睁得老大,原本喧闹的场上也是一静,都是莫名其妙的瞪着真心两人,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我说你们,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啊?”唐言秀不可致信的问。他那摸不着头脑表情让真心看到了,笑得几乎要岔气。“哎呦哎呦,二哥二哥别介意,这个可不是偷的!我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的你没有收回去的惊墨呢,大哥也没有防身暗器,拿这个正好~!是吧十二哥~!”

“阿德,你也在这里添什么乱啊?”言秀无视真心,转问程怀德。

“哈哈,还说呐~!我跑到十二哥哪里软磨硬泡了许久他才同意一起帮忙搜集呐!我俩在江湖上转悠了好多天也没找到几个,那家伙一狠心,就把收藏品贡献出来了~!大哥我们可是很用心的哦!”

“那叫贡献么……你那叫明抢……”程怀德清清嗓子,苦笑。

唐言秀也有些苦笑的意味:“大哥,这个礼,一点也不大,打回去,让他换新的!”

“切切~!唐家惊墨哎,怎么着?这礼还小?拿到江湖黑市去卖,恐怕等重的金子都买不来!”真心大眼瞪小眼,急急得纠正。

“胡闹。”玉树摇了摇头,撂下一句。真心冲唐言秀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言秀实在是不打算和他怄气,靠在椅背上,仍觉不爽……

“玉宇十四当家夕雨敬献‘常艳樱花’一枝。”唱官简直对这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礼物佩服的紧了,就算再送来一枚说是能孵出恐龙的恐龙蛋他估计都信了,别说着小小的‘常艳樱花’了。

这里面知根知底的人听到这份礼物,第一反应便是把目光投向了京允。夕雨山居秋暝的院落中有一株樱花,此樱花与京允血脉同生共灭,是以樱花长开不谢。此时樱花却正在傲然绽放,在这寒冬腊月,与雪梅同艳。

京允愣神了,他看着那枝樱花,不知何言。

玉树也愣神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份礼物。似乎不知道到该说些什么了,玉树微珉着嘴唇,把樱花拾了起来,夹在手指中,静静地看着。在柔柔的烛光下,樱花绽放的绚烂。他的思路不自觉的飘回了四宜,那樱花长艳的地方。

“嗯……谢谢了,小雨。”今天晚上,玉树对所有礼物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此时竟然对着这枝花,静静的说了一句谢谢。夕雨不停的瞟着京允,喜笑颜开。

“各位主位的礼物已然敬献完毕……”唱官等了一会,见玉树不再说话,便要作收尾。主位们倒是纷纷诧异京允为什么没有送礼物,不会是因为不是主位就不送了吧?往年看四当家给庄主什么礼物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的时候极为正经,比方说是某次京允很帅的把淮北的大部分商号的地契扔到玉树的桌上,那基本上已经是垄断的效果了,把玉树都看得有些发楞,亦或是敬上一个大帮派镇派之宝;有的时候极为不正经,甚至会给幻祥楼正对着的渊潭那里盖个天鹅巢,顺便还放进去了几只天鹅,搞的玉树简直哭笑不得……

“且慢。”然而此时,一直没有引人注目的十五当家忧君此时突然冷冰冰的道出一句。压抑的气氛似乎传染般,先是主位这里,然后推散到整个广场,安静的掉根针都清清楚楚。

“大哥过生日,我这个小十五,自然也要送上一份薄礼了。”忧君远远的盯着玉树的眼睛,说得轻松。

玉树没有说话。微微侧着头,似乎想看到她的心里去。顺手把樱花放到桌上,饶有兴致:“这是自然。”

“不过,我倒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仓促之间,想来,唯有一物可送了。”忧君绕过桌子,却见唐言秀亦在此时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出口命令:“十五,坐下。”

“二哥,我要送礼,这个,您不用拦罢?”忧君双眸锋利如刀,炙热如碳。

言秀也没有言语,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忧君,他下意识的觉得,忧君的语气,有些不正常,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没有让,只是对着对面的天涯一使眼色,径自说道:“忧君,庄主大宴,不得放肆。”

“二弟你让开。”玉树懒懒的道,他倒想看看,忧君这份礼物,到底要重到什么地方才能达到搅局的效果。

言秀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口中不言,却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一转眼间却见京允站在小羽身后,也皱着眉头,而且甚至可以看到,他手上剑微微的动了一下,‘能让四弟如此紧张,倒也不易’言秀毫无缘由的想着。

忧君也不见拿着什么东西,只不过直视着玉树的眼睛,恰如闲庭信步般,悠闲而来。倒是让言秀有些怀疑自己的怀疑是不是错了。

“大哥万安。”忧君停到玉树桌前,施施然的行礼,此时她身着淡红色的小衫,外套白狐小袄,下有雪色百折裙,干净利落,搭配得甚为协调,虽不算绝色,但那么一股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没有的英气又是毫不客气的涌了出来,端得是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玉树还真是没怎么仔细打量过她,这时认真一看,倒是颇觉玉宇又多个可以养养眼的。但是她那唇边的冷笑,未免也是太过刺眼。

她行礼已毕,直视玉树的眼睛,扬起声音,似乎想让全场都听到:“大哥,小妹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也没什么好送的,以前师父曾送过我一物,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转送出去,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趁着玉树脸色微微一变的当,一提腰间长剑,已然扯断了腰畔的系剑之绳,与其说是把剑放到玉树的桌上,倒是不如说是扔到玉树桌上来的贴切。

整个试剑广场亦是微微有些骚动,大多是不明白为什么忧君要送上惯用长剑无射。而在座的各位,也就水灵儿、京允他们稍微知道些底细,却也不大清楚。而此时,最明白忧君此举的,除了玉树,自然没有别人。

玉树的脸色似乎实在是不大好看,若不是因为烛火的亮光确实不大,估计这种脸色让言秀他们看到,都要心底一颤。可是不知是因为涵养好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却依旧不动声色,似乎不上心的看了眼桌上的剑,本身坐的笔直的身子顺势靠在了椅上,忧君似乎有了一种错觉,玉树的目光在那时不再那么深不见底,而是清晰和透彻的。而那挑衅的目光,只是对着自己一个。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对这玉树这样的目光忧君仍是忍不住的心底一寒。

这是你送我的,我便还你就是。你我,两不相欠!忧君在心底说。

剑你还我,剑术呢?难道不是我教的?玉树的眼睛回答。

我……以后不用剑术就是。忧君略一犹豫,便即斩钉截铁的回应。

呵。玉树勾起微笑,却只一瞬,眼中讥诮之意毫不吝惜的流露出来,深深的刺在了忧君的心里。他一手划过腮畔,用那种他特有的眼神打量着忧君,不仅是她浑身不自在,就算是在下的主位们都是觉出一阵阵的寒意。是夜,似乎特别的寒呢……

京允抓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不是暴怒也不是温和、既不是悲天悯人也不凶神恶煞。那是猜测不透的,那轻描淡写的,那若无其事的目光。仿佛天底下的金银珠宝此时都涌到自己面前也不会提起一点兴致。仿佛就算一个晴天霹雳骤然在玉宇上空响起,也只是当老天爷困了打了个哈欠。

忧君得嘴角微微抖动着,她没有想到玉树会是如此的反应,她的预计,许是玉树拍案而起,暴怒训斥。本已经自认天下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忧君,此时心底竟然有这一丝颤抖难以遏制——在玉树面前,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如此。其实,并不只她一个,而是所有人都不明白。

没有人发现,此时上千人聚会的场所竟然再没有了一点言语,似乎都被玉树的目光吸引住了,忘记了说话,不敢说话。

仿佛是几个世纪那么久,玉树放下了支腮的手,修长的手划着又优雅的弧线,搭在了把手上,而那指尖似乎缠绕着朵朵得烟云,嘴角那似乎若无其事的笑,似真似幻,微抿的双唇微微开启,淡然的让人都无法和此景联系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句,却几乎让忧君震惊:“我收下了。”

玉树似乎在赏玩着忧君的愕然甚至失望,却是依旧很自然的接了下句,眼神不经意间有了变化,多了一抹决然与无情——使得本就冰冷的双目更加苍凉:“忧君,你可以随意决定是否继续参加这场聚会。不过我也许会随时召你回来。用你那答应的三件事。”

忧君直如雷击,是呀,即便把剑还了又能怎样?被那誓约困住,自己哪里可以走的脱?而且……就算走脱了,玉树就算要在茫茫江湖中杀她,凭借玉宇的力量亦可轻而易举……而就算不杀她,活着,也必将在羞辱与敌视中过完下半生。

一招算错,全盘皆输。身为棋手,那本就不多的斗志飞速的垮了下来,却哪里,可以抵的过?烛火下,无射剑映着闪闪的柔光。烛火下,那冷峻的眼,倒映着自己影子,却似乎在那黑瞳中撕碎了,分作无数的小块,支离破碎的。

言秀兀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忧君碰剑的时候,四周包括自己骤然腾起四处杀气,甚至使全场的红烛都为之一暗。不对啊?自己、对面的天涯,隳之羽身后的京,还有一个是谁?虽然功夫不及自己,但是……那杀意竟然如此冷洌,甚至……竟然不是对这忧君,而是蛰伏在旁,看到玉树那一瞬间震惊而想要发起致命一击?

言秀的目光迅速的扫视全场,却撞上了同样眉头紧皱,盯着试剑阁顶楼的方向的京允。是了,那杀气来自试剑阁!言秀迅速的肯定,与对面天涯使了个眼神,又吩咐各处戒备,顺便趁着京允收回目光的时候,用眼神交待了一些事情——这些兄弟相处已久,不许多言,看神色,便可知情。

唐言秀低低的清清嗓子:“大哥,时候不早,开始吧。”

玉树的目光收了回来,无视忧君的存在:“嗯。”而唐言秀清楚地看到,玉树在收回目光的同时,迅速的从试剑阁上扫过,这也许也是玉树竟然放过忧君的理由之一吧?他想着,不自觉的涌上苦笑。

玉树从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或者有隐患的事情,没有确切的把握,以忍为先。所以,玉树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成功;不下令则已,下令必命中……就光凭这一点,玉树可以安坐玉宇庄主,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此时他的态度是放任,放任忧君,放任试剑阁中那个蛰伏的人,恐怕,是因为没有把握抓活的吧?唐言秀暗暗摇头,大哥啊大哥,你如此精于此道,心难道不累么?

忧君却没有唐言秀那么多心思,她已没有了什么兴致,却是也不会离开,或许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玉树会收回无射剑,仁至义尽、恩断义绝的事情说起来轻松,真做起来,却是钻心的痛。然,事已至此,多说什么也就没用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必然之下的偶然,早晚的事,她安慰着自己,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转身便走。而且她挺直了胸,昂着头走得潇洒,走得坦然。而只有少数主位才可以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冷笑已然不见,换来的是一片默然。

而言秀天涯等人,却多了些许的紧张。又是怎么?

* * * * * * * * *

玉树的眉头微蹙,声音不大,却是远远的传了出去,震慑全场:“今日岁尽小聚,试剑大会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吧?不过既然这次一切从简,倒是不用全部上场的,点几场精彩的给大家开开眼界相比就足够了。上五当家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二弟,也久没见你动功夫了,今日,你也不要作壁上观了,也下场吧。”

此言一出,倒是引起了不少惊喜的声音,唐言秀自从五年前的试剑大会之后,除了相熟的几人,庄里几乎没有人见他动过功夫,而此时说唐家目下唯一的后人要参加这次试剑大会,怎么不让人兴奋?况且,见识惊墨的威势,是多少武林人士的梦想?在不伤人命的情况下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如此让人激动地对决,整个江湖,恐怕就只有玉宇的这个试剑大会了!

唐言秀本身正在吩咐下人摆宴,听到玉树如此招呼倒是笑了出来:“大哥之命,小弟自然凛遵,惊墨我却没有带来,是不是小真心合计好了,要送这份‘大礼’来逼我下场呢?”

玉树听闻此言,却是千真万确的一笑,对这后面捧着礼物得众人一挥手:“此事倒好,嗯,把惊墨给二当家送过去。”

唐言秀含笑接过呈上来的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的,正是唐家闻名天下的暗器‘惊墨’,虽并没有喂毒,但是开盒那一瞬间的阴毒的杀气却渗露出来,而言秀却象见了老朋友一般,颇为欣喜:“大哥,这惊墨我可是有些年头没碰了,献丑了,您可不要埋怨。”

玉树摇首微笑:“我们二当家要是还能失手,我这个庄主当的也就没意思的紧了。”

唐言秀站起身来,笑着一拱手:“大哥抬爱。”语音种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了许多:“好了好了,今天,也算是玉宇的第九个岁尽了,大家闹腾闹腾也就没什么了,想来大哥自不会怪罪,只要是别把着试剑阁拆了,估计一切也都无妨。那么,试剑比武先开着,这个席也先摆着,谁试剑输了,才许吃席好了!”

天涯听到此处笑着举杯站起,回应:“哈哈,二哥这个规则有些意思,看样子大哥今晚就甭想吃饭了。来来来,小弟敬大哥一杯,给您先垫垫底。大家每天都在刀尖上混,指不定那天就去了,如此欢聚真的是来一次少一次,大家一定要尽兴!顺祝大家每次任务都顺利!”

其实,前几次通常是这样子的,庄主示意开始,言秀起身简单的说两句增加点气氛,天涯祝酒,京允则代表响应,然后大家干杯。虽然并没有说这是什么规矩,但这几个人配合得倒也纯出自然。问题是,这回京允不在了,青煞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响应的话就没接上,每个人虽都举杯,却没人应声。

倒是祁天涯见没人响应,颇为尴尬。京也觉得好像不大对,也不顾什么规矩了,压低声音飞快的向小羽交代了一句。隳之羽听闻马上举杯应声道:“三哥都这么着急祝酒了,想必已经忍不住露一小手了,来,大家快跟敬大哥一杯!”

祁天涯虽然心底暗骂隳之羽怎么接了这么一句,但好歹也有了个台阶下,连忙笑应:“还要先看八弟的手段了!”举杯一饮而尽。

唐言秀对隳之羽接着句话似乎甚是吃惊,而且就接的这句话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京更是大寒不已。自己让他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听小羽话意竟是向天涯邀战了。按例排名越高的出手越晚,以示身份,这句话倒是逼得天涯第一轮就要出手了。玉树似也怔了一下,举杯中无意扫过京允,却是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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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开始吧。”玉树落座后,向唐言秀示意。

“是。”言秀恭谨的再行一礼,却是声音一扳,回了肃然:“嗯,玉宇岁末试剑大会现在开始了。各主位带来的人可以自由上场了,四人一组,四选一,胜者晋级。”话音刚一落,主位们身后分有四个人就跃到场上,看样子是真早等不及了。

分别报出姓名之后,就开打了。京允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有些发愣,倒不是因为他们功夫有多高,而是功夫太低,这种水平竟然还敢在这里撒野,恐怕是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了。随意的扫视四周,却无意中撞上了同样因为无聊之极而四处打量的冷凝深邃的目光——又是玉树啊。

两人只是稍一对视,玉树的目光便撤了回去。京允嘴唇颤动了一下,低下了头。这时,真心带来的那个侍卫已然获胜,正在向四处答礼。京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心底想揍人的冲动,一按剑柄蹬地而起,在半空中潇洒的一个转身,背向玉树把剑连鞘抽出腰间,也不出鞘,还于右手背向身后。

月下,衣襟翩翩,淡紫色的绸缎随风起舞,腰间的丝带更是张狂的四散飞扬。与之对立的,眼中的冷傲得可以灭杀一切的杀意让言秀见了都不禁一怔。

京允四方一揖,持弟子礼,低下头去,掩饰住了眼中的杀气,声音低沉仿佛克制了太多的东西:“属下外事京允!讨教!”

