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是太快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那么顽皮的一点点的,便如此在指尖溜走了。
玉宇的春节晚宴向来是极为盛大甚至说可以震动江湖的,而且晚宴不仅仅是为了辞旧迎新,更重要的是因为大年三十乃是庄主玉树的寿辰!现在作为整个江湖最强势邪派山庄的玉宇,对于这种日子自然是丝毫不得马虎,其规模与盛大程度,便可想而知。
果真,腊月初,各主位便接到了春节晚宴的消息。一时间议论纷纷,连卫兵们所争论的焦点也都不离这场晚宴,以及其绝对精彩的试剑阁比武。无人不想在这场比武中扬眉吐气,趁机进位。
原来,玉宇新春集会说是晚宴,地点却并非定于聚会厅,而是定于试剑阁。阁中摆宴,阁外比武。按例,每个主位都要带一个自己看的上眼的下属参加这场比武,而每个参加比武的最低也可以升到护卫,而要是运气足够好,功夫资质也足够好的,没准还可进位主位。现在在位的玉宇七当家水灵儿与十当家浪千影、十二当家程怀德便俱是春节晚宴的胜出者。
而且这试剑比武可不仅仅是小打小闹,就是连主位们都免不了摩拳擦掌,俱要上场大干一场。这就让无福参赛的庄众们可以过瘾的大饱眼福了。其实说白了,这场晚宴,就是每年的武功评定。
由于自己带去的人拔得头筹,主位们的奖励也是颇为丰厚的,所以对于参加比武的人选,无人不珍而又重,选了又选。不过,不用多言,有一个人是一定要去的。
腊月三十,外事部的会议室中,仍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并没有因为今日有晚宴而有丝毫懈怠。外事部的隳之羽、慕依依等人正在奋笔疾书,顺便转着心思怎么把京允套去。
京允这两天可当真是快忙晕了,好多日子没有插手外事的事情,此时突然接手真是毫无头绪,将将理出个大概,脑袋已经大了许多。紫衣紫衫此时沾染了原本的墨香,若不是他有意无意的离着主位们很远,自己翻找着资料,还真分不出和降职前有何不一样。
而此时慕依依貌似若无其事的一瞟多在一旁京允一眼,顿笔开腔了:“小羽哥,今日晚宴的人选,你选好了没?”
隳之羽本也正想着这事,听闻此言,乐得马上接口:“我哪有什么人选,倒是……哎,京哥,你别走,跟我们去一趟吧?” 连小羽都听得懂得话意京他能听不懂?京一听得语意不对,刚想开溜,却还是听到小羽点到自己,虽知这事情不可能逃得过,但仍不由极为尴尬,无可奈何的转身,团团一揖,愁眉苦脸:“八当家,您就饶了我吧……”
隳之羽奸诈一笑:“嘿嘿,不行,这是命令。京护卫,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是吧?嗯哼?”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小羽说得倒也是实情,若是他以八当家的身份命令,自己还真不能不去。无可奈何之下京允只得点了点头,却用低低的,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大声‘嘀咕’道:“隳之羽,你狠,看我复职了不整死你!”
隳之羽明显的被噎了一下,但旋即又爽朗的大笑起来。慕依依也忍不住,掩嘴微笑起来。
“呦,八弟受什么刺激了,这么高兴?”冰凌的声音冰冷冷的幽幽响起,截断了小羽的笑声,他同样貌似无意中见到了京允,轻描淡写的却仿佛理所当然的道:“对了,京哥,你今晚春节晚宴跟我一起去好了。”
这回轮到京允被噎了,用可以灭杀一切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冰凌,咬牙切齿:“六当家,您不在您慎刑司好好呆着,跑这里来添什么乱?!”
冰凌好像很无辜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才怪),疑道:“为什么?”“京哥已经名草有主了,这次和我一起去。”小羽坏怀一笑,恨的京允真得很想一拳打过去。
而京还未及接话,便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他不由泛起苦笑,脑袋大了许多,能造出这等声势的,除了玉宇首席捣乱鬼真心没有别人,果真,这念想刚转了一转,便见一个人影急速冲了进来,差一点撞到就在门口的冰凌身上。
“真心……”三四个声音同时无奈的响起。
紧跟其后的自然是水灵儿,他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倒是不由一愣,连忙见礼:“啊,京哥、六哥、小羽和依依都在啊,小弟打、打扰了。真、真心你干什么?!”他行礼时却见真心并不理会什么礼节不礼节,竟然跑过去一把抓住京允:“四哥。春节晚宴和我们一起去吧!”
京允想闪,却没闪开,好不尴尬,抽臂后退一步,干笑两声:“呵呵,没想到我今天这么吃香呀……抱歉了各位,这个,晚宴我会去,不过我已经答应八当家了,下次各位请早吧!”
真心一下子丧气下去,忿忿的反手猛地锤了下小羽的肩:“呼,八哥儿,你干什么嘛,这么不给面子,有京哥在,今晚你岂不是赢定了!”
众人一时均是想到真心的那个“八哥儿”的典故,不由得笑倒,隳之羽倒是心情颇好,也不在意,侧身避过亦是一拳打还回去:”小十三,跑我这里撒野来了是不?想干什么呀你,要反了?”真心夸张的‘哎呦’了一声,躲了开去,大喊着:“八哥儿饶命,小弟知罪了!”众人看着这对兄弟,不禁又莞尔嬉笑起来。
但短暂的欢闹过后,便莫名的沉寂下来,偌大的屋子,那么多人,却都不再说话了。
京允自然明白这寂静由何而来,略一沉吟,打圆场似的微微一笑:“行了,你们也不用操心,今晚既然一定要去,我自知道分寸,庄主那边,我自不会招惹……嗯,大家都散了吧,晚宴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开始了,都去准备准备吧。穿件方便点的衣服,没准晚上我们还要交手呢,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主位们难掩忧色,但气氛终于又活跃起来:“京哥客气!”众人齐声相应,相视一笑,作鸟兽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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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的最后一抹夕阳也决定放弃繁华,隐居到大山背后时,夜幕悄然降临了。可是今夜,玉宇当称不夜城。虽然并非张灯结彩,但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所有的人都随着人流往着一个地方而去。当值得卫兵虽然不能亲至,但也是按耐不住的议论纷纷,猜测着谁是今晚的赢家。
京允自从降职后就很少动剑了,趁手的自然也没有找到,向小羽交待两句便溜回四宜,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找下言秀要回含光剑,就见夕雨探头探脑的出现,受上捧的,恰是一柄剑,虽然不是含光,单看尺寸及材质竟然相差无几。
京被骇了一跳:“小雨?你拿个剑干什么?”
夕雨吐吐舌头:“还不是给我的夫君找把合适的剑?本身想把含光搞来的,二哥估计给我的是假得,根本拔不开,要不就是锈住了,哼,我就管他要了柄差不多的,你来看看能不能用。”
京又是被骇了一跳:“含光锈住了?你想什么呢?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二哥也拔不开嘛,自然是锈住啦~!”夕雨耸耸肩,“不管啦,你先用这个吧,我让二哥把含光带上了,倒时你自己看着办。啊!忘了准备礼物了!坏了坏了!四哥你先走,我去找礼物!” ”说完把剑杵到京允手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也似的跑了,看的京允诧异不已。看了看天色,细月已东升。再不去就要迟了,京转首望了望远处的幻祥,深吸一口气,往试剑阁而去。
时辰将至,晚宴将开,京允才姗姗来迟。幸好玉树也没有到,才终于省了一通数落。接受这众人的‘注目礼’,不慌不忙的缓缓走入试剑场,京允稳稳的立于小羽身后,自然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于他的身上。众人见了这身打扮得京允无人不是一愕,总觉得有些不妥,却不说不出那里不妥。唐言秀两次欲言又止,终于别传了脸不去看他。
由于试剑场旁的几处高楼都是红烛高悬,使得柔和的月光暗淡不少。放眼望去,试剑场中摆着两张长桌,长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点,桌后两排椅子,自然是众位主位的席位了。玉树自然单开一席,占据最好的位置,正对着场中。而这两排十二把椅子后三丈左右,才有围观人群。
京允尽量无视众人的目光,环视会场。第四的位置上落又一层淡淡的灰尘,看上去颇有隔世之感。除此之外,玉宇十五主位竟已悉数到场,甚至包括了难得一见的忧君。夕雨自然也在,这个小家伙盯着京允已经看了半天,京允躲避着她的目光,微觉狼狈。
而原本喧嚣的会场由里至外安静下来,所有主位们稀稀落落的一一站起,不用说,自是玉树到了。
玉树渊亭岳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傲然的环视着试剑场中的众人,那种凛冽的审视的目光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正视。京允本也不想看他,怎知,却鬼使神差的迎上了那目光。玉树却是视而不见,扫视一圈,独独落过了京。京猛地震了一下,黯然下去,自嘲似的扭转了头,跟随众人躬身行礼。
“庄主万安。”震耳欲聋的声音掀起一层层的声浪,玉树难得一见的笑容闪过,抬了抬手,示意各位坐下,却并没有言语。
“今日是除夕之夜自然不消说,更重要的,今日乃是我们玉宇庄主的寿辰!各位兄弟,我们的大哥自然不缺什么物件,就礼物而言,便显多余,可是,这可是各位兄弟的一片真心,大哥千万要收下!”唐言秀领着众人礼毕,先对这玉树一躬身,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各位主位笑言,转眼看见真心在那里吐了吐舌头,又补了一句:“得了,真心没说你。”除了几个矜持的,不少人听到此言都会心的笑了出来。真心笑得灿烂。
言秀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温文尔雅的笑言:“好了好了,什么恭祝生辰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什么让玉宇兴盛的话我们也不说了,大哥心里都知道!好啦,那么我们就看看各位兄弟们这一年来,又搜搂来什么奇珍异宝给大哥锦上添花罢!来人啊,上贺礼!”
“玉宇二当家唐言秀敬献‘冷露凝香丹’十枚~!”唱官在边上扬声通报,不知情的还就罢了,向京允、天涯之辈听了都不由得一阵惊讶。冷露凝香丹是江湖公认的最珍贵的丹药之一,可谓是除了死人治不活,连内伤伤重吃了此丹还可缓解病情。这乃是通过唐家的不传秘方精心炼造,需要七七四十九种中医药材,一炉药需要熔炼整整三年,而一次只能炼造九枚,作为医师而言都是难得一见得珍惜丹药,言秀这次一下就献上十枚,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言秀,这个礼可大的紧啊,我倒是用不大上,这样吧,我留五枚,剩下的,你还拿回去,以备不时之需。”玉树点了点头,见下人呈上的托盘中整整齐齐的码着十个精致的小瓶子,那个他也知此丹珍贵之处,是以如是回道。右手衣袖一揽,卷起五瓶,轻轻一抖,几个小瓶子排着队,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盘子托着似的,稳稳的往言秀桌前飞去。言秀连忙站起接过,一拱手,也知玉树说的是实情,便即敬谢不辞了。
“玉宇三当家祁天涯、七当家水灵儿共献‘武林盟主’金牌令箭一枝~!”唱官在下面高喝,这一下可真是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武林盟主的金牌令箭?其实这玩样大家也知拿到这里便是废铁一块,但是问题是这岂是很容易搞到手的?丢了金牌令箭这可是件极扫威风的事情,尤其是在忧君反出琼楼、琼楼威信大降之后,此金牌令箭一出,嘿嘿,琼楼可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这个可是三哥出的主意,把这玩艺套到手可费了我们不少时日。”水灵儿笑着看着天涯。
“不敢不敢,要不是七弟熟悉地形,可还着不知道怎么偷出来呢。”天涯笑得豪爽。
玉树取出金牌,在手上掂了掂,虽然此令牌金光灿灿,看样子也就有半成不到的金子混在里面,入手轻飘飘的,再看上面‘武林盟主’四个大字,端端正正的,但不知怎么,越看越没有威势:“这个琼楼的小气真不一般,连令牌都做假。不知是否背面应该刻上‘十足真金’四个大字呢?你们这礼物也不小,难为你们能弄到手。”玉树的话要是由真心哪怕言秀说出来,都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可是是玉树说的,自然众位只是莞尔一笑,不再多言自也不提。
“嗯……玉宇五当家青煞敬献‘江南使’云龙公子兵刃云龙剑一柄。”唱官念到此处微微一顿,不说也知道,四当家不在,可真是别扭到家了。虽然没有前两样重罢,但放到江湖上,也可轰动一时。江南云龙公子这两年名头大的紧,曾无数此扬言要接替琼楼担任武林盟主联合白道势力打击玉宇,传言此人在几个月前接到传书,从此不知所踪,据说是应邀去了某处比剑,京允还曾关注过此人动向,想亲自却解决此人,却不知竟然是青煞先动的手。剑在人不在,这个云龙公子就算活着,也是难以见人了。
“好!”玉树点点头,只道一字。
“玉宇六当家冰凌敬献‘牵魂索’一只。”唱官继续念道。
“牵魂锁?果真是慎邢司之主,送副手铐过来了。”玉树笑了笑,“得了,你自己收着罢,这件法器放在幻祥,岂不乱了套?能从四杀门手里抢东西过来,老六,这礼我心领了。”
“玉宇八当家隳之羽敬献‘圣旨’一张。”嗯?念出来连唱官都愕然了,圣旨?这群大小当家还真有本事,什么都敢送!