言秀没有阻拦,他只是觉得京出场太早了些,这样一路打上来,或许会累点。但是和这种人对招,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有人无不注视场上,连玉树也收回了眼中的冷漠与随意,换作的是略带期待的赞许之色。

在这种气氛之下,一人也跃到场上,正是那个那天在试剑场讲剑的被称为小庞的武师。

“属下猎杀庞龙,讨教!”

京允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抬眼,眼神却变得有些深不见底,一瞬间杀意骤然而起,又骤然而逝。那庞龙却被这种示威吓得不寒而栗,犹豫了一下,抽剑指向京允,喝道:“出剑!”

京懒散的抬手拂开了额前的乱发,一抖衣衫,低沉的轻声冷笑:“收拾你要还用出剑,传出去还怎么让我在江湖立足?”微一顿,长剑斜指地上,连起手式都没摆,“没上的都上吧,一个一个来太浪费时间。”

* * * * * * * * *

庞龙被那气势吼得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刚才获胜的那个人也有些不忿,言秀却是纵容,他也确实觉得一个一个的打太浪费时间,主位之争才算精彩。慢慢斟了一杯酒,放于桌上,也不抬头:“没上的都上吧,一起来也更精彩些。”京把目光投向言秀,嘴角飞扬的,是相知的真诚笑意。

其他的人一一跃入场中,此时场中连上京允一共有八人,一对七。除了玉树、唐言秀、祁天涯以外无人不在为京担心。可惜,京允,又岂是小可之辈?七人围成一个半圆,与他对立。

京允很优雅有礼的行半礼:“那么,你们先来?”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攻上,或许因为事先他们已有商议,七人分七个方位,使得京允几乎没有退路。京果真没有出剑,一点地,也不转身,向后如清风拂絮诡异的飘了开去。有两个功夫较弱的刚才那一剑已是尽了全力,没有受力体,力使空,登时向前摔了下去,不用比却已输了。京允讥诮的摇了摇头,其他五个人点地追去。

唐言秀自然马上明白了京允的意图,无可奈何一笑,瞟了眼表情颇为无奈的玉树,便不再看,继续往身旁位子的杯子里斟了杯酒,四当家的位子,除了京允,没有别人配坐在这里吧?敢让玉树帮忙料理敌人的人,恐怕也就他一个人吧!

京允看明剑路,泛起微笑,退得更快。眼看就要撞上玉树的桌子,京允却猛然跃起,点了下桌子,凌空翻起,从正路直击得庞龙头上直翻了过去。

庞龙没想到他有这么一招,大惊之下又赫然发现自己五人的长剑正在向着玉树刺去,更是吓了一跳,自己是硬生生收剑停下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有三人不及回手,正正的砍上了桌子。玉树见饭菜正往自己上洒来,皱着剑眉,伸手一拍桌子,跃了起来,也正好从庞龙头顶越过,直直的落到场地正中。

京允翻过他们之后便不再理会,如鬼魅的闪到言秀桌前,比刚才后退的轻功不知高了多少,随手抄起四当家位子上的酒杯,扬脖饮下,刚到了句‘多谢二哥赐酒’,就听到玉树击桌而起的声音,不由脸色一变,虽知他们功夫差得很多,但是也不至于连剑都收不住吧?!噼里啪啦一阵盘子落地的声音,使得京允听得简直有点暴寒,慢慢的转头,见玉树正站在正中,睥睨着自己。

唐言秀着实也吃了一惊,看着玉树的首席就这么被砍翻简直让他有点不可置信之感,这话传出江湖有谁信啊?幸好今次没有请外人,要不,这脸可丢大了!他悻悻然飞快的瞟了眼怒气冲天的玉树,低声质问:“你怎么就这样让他们砍上去了?!”

京允苦笑,马上同样低声争辩道:“我怎么他们功夫那么差啊!”

“四弟啊,你以为他们都是你呀!”唐言秀站起身来,招呼来下人收拾,向玉树走去。

“我以为大哥会出剑啊!我哪知他会任他们砍上!”京允追上了言秀,顶了一句。

“废话,你都不出剑你让大哥出剑,想什么呢!”京允愕然,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看着言秀背影,只得讪讪的追了上去。

玉树瞟了京允一眼,不知何意的冷笑:“京允,你胆子真不小,敢让我帮你打发人了。”

“大哥,我……”京允刚想说什么,被言秀暗暗撞了一下便不敢再言语了。

庞龙这时也飞快的跑了过来,嗵的一声跪在玉树面前:“庄主恕罪,属下,属下……”一时间惊的他是不知道说什么,不停的颤抖着。

玉树俯视他一眼:“功夫不错,就是选错了对敌对象。”京允似乎想笑,忍住了,玉树又瞥了京一眼,见那边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收拾得差不多了,回身向首席走去,话音不停,“下一场,从十三开始吧,京你慢慢打,看是否有点长进。”

京允听到这句,竟然有些愣了‘他是在关心我么?他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京眼中一下有了光彩,人更加精神了许多。

“啊?”真心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吃了一惊。

“啊什么啊?你是乌鸦啊,快去,大哥都下命了。”慕依依低声数落他一句,“小心一点啊,能撑多久撑多久,估计也没人指望你能赢。”

真心慌忙站了起来,跑向场前扔给慕依依一句话,使得她噎的乱七八糟:“三嫂,得了吧,四哥在,谁敢赢?跑过去凑凑热闹嘛,反正找四哥试剑可是难得的紧哦!”

‘三嫂??!!等等,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慕依依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半晌还没缓过味来。

真心握着火剑,离这京允两丈远,对着京顽皮的笑了笑:“我离您远点估摸着还安全些,还请四哥剑下留情。”

“你见我剑下留过情么?”京心情不差,竟然调侃上了。

真心耸了耸肩,就在这一刻的当,也不待停留,一声清喝:“那么,我便不客气了!”火剑出鞘,竟然一出手就是无上九式!

* * * * * * * * *

京允见他竟出此招,不由得怔了一下,不想打也不用这样啊?

无上九式京允已经见了无数遍了,真心这不是找死嘛?在同一个敌人面前用两次同样的招式本就十分危险,更遑论这个敌人是京允哪?他当下想都没想,长剑也不出鞘,不管那华丽之极的剑法,斜斜刺出,攻敌之必救,点向真心咽喉。这一下后发先至,竟是先一步威胁到真心要害。

真心惊疑一声,撤剑成圆,想要荡开京允长剑,谁知京允轻轻一抖,用上了巧劲,真心的火剑却反而要拿捏不住,眼见京允长剑顺着自己剑峰划下,心中一颤,紧上一步握紧火剑,身形一滞,向旁将将侧出,反手又是一剑,已不是攻敌只求自保。

京允横见转竖,由上托下,不紧不慢的撞上了火剑。双剑一次相交,真心也有了些许耍赖的意味,知道京允不会伤到自己,处于劣势反而大胆起来。借着相交的力道,百忙中跃起身来,双手握住火剑,当作砍刀似的直击下来。

京允见到这种姿势,颇有点想笑,收剑抽身后退三步稳稳站定,静静的仿佛看热闹似的看着真心。果真,真心本以为京允会拔剑迎上,谁知他竟忽然撤走。‘啊哦’只听真心一声惊叫,火剑砍在了地上,由于力量极大竟然还撞出了火花。京允迈前一步,伸剑紧紧把火剑压在地上:“真心,有你这么打的么?以为我不会伤你,你自己可是会伤你自己的啊?”京允摇着头,无可奈何,见真心想要抽剑,却没抽走,随手便放开压力。谁知真心正在此时使劲往外拉,没堤防对方放剑,竟又一下差了力,‘啊哦!’这一下可成了惨呼,向后翻倒。

京允跨前了一步,扶住真心,瞪着他简直像见到了怪物。

“真心……”三四个声音极为无奈的响起,我的天,简直把主位们的脸丢尽了,哪里有这样打的……

“呃呃。”唐言秀强忍住笑,皱着眉:“真心,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真心惊魂未定,“再,再来!”

京允低低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耳语:“我说,小真心啊,您还是给我省点力气吧。”

真心暗暗吐了吐舌头,知道京是让着自己,也就不再纠缠,扬声道:“四哥赢了,干净漂亮,真心服了!”

京允呼出一口长气,这小子终于不再纠缠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劲,最重要的是耳根子也清静不少。对着真心马马虎虎一揖:“十三当家,承让!”

“折杀小弟了!对了,二哥我可以开席了吧?”真心还礼,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失利而影响情绪,一转眼间见到小羽正夹着菜,奇道:“哎呀,小羽哥怎么吃上了呢?”小羽听到这句话愕然间筷子一松,掉回盘子,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来,尴尬已极。尹路正坐小羽对面,听闻此言,又见到小羽情状,不由的笑得岔了气。

“打住打住,那么该谁了?”主位们面面相觑,其实连言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谁,毕竟能把主位们打败的‘护卫’,玉宇建庄这么久,这是头一槽,是让京继续打下去,还是开始主位间的‘表演试剑’?

呃……一时间,都想躲这个下一个,加菜的加菜,聊天的聊天,都没人放话,京站在中间倒是有些尴尬了。而玉树此时倒真是作壁上观,不闻不问,端着酒杯似在出神,整个一个把问题全堆给言秀了。

“呵……”言秀低促的笑了笑,缓解了一些尴尬:“小十二刚刚执行完任务,这个就不要参加了吧?依依虽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与男子们争强斗胜多有不妥,那么那个……十弟,你来吧?”

* * * * * * * * *

浪千影这个那个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推辞下去,自知逃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场中,其实京允和浪千影都一直莫名其妙的回避在对方面前使用武功,更别说对打了。可能是对对方没有安全感,京允稍一犹豫,长剑仍没有出鞘,竖剑下垂:“请了!”

“嘎,嘎”突然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场中顿时一静,无不愕然。望向那声音的出处……那两只鹩哥刚刚一直在争论浪千影到底是十当家还是九当家,此时看到了京允,不知怎的,竟然迸出这么刺耳的一声尖啸……“四当家安,四当家安!”趁着这寂静的空档,这两个家伙愈发放肆的叫了起来,却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地方更加安静……

“四,当,家,安……”两只鹩哥的声音自然不会有多大,但却仿佛被扩音了似的,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玉树眼睛被这一声撩拨得极为明亮,如同料峭初春中蜿蜒的一泓清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只鹩哥,还有因为太大的震动,一时都忘了出剑的京允。

四当家安。连那鹩哥都知道他是四当家呢。每个人心里都如是说着,不知道大哥会作何反应呢?

玉树没有多大的反映,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听到那一声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恍然,这么些日子了啊,少的,不过就是在别人见到自己和他在一起时,同道出的一句四当家安吧!

他的手忽然有些冰凉,凉的让自己的都有些禁受不起般的,冰的自己一阵清醒。这时哪能心软?若不能逼他引动真气,他这本就难以恢复的内伤指不定会加重多少,现在这种暂时性的回复恰恰是最不好的预兆,因为这种回复随时都可能脱的控制摇了京允的命……唉,唉……

玉树忽然烦躁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挥了挥手:“真心,把哪两只东西仍回你那里,别在这里瞎说八道。”

呃……真心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赶忙招呼人把鹩哥送回自己的居所,而那两个小东西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执著的叫着一声声四当家安……

当真是嘲讽……玉树心底的叹息莫名,只是……总不能让我明说吧……连言秀都不知情啊……他下令两人继续,即便是……

浪千影见玉树催促,很下心来,承影剑出鞘,也不行礼,墨色长剑凝滞成一条黑龙,通彻天地,携着劲风席卷而来。京允袍袖一振,一声轻啸,剑光顿时化作一条光柱,如万条巨龙在空中翻腾搅动,压过了那股黑。两道极为霸气的剑气交杂在一起,霎时间天地为之色变,月色无光。

浪千影挥动长剑,奔流不息的黑云如同决堤般的狂涌而出,顿时把两人都卷于其中,京允并没有躲避,不屑的轻哼一声向后一点,反向浪千影冲去,与此同时剑式一横,白色的光芒扫射而去。黑云顿时涣散开去,两人半空中双剑相交,‘铿’的一声闷响,京飞快的以剑柄为轴,转动长剑,绕过承影直转到浪千影身前,想都没想抓住自己剑鞘顶端,把长剑往浪千影身上撞去。浪千影支持不住,迫不得已撒手,两人才算分开。

京允飘然落地,稳稳站定,浪千影却是连着急退十余步才算将将稳住身形。京抄起坠落的承影剑,掷还过去,冷冷得道了声承让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浪千影定定得接住承影,阴晴不定:“你这是,你难道是……”

京允不屑的答话:“您那点本事还是省省吧,想玩‘决龙’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浪千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再多说什么,扭身回坐去了。

“漂亮。”祁天涯率先击掌喝彩,“京你能把这‘决龙’使得如此程度,想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吧?”京允冷傲的瞟了眼浪千影:“他这种使剑的方法本身就是自寻死路,我只是用了反力就破掉了,本是功夫越高伤的越深,我没看出浪千影那里受伤了,想必就是功夫太低的缘故!”

“啊……”浪千影长剑失手掉落在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帅啊……真心看的眼睛都直了,没怎么见过京允功夫的主位此时才终算心悦诚服,自负虽然破此剑法不难,可以搞得如此轻松,却是达不到的。

尹路有些手痒了,见到浪千影败北不由得开始摩拳擦掌起来:“那么,该我了吧?”毫不客气的提起定业上前,躬身行礼:“小弟放肆了。”

京允挑起倒提着得定业,行礼:“不必多礼!”两人在此时同时出剑,‘叮’得一声脆响,两人在半空中交错而过。京允转身,望着路路。尹路落地后马上反身刺过,京允眉头一皱,侧身避过,剑藏身后,并不回击。横扫、斜闪,竖拖、上蹿,转袭、翻腾。二十余剑,尹路不停的抢攻,京允却一直在躲闪,右手腕上,隐隐的多了一条黑线,似乎系上了什么。堪堪达到四十招时,京允忽然拔地而起,跃开数丈定住身形,有些笑意的目光凛然扫过尹路,摇了摇头,口气颇为不耐烦:“你还不停手,我已让了四十招了。”

尹路见京允后退,也是后退住手收剑,并不追击,略带歉然笑道:“四十招得让招,第一剑我已输了,多谢四哥剑下留情。”

众人一片哗然,都不知尹路为何认输,这边言秀却看得清楚,暗暗喝彩,却不点破。尹路暗器在庄里也算顶尖的了,为了方便,他腰间佩有一个黑色的暗器囊。就在京允与尹路相错的电光石火的瞬间,京允摘下了尹路腰间的暗器囊。要是京允在那瞬间出掌而非取物,那么现在尹路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真是个问题。尹路只因一剑便输,有些不服气,所以才又攻出这许多招。而京允手腕上的黑绳,自然就是暗器囊的挂链了。

京允待到此时确实累得很了,毕竟刚才的连斗牵动了些许的内力,搞的内息颇有些乱七八糟的架势,是需要好好静一静了。转望唐言秀算是相询。

言秀自也知道京允得伤势还未痊愈,这两天偶有闲余便会上四宜看看,虽然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借力打力的引动一些内息,但是长久下来,终是不妥。他沉吟着,瞟了眼玉树估摸着让他歇歇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为他尽量减少场次。“嗯,八弟把你带来你自然不可和他打了,灵儿的剑术有目共睹,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京允暗暗有些担忧,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和体力,能不能撑到玉树面前还真是个问题。那么,需要动些真格的了?但也太早了些。京深吸一口气,纵身上场,如一团紫云飘过大半个场子,落在灵儿身前。

灵儿有些吃惊了,他竟然很清楚地看到京允在落地时稍微晃了一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就算是刚才那几场没用多少功力,可内力被封的他,还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吧。

灵儿暗暗担心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四哥,你没事吧?”

“收拾你绰绰有余。”京允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灵儿后退一步,压低了声音:“要不要我借故再拖些时候,您现在……”

夕雨也是看出了京允得不支,讶然起立:“大哥,四哥已经很累了,让他歇歇好不好?四哥,你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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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允一怔,不禁望向那红衣,眉头微皱,终是一狠心,再次转向灵儿:“不必客气,我不会让你。”话语间竟然抽出了腰间的剑,很潇洒的摆了个起手式。灵儿见到夕雨突然说话,微微有些犹豫着,此时,京允竟然抢攻了起来,而且第一式竟然就用起了那日试演的‘临风剑法’!这是今晚京允第一次长剑出鞘,也是第一次抢攻。唐言秀慢慢的放下酒杯,双眉挑起‘呜,玩真的了?这小子终于肯认真打了?’瞟眼见夕雨一脸焦急,招手命她过来,简单的交代一两句,夕雨点点头,再看了眼京,跑到忧君身边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而这边的骚动并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这场比武可是不可多的延赏精妙剑术的机会,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场比武之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武,乃是整个玉宇乃至整个江湖顶尖剑术的对决。

灵儿察觉出这一剑并没有透出内劲,于是,风行出鞘,‘风行十三式之旋风式’应手而出,同时向后退去,以防京允连攻。事实证明,灵儿的预见性是很强的,京允一剑退敌并未收手,临风剑法‘春花秋月’、‘寒梅映雪’二式相辅相成,竟然合二为一,翻转着,紧随着截断了灵儿的退路。

与风行十三式相配套的‘风行步’终于有了效果,竟如霎时间消失在京允面前一样,同时,风行剑从不可思议的一个方位刺来。京允没有思考,也没有时间思考,拿捏劲道,长剑轻巧的转圜,剑尖点地,整个人同时飘了起来,也不停手,顺手砍下,已不是什么招数,纯是兴致所至,随手挥洒,衣襟翩然若舞,更显飘逸。

灵儿并没有料到京允竟然如此反击,纯出自然的用上了熟流至极的‘凌月剑法’,‘山月式’大开大合,跃起而攻。京允一声惊疑,暗道有些低估灵儿的力量,也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现学现卖,竟然同是一招凌月剑法的‘山月式’,双剑相击,各自借力跃开几步。京允没有停顿,第二轮猛烈的抢攻阵势发动,这回他用的是什么剑法,灵儿便分不出来了。

诡异的气氛浓烈,京允的长剑仿佛长着眼睛,围着灵儿要穴转悠,灵儿仗着剑术精妙宝剑锋利,倒是并不落下风。两人滚滚斗了百十招上下,京允攻势虽然不缓,但是劲力已然顿减。稍有些水准的已然看出京允这样子已与强撑无异,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京允却似浑然不觉,见久攻不下,略显焦躁,‘飞燕渡江’不再理会灵儿防御阵势,直掠而过。

灵儿这回着实吃了一惊,不急多想,又是一招山月式。高手对决千招都不见的有什么重复的招式,而此时灵儿竟然在百招之内再次使出此剑,剑式一出便已后悔,谁知这边京允不知在想什么,随手挡隔的竟然也还是山月式!双剑再次相击,灵儿却猛觉有一股粘劲从剑上传来,想要撤剑,却是已不能够。就这样僵持这,貌似已经进入了互忘两我的境地。

‘喀喀……喀喀喀喀’一阵细碎的声音从两人双剑相交的地方传来,两人此时都是骑虎难下,吃惊得看着京允得长剑一道裂痕,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终于炸裂开来。原来京允长剑虽然锋利却也并非神兵,怎可与风行剑相对敌?何况又承受着两大高手的剑气!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它竟然便在也支持不住,一声巨响,便即炸裂。而这一下,所有的劲力便反扑回来,灵儿后退两步,见劲力不衰,只得跃起顺势后退,再次落地时又是一个踉跄,险些往后倒去。

而京这边,所受反噬力却又大了许多,仓皇间掷出断剑,旋转着向后转去,妄图削减来势,却仍觉一阵头晕目眩,落地时又是摇摇晃晃退后几步,正正的撞到言秀的桌子。

唐言秀他们本是错愕眼睁睁得看着京允长剑断裂,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救场时,京允已经跌跌撞撞的落到自己桌前来了。

京允低低咳嗽着,舒过一口气,深深呼吸,勉强调匀内息,眼中倔强的光芒闪过,转身又对唐言秀一揖:“二哥,还为分出胜负。还请借含光剑一用。”

灵儿咬牙,听闻此言心下痛楚之感愈加沉重,忽然扬声道:“四哥,不要比了,从刚才反噬的情况来看,您受到得力量更大,说明您功夫更高,就不要再比了,小弟认输了!”

唐言秀也是愁色:“京,你别硬撑……”

京允摇头倔强,让人不愿拂他的意:“二当家,还请借佩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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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秀无奈,把身侧的含光剑递给京允——其实,只是唬夕雨的,含光剑只有京允一人能开,这件事情虽然有些诡异,却确确实实是这样的,说来夕雨也不信,要不就会絮絮叨叨问东问西,倒不如告诉她锈住了,省一番口舌搪塞过去来的实际。这个中缘由,自然不是夕雨这个小脑袋里可以想出来的。

他递过含光剑,却是望向玉树,潜意识里倒是希望对方可以稍有阻止。可谁知,玉树虽然似乎也有些不放心,但是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唐言秀只得惴惴的叮嘱:“京你别使力,小心力道用差。”

京允略显疲惫的展颜一笑,多了些傲气:“不碍事,放心。”接过含光剑,缓缓的抚摸着,像阔别了的老友重逢,忽然一声轻啸,什么疲惫之色,落寞之意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浑身又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息。双目如电,直逼灵儿:“刚刚使你仗着神兵利器,此时,可算是公平了。你我兄弟二人,正正当当的比试一次,可好?”

灵儿被他激起了心中的傲气,亦是决然:“不错,正要讨教!”两人相视对望,一瞬间心意相通,彼此交心,同时攻上。

这一次,灵儿风行剑配凌月剑法,而京允则是含光剑配‘风华剑法’!此剑一出,青煞、祁天涯、唐言秀乃至玉树都见了都不由齐齐怔住!

其实所谓的‘风华剑法’不过是玉树初建玉宇的宴会上即兴而舞的一套剑法,可以说连玉树都没有拿它对敌过,纯属游戏制作而已,而配合当日的心境,恰恰这套剑法却有甚是繁复,华丽之极。一般人见了恐怕都会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可是一环扣一环,却又在繁华背后隐藏着点点杀意。当时有幸见到此套剑法的不过就是前五位玉宇初建时的主位而已,后人本应再无一见得缘分。

而此时,这套‘风华剑法’却有明明白白的使了出来。一套三十二式,一百零八种变化的‘风华剑法’在相隔六年的试剑大会竟然又被京允使了出来,恐怕是这套剑法的第一次对敌罢?恐怕玉树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罢?‘他还记得……’玉树那一瞬间似乎难以克致的自语,又生生忍住,‘他竟然还记得……’

京允这套剑法一出,便即紧紧扣住灵儿剑势,任凭凌月剑术多么的荡气回肠,波澜壮阔,总是脱不出京允含光剑的控制,灵儿不由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随着京允剑势,登时搞了个手忙脚乱,左右支拙。

可是毕竟京允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眼见灵儿已快支持不住却难以再加力,白白的浪费了很多机会,天涯本是保持中立此时却仍是忍不住摇头叹息。灵儿也是汗颜不停的暗道侥幸。

似乎京允有些支撑不住,忽然剑势一滞,平地一个踉跄,几乎要向前翻去。灵儿此时只求自保,心知若是错过此次机会,估计在京允无力维持剑术的外摄力的时候,想要不伤自己也难,一咬牙,全身真气灌输风行剑上,顿时风行剑爆出了耀人的光芒,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京允是否可以躲得过这雷霆一击!

京允眼中的光芒丝毫不下于风行剑的光芒,皎洁的微笑,忽然如春风般拂过,灵儿心底突然一寒,心绝有什么不妥,但是不知道是那里不妥,他忽然意识到京允刚才或许只是诱敌,或许,自己太冒失了?

果真,京允含光剑鞘忽然横起,剑鞘上两条铁链软软垂下,却似蕴含着无限杀机。灵儿长剑苍莽间向上一挑,想要躲开,而京允却似先觉般微微上抬,就着一瞬间,风行剑已直直的卷入了含光剑鞘的两根铁链之中。京允一招扣住风行剑,剑鞘马上旋转开来,便要相夺。灵儿大吃一惊,却是不愿撒手,只得随着京允整个人一起翻转起来。

京轻声赞了一声,右手含光却在此时直截了当的往灵儿握剑的手上扫过。‘罢了罢了……’灵儿微微苦笑,只得撒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病人落入京允手里。

京允夺剑到手,翻转剑鞘,往半空甩去。风行剑脱得控制,登时鱼跃到半空。京允潇洒一掠下摆,登地跃起,长剑挑拨,风行剑改了方向,冲着灵儿直冲而去。

灵儿没想到京允会放剑,心想这个暗器未免也太大了些,倒转剑鞘,跨步飞跃,截住风行剑,半空中还间入鞘,盘旋而下。使个千金坠,定定的落到地上。一落地马上躬身行礼:“多谢四哥手下留情!”

京允此时也才缓缓落地,盛气凌人的还剑,微微躬身还了半礼:“承让。”玉树虽眉头微蹙,但赞许之意也是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漂亮!”真心拍手喝彩,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七哥也漂亮!”再次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四弟还是不肯出全力罢,竟然要用诈的,不过,也是实在没有劲力了罢……”言秀暗暗担忧,轻轻又倒了杯酒,缓缓饮尽了,却对自己这种饮酒颇有些怔住:“我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仅仅是因为那一言么?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嘲一笑,转望夕雨方向,见那边从刚刚惊异为何‘含光’没有锈住的问题转到和忧君不知絮絮的再说些什么……他思绪拉回了现实,“不会请不动罢,弟妹的面子还应该算大罢?”可毕竟心里没底,权是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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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把目光投向青煞,示意他上场,而青煞此时倒是颇为尴尬,自己真的是左右不是。他本身倒是不想出剑,毕竟谁肯再和此时的四当家相对敌?胜了,在京允这种状态下是应该的;败了,明明京允已经伤重,自己仅仅比他低一位,而且还身为猎杀部之主,这怎么说得过去?不由甚是为难,眉头紧蹙,转向唐言秀,想让他挡一下。

唐言秀却似没有看到,反而一直望着夕雨,似焦急的等着什么。玉树清清嗓子,言秀猛然惊醒,尴尬的站起身来,不看玉树,自顾自的:“那么,京你歇一会,等一下……”

这边京允看出了青煞的犹豫,没有迟疑,反倒截住唐言秀得话开言:“不必,五弟我们有许久没有干一场了罢?客气什么?爽快一点嘛!”

青煞犹豫站起:“等……”

“等什么!”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喝,蓦然响起,随即一道人影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场中,隔席直攻而来。

“来的好!”青煞轻喝一声,抽出背负的长剑挡隔,轻捷的借力跃到场中,一落地便马上攻了过去。京允愕然,脱口而呼:“忧君?!”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十五当家忧君!其实见到忧君突然跃席而至,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玉树这般,瞟见言秀试探的看着自己的情状,外加上看到夕雨长舒一口气的表情,自然马上就明白人是唐言秀吩咐夕雨招来的了。想来忧君被磨不过,终于肯上场了吧?其实此时青煞和忧君地对决,倒是还真不好轻易断定胜负……玉树想着,皱起了眉头,不过都逼得言秀如此了,难道京现在的状态那么差?我或许也算错了?

而京允也只是震惊了一瞬,便也即明白,紧提的一口气,马上便松了下来,于是,猛烈而不知名的一阵眩晕突然袭来,那简直比刚刚比武时的紧迫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伤要复发了么?’京允忽然有了一点怯意,他不再像其他人那样注意突然而来的忧君,而是借此机会下得场来,几乎是摇晃着挪到真心身旁。

“小十三,借你口酒。”京允似乎用尽了力气,勉强挤出一句,任谁都可以听得出他语音中的异样。真心震惊慌忙站了起来,把京允拉到椅子前,按他坐下。慕依依亲自斟了杯酒递了过去,低声急问:“四哥,你没事吧?”

京允摇头,接杯一饮而尽,停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答:“不碍事,嗯……他们打完了叫我。”真心有些乱了阵脚,刚想去找言秀,却被慕依依一把拉住,低声责备:“你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是么!”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四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有伤在身又怎么会认输!他至少还有两三场,让他清静一下吧!”真心愣了一下,苦着脸,只有干着急得份了。

见到忧君终于是答应接下京允这一阵,言秀自然也松了口气,但是深怕玉树怪罪,只是似无意的向玉树扫了一眼,便再不敢再看。他自也一直密切注意着京允这边的情况,见京允过去讨酒,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再看到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心欲走不走,满脸惶急的劲,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京他还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吧?估计任谁都不能在内力被封的的情况下施展‘决龙’罢?况且,和灵儿的对打又岂是说着玩的?虽然极为想上前察看一二,但是碍于规矩,终是不敢。只盼五弟与忧君尽量拖些时间才好。

这边青煞与忧君貌似没有怎么客套,直接就打上了,本身青煞的功夫就是何等厉害?况且此时忧君手中无剑,平日里苦练的剑法此时竟无丝毫的用武之地,这样仓促出击虽然让对手猝不及防,可是等青煞一旦镇静下来,比的可就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了,一两下倒也无妨,要是真争出个高低,忧君那点本事,恐怕让人堪忧啊。

果不其然,忧君堪堪躲开青煞的长剑,已然是稍显狼狈,出掌的间隔也越来越长,眼看就要不支。

这厢玉树瞟了眼桌上一直没有碰得无射剑,又瞟了眼下面的忧君,挑起笑,一拨衣袖,无射剑直射向忧君,忧君下意识的接过,却是一愣,顺手荡开青煞一剑,望向了玉树,那样的深深……深深……

有剑在手,顿时精神一震,这一交上手,可是更为激烈,把真心看的是一阵心惊胆战,直吐舌头。忧君的进境也忒快了些,几月而已竟然浑然一是两个境界,虽然和五当家的对敌仍是显困难,却已然与当日苦攻真心不下的人不可同日而语。真心自认估摸着已很难接到忧君二十招以上,想到玉树的那个许诺,不由得有些心虚的直冒冷汗。想来上次忧君相与自己比武,却被京允拦下,转让尹路上场,自己还觉京允轻视自己,谁想到竟然真是已敌不过了。

此时青煞看看躲过忧君一击,划破了淡青长袍,传来一阵煞是刺耳破裂得声响。引得一众人人等不由得惊呼出来。

青煞也是轻敌,他自也没有想到忧君两月不见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恐怕还真要挂彩,这面子可就真丢得差不多了。此时他已经被激怒了,‘九明神功’功力一点点的提升到第七重,也是他的极限了。他自认就算京允硬接此招,恐怕都会有些禁受不住。果真,内劲一出,本已招数克制青煞长剑的忧君颇感有些吃力了,支持一会,便既有若惊鸿,一击便退,不敢于青煞长剑相交过久。

青煞那容她继续颤斗,长剑在中转得几转不定进攻何处,已向忧君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忧君有些发怔,挽起剑花,意图抵挡,连向后跃。幸好其轻功造诣已到绝顶之境,加上青煞有不怎么修习轻功,终于压力顿减,不由长舒一口气。

就在此时,忧君忽觉一个声音突然悠悠传来,颇为急促:“不要停,快退!用轻功躲闪,趁机认输,否则连我亦救你不得!”优君此时本已要挥剑强攻,忽闻此言不由大惊,惊呼出来:“是谁?!”