“嗯,各位,我要解释一下。”隳之羽看到大家惊愕的表情,站起身来,笑着言道:“是这样的,上次捉住寒清,我跟护送他的军队回了一趟京城。我的真实身份是和亲王世子这个大家可能都知道,回到京城之后,我并没有回家。第二日却跟随文武百官‘上朝’了,见到皇上说清楚了事情起因经过,外加上一点点要挟,皇上便下了圣旨一张,说以后朝廷和玉宇互不进犯。大哥,没了朝廷的添乱,等于没了四杀门的威胁,这样我们就可以不会拉出很多战线,何乐而不为?而且,这道圣旨上还说了一件事。”隳之羽略略顿了顿,旋即看着身侧的爱侣‘晴云公主’,“大哥,晴云以后不会再回朝廷了,皇上也不在追究我们的私自潜逃。嗯……我们要结婚了。”
哦~!不少主位都发出恍然大悟的慨叹,这对鸳鸯可谓是磨难不少,此时终成眷属,当真是让人欣喜。
玉树剑眉一挑:“这个礼好,暂不说那个圣旨,就说这件喜事就足够了!放心,玉宇一定会为你们举行盛大的婚礼,不负你们这个公主、世子的身份!”
“嗯,谢大哥。”晴云也陪同隳之羽站了起来,敛群行礼,大家闺秀果真是由大家闺秀的风范,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雍容华贵。
“玉宇九当家尹路、十当家浪千影共献‘琼楼及梦源的详细木图’一台。”唱官继续唱名:“由于木图太大不好搬运,便不在这里呈上了。”
“哦?琼楼倒也还好,梦源那种室外之地你怎么可能造出‘详细木图’呢?这礼真是绝品!”连玉树都称赞的,想这份礼可有多大。
“梦源是连推带算,还有我们故意接近叶风、冥梦等人套取各种消息,加了些想象吧,但是应该足够详细,从翔风阁,到已经烧毁得寒星草堂等等都有详细的位置记录,我再亲自作图,推算地形,应该是整个江湖而言最全的梦源木图了。多亏了十哥在旁帮忙,不然啊,我恐怕就栽在梦源的迷阵中出不来啦。”尹路皎洁的微笑。
“废话,你连我一起拉进去的,不救你出来岂不会困死我?”浪千影冷哼一声,惹得一片大笑。
“玉宇十一当家慕依依敬献‘鹩哥’ 一对。”
“鹩哥?”玉树一愣,眼看着酒席上端上一个大的竹枝,上面还趴着两只灰不拉基的鸟——被称为鹩哥的东西。他此时的表情丝毫不亚于当年收到十只天鹅的尴尬。
“庄主万安,庄主万安……”突然,这两只鸟一前一后的叫了开来,吼的人一愣,那边噗嗤一声,却是真心忍不住了开始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玉宇有个八哥也就罢了,竟然还搞来了鹩哥,哎呦,哈哈……”
“十三当家安,十三当家安……”一只鹩哥很有涵养的在真心说话的时候停了下来,而另一只,则是继续叫个不停,没想却换成了十三当家安??!!
真心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只鸟,张大的嘴忘了合上,哇,这鸟还能认人?!太好玩了!
“嗯,真心,你要是喜欢,这个就转送给你好了……”玉树顿了好半天才接了下去:“我可不想把幻祥搞成动物园。”
真心自然是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不停的谢着,“不客气,不客气……”鹩哥,叽叽喳喳的又说了起来,好像没有要完的意思……
“呃,你先把这个关回你那里吧,可不许把它乱放,听着闹心。”慕依依笑了笑,低低的对真心说。“这个东西可让把我烦的可以。”
“玉宇十二当家程怀德、十三当家真心共献唐家‘惊墨’十枚??”唱官念着念着口音都有点变了,这个礼也太诡异了?
唐言秀本微笑的听着,时不时地还向身后人交待一两句什么,听到这么一句却吓的眼睛睁得老大,原本喧闹的场上也是一静,都是莫名其妙的瞪着真心两人,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我说你们,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啊?”唐言秀不可致信的问。他那摸不着头脑表情让真心看到了,笑得几乎要岔气。“哎呦哎呦,二哥二哥别介意,这个可不是偷的!我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的你没有收回去的惊墨呢,大哥也没有防身暗器,拿这个正好~!是吧十二哥~!”
“阿德,你也在这里添什么乱啊?”言秀无视真心,转问程怀德。
“哈哈,还说呐~!我跑到十二哥哪里软磨硬泡了许久他才同意一起帮忙搜集呐!我俩在江湖上转悠了好多天也没找到几个,那家伙一狠心,就把收藏品贡献出来了~!大哥我们可是很用心的哦!”
“那叫贡献么……你那叫明抢……”程怀德清清嗓子,苦笑。
唐言秀也有些苦笑的意味:“大哥,这个礼,一点也不大,打回去,让他换新的!”
“切切~!唐家惊墨哎,怎么着?这礼还小?拿到江湖黑市去卖,恐怕等重的金子都买不来!”真心大眼瞪小眼,急急得纠正。
“胡闹。”玉树摇了摇头,撂下一句。真心冲唐言秀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言秀实在是不打算和他怄气,靠在椅背上,仍觉不爽……
“玉宇十四当家夕雨敬献‘常艳樱花’一枝。”唱官简直对这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礼物佩服的紧了,就算再送来一枚说是能孵出恐龙的恐龙蛋他估计都信了,别说着小小的‘常艳樱花’了。
这里面知根知底的人听到这份礼物,第一反应便是把目光投向了京允。夕雨山居秋暝的院落中有一株樱花,此樱花与京允血脉同生共灭,是以樱花长开不谢。此时樱花却正在傲然绽放,在这寒冬腊月,与雪梅同艳。
京允愣神了,他看着那枝樱花,不知何言。
玉树也愣神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份礼物。似乎不知道到该说些什么了,玉树微珉着嘴唇,把樱花拾了起来,夹在手指中,静静地看着。在柔柔的烛光下,樱花绽放的绚烂。他的思路不自觉的飘回了四宜,那樱花长艳的地方。
“嗯……谢谢了,小雨。”今天晚上,玉树对所有礼物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此时竟然对着这枝花,静静的说了一句谢谢。夕雨不停的瞟着京允,喜笑颜开。
“各位主位的礼物已然敬献完毕……”唱官等了一会,见玉树不再说话,便要作收尾。主位们倒是纷纷诧异京允为什么没有送礼物,不会是因为不是主位就不送了吧?往年看四当家给庄主什么礼物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的时候极为正经,比方说是某次京允很帅的把淮北的大部分商号的地契扔到玉树的桌上,那基本上已经是垄断的效果了,把玉树都看得有些发楞,亦或是敬上一个大帮派镇派之宝;有的时候极为不正经,甚至会给幻祥楼正对着的渊潭那里盖个天鹅巢,顺便还放进去了几只天鹅,搞的玉树简直哭笑不得……
“且慢。”然而此时,一直没有引人注目的十五当家忧君此时突然冷冰冰的道出一句。压抑的气氛似乎传染般,先是主位这里,然后推散到整个广场,安静的掉根针都清清楚楚。
“大哥过生日,我这个小十五,自然也要送上一份薄礼了。”忧君远远的盯着玉树的眼睛,说得轻松。
玉树没有说话。微微侧着头,似乎想看到她的心里去。顺手把樱花放到桌上,饶有兴致:“这是自然。”
“不过,我倒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仓促之间,想来,唯有一物可送了。”忧君绕过桌子,却见唐言秀亦在此时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出口命令:“十五,坐下。”
“二哥,我要送礼,这个,您不用拦罢?”忧君双眸锋利如刀,炙热如碳。
言秀也没有言语,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忧君,他下意识的觉得,忧君的语气,有些不正常,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没有让,只是对着对面的天涯一使眼色,径自说道:“忧君,庄主大宴,不得放肆。”
“二弟你让开。”玉树懒懒的道,他倒想看看,忧君这份礼物,到底要重到什么地方才能达到搅局的效果。
言秀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口中不言,却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一转眼间却见京允站在小羽身后,也皱着眉头,而且甚至可以看到,他手上剑微微的动了一下,‘能让四弟如此紧张,倒也不易’言秀毫无缘由的想着。
忧君也不见拿着什么东西,只不过直视着玉树的眼睛,恰如闲庭信步般,悠闲而来。倒是让言秀有些怀疑自己的怀疑是不是错了。
“大哥万安。”忧君停到玉树桌前,施施然的行礼,此时她身着淡红色的小衫,外套白狐小袄,下有雪色百折裙,干净利落,搭配得甚为协调,虽不算绝色,但那么一股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没有的英气又是毫不客气的涌了出来,端得是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玉树还真是没怎么仔细打量过她,这时认真一看,倒是颇觉玉宇又多个可以养养眼的。但是她那唇边的冷笑,未免也是太过刺眼。
她行礼已毕,直视玉树的眼睛,扬起声音,似乎想让全场都听到:“大哥,小妹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也没什么好送的,以前师父曾送过我一物,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转送出去,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趁着玉树脸色微微一变的当,一提腰间长剑,已然扯断了腰畔的系剑之绳,与其说是把剑放到玉树的桌上,倒是不如说是扔到玉树桌上来的贴切。
整个试剑广场亦是微微有些骚动,大多是不明白为什么忧君要送上惯用长剑无射。而在座的各位,也就水灵儿、京允他们稍微知道些底细,却也不大清楚。而此时,最明白忧君此举的,除了玉树,自然没有别人。
玉树的脸色似乎实在是不大好看,若不是因为烛火的亮光确实不大,估计这种脸色让言秀他们看到,都要心底一颤。可是不知是因为涵养好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他却依旧不动声色,似乎不上心的看了眼桌上的剑,本身坐的笔直的身子顺势靠在了椅上,忧君似乎有了一种错觉,玉树的目光在那时不再那么深不见底,而是清晰和透彻的。而那挑衅的目光,只是对着自己一个。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对这玉树这样的目光忧君仍是忍不住的心底一寒。
这是你送我的,我便还你就是。你我,两不相欠!忧君在心底说。
剑你还我,剑术呢?难道不是我教的?玉树的眼睛回答。
我……以后不用剑术就是。忧君略一犹豫,便即斩钉截铁的回应。
呵。玉树勾起微笑,却只一瞬,眼中讥诮之意毫不吝惜的流露出来,深深的刺在了忧君的心里。他一手划过腮畔,用那种他特有的眼神打量着忧君,不仅是她浑身不自在,就算是在下的主位们都是觉出一阵阵的寒意。是夜,似乎特别的寒呢……
京允抓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不是暴怒也不是温和、既不是悲天悯人也不凶神恶煞。那是猜测不透的,那轻描淡写的,那若无其事的目光。仿佛天底下的金银珠宝此时都涌到自己面前也不会提起一点兴致。仿佛就算一个晴天霹雳骤然在玉宇上空响起,也只是当老天爷困了打了个哈欠。
忧君得嘴角微微抖动着,她没有想到玉树会是如此的反应,她的预计,许是玉树拍案而起,暴怒训斥。本已经自认天下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忧君,此时心底竟然有这一丝颤抖难以遏制——在玉树面前,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如此。其实,并不只她一个,而是所有人都不明白。
没有人发现,此时上千人聚会的场所竟然再没有了一点言语,似乎都被玉树的目光吸引住了,忘记了说话,不敢说话。
仿佛是几个世纪那么久,玉树放下了支腮的手,修长的手划着又优雅的弧线,搭在了把手上,而那指尖似乎缠绕着朵朵得烟云,嘴角那似乎若无其事的笑,似真似幻,微抿的双唇微微开启,淡然的让人都无法和此景联系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句,却几乎让忧君震惊:“我收下了。”
玉树似乎在赏玩着忧君的愕然甚至失望,却是依旧很自然的接了下句,眼神不经意间有了变化,多了一抹决然与无情——使得本就冰冷的双目更加苍凉:“忧君,你可以随意决定是否继续参加这场聚会。不过我也许会随时召你回来。用你那答应的三件事。”
忧君直如雷击,是呀,即便把剑还了又能怎样?被那誓约困住,自己哪里可以走的脱?而且……就算走脱了,玉树就算要在茫茫江湖中杀她,凭借玉宇的力量亦可轻而易举……而就算不杀她,活着,也必将在羞辱与敌视中过完下半生。
一招算错,全盘皆输。身为棋手,那本就不多的斗志飞速的垮了下来,却哪里,可以抵的过?烛火下,无射剑映着闪闪的柔光。烛火下,那冷峻的眼,倒映着自己影子,却似乎在那黑瞳中撕碎了,分作无数的小块,支离破碎的。
言秀兀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忧君碰剑的时候,四周包括自己骤然腾起四处杀气,甚至使全场的红烛都为之一暗。不对啊?自己、对面的天涯,隳之羽身后的京,还有一个是谁?虽然功夫不及自己,但是……那杀意竟然如此冷洌,甚至……竟然不是对这忧君,而是蛰伏在旁,看到玉树那一瞬间震惊而想要发起致命一击?