匆忙间左右环顾,却哪里有人说话?她只觉声音甚是熟悉,但又不知是谁,因为对方口气不容置疑,却是不由得按照那声音用轻功再次急退,真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优君刚刚退走,青煞长剑已至,在面门之前急削而下,带着锐利的剑风,使得优君一阵颤栗,自然不敢轻易停下,绝顶轻功绕场急走,一时间,场上只见一条翠色倩影上下翻飞,却又分不出到底人在那里。

京允倏忽睁眼喃喃的念叨了一句什么,不可思议的怪异的语气。真心没有听清,讶然的转望有些失神的京允。京飞快的再次重复了一句,这次真心听得清清楚楚,他淡淡的震惊之下有着不可理解的异样:“大哥……”

“什么大哥?”真心不明所以,奇怪至极。

京允不语,沉吟良久,忽然流露出毅然决然的一笑,潇洒的举杯饮尽,竟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悠然相赞:“好酒!”

“好酒??好什么酒?”真心由于过度愕然同样重复,“天,四哥你不会伤的糊涂了罢?”

“糊涂有什么不好,这世上本就很多事难得糊涂!何乐而不为?”京允忽然豪言大笑,不知何故,引来无数人相望。

其中,还有主位上的那担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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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青煞与忧君看样子强弱胜负之势已判,可是忧君却似并不死心,虽然完全是在场中兜圈子,但时不时的刺出一剑,竟然俱是点睛之笔,连天涯等人看的都不由暗暗称奇,赞叹不已。真心、尹路之流自然更是眼晕目眩,目不暇接。

可是不知怎的,唐言秀总觉有些不对头,只是不知哪里不对,忧君神色急剧变幻,时而紧张,时而讶异,时而惊诧,时而胸有成竹。等,等一下,难道有人指点么?这、这进攻方位……这套路……是、难道是……大哥??!!

玉树此时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场比武,只是很舒服的姿势靠在椅中,左手百无聊赖的敲打着大椅把手,颇为悠哉的样子。可是他的目光并不是游离在外,只是紧盯在场中。时而轻叹摇头惋惜,时而微微颔首而已。

言秀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寒意,看情形,玉树对忧君这场比武的关注度远远大于任何一场京允的比武!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正想着,场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忧君不停的扰敌另的青煞怒意渐盛,竟然拼着受了忧君一剑而借机消减对方剑势,长剑便如鬼魅般疏忽的不可思议的攻来。

忧君一剑奏功,青煞腰间鲜血洒了面脸,也正在恍惚,遥见对方长剑攻来,竟不知闪避,反而迎上。京允此时看见,瞟了眼脸色微变的玉树,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无射快俯身掷剑!”

忧君、玉树、言秀乃至青煞集体怔住,忧君听得这声无射有了些许隔世之感,恍然间掷剑又如飞鱼般俯身向前直冲,却正好从青煞攻击的空档中穿了出去,脱得困境反手接剑,接剑便刺!

青煞此时已经是躲闪不及,鼓气腰间长剑在他手上忽然发出翻云覆雨般的长鸣,霎时间青煞被忧君砍中,而忧君却已被青煞击飞,竟然两人是两败俱伤!十二主位倒有一半是惊的站了起来!

青煞遥指倒地的忧君,愤恨,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不知好歹。”他冷声骂道,长剑似要收势,却又猛地刺了出去。忧君讥笑着,发髻有些散乱,随着并不真切的夜风微微挡着,煞为无依,白色外罩上溅着的青煞的血,手支在地上,半撑着坐起,审视玩笑得望着青煞,没有丝毫的怯意。

眼见忧君就要毙命于剑下,京允和言秀陡然同时跃起,京允救忧君,言秀挡青煞。半空中四人相交错,京允抱着怀里的忧君,与言秀侧身划开。

忽然京允只觉手中被塞了一物,耳边言秀低沉的声音响起:“吞下去,是冷露凝香丹!”京没有多想,跃开的同时顺手把言秀递过的东西吞了下去。顿觉烦躁之感渐消,心下一阵清明,深吸一口气,稳稳盘旋落下。忽然觉察出怀里的人一挣,不由得低头,四目相对,脸上俱是泛起一片绯红。

京允尴尬的慌忙放开,退开一步,口齿也有些不灵便起来:“呃,你,呃,十、十五妹,你没事吧?”夕雨在座上看到,眼睛睁得大大的,忽闪着,重重的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却又呛到了,咳嗽着颇感委屈。

“多,多谢四哥。”忧君也是很是尴尬,敛襟微行一礼,犹豫一下,对这场边的青煞朗声道:“五当家,小妹此次落败,深感不服,下月此时,恐怕着结果,便要相异了!到时,便要讨教了!给位当家的有礼,小妹告退!”说完,清清掸掸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运起轻功,却是隐在黑暗中了。

京允愣愣的望着忧君离去的方向,有点迷茫。冷露凝香不愧是疗伤圣药,京允一时只觉气力、功夫恢复了十之八九,神清气爽,全身都轻飘飘的,仿佛充满了力气。他却深知这冷露凝香有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服下去两个时辰之内功力提升,却由于把体力提前透支,两个时辰之后便会陷入昏睡状态,虽然内力越高,醒得越快,但京允着内力被封,估摸着要大约两天才会转醒。言秀的意思自然是让自己速战速决,不要拖延时间了。

这边唐言秀挥袖阻住青煞长剑,呵斥:“兄弟之间对敌,哪容你拼命!知不知道规矩!”

“哼哼,二哥,她算兄弟么?她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不给她点教训,让我如何教训下属!”青煞毫不领情,忿忿然。

“得了,别给我废话。”言秀微怒:“你若真伤了她,大哥不那你抵命才怪!你伤的不轻,还要将养几日才好。”

毕竟不敢多说什么,青煞马马虎虎行了一礼,转身便往座上走去,却并不答理以示抗议。在座众人均知,这次忧君退走,匆忙之中却不忘再下战书,一个月之中必将苦练剑法,到时,肯定又是一番精妙绝伦的大战,估计,便要断言生死了!

玉树清清嗓子,京允和言秀同时猛然意识到自己忙于救人,竟然忘了玉宇的规矩,不由对视一眼,俱是心下不安。

* * * * * * * * *

“言秀,京,看来你们两个是越来越置玉宇规矩于无物了?这种惩处,还不够么?还想再加点?”玉树声音是平淡的,说出来,却是波澜壮阔,石破天惊,“也好。那么,京允,我答应你,只要你可以连胜言秀天涯,我比让你复职。倘若输了,那么你就给我滚出玉宇罢。玉宇可不是你给一个人折腾的!言秀还有天涯,你们排位本就比京高,赢了,自是应该,若输了,自然也别怪我不客气。好了,话已尽了,你们开始吧。”玉树此言一口气说下来,把所有人都惊住了,空气为之一窒,本来议论纷纷的得人也都是住口不语,吃惊的望着场上的京允、唐言秀,还有端杯欲饮,却闻言怔住的祁天涯。

“大哥……这……”言秀为难的低低抗声,“京他本身……”

玉树没有搭理他,只是盛气凌人的扫过会场,撂下话头,“不服,那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唐言秀不可致信的望着玉树,似乎从来不认识他,终是屈服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坐,打开锦盒,取出十枚‘惊墨’擒于手上,略一沉吟,指尖微捻,一枚‘惊墨’夹与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转过身来,平放胸前,轻声漫吟:“四弟,二哥不善剑术,你暗器已有一定造诣,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下暗器罢。你暂取九弟十枚‘君玉’,你我暗器之争,自不用成百上千,想必十支足矣。”

京允苦笑,自知自己已是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只得顺其自然了。负剑背后,轻抖手腕,尹路得暗器囊已持在手中,依言取出十枚,摞于掌心,随手把暗器囊仍在桌上,应声答道:“那么,小弟放肆了。”

说完亦是转手,平挡胸前,两人同处守势,自是知道暗器出手便不受控制,不是局中人,不会知道这看似停滞的比武有多么凶险,若对方接不住自有极大的凶险,均是不敢丝毫大意。

两人相距甚远,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似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被抽干了一般,凝滞的简直就算灰尘亦是不容坠落半分。

唐言秀和京允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们都知道,任何的眼神的变化都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以至于被对手夺走先机,有的高手在这种状态下还会闭目以静心,而此时京允和唐言秀自然不必要这样子,也不屑于这样子。于是,四目相对,却不带任何波澜。言秀自然是那种温文尔雅可以包容一切的平和,而京允也自然就是如玉树般犀利深邃而不可见底。

场中除了几个主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以外,基本上都是茫然四顾,不知他二人在干什么。在他们看来,这种静态的自然比不上刚才那种花里呼哨的剑术争夺战来的精彩。

天涯等人对京允和言秀的定力都是放心且佩服的很。心里自知要是让他们这样耗下去,估计到天亮都还是这一个姿势,又不好言谈搅乱他们的心神,微一犹豫,随手端起桌前的酒杯,往两人正中间的地方掷去.酒杯翻转着,发出嗡嗡的巨大声响。

玉树暗暗点头,这样恐怕是最快且最安全的解决方法了。酒杯一动,两人周身的气流自然会随之波动,这样就必定不可能护住周身,那么对手就必定会找到进攻点。而由于天涯拿捏的极准,酒杯掷在两人正中的地方,所以两个人所受到的波及度都会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分了。

果真,祁天涯酒杯一出,京允和唐言秀同时动了起来,伴着两边的一串惊呼,一道墨影、一道碧影同时极为优雅的脱手而出,化成两道光划出亮丽的弧线在半空中交汇,而处于交汇点的地方,却正是投掷出的酒杯。

三道力量激烈的相互碰撞,君玉,酒杯,惊墨俱是化作点点飞星,四散而落,如烟云般同时散去了。三个人从结果上看竟然是不相伯仲!

没有理会二哥三哥惊诧的表情,京允手腕轻转,三枚君玉已如电般分三个方位直射而去。言秀右手轻扬,却只掷出两只惊墨来。一只正好划了个半圆兜住了君玉,而另一只却是波动着闯了过去。

“小心!”夕雨不由得惊呼出来。京允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还向夕雨点头示意无事,同时却猛的拉下斗篷,挥动着卷了过去。

“好!”言秀大声赞道,“小心了”。双掌交错,竟然同时发出四枚惊墨!一时间,破空之声、惊呼之声、碗筷掉地之声、夜鸟惊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京允微微沉气,冷静的甩开斗篷,看准来势,二只君玉还打回去。只见君玉在半空中相撞,竟然一分为四,化为八块碎片直翻而去。四片正好撞上惊墨,而剩下的四片,则是越过来势,奔着唐言秀呼啸而去。而惊墨余势未歇,只是微微打偏,仍是向着京允射来。

一时间,两人竟然都入险境!言秀手中紧握三枚惊墨,有些犹豫不决,但是看着来势,终于是一咬牙,用上了唐家绝学——‘泣墨魑魅’!

一只惊墨,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如黑雾般忽然挡在两人之前。而就在这时,剩余两只,已是一前一后如梭般悄无声息的射出,甚至连烟雾都没有任何惊动,虽然慢,却是危机四伏!

京允见君玉并没有击飞惊墨,双目竟然闭了起来,如同放弃了抵抗。可是京允岂是轻易服输之辈,一转眼间,人已不见,竟然是直冲入那黑雾之中!

若无其事的一声轻轻的咳嗽从黑雾中传来。言秀再也顾不得有什么凶险,身形一闪,便要冲进。

“别动。”京允干涩的声音突然传出,有些喑哑,却是冷漠绝然而且是充满命令的语调。

唐言秀不由得闻言怔住,停住了步子,讶然。顿时原本喧闹的场子也是停住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渐渐散去的黑雾,默然等待着。

“你,输,了。”京允一字一顿,不容置疑的冷傲,震动全场。

唐言秀闻言更是惊住——难道他竟然接了去?!

京允半跪在地上里的身影终于随着黑雾的散去而渐渐清晰起来。右手赫然擒着一只惊墨,一只君玉蓄势待发。右肩上,有着划痕,看起来是由于己急级情况下想躲却躲闪不及,堪堪划到的。身前一丈左右,一只带血的惊墨静静的躺在地上。

唐言秀愣愣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接了去?!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接的住‘泣墨魑魅’,他竟然就敢这样子接了去!若是喂了毒,京允他此时早已毒发毙命了!这是冒了怎样的凶险,有着怎样的胆识!

“不错。”唐言秀喃喃的,“我输了。”他有些黯然,有些惊诧,有些钦佩。隔了许久,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暗器之争,如你如我,一枚便可置敌死命,刚才我如此冒失闯进,此生,也许便如此谢幕了。京,虽然这只是试剑,并非真正对决,但是,我输得心服口服。还望,大哥治罪!”口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绝然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京允又是低低的咳嗽着:“二哥不必如此说,若是正是对决,我如何可以抵的过惊墨的剧毒,您太客气了。”

天涯察觉出气氛的怪异,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四弟呀,你有弟妹的‘清韵宝珠’,还怕什么毒呀?快起来快起了,你这个姿势,可正在跪老婆呢!”

京允一怔,茫然抬头,却见正前方正是夕雨,夕雨已经是吓得花容失色,嘴微张着,半晌了都没有言语。言秀尴尬的一笑,近身拉着更是尴尬的京允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玉树此时如松了一口气般,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移了开来。你这小子……

* * * * * * * * *

咳咳……抑制不住的低低咳嗽却是再也忍不住,虽然是尽量的降低声响,可是却又怎么能瞒过他想瞒的那帮人?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面面相觑也好,暗自担心也罢,俱是沉默无言。

天涯……天涯他现在有点呆呆的感觉,甚至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该怎么办?感受到别人注视的目光,感觉到就算和敌人对敌也没有感受到的压抑。看着京近乎缥缈的身影,想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的豪爽的微笑,笑容不自觉的僵住了,然后终于恢复到了毫无表情的样子。

玉树沉吟,他也在逃避么?玉树在怕么?

“四弟……”

言秀震惊,天涯震惊,京允豁然抬头。

玉树??竟然是玉树?四弟……震撼,震撼,期待许久的称谓,但是为什么,这么陌生?怕?京震惊过后莫名其妙的害怕?

右手还夹着的君玉、惊墨忽然掉地,似乎有点拿不住。

“你……”玉树似乎要说什么,拖着长音犹豫着,但始终就是忍住,换成了一句颇为突兀的话,棱角分明:“那你继续吧。”玉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京咳嗽,低低的,难以压抑的痛。

“好啊。”或许是赌气,或许是什么别的,京猛地卸下背后的含光,拔剑。烛光摇曳,剑鞘掷出,直直的甩向祁天涯。

天涯不自觉的微微使劲,拨转剑鞘,打了回去,坐在席上茫然抬头。剑光,冷漠闪过。

“你,你干什么?”天涯大喊,猛的向后躲开。

不理会,接过剑鞘,挑桌子,再上。

天涯没有办法,顺手拉出身旁青煞的龙渊。“京!”

不理会。寒星剑法。京的绝学。已经无法再躲开,只得拔剑,只得接过,只得反击!

天涯之所以会拔出龙渊,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也纯粹是因为自认无法躲得开京极为认真的剑法。难道,我一开始就是、就是想和京对敌么?他是个难得的对手,不是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说是兴奋。他们从来没有对决过,从来没有。而此时,竟然是一种快感,一种棋逢知己、将遇良才的快慰。自嘲,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有如此对手,又岂非人生之一大乐事?仰天长笑,疏忽间抢过,激战。

京允虽然说偶尔也同比他功夫高强的人对敌,但是貌似从来没输过,他从来都是用计策,甚至说是诡计来降服对方。而现在面对的是天涯,而他在刚才受到了那么多的刺激之下,竟然已是无有转寰的余地。只得硬拚、硬拚!!

天涯并不精于剑术,但是剑术之高,也仍是江湖之内罕有敌手。可是京允用剑之神,几乎更不用多说什么了。龙渊与含光不移时已是化作两道剑芒,吞吐着闪烁着几乎可以泯灭一切的光亮。天幸京允刚刚服下绝世良药,否则真的也许就支持不住了。

但是,毕竟天涯功夫比京允高出不少,很快的,原本灵动的含光长剑被狠狠克制在了龙渊之下,不论是旋转、翻覆、托动,竟然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突围。

含光直刺天涯胸口,看样子要孤注一掷,而天涯略略使劲,龙渊划出一个小小的半圆,恰好的划过含光剑锋,往京允持剑的手上掠去。京允张开手掌,让含光在手上转了几转,意图挡开龙渊,同时左手剑鞘倏忽拂过,看似若无其事,却是无比凶险。天涯朗朗一笑,赞了一声,转动身形,堪堪避过,龙渊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顺着含光剑锋倾斜而下。

京允没有防备,或者说不知怎么防备,左手击空,暗道不妙,眼见剑峰划下,确是不知怎样闪避,看样子马上就要挂彩。此时却见天涯微微一笑,剑尖一跳,却是躲过京允持剑的手指,直往着对方面门扫来。

京允一惊,知其相让,却是脸色一沉。一点地,向后飘去,声音冷然:“我不要你让。”

天涯闻言一愣,虽然是如此惊险的时刻,却也仍是莞尔不已,心里实在搞不明白,这几年的磨练下来,看似沉稳许多的这个小子,性子竟然完全没有变,还是这样倔强!

京允那里料得到天涯在这么会功夫转了这么多念头,双脚一顿,停住后退的步子,微一矮身,便如箭一样,整个人都向着天涯直射过去。双眸、剑尖两点一线,轻盈却狠辣,很容易中途变招,而对方却不易抵挡。

果真,天涯对着这种招式有些蹙眉,争胜之心忽然浮起,也不待他多想,凝神闭气,亦是相同的一招。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两支飞速前进的羽箭。京允大惊失色,浑没想到天涯竟然如此托大,这时已然无法变招,因为只要自己长剑去势稍顿,而对方却不撤剑,没准立时便要血溅当场!可是如果不变招,两个人必定也会有一个人的剑率先刺入另一个人体内!怎么办?

虽然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京允几乎已是穷尽了心智,可是哪里有什么办法?或许唯一的机会就是两柄长剑剑尖相抵……等一下,这样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可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不知道,心里没有底,但……

天涯此剑一出,也是后悔的不得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出招简直结果就是有死无生。瞥眼间见京允凝视双剑剑尖,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大高手如果同时存了一个想法,那么事情便容易了许多。虽然这个事情太过疯狂,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剑尖相抵那一瞬间,竟仿佛是永恒!

台下的人早已忘了惊呼,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根本还没来得及转念。只见京允和天涯同时拍出一掌,然后两个人便如同两只大风筝,慢悠悠的飘了开来。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已然落地。

京允落地后顺势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住身形,这才赫然发觉已经是惊的一身冷汗,冷风呼呼吹过,真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冷的,不自觉的仿佛高处不胜寒似的打了个哆嗦。天涯自也明白刚才两个人已经是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他再怎么豁达,却也是暗自庆幸、暗道侥幸不已。这种玩法真真的可一而不可再,否则非要吓出心脏病不可!

短暂的沉默的对视,京允继续摆起起手式,左手捏了个剑决,终于是打算好好的、正正经经的、尽全力的打一场。他早已不再奢望,玉树会觉得这样不合适而让他们停手了。只有一个胜者,自己又不能输,那么,只有胜了?

天涯可是真的不打算继续了,首先,看京的样子,随时可以拼命,这不过是一场试剑,就算玉树有点过,他可也不打算把命搭上。其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暴露自己的功夫,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点到为止、意思意思便可以了。

可是,貌似无论是京允还是玉树都不是这样想的。算了算了,拿出点真功夫,速战速决,早早了事便好!决心已下,抬起龙渊,平举胸前,忽然一转剑柄,应手便是一招。此招一出,竟然整个会场的红烛都为之一震,还有几只靠的近的似乎抵不住强劲的剑气,一通乱晃之后竟然闪了几下熄灭了。

言秀有些不祥之感,他怎么会不知道京允和天涯究竟差多少?!京允他就算再强,也无法再完好无损真气全满的情况下胜得了天涯,何况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知道可以撑住多久了。

看看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京允便会陷入沉睡,如果到时是当着这么多人到下的话,以京允的性格,倒不如杀了他更合实际一点。

京允也是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与天涯是不可比的,抓对方破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事实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上呀!苦笑两声,寒星剑法‘峡月’‘恒星’二式连着‘浦月’‘明星’二式,顿时在身前化出了一道剑网,与此同时,展开身形,却也现学现卖,用上了水灵儿‘风行步’的功夫。

剑光不定、剑势不定、人影不定、烛光不定。

在别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天涯却是冷静的近乎残忍的刺出了决绝的一剑,京允正处于变招中力之将尽,见到此剑竟然是一阵恍惚和惊诧,多么熟悉的一剑!似乎多少年前,曾有个人,就是这样把剑尖轻轻点在了自己咽喉之上!而那时和那个人的誓约,竟然是一生的赌咒……

打退堂鼓的心理越来越重,心中不停的似乎有个人在说:“不要继续了,你打不过,快走快走……”可是另一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是更加清楚:“不要认输,死也不要认输,死也不要离开玉宇……”

不要离开玉宇!死也不要!

于是……京允不知念了一句,似乎是一句祭文,在强敌急攻的面前竟然闭上了双眼。就在龙渊即将触到身体的时候,京允忽然睁眼了,那是一种沉灰下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清亮、悠然、寂灭的闪烁。反手就是一剑,天涯不知这是什么招式,却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京允竟然不顾已到眼前的剑气?

同归于尽……

不知道为什么天涯会突然想起这样一句。

同归于尽??!!四弟?京允!同归于尽?

一瞬间,十余种破法,结果都是同归于尽?!无法避开!?

感觉到手上龙渊微微一顿,呲的一声轻响,他知道,龙渊已经刺入京允体内,可是,京允这一剑,自己又如何躲过?

突然之间,一道柔和的难以理喻的光芒倏忽间出现在这就要同归于尽的两人中间,灼热的气息,缓缓的暖流……那是,传说中的,多年未见的幻剑……

天涯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已是借着,或者说是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摔向场外,毫不留情面。半空中调整内息,才勉强得以站定。然后就看到了让自己乃至全体玉宇的人愕然不已的一幕。

京允用那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定定的望着玉树,以及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阻挡住含光剑势幻剑,然后,不顾自己被天涯所伤腰间的伤口,在玉树近乎愤怒的目光中缓缓敛衣下跪。

玉树仓促间出手,其实并非为了救天涯,而是为了救京允,可始终是迟了一步,懊悔之下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了,对这京允横眉怒斥:“你疯了啊,不要命了!”

在下人眼中,玉树虽然冷淡,但却不属于那种很容易动怒的,一时间俱是噤若寒蝉,空旷的场中环绕着玉树的训斥。

京允没有答话,老老实实的跪着,不可一世的他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默默看着眼前的土地。其实,看似平静的他,此时内心却是翻滚不已,刚才那生死的一瞬,他回想起了太多的事情,从第一次和玉树的相遇,教习武功,然后建立了玉宇,而后是每一次任务,京夕婚礼,被迫出走,被逞降职,一直到刚才的这么多场试剑……

不知为何每一句玉树的话都似乎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无意识的眼神都令他记得清清楚楚,光阴似箭,人生如白驹过隙,人生如戏。只是,自己的这出戏出奇的烦乱,出奇的‘精彩’……

玉树的幻剑并未收起,仍是刚刚把天涯甩出的动作,烟雾缭绕,幻气吞吐,似乎不似凡间之物。剑锋上仿若经过了精心的雕琢,有着炫目的花纹。玉树收了内力,任凭幻剑自行散去,随着微风的吹拂,幻剑的烟雾四散开了,围绕在玉树身畔,淹没了跪在玉树面前的京允。玉树闭目良久,嘴角勾勒出不知是什么的表情。手中的幻剑确是再次幻化,爆出了比今日之月、天边之星、场上之烛明亮多倍的光芒。看样子,刚才出的幻剑,对于玉树来说,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你起来。”玉树轻描淡写的压低了声音,命令的口吻。

京允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若贸然站起,那令整个江湖都为之色变的传奇幻剑便要往自己身上招呼。自己哪里能起来。况且,跪下也是为了稍稍缓和内息的烦乱,现在自己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借此机会调整一下也是迫不得已。

“起来。”声音提高了些许,也露出了些许的不耐,命令的成分更大了些。

京似乎想说什么,忍住了,悠然瞥了眼玉树,深深吸了口气,防备着站起。很自然的右手持剑,横在身前。

玉树似乎想笑这种根本都不屑一笑的戒备,却也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命令了一句:“拔剑。”

京竟然躬身行礼:“不敢,还请……大哥赐教!”

“好,不必客气!”玉树神定气闲的负手而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竟然还了半礼?!难道,难道玉树当真把这场对决认真了?那京还可以支撑多久?

玉树的身形缥缈如烟,根本捕捉不到,不知何处是幻影何处是真身,错愕之中忽然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震撼,陡然间,背后的气流急速的波动,与生俱来警觉就了他一命,他并没有往前而是直接往后倒,同时右手含光抵在地上,支撑身子。而就在自己刚刚仰下的一瞬,一股熟悉之极的灼热的气息帖着身前掠过,竟然还削了额前的散发。

京允顿时只觉冷汗直流,大哥竟然是认真的?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勉强顶住气流的冲击,倏忽跃起,向侧翻去。幸好幻剑并没有凌空斩下,否则这个久负盛名的京允必将会当场挂掉。

咬牙也要顶着!不知为何竟然有了和玉树一争高下的心理,自己被自己的念头首先吓是魂飞魄散,但是,仅仅压迫过来的幻剑立刻把自己的冲的是七荤八素,苦苦的接下两招,再次向旁边躲去。

‘根本是两个级别嘛,这不是死路一条么……’京允气息渐促,脸色有些潮红,退却之心已然有了。这时只见玉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虽然说并不是什么杀招,却貌似只留有一方空位逃脱,京允自然也不管是不是陷阱,斜斜的刺了出去。这一剑刺去却不由得一愣,虽然仍是有些疑惑,却是豁然明白了许多。

紧接着,玉树又是一招诡异的剑法,没有克制,龙飞凤舞,却偏偏躲开了一方。京允本身是稍微看出些了门道,当下也不犹豫,挥剑沿着空位钻了过去。玉树似乎满意似的点了点头,京允顿时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既然明白了,便不再害怕,循着记忆,盯着玉树的剑法,似乎在苦苦追思什么。

“咦?”两声惊讶的呼声在京允主动出招后同时响起,正是言秀和天涯,两人对望一眼,俱是放下心来,原来如此啊,倒似我们多虑了!

原来,京允刺出一剑后,猛然想起这是刚才和天涯对敌时,祁天涯用的一招剑法,心里猛地一阵迷惑,可是当他被迫向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刺出时,竟然赫然发现自己刺出的方位竟然就是天涯刚才那招得下一招。玉树刻意得让自己使天涯的刚才的剑招,可是有什么意图么?

京允虽然疑惑,但是两剑即出,便按着天涯的顺序一招一招接了下去。

玉树眼中忽然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便寒冷起来。他不再逼迫京允剑势,而是看似随意的点出一剑,一剑既出便即回收。而往往这一点便会弄得京允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这边天涯和言秀看出门道之后,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内,没有丝毫的担忧的神色,却似一脸的敬佩。而天涯也是时而脸色微变,毕竟是看到了玉树把自己的招式压制到如此地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京被着左右乱闪的打法也搞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就是不给人丝毫的犯错误的余地,稍有不妥必定立时挂红——玉树的功夫估计也没人敢怀疑。

京为了尽量得多撑些功夫,已经不顾什么天涯用的招式了,什么梦源的、四杀门的、甚至玉树的、东拼西凑来的,总之是不敢再隐藏什么,反正能用上的都用上了。然而,他竟然忘了,他所对的是玉树……

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隐藏,在此时竟然全盘打破。是因为京允的恍惚?还是因为一直在担忧着那个试剑阁上蛰伏的人?

而在一招梦源的‘神风剑法’过后,玉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招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不止一次的见过!那是什么……一个地方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想的名字,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他确实无法找出更贴切的了——梦源。

玉树有点迷茫,不再那么刻意的进攻了,随手拨弄的剑势,明显的注意力不在此上。

我本不应忘记的,可是多年的相濡以沫早已忘记了他的身份……当初允许他跟在自己身旁时,想对梦源的要挟丝毫没有得逞,甚至反而让他做到了如此位置……原本,就是两个对立世界的人啊,他终究不属于玉宇……

为什么原本无论什么任务都会完成的他在遇到和梦源有关系的事情总会故意小放一水,几乎没有顺利完成的时候;为什么他会用凌月寒星剑法;为什么他会有凌月寒星玉;为什么……其实一切一切都在昭示着京允仍记得故处,我已淡忘,可他怎么会……

一股寒意有心而生,扫向京允的目光,也忽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杀气。而随手挥洒的剑招也在无意中变得好不容情起来。

京允原本是苦苦支撑,此时哪里还可以接得下来?不出十招,剑招已见散乱,十五着一过,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强撑着接下充满劲风的一剑,猛然的撤剑后退数丈,和玉树远远隔开。低低的咳嗽几声,不住的喘息着,已不能言语。

玉树看着远处的京允,竟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竟然是如此如此的遥远,可望而不可即。虽然似乎任谁向前走几步都会碰到对方,可是,他们两个却都不愿意跨出这几步。于是,永远是相隔,永远是仿佛很近,却只能远远的相望。

罢了,罢了,罢了。

玉树微微叹气,此时,他还不愿就此揭穿,维护之意,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不愿打草惊蛇,不自觉地,他隐隐有些觉得,京允这个名字真的好陌生……那依稀是很遥远的一个……梦啊……

“不错。”玉树开口了,用那种遥远的目光看着他,从没有过的冷然和不信任。“功夫俊了不少。”略略停顿,扫视了眼周围:“四当家还给你就是,外事部的事情,恐怕够你忙些时日,猎杀部的事情,交还五弟,你就不要管了。”

言秀天涯相顾讶异,这意思很明显:京允你不要管太多事情了,把不属于你的事物都交还回去。夺权两个字难以理解的浮现……这难道……大哥有了疑心不成?还是真的担心京允的身子?

京允愣愣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玉树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玉树的眼睛,那里的不信任并不难看出。

“大哥,我……甘愿让出外事部之主……”他不知为何,竟然迸出这样一句。

示威?抗议?言秀和天涯摇头,跟玉树这么说话,少不得一通训斥。

玉树却是不置可否,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慵懒:“今日散了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事情。”

所有主位听着集体发愣,这叫什么话,怎么都不像玉树说出来的呀。更让人惊诧的,玉树挥了挥手,竟然转身便走,再不停留。相顾愕然之中,却殊不知玉树是实在想自己呆一会,好好得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宇庄主雅兴不浅,寿诞晚宴竟然也不通会江湖,搞的小弟想来送一份请柬,都费了如此大的力气。”试剑阁的顶楼,一个清亮调笑的声音响的突兀。

“谁!”言秀等人纷纷警戒起来,敢入玉宇之地如无物的不是胆子极大有着很大的把握,就是有毛病,而此人如此嚣张,想必是属于第一个。而话音未落,突然一支冷箭悄无声息直射象玉树的面门。

玉树含劲在掌,左手夹向冷箭,微微转了半个圆弧,消减来势,稳稳的把箭扣在了手上。抬手,对着试剑阁,无声的下令围攻。

“漂亮!”那人竟然一声喝彩,“玉宇庄主手下无虚,小弟佩服!有空,小弟再来讨教!现在嘛,不好意思失陪了。冷焰在四杀门随时恭候大驾!还忘玉树庄主赏个脸!”他的声音有些懒散,旋即,声音便随着长啸之声,倏忽消失在黑幕中了。

玉树示意众人不要再追了,已经失去先机,就是不可得的了。况且对方的功夫,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主位!