言秀的目光迅速的扫视全场,却撞上了同样眉头紧皱,盯着试剑阁顶楼的方向的京允。是了,那杀气来自试剑阁!言秀迅速的肯定,与对面天涯使了个眼神,又吩咐各处戒备,顺便趁着京允收回目光的时候,用眼神交待了一些事情——这些兄弟相处已久,不许多言,看神色,便可知情。
唐言秀低低的清清嗓子:“大哥,时候不早,开始吧。”
玉树的目光收了回来,无视忧君的存在:“嗯。”而唐言秀清楚地看到,玉树在收回目光的同时,迅速的从试剑阁上扫过,这也许也是玉树竟然放过忧君的理由之一吧?他想着,不自觉的涌上苦笑。
玉树从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或者有隐患的事情,没有确切的把握,以忍为先。所以,玉树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成功;不下令则已,下令必命中……就光凭这一点,玉树可以安坐玉宇庄主,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此时他的态度是放任,放任忧君,放任试剑阁中那个蛰伏的人,恐怕,是因为没有把握抓活的吧?唐言秀暗暗摇头,大哥啊大哥,你如此精于此道,心难道不累么?
忧君却没有唐言秀那么多心思,她已没有了什么兴致,却是也不会离开,或许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玉树会收回无射剑,仁至义尽、恩断义绝的事情说起来轻松,真做起来,却是钻心的痛。然,事已至此,多说什么也就没用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必然之下的偶然,早晚的事,她安慰着自己,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转身便走。而且她挺直了胸,昂着头走得潇洒,走得坦然。而只有少数主位才可以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冷笑已然不见,换来的是一片默然。
而言秀天涯等人,却多了些许的紧张。又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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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的眉头微蹙,声音不大,却是远远的传了出去,震慑全场:“今日岁尽小聚,试剑大会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吧?不过既然这次一切从简,倒是不用全部上场的,点几场精彩的给大家开开眼界相比就足够了。上五当家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二弟,也久没见你动功夫了,今日,你也不要作壁上观了,也下场吧。”
此言一出,倒是引起了不少惊喜的声音,唐言秀自从五年前的试剑大会之后,除了相熟的几人,庄里几乎没有人见他动过功夫,而此时说唐家目下唯一的后人要参加这次试剑大会,怎么不让人兴奋?况且,见识惊墨的威势,是多少武林人士的梦想?在不伤人命的情况下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如此让人激动地对决,整个江湖,恐怕就只有玉宇的这个试剑大会了!
唐言秀本身正在吩咐下人摆宴,听到玉树如此招呼倒是笑了出来:“大哥之命,小弟自然凛遵,惊墨我却没有带来,是不是小真心合计好了,要送这份‘大礼’来逼我下场呢?”
玉树听闻此言,却是千真万确的一笑,对这后面捧着礼物得众人一挥手:“此事倒好,嗯,把惊墨给二当家送过去。”
唐言秀含笑接过呈上来的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的,正是唐家闻名天下的暗器‘惊墨’,虽并没有喂毒,但是开盒那一瞬间的阴毒的杀气却渗露出来,而言秀却象见了老朋友一般,颇为欣喜:“大哥,这惊墨我可是有些年头没碰了,献丑了,您可不要埋怨。”
玉树摇首微笑:“我们二当家要是还能失手,我这个庄主当的也就没意思的紧了。”
唐言秀站起身来,笑着一拱手:“大哥抬爱。”语音种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了许多:“好了好了,今天,也算是玉宇的第九个岁尽了,大家闹腾闹腾也就没什么了,想来大哥自不会怪罪,只要是别把着试剑阁拆了,估计一切也都无妨。那么,试剑比武先开着,这个席也先摆着,谁试剑输了,才许吃席好了!”
天涯听到此处笑着举杯站起,回应:“哈哈,二哥这个规则有些意思,看样子大哥今晚就甭想吃饭了。来来来,小弟敬大哥一杯,给您先垫垫底。大家每天都在刀尖上混,指不定那天就去了,如此欢聚真的是来一次少一次,大家一定要尽兴!顺祝大家每次任务都顺利!”
其实,前几次通常是这样子的,庄主示意开始,言秀起身简单的说两句增加点气氛,天涯祝酒,京允则代表响应,然后大家干杯。虽然并没有说这是什么规矩,但这几个人配合得倒也纯出自然。问题是,这回京允不在了,青煞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响应的话就没接上,每个人虽都举杯,却没人应声。
倒是祁天涯见没人响应,颇为尴尬。京也觉得好像不大对,也不顾什么规矩了,压低声音飞快的向小羽交代了一句。隳之羽听闻马上举杯应声道:“三哥都这么着急祝酒了,想必已经忍不住露一小手了,来,大家快跟敬大哥一杯!”
祁天涯虽然心底暗骂隳之羽怎么接了这么一句,但好歹也有了个台阶下,连忙笑应:“还要先看八弟的手段了!”举杯一饮而尽。
唐言秀对隳之羽接着句话似乎甚是吃惊,而且就接的这句话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京更是大寒不已。自己让他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听小羽话意竟是向天涯邀战了。按例排名越高的出手越晚,以示身份,这句话倒是逼得天涯第一轮就要出手了。玉树似也怔了一下,举杯中无意扫过京允,却是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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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开始吧。”玉树落座后,向唐言秀示意。
“是。”言秀恭谨的再行一礼,却是声音一扳,回了肃然:“嗯,玉宇岁末试剑大会现在开始了。各主位带来的人可以自由上场了,四人一组,四选一,胜者晋级。”话音刚一落,主位们身后分有四个人就跃到场上,看样子是真早等不及了。
分别报出姓名之后,就开打了。京允只看了两眼就觉得有些发愣,倒不是因为他们功夫有多高,而是功夫太低,这种水平竟然还敢在这里撒野,恐怕是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了。随意的扫视四周,却无意中撞上了同样因为无聊之极而四处打量的冷凝深邃的目光——又是玉树啊。
两人只是稍一对视,玉树的目光便撤了回去。京允嘴唇颤动了一下,低下了头。这时,真心带来的那个侍卫已然获胜,正在向四处答礼。京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心底想揍人的冲动,一按剑柄蹬地而起,在半空中潇洒的一个转身,背向玉树把剑连鞘抽出腰间,也不出鞘,还于右手背向身后。
月下,衣襟翩翩,淡紫色的绸缎随风起舞,腰间的丝带更是张狂的四散飞扬。与之对立的,眼中的冷傲得可以灭杀一切的杀意让言秀见了都不禁一怔。
京允四方一揖,持弟子礼,低下头去,掩饰住了眼中的杀气,声音低沉仿佛克制了太多的东西:“属下外事京允!讨教!”
言秀没有阻拦,他只是觉得京出场太早了些,这样一路打上来,或许会累点。但是和这种人对招,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有人无不注视场上,连玉树也收回了眼中的冷漠与随意,换作的是略带期待的赞许之色。
在这种气氛之下,一人也跃到场上,正是那个那天在试剑场讲剑的被称为小庞的武师。
“属下猎杀庞龙,讨教!”
京允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抬眼,眼神却变得有些深不见底,一瞬间杀意骤然而起,又骤然而逝。那庞龙却被这种示威吓得不寒而栗,犹豫了一下,抽剑指向京允,喝道:“出剑!”
京懒散的抬手拂开了额前的乱发,一抖衣衫,低沉的轻声冷笑:“收拾你要还用出剑,传出去还怎么让我在江湖立足?”微一顿,长剑斜指地上,连起手式都没摆,“没上的都上吧,一个一个来太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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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龙被那气势吼得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刚才获胜的那个人也有些不忿,言秀却是纵容,他也确实觉得一个一个的打太浪费时间,主位之争才算精彩。慢慢斟了一杯酒,放于桌上,也不抬头:“没上的都上吧,一起来也更精彩些。”京把目光投向言秀,嘴角飞扬的,是相知的真诚笑意。
其他的人一一跃入场中,此时场中连上京允一共有八人,一对七。除了玉树、唐言秀、祁天涯以外无人不在为京担心。可惜,京允,又岂是小可之辈?七人围成一个半圆,与他对立。
京允很优雅有礼的行半礼:“那么,你们先来?”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攻上,或许因为事先他们已有商议,七人分七个方位,使得京允几乎没有退路。京果真没有出剑,一点地,也不转身,向后如清风拂絮诡异的飘了开去。有两个功夫较弱的刚才那一剑已是尽了全力,没有受力体,力使空,登时向前摔了下去,不用比却已输了。京允讥诮的摇了摇头,其他五个人点地追去。
唐言秀自然马上明白了京允的意图,无可奈何一笑,瞟了眼表情颇为无奈的玉树,便不再看,继续往身旁位子的杯子里斟了杯酒,四当家的位子,除了京允,没有别人配坐在这里吧?敢让玉树帮忙料理敌人的人,恐怕也就他一个人吧!
京允看明剑路,泛起微笑,退得更快。眼看就要撞上玉树的桌子,京允却猛然跃起,点了下桌子,凌空翻起,从正路直击得庞龙头上直翻了过去。
庞龙没想到他有这么一招,大惊之下又赫然发现自己五人的长剑正在向着玉树刺去,更是吓了一跳,自己是硬生生收剑停下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有三人不及回手,正正的砍上了桌子。玉树见饭菜正往自己上洒来,皱着剑眉,伸手一拍桌子,跃了起来,也正好从庞龙头顶越过,直直的落到场地正中。
京允翻过他们之后便不再理会,如鬼魅的闪到言秀桌前,比刚才后退的轻功不知高了多少,随手抄起四当家位子上的酒杯,扬脖饮下,刚到了句‘多谢二哥赐酒’,就听到玉树击桌而起的声音,不由脸色一变,虽知他们功夫差得很多,但是也不至于连剑都收不住吧?!噼里啪啦一阵盘子落地的声音,使得京允听得简直有点暴寒,慢慢的转头,见玉树正站在正中,睥睨着自己。
唐言秀着实也吃了一惊,看着玉树的首席就这么被砍翻简直让他有点不可置信之感,这话传出江湖有谁信啊?幸好今次没有请外人,要不,这脸可丢大了!他悻悻然飞快的瞟了眼怒气冲天的玉树,低声质问:“你怎么就这样让他们砍上去了?!”
京允苦笑,马上同样低声争辩道:“我怎么他们功夫那么差啊!”
“四弟啊,你以为他们都是你呀!”唐言秀站起身来,招呼来下人收拾,向玉树走去。
“我以为大哥会出剑啊!我哪知他会任他们砍上!”京允追上了言秀,顶了一句。
“废话,你都不出剑你让大哥出剑,想什么呢!”京允愕然,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看着言秀背影,只得讪讪的追了上去。
玉树瞟了京允一眼,不知何意的冷笑:“京允,你胆子真不小,敢让我帮你打发人了。”
“大哥,我……”京允刚想说什么,被言秀暗暗撞了一下便不敢再言语了。
庞龙这时也飞快的跑了过来,嗵的一声跪在玉树面前:“庄主恕罪,属下,属下……”一时间惊的他是不知道说什么,不停的颤抖着。
玉树俯视他一眼:“功夫不错,就是选错了对敌对象。”京允似乎想笑,忍住了,玉树又瞥了京一眼,见那边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收拾得差不多了,回身向首席走去,话音不停,“下一场,从十三开始吧,京你慢慢打,看是否有点长进。”
京允听到这句,竟然有些愣了‘他是在关心我么?他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京眼中一下有了光彩,人更加精神了许多。
“啊?”真心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吃了一惊。
“啊什么啊?你是乌鸦啊,快去,大哥都下命了。”慕依依低声数落他一句,“小心一点啊,能撑多久撑多久,估计也没人指望你能赢。”
真心慌忙站了起来,跑向场前扔给慕依依一句话,使得她噎的乱七八糟:“三嫂,得了吧,四哥在,谁敢赢?跑过去凑凑热闹嘛,反正找四哥试剑可是难得的紧哦!”
‘三嫂??!!等等,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慕依依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半晌还没缓过味来。
真心握着火剑,离这京允两丈远,对着京顽皮的笑了笑:“我离您远点估摸着还安全些,还请四哥剑下留情。”
“你见我剑下留过情么?”京心情不差,竟然调侃上了。
真心耸了耸肩,就在这一刻的当,也不待停留,一声清喝:“那么,我便不客气了!”火剑出鞘,竟然一出手就是无上九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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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允见他竟出此招,不由得怔了一下,不想打也不用这样啊?
无上九式京允已经见了无数遍了,真心这不是找死嘛?在同一个敌人面前用两次同样的招式本就十分危险,更遑论这个敌人是京允哪?他当下想都没想,长剑也不出鞘,不管那华丽之极的剑法,斜斜刺出,攻敌之必救,点向真心咽喉。这一下后发先至,竟是先一步威胁到真心要害。
真心惊疑一声,撤剑成圆,想要荡开京允长剑,谁知京允轻轻一抖,用上了巧劲,真心的火剑却反而要拿捏不住,眼见京允长剑顺着自己剑峰划下,心中一颤,紧上一步握紧火剑,身形一滞,向旁将将侧出,反手又是一剑,已不是攻敌只求自保。
京允横见转竖,由上托下,不紧不慢的撞上了火剑。双剑一次相交,真心也有了些许耍赖的意味,知道京允不会伤到自己,处于劣势反而大胆起来。借着相交的力道,百忙中跃起身来,双手握住火剑,当作砍刀似的直击下来。
京允见到这种姿势,颇有点想笑,收剑抽身后退三步稳稳站定,静静的仿佛看热闹似的看着真心。果真,真心本以为京允会拔剑迎上,谁知他竟忽然撤走。‘啊哦’只听真心一声惊叫,火剑砍在了地上,由于力量极大竟然还撞出了火花。京允迈前一步,伸剑紧紧把火剑压在地上:“真心,有你这么打的么?以为我不会伤你,你自己可是会伤你自己的啊?”京允摇着头,无可奈何,见真心想要抽剑,却没抽走,随手便放开压力。谁知真心正在此时使劲往外拉,没堤防对方放剑,竟又一下差了力,‘啊哦!’这一下可成了惨呼,向后翻倒。
京允跨前了一步,扶住真心,瞪着他简直像见到了怪物。
“真心……”三四个声音极为无奈的响起,我的天,简直把主位们的脸丢尽了,哪里有这样打的……
“呃呃。”唐言秀强忍住笑,皱着眉:“真心,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真心惊魂未定,“再,再来!”
京允低低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耳语:“我说,小真心啊,您还是给我省点力气吧。”
真心暗暗吐了吐舌头,知道京是让着自己,也就不再纠缠,扬声道:“四哥赢了,干净漂亮,真心服了!”
京允呼出一口长气,这小子终于不再纠缠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劲,最重要的是耳根子也清静不少。对着真心马马虎虎一揖:“十三当家,承让!”
“折杀小弟了!对了,二哥我可以开席了吧?”真心还礼,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失利而影响情绪,一转眼间见到小羽正夹着菜,奇道:“哎呀,小羽哥怎么吃上了呢?”小羽听到这句话愕然间筷子一松,掉回盘子,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来,尴尬已极。尹路正坐小羽对面,听闻此言,又见到小羽情状,不由的笑得岔了气。
“打住打住,那么该谁了?”主位们面面相觑,其实连言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谁,毕竟能把主位们打败的‘护卫’,玉宇建庄这么久,这是头一槽,是让京继续打下去,还是开始主位间的‘表演试剑’?
呃……一时间,都想躲这个下一个,加菜的加菜,聊天的聊天,都没人放话,京站在中间倒是有些尴尬了。而玉树此时倒真是作壁上观,不闻不问,端着酒杯似在出神,整个一个把问题全堆给言秀了。
“呵……”言秀低促的笑了笑,缓解了一些尴尬:“小十二刚刚执行完任务,这个就不要参加了吧?依依虽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与男子们争强斗胜多有不妥,那么那个……十弟,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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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千影这个那个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推辞下去,自知逃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场中,其实京允和浪千影都一直莫名其妙的回避在对方面前使用武功,更别说对打了。可能是对对方没有安全感,京允稍一犹豫,长剑仍没有出鞘,竖剑下垂:“请了!”
“嘎,嘎”突然一阵尖细的声音传来,场中顿时一静,无不愕然。望向那声音的出处……那两只鹩哥刚刚一直在争论浪千影到底是十当家还是九当家,此时看到了京允,不知怎的,竟然迸出这么刺耳的一声尖啸……“四当家安,四当家安!”趁着这寂静的空档,这两个家伙愈发放肆的叫了起来,却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地方更加安静……
“四,当,家,安……”两只鹩哥的声音自然不会有多大,但却仿佛被扩音了似的,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玉树眼睛被这一声撩拨得极为明亮,如同料峭初春中蜿蜒的一泓清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只鹩哥,还有因为太大的震动,一时都忘了出剑的京允。
四当家安。连那鹩哥都知道他是四当家呢。每个人心里都如是说着,不知道大哥会作何反应呢?
玉树没有多大的反映,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听到那一声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恍然,这么些日子了啊,少的,不过就是在别人见到自己和他在一起时,同道出的一句四当家安吧!
他的手忽然有些冰凉,凉的让自己的都有些禁受不起般的,冰的自己一阵清醒。这时哪能心软?若不能逼他引动真气,他这本就难以恢复的内伤指不定会加重多少,现在这种暂时性的回复恰恰是最不好的预兆,因为这种回复随时都可能脱的控制摇了京允的命……唉,唉……
玉树忽然烦躁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挥了挥手:“真心,把哪两只东西仍回你那里,别在这里瞎说八道。”
呃……真心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赶忙招呼人把鹩哥送回自己的居所,而那两个小东西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执著的叫着一声声四当家安……
当真是嘲讽……玉树心底的叹息莫名,只是……总不能让我明说吧……连言秀都不知情啊……他下令两人继续,即便是……
浪千影见玉树催促,很下心来,承影剑出鞘,也不行礼,墨色长剑凝滞成一条黑龙,通彻天地,携着劲风席卷而来。京允袍袖一振,一声轻啸,剑光顿时化作一条光柱,如万条巨龙在空中翻腾搅动,压过了那股黑。两道极为霸气的剑气交杂在一起,霎时间天地为之色变,月色无光。
浪千影挥动长剑,奔流不息的黑云如同决堤般的狂涌而出,顿时把两人都卷于其中,京允并没有躲避,不屑的轻哼一声向后一点,反向浪千影冲去,与此同时剑式一横,白色的光芒扫射而去。黑云顿时涣散开去,两人半空中双剑相交,‘铿’的一声闷响,京飞快的以剑柄为轴,转动长剑,绕过承影直转到浪千影身前,想都没想抓住自己剑鞘顶端,把长剑往浪千影身上撞去。浪千影支持不住,迫不得已撒手,两人才算分开。
京允飘然落地,稳稳站定,浪千影却是连着急退十余步才算将将稳住身形。京抄起坠落的承影剑,掷还过去,冷冷得道了声承让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浪千影定定得接住承影,阴晴不定:“你这是,你难道是……”
京允不屑的答话:“您那点本事还是省省吧,想玩‘决龙’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浪千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再多说什么,扭身回坐去了。
“漂亮。”祁天涯率先击掌喝彩,“京你能把这‘决龙’使得如此程度,想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吧?”京允冷傲的瞟了眼浪千影:“他这种使剑的方法本身就是自寻死路,我只是用了反力就破掉了,本是功夫越高伤的越深,我没看出浪千影那里受伤了,想必就是功夫太低的缘故!”
“啊……”浪千影长剑失手掉落在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帅啊……真心看的眼睛都直了,没怎么见过京允功夫的主位此时才终算心悦诚服,自负虽然破此剑法不难,可以搞得如此轻松,却是达不到的。
尹路有些手痒了,见到浪千影败北不由得开始摩拳擦掌起来:“那么,该我了吧?”毫不客气的提起定业上前,躬身行礼:“小弟放肆了。”
京允挑起倒提着得定业,行礼:“不必多礼!”两人在此时同时出剑,‘叮’得一声脆响,两人在半空中交错而过。京允转身,望着路路。尹路落地后马上反身刺过,京允眉头一皱,侧身避过,剑藏身后,并不回击。横扫、斜闪,竖拖、上蹿,转袭、翻腾。二十余剑,尹路不停的抢攻,京允却一直在躲闪,右手腕上,隐隐的多了一条黑线,似乎系上了什么。堪堪达到四十招时,京允忽然拔地而起,跃开数丈定住身形,有些笑意的目光凛然扫过尹路,摇了摇头,口气颇为不耐烦:“你还不停手,我已让了四十招了。”
尹路见京允后退,也是后退住手收剑,并不追击,略带歉然笑道:“四十招得让招,第一剑我已输了,多谢四哥剑下留情。”
众人一片哗然,都不知尹路为何认输,这边言秀却看得清楚,暗暗喝彩,却不点破。尹路暗器在庄里也算顶尖的了,为了方便,他腰间佩有一个黑色的暗器囊。就在京允与尹路相错的电光石火的瞬间,京允摘下了尹路腰间的暗器囊。要是京允在那瞬间出掌而非取物,那么现在尹路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真是个问题。尹路只因一剑便输,有些不服气,所以才又攻出这许多招。而京允手腕上的黑绳,自然就是暗器囊的挂链了。
京允待到此时确实累得很了,毕竟刚才的连斗牵动了些许的内力,搞的内息颇有些乱七八糟的架势,是需要好好静一静了。转望唐言秀算是相询。
言秀自也知道京允得伤势还未痊愈,这两天偶有闲余便会上四宜看看,虽然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借力打力的引动一些内息,但是长久下来,终是不妥。他沉吟着,瞟了眼玉树估摸着让他歇歇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方法就是为他尽量减少场次。“嗯,八弟把你带来你自然不可和他打了,灵儿的剑术有目共睹,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京允暗暗有些担忧,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和体力,能不能撑到玉树面前还真是个问题。那么,需要动些真格的了?但也太早了些。京深吸一口气,纵身上场,如一团紫云飘过大半个场子,落在灵儿身前。
灵儿有些吃惊了,他竟然很清楚地看到京允在落地时稍微晃了一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就算是刚才那几场没用多少功力,可内力被封的他,还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吧。
灵儿暗暗担心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四哥,你没事吧?”
“收拾你绰绰有余。”京允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灵儿后退一步,压低了声音:“要不要我借故再拖些时候,您现在……”
夕雨也是看出了京允得不支,讶然起立:“大哥,四哥已经很累了,让他歇歇好不好?四哥,你别打了!”
* * * * * * * * *
京允一怔,不禁望向那红衣,眉头微皱,终是一狠心,再次转向灵儿:“不必客气,我不会让你。”话语间竟然抽出了腰间的剑,很潇洒的摆了个起手式。灵儿见到夕雨突然说话,微微有些犹豫着,此时,京允竟然抢攻了起来,而且第一式竟然就用起了那日试演的‘临风剑法’!这是今晚京允第一次长剑出鞘,也是第一次抢攻。唐言秀慢慢的放下酒杯,双眉挑起‘呜,玩真的了?这小子终于肯认真打了?’瞟眼见夕雨一脸焦急,招手命她过来,简单的交代一两句,夕雨点点头,再看了眼京,跑到忧君身边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而这边的骚动并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这场比武可是不可多的延赏精妙剑术的机会,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场比武之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武,乃是整个玉宇乃至整个江湖顶尖剑术的对决。
灵儿察觉出这一剑并没有透出内劲,于是,风行出鞘,‘风行十三式之旋风式’应手而出,同时向后退去,以防京允连攻。事实证明,灵儿的预见性是很强的,京允一剑退敌并未收手,临风剑法‘春花秋月’、‘寒梅映雪’二式相辅相成,竟然合二为一,翻转着,紧随着截断了灵儿的退路。
与风行十三式相配套的‘风行步’终于有了效果,竟如霎时间消失在京允面前一样,同时,风行剑从不可思议的一个方位刺来。京允没有思考,也没有时间思考,拿捏劲道,长剑轻巧的转圜,剑尖点地,整个人同时飘了起来,也不停手,顺手砍下,已不是什么招数,纯是兴致所至,随手挥洒,衣襟翩然若舞,更显飘逸。
灵儿并没有料到京允竟然如此反击,纯出自然的用上了熟流至极的‘凌月剑法’,‘山月式’大开大合,跃起而攻。京允一声惊疑,暗道有些低估灵儿的力量,也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现学现卖,竟然同是一招凌月剑法的‘山月式’,双剑相击,各自借力跃开几步。京允没有停顿,第二轮猛烈的抢攻阵势发动,这回他用的是什么剑法,灵儿便分不出来了。
诡异的气氛浓烈,京允的长剑仿佛长着眼睛,围着灵儿要穴转悠,灵儿仗着剑术精妙宝剑锋利,倒是并不落下风。两人滚滚斗了百十招上下,京允攻势虽然不缓,但是劲力已然顿减。稍有些水准的已然看出京允这样子已与强撑无异,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京允却似浑然不觉,见久攻不下,略显焦躁,‘飞燕渡江’不再理会灵儿防御阵势,直掠而过。
灵儿这回着实吃了一惊,不急多想,又是一招山月式。高手对决千招都不见的有什么重复的招式,而此时灵儿竟然在百招之内再次使出此剑,剑式一出便已后悔,谁知这边京允不知在想什么,随手挡隔的竟然也还是山月式!双剑再次相击,灵儿却猛觉有一股粘劲从剑上传来,想要撤剑,却是已不能够。就这样僵持这,貌似已经进入了互忘两我的境地。
‘喀喀……喀喀喀喀’一阵细碎的声音从两人双剑相交的地方传来,两人此时都是骑虎难下,吃惊得看着京允得长剑一道裂痕,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终于炸裂开来。原来京允长剑虽然锋利却也并非神兵,怎可与风行剑相对敌?何况又承受着两大高手的剑气!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它竟然便在也支持不住,一声巨响,便即炸裂。而这一下,所有的劲力便反扑回来,灵儿后退两步,见劲力不衰,只得跃起顺势后退,再次落地时又是一个踉跄,险些往后倒去。
而京这边,所受反噬力却又大了许多,仓皇间掷出断剑,旋转着向后转去,妄图削减来势,却仍觉一阵头晕目眩,落地时又是摇摇晃晃退后几步,正正的撞到言秀的桌子。
唐言秀他们本是错愕眼睁睁得看着京允长剑断裂,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救场时,京允已经跌跌撞撞的落到自己桌前来了。
京允低低咳嗽着,舒过一口气,深深呼吸,勉强调匀内息,眼中倔强的光芒闪过,转身又对唐言秀一揖:“二哥,还为分出胜负。还请借含光剑一用。”
灵儿咬牙,听闻此言心下痛楚之感愈加沉重,忽然扬声道:“四哥,不要比了,从刚才反噬的情况来看,您受到得力量更大,说明您功夫更高,就不要再比了,小弟认输了!”