玉树抖了抖手腕,信夹老老实实的展了开来,玉树扫过一眼,那眸子忽然有了一点荡漾,他似乎不信般,微皱着眉又很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变得异常的快,甚至手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有些颤动,就算刚刚忧君还剑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失态!

在主位们错愕的注视下,玉树突然间翻手把信夹牢牢的攥住了,似乎想要宣泄什么,唇抿着,紧紧的。他原本就不信任的目光落在京允脸上,那是一种疏远与杀意……是的,竟然是杀意……

京允很清楚地看明白,玉树那还没有多大表示的眼仿佛嗜血般的有着猛烈的杀意。京允很清楚冷焰送的是什么。他此时如此近距离的体会玉树的心情当真是让人窒息。

柳,你的目的达到了呢……京忽然很想笑,大哥,或许会恨我一辈子吧……

“都散了吧。”玉树却只是平淡的,眼中的灼热未散,仍闪着心悸的光,旦他用令人惊愕的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话,旋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拂袖而去。指间的信夹却似已化作飞尘飘飘洒洒,四散。

主位们见玉树远去,都围过来说笑着纷纷祝贺,京允却对刚才玉树的目光有些心底莫名的颤动,呆呆的望着玉树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唐言秀在京的旁边,边吩咐加强警戒,边担忧的看着他,而天涯等人亦是指挥庄人匆匆散去了。

待人群将要散尽,京才缓缓移步,却一个不稳险些倒地。身旁的言秀早已料到这一点。暗暗的支持住他。招手命夕雨过来。

京允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环视会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空洞。腰间的玉映着月光,泛出幽幽的华光。

京抓紧了含光,那似乎已成了他唯一可依靠的东西……夕雨茫然的看看京,又看看言秀,不明白京这个平日里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为何此时显得是如此的脆弱。

酒已尽了。蠢蠢的酒香却似仍在四溢着,弥散着。

菜已冷了。精巧的点心佳肴此时已没了精神,塌陷似的趴在盘子上。

人已散了。不到半盏茶时分的样子,竟然已经从一片喧闹之境换作了些许的萧瑟。

而那胳膊粗的红烛,正倔强的闪着微弱的并不真切的光。烛台上也仅剩下大片的烛泪残留着。兴许再来一阵稍稍猛烈的风,就不用再如此坚持了吧……

幻祥楼中的那风,真不知,是否还是期待呢?

抑或,不过是认为,就如此幻灭,也好过不尽的燃烧,无依的煎熬吧……

谁知那烛风中泣,寒梅剪影映泪中。

* * * * * * * * *

唐言秀打发走了其他要跟来的主位,祁天涯执意要跟来,言秀自然不能多说什么,而穆依依向来是跟着天涯的,便也来了,在这三人还有夕雨的陪伴下,京允一行回到了四宜。

唐言秀再次给京允诊脉,除了稍微有一点点虚弱以外,看起来一切无碍。而正当他们要京允好好休息,要动身离开的时候,京允却忽然沉声叫住了他们:“二哥三哥暂且留步,京有事情要宣布……”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京允要搞什么鬼,但是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坐在床沿上,估量着离药效发作还有多久,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书桌,一旁的夕雨要扶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研磨,蘸笔,看着毛笔吸满了墨,仍觉有些恍惚,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夕雨,并不像往常的样子,他的注视让她有些心底发毛。京允微微一笑,拉过一张纸,潇洒的字迹工整的写下两个惊天动地的字——休书。

“休书?!四弟!怎么了你?”天涯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惊呼着。

夕雨却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嘴微张着,愣愣的瞪着,不可思议。

唐言秀明白了,京允他终于要下决定了,他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现在的伤害未尝不是一种回护,小雨不会了解,这个决定下的是多么的不易,多么的痛苦……他原本要很好的照顾小雨一辈子,让她幸福,可是现在……

京下笔不停,文虽简短,但结尾处,字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走样了,飘了起来,透着一种决裂的飘逸。

休书

吾妻,夕雨,自至四宜顽劣无比,吾数教无用,忍汝久矣。

然,人之忍让有度,见汝得寸进尺,不思悔改,吾实无心再让也。

今书休书一封赠之,盖无奈之举,吾心亦痛,然,不得不为之矣。

责汝即日起,不得再入四宜一步,望好自为之。汝之常用之物,吾已送至山居秋暝,汝既身为玉宇十四当家,山居自属玉宇,汝可在山居常住,亦可离开,但随汝愿矣。

汝为吾十四妹,如有需,言之吾必尽吾所能。

望安,切切。

四宜书院 京允

京允小心的打量着这封沉重的休书,轻轻的扇着风,让墨迹快快干下来,浓浓的墨香那么的熟悉,而这不知何如的字迹,是那么的陌生,几乎不像自己写出的……抚摸着放在砚旁的小印,心知这印一下,就不可更改了,何止是怅然啊……“小雨,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我不能连累你……对不起……”他心底自语着,他不去看夕雨,扬起休书扔给她看,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京缓缓的印下了小印,血色的字触目惊心。他不忍看、不敢看她清澈的眼,默默望着窗外,星、月交映,天好寒……他用那种深沉的

“十四妹,这个给你,从此,你不再是四宜书院的女主人,以后,我也不用劳烦你照顾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顽劣,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很多机密文件的丢失,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我就不追究了。

“至于山居秋暝,从此也不再属于四宜书院,可独立成宅,连通的月门……也砌上吧……你若要走,我想,大哥也不会拦着的,回清音谷吧,找你师父、师兄……

“嗯……十四妹,希望你好自为之,找个好的归宿……”

京优雅的做着请出的姿势:“这件事情,二哥三哥你们做个证,就不在大张旗鼓的搞些什么虚套了……十四妹,你可以走了……”

夕雨只是盯着地下的那张薄薄的纸,像中了魔般,置若罔闻……依依却也是被震在了当地,根本想不明白京允对夕雨那么好,怎么会忽然像那根筋搭错了,说什么休书的事情,还这么认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适时的响起,大家这才想起,今天原来是大年夜啊……现在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吧?

而这恍惚当中,只觉那个落寞望向窗外的男子,颓然的慢慢的坐了下去,不,是倒了下去!重重的倒地的声音被爆竹声淹没,困倦使得早已是苦苦支持的京允难以支撑,在交待完最后一件事情的时候,终于是倒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并没有把夕雨惊醒,火红的裙子在灯火下更显娇艳,她的眼中没有那股灵巧劲了,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天涯最先反应过来,要冲过去扶起京允,却是被身旁的言秀一把拉住。

唐言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对着慕依依沉重的吩咐:“依依,你把京扶到床上去吧……”这个命令匪夷所思,依依骇然:“二哥,这怎么方便!我,我……”

唐言秀却只是挥挥手,摇了摇头:“不碍的……她……她,哎……我们才是不方便,你快些吧……”

祁天涯怎么会让依依干这种事情,皱着眉:“二哥,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方便……我们不方便?”他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重复了一遍,几乎傻掉:“你是说……你是说……四弟他……他……”

唐言秀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依依没听明白,兀自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夕雨回过神来,茫然的环视着周围的人,快步跑到京允身旁,跪在了地上,抱起了他……入手很轻的,根本不像他这个身量的男人应有的体重,她却仿若不知,站起身来,踉跄着把京允放到了床上,小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暖炉,放在他被子里,升起了火取暖,又跑到窗旁点燃了檀香,忙忙碌碌的根本无视周围这些人。见一切收拾停当,她再次环顾这间屋子,却是头也不会的冲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京,是女孩子。”唐言秀吹灭了烛火,带着几人退出,掩上了房门,轻如叹息

天涯和依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惊愕不已。

“大哥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但他不说定有他的道理……”言秀自顾自的说着,“不要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知道……我怕大哥面子上下不来,又干出什么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多骄傲的人啊……”

天涯不知该接些什么,苦苦一笑:“那你说,小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言秀负着手,摇着头:“这又不是我们能哄的……哎,等几天后,京醒了再说吧……这个除夕夜,今年可真是……”

可真是怎么?不知道,总之很不舒服。

也不知冷焰送来的是个什么请柬?能让大哥如此激动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发生什么了吧。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念着这句:一定要发生什么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3-26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6万5千字发两张帖子。。。

本质上讲。。。就是害人。。。寒

那个啥,其实本质上说,也米有什么改处,就是偷懒把几段文并一起了。。。

后面马上就要接岚樱闯玉宇。。。

自己期待ing...

 楼主| 发表于 2006-3-26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唐言秀打发走了其他要跟来的主位,祁天涯执意要跟来,言秀自然不能多说什么,而穆依依向来是跟着天涯的,便也来了,在这三人还有夕雨的陪伴下,京允一行回到了四宜。

唐言秀再次给京允诊脉,除了稍微有一点点虚弱以外,看起来一切无碍。而正当他们要京允好好休息,要动身离开的时候,京允却忽然沉声叫住了他们:“二哥三哥暂且留步,京有事情要宣布……”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京允要搞什么鬼,但是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坐在床沿上,估量着离药效发作还有多久,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书桌,一旁的夕雨要扶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研磨,蘸笔,看着毛笔吸满了墨,仍觉有些恍惚,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夕雨,并不像往常的样子,他的注视让她有些心底发毛。京允微微一笑,拉过一张纸,潇洒的字迹工整的写下两个惊天动地的字——休书。

“休书?!四弟!怎么了你?”天涯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惊呼着。

夕雨却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嘴微张着,愣愣的瞪着,不可思议。

唐言秀明白了,京允他终于要下决定了,他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现在的伤害未尝不是一种回护,小雨不会了解,这个决定下的是多么的不易,多么的痛苦……他原本要很好的照顾小雨一辈子,让她幸福,可是现在……

京下笔不停,文虽简短,但结尾处,字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走样了,飘了起来,透着一种决裂的飘逸。

休书

吾妻,夕雨,自至四宜顽劣无比,吾数教无用,忍汝久矣。

然,人之忍让有度,见汝得寸进尺,不思悔改,吾实无心再让也。

今书休书一封赠之,盖无奈之举,吾心亦痛,然,不得不为之矣。

责汝即日起,不得再入四宜一步,望好自为之。汝之常用之物,吾已送至山居秋暝,汝既身为玉宇十四当家,山居自属玉宇,汝可在山居常住,亦可离开,但随汝愿矣。

汝为吾十四妹,如有需,言之吾必尽吾所能。

望安,切切。

四宜书院 京允

京允小心的打量着这封沉重的休书,轻轻的扇着风,让墨迹快快干下来,浓浓的墨香那么的熟悉,而这不知何如的字迹,是那么的陌生,几乎不像自己写出的……抚摸着放在砚旁的小印,心知这印一下,就不可更改了,何止是怅然啊……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京缓缓的印下了小印,血色的字触目惊心。他不忍看、不敢看她清澈的眼,默默望着窗外,星、月交映,天好寒……

“小雨,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我不能连累你……对不起……”他心底自语着,他不去看夕雨,扬起休书扔给她看,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他用那种深沉的语调,掷地有声的:“十四妹,这个给你,从此,你不再是四宜书院的女主人,以后,我也不用劳烦你照顾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顽劣,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很多机密文件的丢失,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我就不追究了。

“至于山居秋暝,从此也不再属于四宜书院,可独立成宅,连通的月门……也砌上吧……你若要走,我想,大哥也不会拦着的,回清音谷吧,找你师父、师兄……

“嗯……十四妹,希望你好自为之,找个好的归宿……”

京优雅的做着请出的姿势:“这件事情,二哥三哥你们做个证,就不在大张旗鼓的搞些什么虚套了……十四妹,你可以走了……”

夕雨只是盯着地下的那张薄薄的纸,像中了魔般,置若罔闻……依依却也是被震在了当地,根本想不明白京允对夕雨那么好,怎么会忽然像那根筋搭错了,说什么休书的事情,还这么认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适时的响起,大家这才想起,今天原来是大年夜啊……现在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吧?

而这恍惚当中,只觉那个落寞望向窗外的男子,颓然的慢慢的坐了下去,不,是倒了下去!重重的倒地的声音被爆竹声淹没,困倦使得早已是苦苦支持的京允难以支撑,在交待完最后一件事情的时候,终于是倒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并没有把夕雨惊醒,火红的裙子在灯火下更显娇艳,她的眼中没有那股灵巧劲了,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天涯最先反应过来,要冲过去扶起京允,却是被身旁的言秀一把拉住。

唐言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对着慕依依沉重的吩咐:“依依,你把京扶到床上去吧……”这个命令匪夷所思,依依骇然:“二哥,这怎么方便!我,我……”

唐言秀却只是挥挥手,摇了摇头:“不碍的……她……她,哎……我们才是不方便,你快些吧……”

祁天涯怎么会让依依干这种事情,皱着眉:“二哥,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方便……我们不方便?”他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重复了一遍,几乎傻掉:“你是说……你是说……四弟他……他……”

唐言秀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依依没听明白,兀自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夕雨回过神来,茫然的环视着周围的人,快步跑到京允身旁,跪在了地上,抱起了他……入手很轻的,根本不像他这个身量的男人应有的体重,她却仿若不知,站起身来,踉跄着把京允放到了床上,小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暖炉,放在他被子里,升起了火取暖,又跑到窗旁点燃了檀香,忙忙碌碌的根本无视周围这些人。见一切收拾停当,她再次环顾这间屋子,却是头也不会的冲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京,是女孩子。”唐言秀吹灭了烛火,带着几人退出,掩上了房门,轻如叹息

天涯和依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惊愕不已。

“大哥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但他不说定有他的道理……”言秀自顾自的说着,“不要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知道……我怕大哥面子上下不来,又干出什么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多骄傲的人啊……”

天涯不知该接些什么,苦苦一笑:“那你说,小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言秀负着手,摇着头:“这又不是我们能哄的……哎,等几天后,京醒了再说吧……这个除夕夜,今年可真是……”

可真是怎么?不知道,总之很不舒服。

也不知冷焰送来的是个什么请柬?能让大哥如此激动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发生什么了吧。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念着这句:一定要发生什么了……

这块有点乱,稍微改了一下。。。

发表于 2006-3-27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会吧,这休书居然放进文里了……

居然被娃娃闹出这么一出……

[em06]她还说跟原作米关系的说……
 楼主| 发表于 2006-4-1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岁月无情

——玉宇琼楼终篇

题记:以前老是听人说,岁月无情。对世事尚且懵懂的我,一笑而过。而现在,当我赫然发觉,原来岁月当真如此,流逝的,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依然一笑而过。我想,这就是京执著的回来,又执著的去的理由吧。我们挽留不住什么,就如同我们挽留不住逝去的岁月一样。

缓步沿着近千节的台阶,台阶很长,很宽,就如同一条大路,蜿蜒而上。这曲曲折折的大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只见那顶端似缭绕薄云,不辨颜色。

湛蓝的衣裙随着迈步而上下起伏着,颠簸着,亮亮的服饰是那么的夺目,仿若夺走了这条林间道上的一切光彩。

这个蓝衣女子,不急不徐,就这样,一节一节的前进着,时而抬起头,瞭望一下四周的景致,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见,她那不施粉黛的面庞中,原本应是漆黑的双眸,染上了淡淡的蓝,蓝的惊心,蓝的醉人。

而透过树阴照下的点点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发上,这才发觉,她似乎浑身上下都是蓝的,甚至包括那乌黑的发,也是如此。她透着一种莫名的妖异,但又是端庄的,纯然的。两种极端的反差,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是很异样的融合了。

山林异常的安静。噤声着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隐隐约约的,可见屋檐的一角了,到感遇别庄了吧?她的心颇为不静,脚步更加缓慢下来。又要相见了呢,真不知……

“借过!借过!”身后远远的传来清脆的呼喝,年岁不大的样子,充满了朝气。

那蓝衣女子侧身,回首。一人一骑,干脆利落的样子,甚为清爽。那骑士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中是张扬而不羁,少年人特有的狂态显露无遗。

她双眉挑起,没想到,这些年后第一次如此回来,竟然会先碰到他。真心啊。好久不见,长大了许多啊。

“谢了哦~!”真心飞快的从她身边掠过,还不忘转头谢了一句。

她微微点点头,见他又迅速的不见了人影,嘴角不由蕴起了笑意。

不移时,却见真心又骑着马跑了回来,他把马稳稳的停在她的身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姑娘,你是要上山么?”