唐言秀也是愁色:“京,你别硬撑……”
京允摇头倔强,让人不愿拂他的意:“二当家,还请借佩剑一用!”
* * * * * * * * *
唐言秀无奈,把身侧的含光剑递给京允——其实,只是唬夕雨的,含光剑只有京允一人能开,这件事情虽然有些诡异,却确确实实是这样的,说来夕雨也不信,要不就会絮絮叨叨问东问西,倒不如告诉她锈住了,省一番口舌搪塞过去来的实际。这个中缘由,自然不是夕雨这个小脑袋里可以想出来的。
他递过含光剑,却是望向玉树,潜意识里倒是希望对方可以稍有阻止。可谁知,玉树虽然似乎也有些不放心,但是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唐言秀只得惴惴的叮嘱:“京你别使力,小心力道用差。”
京允略显疲惫的展颜一笑,多了些傲气:“不碍事,放心。”接过含光剑,缓缓的抚摸着,像阔别了的老友重逢,忽然一声轻啸,什么疲惫之色,落寞之意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浑身又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息。双目如电,直逼灵儿:“刚刚使你仗着神兵利器,此时,可算是公平了。你我兄弟二人,正正当当的比试一次,可好?”
灵儿被他激起了心中的傲气,亦是决然:“不错,正要讨教!”两人相视对望,一瞬间心意相通,彼此交心,同时攻上。
这一次,灵儿风行剑配凌月剑法,而京允则是含光剑配‘风华剑法’!此剑一出,青煞、祁天涯、唐言秀乃至玉树都见了都不由齐齐怔住!
其实所谓的‘风华剑法’不过是玉树初建玉宇的宴会上即兴而舞的一套剑法,可以说连玉树都没有拿它对敌过,纯属游戏制作而已,而配合当日的心境,恰恰这套剑法却有甚是繁复,华丽之极。一般人见了恐怕都会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可是一环扣一环,却又在繁华背后隐藏着点点杀意。当时有幸见到此套剑法的不过就是前五位玉宇初建时的主位而已,后人本应再无一见得缘分。
而此时,这套‘风华剑法’却有明明白白的使了出来。一套三十二式,一百零八种变化的‘风华剑法’在相隔六年的试剑大会竟然又被京允使了出来,恐怕是这套剑法的第一次对敌罢?恐怕玉树从来没有这么震撼过罢?‘他还记得……’玉树那一瞬间似乎难以克致的自语,又生生忍住,‘他竟然还记得……’
京允这套剑法一出,便即紧紧扣住灵儿剑势,任凭凌月剑术多么的荡气回肠,波澜壮阔,总是脱不出京允含光剑的控制,灵儿不由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随着京允剑势,登时搞了个手忙脚乱,左右支拙。
可是毕竟京允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眼见灵儿已快支持不住却难以再加力,白白的浪费了很多机会,天涯本是保持中立此时却仍是忍不住摇头叹息。灵儿也是汗颜不停的暗道侥幸。
似乎京允有些支撑不住,忽然剑势一滞,平地一个踉跄,几乎要向前翻去。灵儿此时只求自保,心知若是错过此次机会,估计在京允无力维持剑术的外摄力的时候,想要不伤自己也难,一咬牙,全身真气灌输风行剑上,顿时风行剑爆出了耀人的光芒,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京允是否可以躲得过这雷霆一击!
京允眼中的光芒丝毫不下于风行剑的光芒,皎洁的微笑,忽然如春风般拂过,灵儿心底突然一寒,心绝有什么不妥,但是不知道是那里不妥,他忽然意识到京允刚才或许只是诱敌,或许,自己太冒失了?
果真,京允含光剑鞘忽然横起,剑鞘上两条铁链软软垂下,却似蕴含着无限杀机。灵儿长剑苍莽间向上一挑,想要躲开,而京允却似先觉般微微上抬,就着一瞬间,风行剑已直直的卷入了含光剑鞘的两根铁链之中。京允一招扣住风行剑,剑鞘马上旋转开来,便要相夺。灵儿大吃一惊,却是不愿撒手,只得随着京允整个人一起翻转起来。
京轻声赞了一声,右手含光却在此时直截了当的往灵儿握剑的手上扫过。‘罢了罢了……’灵儿微微苦笑,只得撒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病人落入京允手里。
京允夺剑到手,翻转剑鞘,往半空甩去。风行剑脱得控制,登时鱼跃到半空。京允潇洒一掠下摆,登地跃起,长剑挑拨,风行剑改了方向,冲着灵儿直冲而去。
灵儿没想到京允会放剑,心想这个暗器未免也太大了些,倒转剑鞘,跨步飞跃,截住风行剑,半空中还间入鞘,盘旋而下。使个千金坠,定定的落到地上。一落地马上躬身行礼:“多谢四哥手下留情!”
京允此时也才缓缓落地,盛气凌人的还剑,微微躬身还了半礼:“承让。”玉树虽眉头微蹙,但赞许之意也是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漂亮!”真心拍手喝彩,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七哥也漂亮!”再次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四弟还是不肯出全力罢,竟然要用诈的,不过,也是实在没有劲力了罢……”言秀暗暗担忧,轻轻又倒了杯酒,缓缓饮尽了,却对自己这种饮酒颇有些怔住:“我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仅仅是因为那一言么?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嘲一笑,转望夕雨方向,见那边从刚刚惊异为何‘含光’没有锈住的问题转到和忧君不知絮絮的再说些什么……他思绪拉回了现实,“不会请不动罢,弟妹的面子还应该算大罢?”可毕竟心里没底,权是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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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把目光投向青煞,示意他上场,而青煞此时倒是颇为尴尬,自己真的是左右不是。他本身倒是不想出剑,毕竟谁肯再和此时的四当家相对敌?胜了,在京允这种状态下是应该的;败了,明明京允已经伤重,自己仅仅比他低一位,而且还身为猎杀部之主,这怎么说得过去?不由甚是为难,眉头紧蹙,转向唐言秀,想让他挡一下。
唐言秀却似没有看到,反而一直望着夕雨,似焦急的等着什么。玉树清清嗓子,言秀猛然惊醒,尴尬的站起身来,不看玉树,自顾自的:“那么,京你歇一会,等一下……”
这边京允看出了青煞的犹豫,没有迟疑,反倒截住唐言秀得话开言:“不必,五弟我们有许久没有干一场了罢?客气什么?爽快一点嘛!”
青煞犹豫站起:“等……”
“等什么!”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清喝,蓦然响起,随即一道人影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场中,隔席直攻而来。
“来的好!”青煞轻喝一声,抽出背负的长剑挡隔,轻捷的借力跃到场中,一落地便马上攻了过去。京允愕然,脱口而呼:“忧君?!”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十五当家忧君!其实见到忧君突然跃席而至,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玉树这般,瞟见言秀试探的看着自己的情状,外加上看到夕雨长舒一口气的表情,自然马上就明白人是唐言秀吩咐夕雨招来的了。想来忧君被磨不过,终于肯上场了吧?其实此时青煞和忧君地对决,倒是还真不好轻易断定胜负……玉树想着,皱起了眉头,不过都逼得言秀如此了,难道京现在的状态那么差?我或许也算错了?
而京允也只是震惊了一瞬,便也即明白,紧提的一口气,马上便松了下来,于是,猛烈而不知名的一阵眩晕突然袭来,那简直比刚刚比武时的紧迫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伤要复发了么?’京允忽然有了一点怯意,他不再像其他人那样注意突然而来的忧君,而是借此机会下得场来,几乎是摇晃着挪到真心身旁。
“小十三,借你口酒。”京允似乎用尽了力气,勉强挤出一句,任谁都可以听得出他语音中的异样。真心震惊慌忙站了起来,把京允拉到椅子前,按他坐下。慕依依亲自斟了杯酒递了过去,低声急问:“四哥,你没事吧?”
京允摇头,接杯一饮而尽,停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答:“不碍事,嗯……他们打完了叫我。”真心有些乱了阵脚,刚想去找言秀,却被慕依依一把拉住,低声责备:“你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是么!”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四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有伤在身又怎么会认输!他至少还有两三场,让他清静一下吧!”真心愣了一下,苦着脸,只有干着急得份了。
见到忧君终于是答应接下京允这一阵,言秀自然也松了口气,但是深怕玉树怪罪,只是似无意的向玉树扫了一眼,便再不敢再看。他自也一直密切注意着京允这边的情况,见京允过去讨酒,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再看到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心欲走不走,满脸惶急的劲,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京他还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吧?估计任谁都不能在内力被封的的情况下施展‘决龙’罢?况且,和灵儿的对打又岂是说着玩的?虽然极为想上前察看一二,但是碍于规矩,终是不敢。只盼五弟与忧君尽量拖些时间才好。
这边青煞与忧君貌似没有怎么客套,直接就打上了,本身青煞的功夫就是何等厉害?况且此时忧君手中无剑,平日里苦练的剑法此时竟无丝毫的用武之地,这样仓促出击虽然让对手猝不及防,可是等青煞一旦镇静下来,比的可就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了,一两下倒也无妨,要是真争出个高低,忧君那点本事,恐怕让人堪忧啊。
果不其然,忧君堪堪躲开青煞的长剑,已然是稍显狼狈,出掌的间隔也越来越长,眼看就要不支。
这厢玉树瞟了眼桌上一直没有碰得无射剑,又瞟了眼下面的忧君,挑起笑,一拨衣袖,无射剑直射向忧君,忧君下意识的接过,却是一愣,顺手荡开青煞一剑,望向了玉树,那样的深深……深深……
有剑在手,顿时精神一震,这一交上手,可是更为激烈,把真心看的是一阵心惊胆战,直吐舌头。忧君的进境也忒快了些,几月而已竟然浑然一是两个境界,虽然和五当家的对敌仍是显困难,却已然与当日苦攻真心不下的人不可同日而语。真心自认估摸着已很难接到忧君二十招以上,想到玉树的那个许诺,不由得有些心虚的直冒冷汗。想来上次忧君相与自己比武,却被京允拦下,转让尹路上场,自己还觉京允轻视自己,谁想到竟然真是已敌不过了。
此时青煞看看躲过忧君一击,划破了淡青长袍,传来一阵煞是刺耳破裂得声响。引得一众人人等不由得惊呼出来。
青煞也是轻敌,他自也没有想到忧君两月不见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恐怕还真要挂彩,这面子可就真丢得差不多了。此时他已经被激怒了,‘九明神功’功力一点点的提升到第七重,也是他的极限了。他自认就算京允硬接此招,恐怕都会有些禁受不住。果真,内劲一出,本已招数克制青煞长剑的忧君颇感有些吃力了,支持一会,便既有若惊鸿,一击便退,不敢于青煞长剑相交过久。
青煞那容她继续颤斗,长剑在中转得几转不定进攻何处,已向忧君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忧君有些发怔,挽起剑花,意图抵挡,连向后跃。幸好其轻功造诣已到绝顶之境,加上青煞有不怎么修习轻功,终于压力顿减,不由长舒一口气。
就在此时,忧君忽觉一个声音突然悠悠传来,颇为急促:“不要停,快退!用轻功躲闪,趁机认输,否则连我亦救你不得!”优君此时本已要挥剑强攻,忽闻此言不由大惊,惊呼出来:“是谁?!”
匆忙间左右环顾,却哪里有人说话?她只觉声音甚是熟悉,但又不知是谁,因为对方口气不容置疑,却是不由得按照那声音用轻功再次急退,真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优君刚刚退走,青煞长剑已至,在面门之前急削而下,带着锐利的剑风,使得优君一阵颤栗,自然不敢轻易停下,绝顶轻功绕场急走,一时间,场上只见一条翠色倩影上下翻飞,却又分不出到底人在那里。
京允倏忽睁眼喃喃的念叨了一句什么,不可思议的怪异的语气。真心没有听清,讶然的转望有些失神的京允。京飞快的再次重复了一句,这次真心听得清清楚楚,他淡淡的震惊之下有着不可理解的异样:“大哥……”
“什么大哥?”真心不明所以,奇怪至极。
京允不语,沉吟良久,忽然流露出毅然决然的一笑,潇洒的举杯饮尽,竟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悠然相赞:“好酒!”