她微微一顿,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真心只好策马跟上:“那个,那个要不我载你一程?路还远着咧。而且,你知道着路通向那里嘛?要是没有急事,我劝你还是下山吧。这地方可不好玩哦。”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答话,依旧走着,就好像她不会说话一般。

真心耸了耸肩,跃下马来,把缰绳递给她:“喏,你自己骑马上去吧,我走上去就好,看你这么弱不禁风的,走上去在生了病,若是我们的客人,岂不太伤我们面子?”

她定住了脚步,终于开口了,不沉不亮,很普普通通的声音,说着很普普通通的词汇,可为何就觉得有些不一样呢?那终于生俱来的气质,是无可取代的:“不用劳烦了,沿途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可是你这么上去恐怕天就要黑了呢!一个姑娘家家走夜路总是不安全的。”真心皱着眉头,耐心的剖析着。

“玉宇若是连这点安全都保全不了,我还来这里干什么呢?”她绕过了他,似不屑于多谈,径自走着。

真心马匹拍在马脚上,碰了一鼻子灰,颇为不爽:“那姑娘你来所谓何事?我过问一下总无不妥吧?”

对了,我来这里所谓何事?只是为了帮忙而已,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有何理由呢?

“我?十三当家你若执意要帮忙,能不能去通告一下二当家唐言秀,就说,妹妹求见。”她轻描淡写的道。

“啊?”真心好像并没对对方认出自己有多大反映,反而对这个唐言秀的妹妹有点不着头脑:“二哥的妹妹?”

蓝衣女子顿了顿:“怎么,不方便么?我自己去也一样,不劳您大驾了。”

真心暗暗吐了吐舌头,翻身上马,还不忘一抱拳,也不管对方看见没有,顺手拉过缰绳,:“呐,前面那个就是玉宇待客山庄‘感遇别庄’,姑娘可以在那里暂歇,我呢就去通报就是啦。”

看着再次绝尘而去的背影,蓝衣女子不自觉的泛起了深沉的笑意,不知是苦笑,还是别的什么?

她望望前路,加快了脚步,心有些乱了,乱的莫名其妙,连自己都无法猜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前面是夕阳,不再耀眼,却深沉的夕阳,如自己的微笑。

* * * * * * * * *

到达感遇的时候,夜幕已然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远方的远方,只留有一线红,庄门高挂着两盏明灯,以压倒性的优势把那线红遮掩过去了。

有个守卫站在半闭的庄门边,向来路张望着。在觅到蓝衣的时候,匆匆的赶了过来,一抱拳:“可是唐姑娘么?”

她上下打量了守卫一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您请进来稍坐,十三当家吩咐了,要我们好生招待。十三当家已去内宅请二当家了,莫要着急。”守卫向旁一让,把她往里面请。

“多劳了。”蓝衣女子微微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请问,十五当家可在?”

那守卫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呃,您请吧,小的不好讲主位的事情。”

蓝衣不易察觉的瞄了眼四周,目光静了下来,光华不露……

“二当家,十三当家。”她还未及答话,那守卫已然对着她身后单膝跪了下去。

言秀儒雅之气不减,棕色的长袍的边角缀着一些简单的花纹,他不再如原来那样,时常挂着清淡的微笑。他眼中少了些柔和,多了些默然,甚至疲惫。

唐言秀异样的看着她,侧头对着真心:“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是呀,这位就是唐姑娘,二哥不认识么?”真心也是有些讶异,回了一句。

唐言秀不置可否。他只是觉得她很熟悉,那种气质,不是什么人可以随意模仿得了,但是他确实不认识她,这又是为何?他看看天色:“真心,你先回去吧,再过些时候就要下匙了,我今日就在感遇留宿了,明早再回去。嗯,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真心应一声,二哥在边上,也不好调侃些什么,向着蓝衣笑了笑了,又不见了。

她跟着唐言秀入了一个很宽敞的会客室,他打发了外人出去,见门关上了,转过头来,脸色一肃:“不知姑娘执意要见在下,所谓何事?玉宇之所处如此隐秘,若非有人相告,不可能寻到,那么还请问,是谁指点?”

蓝衣嘴角挑了挑,笑了,笑得很平和,唐言秀陡然看到,忽然一个影像在脑海中浮现,但是缠绕着薄云,看不大清晰,是谁?为何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二哥,小弟问安了。”她直视着这个看起来,微含威胁的人,波澜不惊却给对方由如惊天拍岸的打击。

一瞬间的惊愕,失声而呼:“你,你……”唐言秀,这个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竟然在这个小女子面前,话不成声!

“我家公主,现下可好?我亦有许久未见她了。”摇晃得烛火下,不知她是不是在笑着,平淡得让人心悸。

唐言秀仍是震惊,他不能接受这么突然的事情,目光变化着,痛苦浮现在脸上,却依旧摇着头,后退一步:“风少爷,你不用如此……”

她幽蓝的双眸,忽然变得如此的闪烁,饱含着晶莹的东西:“我只是想知道,山居秋瞑的樱花,是否还在长艳?幻祥的那片梅,还在为谁而开?银阁中的各位兄弟,是否还记得那曾经的故人?只想知道……聚会厅的位子上,是否蒙上了一层薄尘……”

唐言秀忽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原本的默然不知去了何处,胡乱的,不知再说些什么:“我……我去叫大哥……京,你,你别走开,我马上就去……去叫……”

“二哥……”她低低的唤着,熟悉的语调,仿如隔世般,把唐言秀完全镇住。“京已经死了……”

唐言秀推门的手,定在了那里,攥起了拳,头低了下去:“京,你,你这样……你既如此,又何苦回来……难道,非要给人希望,又把他生生的夺走么……你,难道就这么恨大哥么……”

“我只是无法割舍下……”她笑得凄凉:“我回来,和……玉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过,只是向来补偿我所欠下的,以及……把玉宇推上从它建立,我们就在一起努力的高度……”

“杀之梅一天不死,你说你让我们如何信你!你走吧!我可以当作今日没有见过你!”唐言秀忽然咬着牙,迸出这么一句,他仍然没有回头,没有看她,“是谁和大哥说,以后,唯有杀之梅?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是,多么的……”

“我知道……”她缕了缕散发,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着什么,“二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不配回来……”,她顿了顿,不待言秀回答,毅然继续下去:“我无法收回我的话,我也不知,是否真是我错了……我不会走的,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走的……我无非是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玉宇的大获全胜,我无非是想,补偿我的所有亏欠……我除了这,什么都不欠了……欠你的,我一定要还……欠玉宇的,我也一定要还……”她的声音,多了坚定与绝志,那是无法撼动的,唐言秀知道。从十年前初见她,就知道她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要不,那就不是京了。那就,不是京了……可她,现在,难道还是京么……

唐言秀再次回归到默然,或者说,是哑然。他怎么可能不恨杀之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四弟,恐怕现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墨了。可他又怎么能恨京允,这个一起经历十年风雨,这个为了保护玉宇——一个他同样要保护的地方宁愿去的人?十年的兄弟,一笔抹杀,那还叫兄弟么?!

唐言秀对京允的痛,丝毫不亚于玉树!不然,平日里如此温文尔雅的人,也不会再现在如此失态。

他摇着头:“你不欠我们什么,你欠的,早已还完……杀之梅,四杀门天门门主,仅次与萤的首席,任务完美到万无一失,目下,正是萤的得力干将,亲自组织十余场顶级暗杀……最近一次,是二十余天前,灭了新建不久,但声势惊人的‘崇鼎门’……你以为,我们会不在乎你的消息?你以为,我们就很好过?”他静静的诉说着相当于杀之梅的简介的话,每句话都如针样,一点点刺入京允的心。

她仰着头,定了一会,施施然的,对着唐言秀的背影,跪了下去……她冷艳的面庞,微蓝的秀发,韵着深深情愫的眼悠悠柔柔,优雅而绝望:“二哥,当年,你们都不信我,到现在,还是不信么。”

唐言秀一震,猛地转头,刻骨铭心的痛化在了这一句话中,他的嗓子有些干涩,快步过去,扶起了她:“京,你别这样,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们彼此受伤……你若回来,将怎么面对大哥……”

“我早说了,我是你妹妹。”京知道言秀已经同意了,便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玉宇既然要和琼楼一起打巫蛊与四杀门,想必是要倾巢而出了,我不会奢求在恢复什么主位,我只想当个出谋划策,尽点微薄之力……”

唐言秀沉重的一声叹息:“好,四弟,我帮你。”

* * * * * * * * *

这一晚,两人深谈了一夜,直到天已蒙蒙亮,还没有收尾的意思。唐言秀几乎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事物都完完整整的给京允复述了一遍,聊起了各个主位,三当家祁天涯与十一当家的婚礼,在几个月前举行了;七当家水灵儿回到了琼楼继任楼主;八当家隳之羽带着公主离开了,说要带她游历天下然后再回来;而十四当家夕雨已被玉树放行,让她去找日向风雅了;十五当家忧君,在一些事件之后,也离开了……而言秀自己,虽然与琉璃两地相隔,但也算心意相同,言秀说,只要玉宇的事情处理完,便不再过问江湖事务,要在梦源与其终老。

京怀念着十五个兄弟姐妹在一起指点天下的日子颇感惆怅,唐言秀没有问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完全的回避着。到了天亮,两人这才想起,唐言秀今日还要处理不少事务,此时在休息已然不及,只得匆匆胡乱吃了点提神的东西,赶往内院。京不得允许不能进内院,只得暂留感遇自也不提。

〈降晚顺利完稿。。虽然错别字还要改吧,汗~新开个大结局的坑,哦哈哈……汗,怎么感觉去年这个时候偶也在写结局?!〉

 楼主| 发表于 2006-4-7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完整版]风烛幻祥主线即流程

〈有的顺序可能会改一下,一个部分并非一章,正常的章节应该在7~10千字一章,文章总字数应在40万左右〉

楔子:[N多年前]玉宇初建,唐言秀京允玉树等人在一所宅院让京给自己的宅子题个名字,京允提起笔,写下了四个大字:四宜书院。

第一部分:背景以及玉宇各种事件发展因素

《时间,夏秋交界》

〈玉宇,四宜书院〉京允在四宜书院的匾额下写字[‘四宜四景四常客’的那个],尹路推门进来,说是让京快些去幻祥楼,庄主玉树有请,很急的样子。京允慢悠悠的写完最后一个字,也不着急,把纸扔给尹路,让他拿着,自己就出门去了。

〈玉宇,幻祥楼〉在门口碰到了来催他的唐言秀,京允看他很高兴的样子,料得准是好事,也就放下心来,两人相携进入幻祥楼,发现主位们大部分都在。[水灵儿此时已是七当家,具体怎么加入玉宇的,稍候再说]

京向各位打招呼,天涯让他猜有什么事情。京故意说了两个不相干的,然后扯到了琼楼之上。玉树很难得的很高兴的样子,扔给京允一份线报,让他自己看。原来是说,琼楼隔年要举办武林大会联合整个武林与玉宇对敌的事情。

京允请缨要去趟四杀门,以防四杀门趁着玉宇琼楼对敌混水摸鱼来搅场。除了玉树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原来玉树叫京允过来,就是要让他去四杀门和总门主萤说清楚。

一番对话之后,便散去了。玉树嘱咐了京允几句,京允第二日便出发了。

<京城,四杀门>京允一行只带了几个随从,以示诚心。在四杀门碰到了正跑到这里作客的和亲王世子‘隳之羽’,几人客套几句之后,隳之羽说公主要去找他,便要回去了,于是走了。

京允与萤一番对话后,俱是屏退左右,探讨四杀门与玉宇的局势。萤答应玉宇不会派人去武林大会,京允便放心了,然后,就出现了比较愕然的一幕。京向萤行了大礼,说,自己就是杀之梅。[我让一开始就出了难办女装的身份,应该就不大会像BL了,汗|||]

萤说,最近京城出现了个四大家族的唐族的后人,似乎还要找四杀门麻烦,本身唐家就几乎是被四杀门灭门的,此时出现了漏网之鱼,萤怎能不杀之?于是就下令让京允杀了那个酒馆的唐啸(唐言秀的父亲还是爷爷没有想好,汗|||)……

玉宇任务顺利完成,京允算好时间率领随从离开京城,在城外正好碰上砍柴回来的唐啸,京暗中使下属的马失控,扑向唐啸,自己假意相拦,给唐啸一记暗击,传音说对不起,唐啸口不能言,眼看着京允离开。而京允临走前看到远处有一个青年骑着马,正看着这边,依稀在哪里见过他,也无心在理他,带着人便走了。

原来那青年便是隳之羽,他挺奇怪的见这帮人离开,自己跑过去见那老者气息微弱不由大惊失色,然后朦胧的听对方念了一句玉宇那人便死了。[这样看起来有点无厘头,汗,写出来应该是比较正常的,继续汗。]

京回玉宇的路上顺道上各个玉宇的产业处转悠了一圈,查查帐什么的。到兰花醉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红衣小姑娘坐到了主位[秋夕那段],一系列事件时候,京允与叶风打了个照面,两人都觉得对方眼熟,但是就是不认识。

叶风带着红衣小姑娘离开,京允想了想便也下令启程不再耽搁了。

玉宇山下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围着哨口不知干些什么呢,让京允吃惊不小,几下子解决领头的一个少年,得知他名真心。京允让他遣散山下众人,问他愿不愿意干大事,见真心答应了便带他上山。

在大门口得知庄主下山去了还没回来,便去了带着真心去了,唐言秀哪里。

京允向唐言秀介绍了京城之行,正说着得知庄主回来了,两人吓了一跳,赶去聚会厅,同时让自己的护卫带着真心也去。

到了聚会厅却发现隳之羽在,京允忽然想起了离开京城时碰见的少年就是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玉树问话也没有答。玉树颇为恼怒,这是忽然有人在外喊京允的名字,京允恨是尴尬,赶忙说那是在山下发现的良材。