“好酒??好什么酒?”真心由于过度愕然同样重复,“天,四哥你不会伤的糊涂了罢?”
“糊涂有什么不好,这世上本就很多事难得糊涂!何乐而不为?”京允忽然豪言大笑,不知何故,引来无数人相望。
其中,还有主位上的那担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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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青煞与忧君看样子强弱胜负之势已判,可是忧君却似并不死心,虽然完全是在场中兜圈子,但时不时的刺出一剑,竟然俱是点睛之笔,连天涯等人看的都不由暗暗称奇,赞叹不已。真心、尹路之流自然更是眼晕目眩,目不暇接。
可是不知怎的,唐言秀总觉有些不对头,只是不知哪里不对,忧君神色急剧变幻,时而紧张,时而讶异,时而惊诧,时而胸有成竹。等,等一下,难道有人指点么?这、这进攻方位……这套路……是、难道是……大哥??!!
玉树此时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场比武,只是很舒服的姿势靠在椅中,左手百无聊赖的敲打着大椅把手,颇为悠哉的样子。可是他的目光并不是游离在外,只是紧盯在场中。时而轻叹摇头惋惜,时而微微颔首而已。
言秀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寒意,看情形,玉树对忧君这场比武的关注度远远大于任何一场京允的比武!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正想着,场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忧君不停的扰敌另的青煞怒意渐盛,竟然拼着受了忧君一剑而借机消减对方剑势,长剑便如鬼魅般疏忽的不可思议的攻来。
忧君一剑奏功,青煞腰间鲜血洒了面脸,也正在恍惚,遥见对方长剑攻来,竟不知闪避,反而迎上。京允此时看见,瞟了眼脸色微变的玉树,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无射快俯身掷剑!”
忧君、玉树、言秀乃至青煞集体怔住,忧君听得这声无射有了些许隔世之感,恍然间掷剑又如飞鱼般俯身向前直冲,却正好从青煞攻击的空档中穿了出去,脱得困境反手接剑,接剑便刺!
青煞此时已经是躲闪不及,鼓气腰间长剑在他手上忽然发出翻云覆雨般的长鸣,霎时间青煞被忧君砍中,而忧君却已被青煞击飞,竟然两人是两败俱伤!十二主位倒有一半是惊的站了起来!
青煞遥指倒地的忧君,愤恨,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不知好歹。”他冷声骂道,长剑似要收势,却又猛地刺了出去。忧君讥笑着,发髻有些散乱,随着并不真切的夜风微微挡着,煞为无依,白色外罩上溅着的青煞的血,手支在地上,半撑着坐起,审视玩笑得望着青煞,没有丝毫的怯意。
眼见忧君就要毙命于剑下,京允和言秀陡然同时跃起,京允救忧君,言秀挡青煞。半空中四人相交错,京允抱着怀里的忧君,与言秀侧身划开。
忽然京允只觉手中被塞了一物,耳边言秀低沉的声音响起:“吞下去,是冷露凝香丹!”京没有多想,跃开的同时顺手把言秀递过的东西吞了下去。顿觉烦躁之感渐消,心下一阵清明,深吸一口气,稳稳盘旋落下。忽然觉察出怀里的人一挣,不由得低头,四目相对,脸上俱是泛起一片绯红。
京允尴尬的慌忙放开,退开一步,口齿也有些不灵便起来:“呃,你,呃,十、十五妹,你没事吧?”夕雨在座上看到,眼睛睁得大大的,忽闪着,重重的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却又呛到了,咳嗽着颇感委屈。
“多,多谢四哥。”忧君也是很是尴尬,敛襟微行一礼,犹豫一下,对这场边的青煞朗声道:“五当家,小妹此次落败,深感不服,下月此时,恐怕着结果,便要相异了!到时,便要讨教了!给位当家的有礼,小妹告退!”说完,清清掸掸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运起轻功,却是隐在黑暗中了。
京允愣愣的望着忧君离去的方向,有点迷茫。冷露凝香不愧是疗伤圣药,京允一时只觉气力、功夫恢复了十之八九,神清气爽,全身都轻飘飘的,仿佛充满了力气。他却深知这冷露凝香有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服下去两个时辰之内功力提升,却由于把体力提前透支,两个时辰之后便会陷入昏睡状态,虽然内力越高,醒得越快,但京允着内力被封,估摸着要大约两天才会转醒。言秀的意思自然是让自己速战速决,不要拖延时间了。
这边唐言秀挥袖阻住青煞长剑,呵斥:“兄弟之间对敌,哪容你拼命!知不知道规矩!”
“哼哼,二哥,她算兄弟么?她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不给她点教训,让我如何教训下属!”青煞毫不领情,忿忿然。
“得了,别给我废话。”言秀微怒:“你若真伤了她,大哥不那你抵命才怪!你伤的不轻,还要将养几日才好。”
毕竟不敢多说什么,青煞马马虎虎行了一礼,转身便往座上走去,却并不答理以示抗议。在座众人均知,这次忧君退走,匆忙之中却不忘再下战书,一个月之中必将苦练剑法,到时,肯定又是一番精妙绝伦的大战,估计,便要断言生死了!
玉树清清嗓子,京允和言秀同时猛然意识到自己忙于救人,竟然忘了玉宇的规矩,不由对视一眼,俱是心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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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秀,京,看来你们两个是越来越置玉宇规矩于无物了?这种惩处,还不够么?还想再加点?”玉树声音是平淡的,说出来,却是波澜壮阔,石破天惊,“也好。那么,京允,我答应你,只要你可以连胜言秀天涯,我比让你复职。倘若输了,那么你就给我滚出玉宇罢。玉宇可不是你给一个人折腾的!言秀还有天涯,你们排位本就比京高,赢了,自是应该,若输了,自然也别怪我不客气。好了,话已尽了,你们开始吧。”玉树此言一口气说下来,把所有人都惊住了,空气为之一窒,本来议论纷纷的得人也都是住口不语,吃惊的望着场上的京允、唐言秀,还有端杯欲饮,却闻言怔住的祁天涯。
“大哥……这……”言秀为难的低低抗声,“京他本身……”
玉树没有搭理他,只是盛气凌人的扫过会场,撂下话头,“不服,那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唐言秀不可致信的望着玉树,似乎从来不认识他,终是屈服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坐,打开锦盒,取出十枚‘惊墨’擒于手上,略一沉吟,指尖微捻,一枚‘惊墨’夹与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转过身来,平放胸前,轻声漫吟:“四弟,二哥不善剑术,你暗器已有一定造诣,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下暗器罢。你暂取九弟十枚‘君玉’,你我暗器之争,自不用成百上千,想必十支足矣。”
京允苦笑,自知自己已是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只得顺其自然了。负剑背后,轻抖手腕,尹路得暗器囊已持在手中,依言取出十枚,摞于掌心,随手把暗器囊仍在桌上,应声答道:“那么,小弟放肆了。”
说完亦是转手,平挡胸前,两人同处守势,自是知道暗器出手便不受控制,不是局中人,不会知道这看似停滞的比武有多么凶险,若对方接不住自有极大的凶险,均是不敢丝毫大意。
两人相距甚远,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似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被抽干了一般,凝滞的简直就算灰尘亦是不容坠落半分。
唐言秀和京允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们都知道,任何的眼神的变化都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以至于被对手夺走先机,有的高手在这种状态下还会闭目以静心,而此时京允和唐言秀自然不必要这样子,也不屑于这样子。于是,四目相对,却不带任何波澜。言秀自然是那种温文尔雅可以包容一切的平和,而京允也自然就是如玉树般犀利深邃而不可见底。
场中除了几个主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以外,基本上都是茫然四顾,不知他二人在干什么。在他们看来,这种静态的自然比不上刚才那种花里呼哨的剑术争夺战来的精彩。
天涯等人对京允和言秀的定力都是放心且佩服的很。心里自知要是让他们这样耗下去,估计到天亮都还是这一个姿势,又不好言谈搅乱他们的心神,微一犹豫,随手端起桌前的酒杯,往两人正中间的地方掷去.酒杯翻转着,发出嗡嗡的巨大声响。
玉树暗暗点头,这样恐怕是最快且最安全的解决方法了。酒杯一动,两人周身的气流自然会随之波动,这样就必定不可能护住周身,那么对手就必定会找到进攻点。而由于天涯拿捏的极准,酒杯掷在两人正中的地方,所以两个人所受到的波及度都会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分了。
果真,祁天涯酒杯一出,京允和唐言秀同时动了起来,伴着两边的一串惊呼,一道墨影、一道碧影同时极为优雅的脱手而出,化成两道光划出亮丽的弧线在半空中交汇,而处于交汇点的地方,却正是投掷出的酒杯。
三道力量激烈的相互碰撞,君玉,酒杯,惊墨俱是化作点点飞星,四散而落,如烟云般同时散去了。三个人从结果上看竟然是不相伯仲!
没有理会二哥三哥惊诧的表情,京允手腕轻转,三枚君玉已如电般分三个方位直射而去。言秀右手轻扬,却只掷出两只惊墨来。一只正好划了个半圆兜住了君玉,而另一只却是波动着闯了过去。
“小心!”夕雨不由得惊呼出来。京允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还向夕雨点头示意无事,同时却猛的拉下斗篷,挥动着卷了过去。
“好!”言秀大声赞道,“小心了”。双掌交错,竟然同时发出四枚惊墨!一时间,破空之声、惊呼之声、碗筷掉地之声、夜鸟惊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京允微微沉气,冷静的甩开斗篷,看准来势,二只君玉还打回去。只见君玉在半空中相撞,竟然一分为四,化为八块碎片直翻而去。四片正好撞上惊墨,而剩下的四片,则是越过来势,奔着唐言秀呼啸而去。而惊墨余势未歇,只是微微打偏,仍是向着京允射来。
一时间,两人竟然都入险境!言秀手中紧握三枚惊墨,有些犹豫不决,但是看着来势,终于是一咬牙,用上了唐家绝学——‘泣墨魑魅’!
一只惊墨,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如黑雾般忽然挡在两人之前。而就在这时,剩余两只,已是一前一后如梭般悄无声息的射出,甚至连烟雾都没有任何惊动,虽然慢,却是危机四伏!
京允见君玉并没有击飞惊墨,双目竟然闭了起来,如同放弃了抵抗。可是京允岂是轻易服输之辈,一转眼间,人已不见,竟然是直冲入那黑雾之中!
若无其事的一声轻轻的咳嗽从黑雾中传来。言秀再也顾不得有什么凶险,身形一闪,便要冲进。
“别动。”京允干涩的声音突然传出,有些喑哑,却是冷漠绝然而且是充满命令的语调。
唐言秀不由得闻言怔住,停住了步子,讶然。顿时原本喧闹的场子也是停住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渐渐散去的黑雾,默然等待着。
“你,输,了。”京允一字一顿,不容置疑的冷傲,震动全场。
唐言秀闻言更是惊住——难道他竟然接了去?!
京允半跪在地上里的身影终于随着黑雾的散去而渐渐清晰起来。右手赫然擒着一只惊墨,一只君玉蓄势待发。右肩上,有着划痕,看起来是由于己急级情况下想躲却躲闪不及,堪堪划到的。身前一丈左右,一只带血的惊墨静静的躺在地上。
唐言秀愣愣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接了去?!还没有一个人可以接的住‘泣墨魑魅’,他竟然就敢这样子接了去!若是喂了毒,京允他此时早已毒发毙命了!这是冒了怎样的凶险,有着怎样的胆识!
“不错。”唐言秀喃喃的,“我输了。”他有些黯然,有些惊诧,有些钦佩。隔了许久,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暗器之争,如你如我,一枚便可置敌死命,刚才我如此冒失闯进,此生,也许便如此谢幕了。京,虽然这只是试剑,并非真正对决,但是,我输得心服口服。还望,大哥治罪!”口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绝然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京允又是低低的咳嗽着:“二哥不必如此说,若是正是对决,我如何可以抵的过惊墨的剧毒,您太客气了。”
天涯察觉出气氛的怪异,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四弟呀,你有弟妹的‘清韵宝珠’,还怕什么毒呀?快起来快起了,你这个姿势,可正在跪老婆呢!”
京允一怔,茫然抬头,却见正前方正是夕雨,夕雨已经是吓得花容失色,嘴微张着,半晌了都没有言语。言秀尴尬的一笑,近身拉着更是尴尬的京允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玉树此时如松了一口气般,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移了开来。你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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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抑制不住的低低咳嗽却是再也忍不住,虽然是尽量的降低声响,可是却又怎么能瞒过他想瞒的那帮人?一时间竟然无人说话,面面相觑也好,暗自担心也罢,俱是沉默无言。
天涯……天涯他现在有点呆呆的感觉,甚至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该怎么办?感受到别人注视的目光,感觉到就算和敌人对敌也没有感受到的压抑。看着京近乎缥缈的身影,想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的豪爽的微笑,笑容不自觉的僵住了,然后终于恢复到了毫无表情的样子。
玉树沉吟,他也在逃避么?玉树在怕么?
“四弟……”
言秀震惊,天涯震惊,京允豁然抬头。
玉树??竟然是玉树?四弟……震撼,震撼,期待许久的称谓,但是为什么,这么陌生?怕?京震惊过后莫名其妙的害怕?