而隳之羽一听是真心就跑了出去,主位们莫名其妙,在玉树领头下也跑过去看热闹。

真心不敌隳之羽,京允不小心指点坏了玉宇规矩,被迫下场,与隳之羽对打因为大意竟然负伤,玉树有些怒了。

玉树以隳之羽功夫既然可胜四当家为名,把他进位八当家(原八当家之死也是很有意思的,正在想把那个事件加到哪里,还是做番外?汗)然后简单的问了两句京城的情况便散会了。

京允执意跟这言秀回到素尚,两人聊了会京告退。出了些事情就回到了四宜书院,忽然发觉有埋伏,一通乱打之后才知道对方竟然是玉树。

对话之后京允猜出玉树要让他带人去做些武林大会的准备,把‘幽柏山庄’收为己用作为据点,京允要求带着灵儿和真心去。玉树同意了。

几天后,京允带着真心和灵儿前往幽柏林,庄主段誉麟书生气十足,同说玉宇要占用,竟然一口答应,还说自己要去和弟弟半点事情,本身这几个月就不再,能托管出去甚为高兴,如此顺利地令的京允都觉诧异。

回来的路上三人说笑了一路,却忽然遭遇一人偷袭水灵儿。京允自然不能甘休,令真心和水灵儿加成赶回玉宇,自己便追了出去。[这就是京冷遭遇战。]

京允追上了来人,一通PK都觉对方招数熟悉,几句对话后才知来袭者就是四杀门的同僚,云门门主冷焰。两人不再多说什么,京允说,一定会保护灵儿,而冷焰冷笑两声后便去了。

京允追上灵儿和真心,告诉他们不要对庄上的人说。于是三人回到玉宇。

刚回玉宇京允在幻祥忽然得知玉树已为自己订婚,可是新娘子竟然自己跑掉了,几声争辩无果,负气而去。第二天的聚会竟然玉树当众宣布此事,京颇为尴尬。

已近年末,开始准备新年晚宴,各个诸位开始准备礼物。[玉树的生日在除夕]

春节晚宴上照旧有比武,真心轻取对手,却被隳之羽越级打败,进位十三当家。京允第一次喝酒,竟然有些醉了,对着言秀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和玉树打招呼,自己就离席了,玉树颇不爽。

第二部分 前后连通

忙忙碌碌的准备武林大会事宜,有时也闹些笑话,比如出现了‘八哥儿’事件。

二月末,玉树带着京允、唐言秀、水灵儿、隳之羽、真心等人前往武林大会。

在武林大会上,京允竟然发现端坐在楼主位字上的人是冷焰,而他此时化名叶月心魂,让他吃惊不小,但不好表露,一番闹场已经写出,便不再叙述。

总之在这里又碰见叶风,小羽也没有碰见公主。

回玉宇的路上碰到了京曾经遇见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原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于是只得让她——夕雨,加入队伍。京和玉树为她得事情吵了一架,玉树自己走了。言秀要处理事情也自己走了。

京允带着大部队回到玉宇。

回来之后就说要在四月初四举行婚礼……再和玉树吵架,无果。

婚礼如期举行,当晚京允被夕雨扇了一下,跑出了洞房,看到了比较诡异的一幕。

两个不是玉宇的人在玉宇内打无声战,京出声喝止,两人便开始打京。但是打了两下几乎三人同时跃开。发现竟然来人一个是萤,一个是冷焰。

萤来是为了找小羽去见公主,而冷焰来正是趁着婚礼要杀灵儿。

京和冷焰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而这时玉树忽然出现,打伤了冷焰,而萤与玉树对了一掌,各自受了点伤。[此处第一次出现四大焰火令:彩焰令、蓝溟令、紫宸令、红涎令]

玉树并没有想到萤的功夫如此高,因为轻敌而受伤有些不爽。京因为玉树出现时正在和冷焰打斗,所以玉树没有起疑,反而问她有没有受伤,搞得京允有些不好意思。

几天后,京引出隳之羽,公主这次缠着萤出来本就是为了隳之羽,此时一见自不免来点风花雪月的事情。京退出却被萤拦下。萤让京把水灵儿也引出来,京执意不肯。萤向京详细地解释了为何心魂会在琼楼当楼主。

原来,水灵儿神秘失踪后,琼楼一直处于无主的状况,决明子暂涉楼主之位却一直在寻找水灵儿(实际上水灵儿就是决明子为了保护他而把他送走的)。萤得知消息之后便向叶风要来凌玉交给心魂,让心魂去借以此去说自己是浩的后人,从而控制琼楼,暗中操控琼楼向朝廷靠拢。决明子因为多种原因,决定让步,从而心魂便成了琼楼楼主兼武林盟主。

而萤还说,水灵儿竟然是浩的后人。京允无比惊诧,但是仍说不会伤害水灵儿。

萤有些生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她记住,她是四杀门的人。京口头答应,颇不以为然。

几天后的玉宇,忧君与真心的第一长对打以忧君失利而告终,京亲自指点忧君,但明显有戒备。[京去幻祥楼,发现玉树不在,知道他又不打招呼便下山了,也没有在意。]

有过几天,在银阁翻阅谍报的时候竟然忽然得知唐啸被杀之梅所杀的事件已然轰动江湖,京允想掩饰缺哪知言秀刚好过来看看。他看到谍报根本就是控制不住。同行的天涯也是大吃了一惊。

言秀忽然变得极为冷酷,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让京允心底有些发寒。

当日言秀就说要下山,天涯说兄弟自然要跟去。京谎称玉树闭关,不让他们去找玉树(玉树的定时失踪只有京知道,具体失踪去干啥,偶米想好,汗),于是言秀与天涯也没有和玉树打招呼,就自己下山去了。但是并没有带庄人。

此时玉宇还在的主位排位最大的便是京允,忙忙叨叨几天再得惊人线报,朝廷四杀门少将寒青带兵来攻!

京允恍然明白为何突然会传出唐啸之死的事情,原来是因为朝廷要趁言秀天涯不在之机攻击玉宇。他自然知道寒青只是试探性进攻,甚至说,只是四杀门策划的一场以血肉来测试玉宇实力。

京暗中安排部署,只等来攻。

[一直没有告诉水灵儿他的身世。]

第三部分 文字转沉,身份全出

寒青带人攻打玉宇,但是京不能很清楚地告诉大家自己的计策,很悠闲的呆在四宜,其实却很在意。灵儿见京允那么漠不关心,大骂京是不是男人(冷汗||不是。。)。京出去,才得知第一波攻击已被挡下。。

京想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说要自己去擒王,大家不让京去涉险,京被逼不过,于是下令让所有主位在幻祥楼集合。幻祥楼处,京假托玉树正在闭关,自己一个人进去。幻祥楼自然没有人在,京模仿玉树的笔迹写了一个相当于令书的东西,又翻出玉树的印章,盖了一个。

然后出来给大家看,说是玉树的命令。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唯有水灵儿极力反对,甚至搬出玉宇最高的起誓词。京被逼无法,也开始起誓,下令众人留守,自己请辞竟然说不要主位了……

大家完全傻掉,京也不管他们,自己跑了。

在山下费了一番周折擒下寒青,水灵儿却也实在是忍不住跑下来看,京允却知此誓言难改,苦笑之下把寒青交给水灵儿,让隳之羽把寒青送往京城,自己便走了……

隳之羽在等军队散去之后,带着公主与寒青一起回了京城。

京在山下毫无目的,忽然想起了言秀和天涯,于是开始找他们,终于在四杀门总部凌空涯很近的地方找到了他们。

言秀天涯并不知道京允使自己跑出来的,京允说玉树出关了,此行是来帮助他们的,于是三人开始同行。

[交代一下背景,玉宇没有建立之前,有句江湖俚语是这样说的:“冷煞媚欢,谈之色变。雅渊傀宣,无人试剑。”它的意思很简单江湖有四大杀手:冷焰,青煞,媚嘉,清欢。四大杀手均是用剑:冷雅,龙渊,傀儡,德宣。

而这四人之中,媚嘉加入四杀门之后,入了专管暗杀的天门。而恰好杀之梅掌管的便是天门]

京允暗中联系媚嘉,让其暗杀天涯言秀(实际上是让媚嘉冒充杀之梅)。自己一个人躲开。言秀亲手把媚嘉干掉了,(好可怜的小妹妹……),便要返回玉宇,而却找不到京了。

天涯言秀先回玉宇,玉树此时已经回来,他俩人听闻原来京允是偷跑出去的吓了一跳。

玉树和言秀有一段关于京允的对白,咔咔。

玉树说亲自去找,唐言秀自然也拦不住。

而此时,京在干啥涅?

京碰到叶风,两人以为是敌人,便打了一架,却没想发现了互相的身份,原来他俩竟然是一对亲姐妹。他们互相惊异于为何彼此竟然可以随意行走江湖,那么萤说的对方被控制着便不攻自破。[所有身份出来]

两人约定了一个月见一次面,京想着总要解决好多事情,于是决定去和萤解释清楚,退出四杀门,两人道别后,京回到四杀门,萤得知媚嘉是被诱杀的不禁大怒,质问京为什么要这样,京说我要退出。

萤说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的命也是我给的,你不可以退出。

京说,你要要就拿去。

萤在京身上看到了她妈妈的影子,苦笑着说了句还是喜欢你女装的样子,然后就给了她一掌几乎废去了她的功夫。

京就此离开四杀门,却知自己命不久长,就跑到了一个很孤僻的地方看夕阳。

然后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即将控制不住内伤的时候,玉树出现了。原来那个地方,就是多年前那个依偎斜阳下,闲看彩云飘的地方。

第四部分 京亡,终归平静

玉树带着京回到玉宇,连上了那段降职晚宴,不在多说了。

京在降晚回来,写下休书,自此继续昏迷。。。(京好像在不停的受伤。。。)

醒来时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算了日子想起今日还有公会,竟然抓其剑就跑到了聚会厅,在门口竟然被人拦下,原来那人是升职了的小庞。他非说主位在开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总之两人差点打起来。

玉树见到京这样过来很是气愤,似乎原有的忍让已经不再。让京寒心。

而在玉树训斥的时候,突然警报大作,赫然发现一个人竟然出现在聚会厅空场——叶风。

原来京允的昏迷时间竟然错过了和叶风约定的见面时间,叶风担心之下跑到了玉宇,却没想正碰上这样的事情,几个主位三下五除二的把叶风扣下。京求了一句情,被玉树顶了回来。不欢而散。

叶风被带走扣押,京没有任何办法。

正月十一,梦源公主琉璃得知叶风的消息,竟然带着冥梦亲自来到玉宇,其功夫之高令玉树都佩服。

琉秀斗法正式开始~

冥梦趁乱想去救岚樱。而京借口巡视也跑了出来。

在牢房里,京取了只有上五当家才有的钥匙开锁,叶风劝京和自己一起走,京不干,最后都说出了决裂的话。

叶风含泪而去,京出牢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冥梦和似乎是跟过来看的玉树。京和玉树对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冥梦自然又被京假意逮到,玉树和没看见一样,径自走了。京寒。

正月十二清晨,京便被人唤去慎邢司,在慎邢司顶撞了言秀和天涯、冰凌,玉树再次出现,说让她明日去幻祥楼。

正月十三,开始下雪。京在幻祥楼密室和玉树有一段对白,包括玉树说了那种让京极为心寒甚至死心的话,然后再玉树离开时,京流泪了。

在密室跪了一天一夜,玉树一直没有理他,京也想明白了。

正月十五的雪异常的大,京回到四宜书院,换了女装去了聚会厅……

接星消……

京就挂了。。。。

第五部分 追忆

很早之前。从京玉初遇开始,到那个‘偎依斜阳’的话,玉树和京两个人行走江湖,被某股势力追杀(具体是谁米想好。汗|||),玉树趁机让京练剑。但是有此大雪天在连着N次攻击之后有点受不了了,玉树让京自己走,然后京就走了。玉树和对方打得时候忽然会来偷袭,给对方一个致命的打击,说了那个‘大哥,让我们一起罢’……

[玉宇琼楼记第一部之《风烛幻祥》完]

(其实感觉这么安排很不好的就是高潮没有在最后。。。最后只是一个背景的叙述以及京和玉树的交代)

背景设定1:(没有想好要插在哪里,但是要写出来的说。)

京玉两人行走江湖,一次埋伏(好执著)原本两人无甚凶险,有一路过的侠客看到两人打得很是费劲的(实际上是故意得)以为对方一多欺少便过来帮忙。

这边京没有想到,见到他过来且功夫很高以为和对方是一伙的,便也开打,侠客无可辩解,两边被打被搞得很狼狈。那伙人功夫也不低,京关顾着和抵抗那人了,防守稍有疏忽就负伤了。这边玉树本是冷眼旁观,看到京受伤才急了,过来几下打伤那个帮忙的侠客,(倒霉孩子……),带着京就走。

晚上无处借宿到了素尚医庐,主人名叫唐言秀,据说还有客人。第二天那客人基本恢复了,和京他们一照面没傻了,原来就是那个侠客。以为又要开打,京便开始戒备。

言秀原来本身就和天涯是结拜兄弟,忙解释,那人也自报姓名名叫祁天涯~~~说明误会才明白。

当天晚上,那股势力的人又追到这里,三个高手(言秀、天涯、京)联合对敌竟然还是吃力,玉树出手解决后就说要走。

言秀说此地无法久留就说要和玉树一起走,而天涯也钦慕玉树功夫要加入,于是四大主位凑齐了~!卡。

四人离开素尚,漫无目的的走,此时几人伤病都已痊愈,正商量着要在哪里开始闯天下。

在一处小林作休整时突遇偷袭,来功夫不低,但是和京对了百招上下也是输了,偷袭之人原来叫青煞,是绝顶杀手之一,没想到栽到了这四个人手上,不服又佩服,要加入。

问明了得知青煞有一处山寨,有几千人,名叫冰云寨,几人便说去那里稍作停顿。

去了才知哪里风景甚好,也易守难攻,几人便决定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山庄作为起家。

[玉宇啊~~]

忙乎了n久之后,终于完成了改编建制等等工作,玉宇在大会中正式建立(玉树老大的风华剑法~~!)

有过了几个月,各主位院落落成,在一处京允的宅院内,几个主位让他题名,于是京写下了四个大字“四宜书院”。

杂类设定2

文中各种伏线没有穿起来,比如说梦源的,等等,也有一些线索卡住了,那是为了后面两本书预备的。。。寒。。。真正写出来恐怕还要加很多东西,毕竟偶属于随写随改的~

第二本就是主要讲的是水灵儿;第三本讲叶风;第四本是大结局,从星消开始到结尾。

差不多了。

大结局的内容基本理顺,水灵儿的内容前半部分OK,叶风的是后半部分OK,晕死我。。。。反正时间还久,寒~~~

好累好累。。。想着还要写那么多字就头疼。。。汗。。。

发表于 2006-4-8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某樱看那设定的时候边看边不停地挠头……(头发都乱了~~~~汗||||),脑袋好晕啊~~~ 怎么一会儿连京京都成了四杀门的卧底了??!……而且灵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小时侯不是在父母身边的么??浩呢?不会扔下自己的儿子不管吧??……(某樱现处于极度混乱中~~~)

还是觉得某树最可怜……京怎么忍心让他伤两次心??(哭~~)偶不管你们性子合不合……反正偶文里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就让某樱任性一回吧~)

发表于 2006-4-9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刚才接着在看《降职》看得偶眼睛8停地打转……(晕)还米看完~~……那个……那个……萤咋可以自做主张把偶许配给心魂?!!(也8问问偶的意见?!太目中无人了……)

因此偶想出了一个逃婚的计划~~哈~~当然是在《双岚》里……(偶听说琉璃同意把偶许配给琼楼的叶月心魂,于是就女扮男装拉着妹妹连夜潜逃……汗~~跟着就闹出了偶们双岚砸武林大会场子的乱子……)

还有啊,玉树为啥要教忧君武功呀??忧君被召去幻祥楼的这段看得偶云里雾里的……晕啊~~ 君儿走的时候那个表现好奇怪呀……不会也喜欢上偶妹夫了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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