右手还夹着的君玉、惊墨忽然掉地,似乎有点拿不住。
“你……”玉树似乎要说什么,拖着长音犹豫着,但始终就是忍住,换成了一句颇为突兀的话,棱角分明:“那你继续吧。”玉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京咳嗽,低低的,难以压抑的痛。
“好啊。”或许是赌气,或许是什么别的,京猛地卸下背后的含光,拔剑。烛光摇曳,剑鞘掷出,直直的甩向祁天涯。
天涯不自觉的微微使劲,拨转剑鞘,打了回去,坐在席上茫然抬头。剑光,冷漠闪过。
“你,你干什么?”天涯大喊,猛的向后躲开。
不理会,接过剑鞘,挑桌子,再上。
天涯没有办法,顺手拉出身旁青煞的龙渊。“京!”
不理会。寒星剑法。京的绝学。已经无法再躲开,只得拔剑,只得接过,只得反击!
天涯之所以会拔出龙渊,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也纯粹是因为自认无法躲得开京极为认真的剑法。难道,我一开始就是、就是想和京对敌么?他是个难得的对手,不是么?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说是兴奋。他们从来没有对决过,从来没有。而此时,竟然是一种快感,一种棋逢知己、将遇良才的快慰。自嘲,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有如此对手,又岂非人生之一大乐事?仰天长笑,疏忽间抢过,激战。
京允虽然说偶尔也同比他功夫高强的人对敌,但是貌似从来没输过,他从来都是用计策,甚至说是诡计来降服对方。而现在面对的是天涯,而他在刚才受到了那么多的刺激之下,竟然已是无有转寰的余地。只得硬拚、硬拚!!
天涯并不精于剑术,但是剑术之高,也仍是江湖之内罕有敌手。可是京允用剑之神,几乎更不用多说什么了。龙渊与含光不移时已是化作两道剑芒,吞吐着闪烁着几乎可以泯灭一切的光亮。天幸京允刚刚服下绝世良药,否则真的也许就支持不住了。
但是,毕竟天涯功夫比京允高出不少,很快的,原本灵动的含光长剑被狠狠克制在了龙渊之下,不论是旋转、翻覆、托动,竟然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突围。
含光直刺天涯胸口,看样子要孤注一掷,而天涯略略使劲,龙渊划出一个小小的半圆,恰好的划过含光剑锋,往京允持剑的手上掠去。京允张开手掌,让含光在手上转了几转,意图挡开龙渊,同时左手剑鞘倏忽拂过,看似若无其事,却是无比凶险。天涯朗朗一笑,赞了一声,转动身形,堪堪避过,龙渊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顺着含光剑锋倾斜而下。
京允没有防备,或者说不知怎么防备,左手击空,暗道不妙,眼见剑峰划下,确是不知怎样闪避,看样子马上就要挂彩。此时却见天涯微微一笑,剑尖一跳,却是躲过京允持剑的手指,直往着对方面门扫来。
京允一惊,知其相让,却是脸色一沉。一点地,向后飘去,声音冷然:“我不要你让。”
天涯闻言一愣,虽然是如此惊险的时刻,却也仍是莞尔不已,心里实在搞不明白,这几年的磨练下来,看似沉稳许多的这个小子,性子竟然完全没有变,还是这样倔强!
京允那里料得到天涯在这么会功夫转了这么多念头,双脚一顿,停住后退的步子,微一矮身,便如箭一样,整个人都向着天涯直射过去。双眸、剑尖两点一线,轻盈却狠辣,很容易中途变招,而对方却不易抵挡。
果真,天涯对着这种招式有些蹙眉,争胜之心忽然浮起,也不待他多想,凝神闭气,亦是相同的一招。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两支飞速前进的羽箭。京允大惊失色,浑没想到天涯竟然如此托大,这时已然无法变招,因为只要自己长剑去势稍顿,而对方却不撤剑,没准立时便要血溅当场!可是如果不变招,两个人必定也会有一个人的剑率先刺入另一个人体内!怎么办?
虽然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京允几乎已是穷尽了心智,可是哪里有什么办法?或许唯一的机会就是两柄长剑剑尖相抵……等一下,这样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可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不知道,心里没有底,但……
天涯此剑一出,也是后悔的不得了,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出招简直结果就是有死无生。瞥眼间见京允凝视双剑剑尖,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大高手如果同时存了一个想法,那么事情便容易了许多。虽然这个事情太过疯狂,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剑尖相抵那一瞬间,竟仿佛是永恒!
台下的人早已忘了惊呼,早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根本还没来得及转念。只见京允和天涯同时拍出一掌,然后两个人便如同两只大风筝,慢悠悠的飘了开来。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已然落地。
京允落地后顺势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住身形,这才赫然发觉已经是惊的一身冷汗,冷风呼呼吹过,真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冷的,不自觉的仿佛高处不胜寒似的打了个哆嗦。天涯自也明白刚才两个人已经是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他再怎么豁达,却也是暗自庆幸、暗道侥幸不已。这种玩法真真的可一而不可再,否则非要吓出心脏病不可!
短暂的沉默的对视,京允继续摆起起手式,左手捏了个剑决,终于是打算好好的、正正经经的、尽全力的打一场。他早已不再奢望,玉树会觉得这样不合适而让他们停手了。只有一个胜者,自己又不能输,那么,只有胜了?
天涯可是真的不打算继续了,首先,看京的样子,随时可以拼命,这不过是一场试剑,就算玉树有点过,他可也不打算把命搭上。其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暴露自己的功夫,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点到为止、意思意思便可以了。
可是,貌似无论是京允还是玉树都不是这样想的。算了算了,拿出点真功夫,速战速决,早早了事便好!决心已下,抬起龙渊,平举胸前,忽然一转剑柄,应手便是一招。此招一出,竟然整个会场的红烛都为之一震,还有几只靠的近的似乎抵不住强劲的剑气,一通乱晃之后竟然闪了几下熄灭了。
言秀有些不祥之感,他怎么会不知道京允和天涯究竟差多少?!京允他就算再强,也无法再完好无损真气全满的情况下胜得了天涯,何况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知道可以撑住多久了。
看看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京允便会陷入沉睡,如果到时是当着这么多人到下的话,以京允的性格,倒不如杀了他更合实际一点。
京允也是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与天涯是不可比的,抓对方破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事实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上呀!苦笑两声,寒星剑法‘峡月’‘恒星’二式连着‘浦月’‘明星’二式,顿时在身前化出了一道剑网,与此同时,展开身形,却也现学现卖,用上了水灵儿‘风行步’的功夫。
剑光不定、剑势不定、人影不定、烛光不定。
在别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天涯却是冷静的近乎残忍的刺出了决绝的一剑,京允正处于变招中力之将尽,见到此剑竟然是一阵恍惚和惊诧,多么熟悉的一剑!似乎多少年前,曾有个人,就是这样把剑尖轻轻点在了自己咽喉之上!而那时和那个人的誓约,竟然是一生的赌咒……
打退堂鼓的心理越来越重,心中不停的似乎有个人在说:“不要继续了,你打不过,快走快走……”可是另一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是更加清楚:“不要认输,死也不要认输,死也不要离开玉宇……”
不要离开玉宇!死也不要!
于是……京允不知念了一句,似乎是一句祭文,在强敌急攻的面前竟然闭上了双眼。就在龙渊即将触到身体的时候,京允忽然睁眼了,那是一种沉灰下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清亮、悠然、寂灭的闪烁。反手就是一剑,天涯不知这是什么招式,却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京允竟然不顾已到眼前的剑气?
同归于尽……
不知道为什么天涯会突然想起这样一句。
同归于尽??!!四弟?京允!同归于尽?
一瞬间,十余种破法,结果都是同归于尽?!无法避开!?
感觉到手上龙渊微微一顿,呲的一声轻响,他知道,龙渊已经刺入京允体内,可是,京允这一剑,自己又如何躲过?
突然之间,一道柔和的难以理喻的光芒倏忽间出现在这就要同归于尽的两人中间,灼热的气息,缓缓的暖流……那是,传说中的,多年未见的幻剑……
天涯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已是借着,或者说是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摔向场外,毫不留情面。半空中调整内息,才勉强得以站定。然后就看到了让自己乃至全体玉宇的人愕然不已的一幕。
京允用那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定定的望着玉树,以及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阻挡住含光剑势幻剑,然后,不顾自己被天涯所伤腰间的伤口,在玉树近乎愤怒的目光中缓缓敛衣下跪。
玉树仓促间出手,其实并非为了救天涯,而是为了救京允,可始终是迟了一步,懊悔之下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了,对这京允横眉怒斥:“你疯了啊,不要命了!”
在下人眼中,玉树虽然冷淡,但却不属于那种很容易动怒的,一时间俱是噤若寒蝉,空旷的场中环绕着玉树的训斥。
京允没有答话,老老实实的跪着,不可一世的他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默默看着眼前的土地。其实,看似平静的他,此时内心却是翻滚不已,刚才那生死的一瞬,他回想起了太多的事情,从第一次和玉树的相遇,教习武功,然后建立了玉宇,而后是每一次任务,京夕婚礼,被迫出走,被逞降职,一直到刚才的这么多场试剑……
不知为何每一句玉树的话都似乎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无意识的眼神都令他记得清清楚楚,光阴似箭,人生如白驹过隙,人生如戏。只是,自己的这出戏出奇的烦乱,出奇的‘精彩’……
玉树的幻剑并未收起,仍是刚刚把天涯甩出的动作,烟雾缭绕,幻气吞吐,似乎不似凡间之物。剑锋上仿若经过了精心的雕琢,有着炫目的花纹。玉树收了内力,任凭幻剑自行散去,随着微风的吹拂,幻剑的烟雾四散开了,围绕在玉树身畔,淹没了跪在玉树面前的京允。玉树闭目良久,嘴角勾勒出不知是什么的表情。手中的幻剑确是再次幻化,爆出了比今日之月、天边之星、场上之烛明亮多倍的光芒。看样子,刚才出的幻剑,对于玉树来说,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你起来。”玉树轻描淡写的压低了声音,命令的口吻。
京允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若贸然站起,那令整个江湖都为之色变的传奇幻剑便要往自己身上招呼。自己哪里能起来。况且,跪下也是为了稍稍缓和内息的烦乱,现在自己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借此机会调整一下也是迫不得已。
“起来。”声音提高了些许,也露出了些许的不耐,命令的成分更大了些。
京似乎想说什么,忍住了,悠然瞥了眼玉树,深深吸了口气,防备着站起。很自然的右手持剑,横在身前。
玉树似乎想笑这种根本都不屑一笑的戒备,却也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命令了一句:“拔剑。”
京竟然躬身行礼:“不敢,还请……大哥赐教!”
“好,不必客气!”玉树神定气闲的负手而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竟然还了半礼?!难道,难道玉树当真把这场对决认真了?那京还可以支撑多久?
玉树的身形缥缈如烟,根本捕捉不到,不知何处是幻影何处是真身,错愕之中忽然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震撼,陡然间,背后的气流急速的波动,与生俱来警觉就了他一命,他并没有往前而是直接往后倒,同时右手含光抵在地上,支撑身子。而就在自己刚刚仰下的一瞬,一股熟悉之极的灼热的气息帖着身前掠过,竟然还削了额前的散发。
京允顿时只觉冷汗直流,大哥竟然是认真的?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勉强顶住气流的冲击,倏忽跃起,向侧翻去。幸好幻剑并没有凌空斩下,否则这个久负盛名的京允必将会当场挂掉。
咬牙也要顶着!不知为何竟然有了和玉树一争高下的心理,自己被自己的念头首先吓是魂飞魄散,但是,仅仅压迫过来的幻剑立刻把自己的冲的是七荤八素,苦苦的接下两招,再次向旁边躲去。
‘根本是两个级别嘛,这不是死路一条么……’京允气息渐促,脸色有些潮红,退却之心已然有了。这时只见玉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虽然说并不是什么杀招,却貌似只留有一方空位逃脱,京允自然也不管是不是陷阱,斜斜的刺了出去。这一剑刺去却不由得一愣,虽然仍是有些疑惑,却是豁然明白了许多。
紧接着,玉树又是一招诡异的剑法,没有克制,龙飞凤舞,却偏偏躲开了一方。京允本身是稍微看出些了门道,当下也不犹豫,挥剑沿着空位钻了过去。玉树似乎满意似的点了点头,京允顿时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既然明白了,便不再害怕,循着记忆,盯着玉树的剑法,似乎在苦苦追思什么。
“咦?”两声惊讶的呼声在京允主动出招后同时响起,正是言秀和天涯,两人对望一眼,俱是放下心来,原来如此啊,倒似我们多虑了!
原来,京允刺出一剑后,猛然想起这是刚才和天涯对敌时,祁天涯用的一招剑法,心里猛地一阵迷惑,可是当他被迫向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刺出时,竟然赫然发现自己刺出的方位竟然就是天涯刚才那招得下一招。玉树刻意得让自己使天涯的刚才的剑招,可是有什么意图么?
京允虽然疑惑,但是两剑即出,便按着天涯的顺序一招一招接了下去。
玉树眼中忽然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便寒冷起来。他不再逼迫京允剑势,而是看似随意的点出一剑,一剑既出便即回收。而往往这一点便会弄得京允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这边天涯和言秀看出门道之后,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内,没有丝毫的担忧的神色,却似一脸的敬佩。而天涯也是时而脸色微变,毕竟是看到了玉树把自己的招式压制到如此地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京被着左右乱闪的打法也搞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就是不给人丝毫的犯错误的余地,稍有不妥必定立时挂红——玉树的功夫估计也没人敢怀疑。
京为了尽量得多撑些功夫,已经不顾什么天涯用的招式了,什么梦源的、四杀门的、甚至玉树的、东拼西凑来的,总之是不敢再隐藏什么,反正能用上的都用上了。然而,他竟然忘了,他所对的是玉树……
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隐藏,在此时竟然全盘打破。是因为京允的恍惚?还是因为一直在担忧着那个试剑阁上蛰伏的人?
而在一招梦源的‘神风剑法’过后,玉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招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不止一次的见过!那是什么……一个地方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想的名字,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他确实无法找出更贴切的了——梦源。
玉树有点迷茫,不再那么刻意的进攻了,随手拨弄的剑势,明显的注意力不在此上。
我本不应忘记的,可是多年的相濡以沫早已忘记了他的身份……当初允许他跟在自己身旁时,想对梦源的要挟丝毫没有得逞,甚至反而让他做到了如此位置……原本,就是两个对立世界的人啊,他终究不属于玉宇……
为什么原本无论什么任务都会完成的他在遇到和梦源有关系的事情总会故意小放一水,几乎没有顺利完成的时候;为什么他会用凌月寒星剑法;为什么他会有凌月寒星玉;为什么……其实一切一切都在昭示着京允仍记得故处,我已淡忘,可他怎么会……
一股寒意有心而生,扫向京允的目光,也忽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杀气。而随手挥洒的剑招也在无意中变得好不容情起来。
京允原本是苦苦支撑,此时哪里还可以接得下来?不出十招,剑招已见散乱,十五着一过,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强撑着接下充满劲风的一剑,猛然的撤剑后退数丈,和玉树远远隔开。低低的咳嗽几声,不住的喘息着,已不能言语。
玉树看着远处的京允,竟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竟然是如此如此的遥远,可望而不可即。虽然似乎任谁向前走几步都会碰到对方,可是,他们两个却都不愿意跨出这几步。于是,永远是相隔,永远是仿佛很近,却只能远远的相望。
罢了,罢了,罢了。
玉树微微叹气,此时,他还不愿就此揭穿,维护之意,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不愿打草惊蛇,不自觉地,他隐隐有些觉得,京允这个名字真的好陌生……那依稀是很遥远的一个……梦啊……
“不错。”玉树开口了,用那种遥远的目光看着他,从没有过的冷然和不信任。“功夫俊了不少。”略略停顿,扫视了眼周围:“四当家还给你就是,外事部的事情,恐怕够你忙些时日,猎杀部的事情,交还五弟,你就不要管了。”
言秀天涯相顾讶异,这意思很明显:京允你不要管太多事情了,把不属于你的事物都交还回去。夺权两个字难以理解的浮现……这难道……大哥有了疑心不成?还是真的担心京允的身子?
京允愣愣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玉树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玉树的眼睛,那里的不信任并不难看出。
“大哥,我……甘愿让出外事部之主……”他不知为何,竟然迸出这样一句。
示威?抗议?言秀和天涯摇头,跟玉树这么说话,少不得一通训斥。
玉树却是不置可否,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慵懒:“今日散了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事情。”
所有主位听着集体发愣,这叫什么话,怎么都不像玉树说出来的呀。更让人惊诧的,玉树挥了挥手,竟然转身便走,再不停留。相顾愕然之中,却殊不知玉树是实在想自己呆一会,好好得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宇庄主雅兴不浅,寿诞晚宴竟然也不通会江湖,搞的小弟想来送一份请柬,都费了如此大的力气。”试剑阁的顶楼,一个清亮调笑的声音响的突兀。
“谁!”言秀等人纷纷警戒起来,敢入玉宇之地如无物的不是胆子极大有着很大的把握,就是有毛病,而此人如此嚣张,想必是属于第一个。而话音未落,突然一支冷箭悄无声息直射象玉树的面门。
玉树含劲在掌,左手夹向冷箭,微微转了半个圆弧,消减来势,稳稳的把箭扣在了手上。抬手,对着试剑阁,无声的下令围攻。
“漂亮!”那人竟然一声喝彩,“玉宇庄主手下无虚,小弟佩服!有空,小弟再来讨教!现在嘛,不好意思失陪了。冷焰在四杀门随时恭候大驾!还忘玉树庄主赏个脸!”他的声音有些懒散,旋即,声音便随着长啸之声,倏忽消失在黑幕中了。
玉树示意众人不要再追了,已经失去先机,就是不可得的了。况且对方的功夫,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主位!
玉树抖了抖手腕,信夹老老实实的展了开来,玉树扫过一眼,那眸子忽然有了一点荡漾,他似乎不信般,微皱着眉又很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变得异常的快,甚至手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有些颤动,就算刚刚忧君还剑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失态!
在主位们错愕的注视下,玉树突然间翻手把信夹牢牢的攥住了,似乎想要宣泄什么,唇抿着,紧紧的。他原本就不信任的目光落在京允脸上,那是一种疏远与杀意……是的,竟然是杀意……
京允很清楚地看明白,玉树那还没有多大表示的眼仿佛嗜血般的有着猛烈的杀意。京允很清楚冷焰送的是什么。他此时如此近距离的体会玉树的心情当真是让人窒息。
柳,你的目的达到了呢……京忽然很想笑,大哥,或许会恨我一辈子吧……
“都散了吧。”玉树却只是平淡的,眼中的灼热未散,仍闪着心悸的光,旦他用令人惊愕的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话,旋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拂袖而去。指间的信夹却似已化作飞尘飘飘洒洒,四散。
主位们见玉树远去,都围过来说笑着纷纷祝贺,京允却对刚才玉树的目光有些心底莫名的颤动,呆呆的望着玉树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唐言秀在京的旁边,边吩咐加强警戒,边担忧的看着他,而天涯等人亦是指挥庄人匆匆散去了。
待人群将要散尽,京才缓缓移步,却一个不稳险些倒地。身旁的言秀早已料到这一点。暗暗的支持住他。招手命夕雨过来。
京允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环视会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空洞。腰间的玉映着月光,泛出幽幽的华光。
京抓紧了含光,那似乎已成了他唯一可依靠的东西……夕雨茫然的看看京,又看看言秀,不明白京这个平日里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为何此时显得是如此的脆弱。
酒已尽了。蠢蠢的酒香却似仍在四溢着,弥散着。
菜已冷了。精巧的点心佳肴此时已没了精神,塌陷似的趴在盘子上。
人已散了。不到半盏茶时分的样子,竟然已经从一片喧闹之境换作了些许的萧瑟。
而那胳膊粗的红烛,正倔强的闪着微弱的并不真切的光。烛台上也仅剩下大片的烛泪残留着。兴许再来一阵稍稍猛烈的风,就不用再如此坚持了吧……
幻祥楼中的那风,真不知,是否还是期待呢?
抑或,不过是认为,就如此幻灭,也好过不尽的燃烧,无依的煎熬吧……
谁知那烛风中泣,寒梅剪影映泪中。
* * * * * * * * *
唐言秀打发走了其他要跟来的主位,祁天涯执意要跟来,言秀自然不能多说什么,而穆依依向来是跟着天涯的,便也来了,在这三人还有夕雨的陪伴下,京允一行回到了四宜。
唐言秀再次给京允诊脉,除了稍微有一点点虚弱以外,看起来一切无碍。而正当他们要京允好好休息,要动身离开的时候,京允却忽然沉声叫住了他们:“二哥三哥暂且留步,京有事情要宣布……”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京允要搞什么鬼,但是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坐在床沿上,估量着离药效发作还有多久,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书桌,一旁的夕雨要扶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研磨,蘸笔,看着毛笔吸满了墨,仍觉有些恍惚,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夕雨,并不像往常的样子,他的注视让她有些心底发毛。京允微微一笑,拉过一张纸,潇洒的字迹工整的写下两个惊天动地的字——休书。
“休书?!四弟!怎么了你?”天涯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惊呼着。
夕雨却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嘴微张着,愣愣的瞪着,不可思议。
唐言秀明白了,京允他终于要下决定了,他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现在的伤害未尝不是一种回护,小雨不会了解,这个决定下的是多么的不易,多么的痛苦……他原本要很好的照顾小雨一辈子,让她幸福,可是现在……
京下笔不停,文虽简短,但结尾处,字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走样了,飘了起来,透着一种决裂的飘逸。
休书
吾妻,夕雨,自至四宜顽劣无比,吾数教无用,忍汝久矣。
然,人之忍让有度,见汝得寸进尺,不思悔改,吾实无心再让也。
今书休书一封赠之,盖无奈之举,吾心亦痛,然,不得不为之矣。
责汝即日起,不得再入四宜一步,望好自为之。汝之常用之物,吾已送至山居秋暝,汝既身为玉宇十四当家,山居自属玉宇,汝可在山居常住,亦可离开,但随汝愿矣。
汝为吾十四妹,如有需,言之吾必尽吾所能。
望安,切切。
四宜书院 京允 字
京允小心的打量着这封沉重的休书,轻轻的扇着风,让墨迹快快干下来,浓浓的墨香那么的熟悉,而这不知何如的字迹,是那么的陌生,几乎不像自己写出的……抚摸着放在砚旁的小印,心知这印一下,就不可更改了,何止是怅然啊……“小雨,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我不能连累你……对不起……”他心底自语着,他不去看夕雨,扬起休书扔给她看,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她的脚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京缓缓的印下了小印,血色的字触目惊心。他不忍看、不敢看她清澈的眼,默默望着窗外,星、月交映,天好寒……他用那种深沉的
“十四妹,这个给你,从此,你不再是四宜书院的女主人,以后,我也不用劳烦你照顾了。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顽劣,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很多机密文件的丢失,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我就不追究了。
“至于山居秋暝,从此也不再属于四宜书院,可独立成宅,连通的月门……也砌上吧……你若要走,我想,大哥也不会拦着的,回清音谷吧,找你师父、师兄……
“嗯……十四妹,希望你好自为之,找个好的归宿……”
京优雅的做着请出的姿势:“这件事情,二哥三哥你们做个证,就不在大张旗鼓的搞些什么虚套了……十四妹,你可以走了……”
夕雨只是盯着地下的那张薄薄的纸,像中了魔般,置若罔闻……依依却也是被震在了当地,根本想不明白京允对夕雨那么好,怎么会忽然像那根筋搭错了,说什么休书的事情,还这么认真……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适时的响起,大家这才想起,今天原来是大年夜啊……现在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吧?
而这恍惚当中,只觉那个落寞望向窗外的男子,颓然的慢慢的坐了下去,不,是倒了下去!重重的倒地的声音被爆竹声淹没,困倦使得早已是苦苦支持的京允难以支撑,在交待完最后一件事情的时候,终于是倒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并没有把夕雨惊醒,火红的裙子在灯火下更显娇艳,她的眼中没有那股灵巧劲了,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天涯最先反应过来,要冲过去扶起京允,却是被身旁的言秀一把拉住。
唐言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对着慕依依沉重的吩咐:“依依,你把京扶到床上去吧……”这个命令匪夷所思,依依骇然:“二哥,这怎么方便!我,我……”
唐言秀却只是挥挥手,摇了摇头:“不碍的……她……她,哎……我们才是不方便,你快些吧……”
祁天涯怎么会让依依干这种事情,皱着眉:“二哥,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方便……我们不方便?”他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重复了一遍,几乎傻掉:“你是说……你是说……四弟他……他……”
唐言秀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依依没听明白,兀自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夕雨回过神来,茫然的环视着周围的人,快步跑到京允身旁,跪在了地上,抱起了他……入手很轻的,根本不像他这个身量的男人应有的体重,她却仿若不知,站起身来,踉跄着把京允放到了床上,小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暖炉,放在他被子里,升起了火取暖,又跑到窗旁点燃了檀香,忙忙碌碌的根本无视周围这些人。见一切收拾停当,她再次环顾这间屋子,却是头也不会的冲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京,是女孩子。”唐言秀吹灭了烛火,带着几人退出,掩上了房门,轻如叹息
天涯和依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惊愕不已。
“大哥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但他不说定有他的道理……”言秀自顾自的说着,“不要再让他们知道我们知道……我怕大哥面子上下不来,又干出什么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多骄傲的人啊……”
天涯不知该接些什么,苦苦一笑:“那你说,小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言秀负着手,摇着头:“这又不是我们能哄的……哎,等几天后,京醒了再说吧……这个除夕夜,今年可真是……”
可真是怎么?不知道,总之很不舒服。
也不知冷焰送来的是个什么请柬?能让大哥如此激动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发生什么了吧。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念着这句:一定要发生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