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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国重

金庸访谈录【辑录,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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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6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6-12-19 14:58 编辑

「书剑」生涯——与金庸深情对话


香港著名作家陶杰
应本刊委托专访金庸(原名查良镛),请他谈谈人生世情、他的武侠小说、对「一国两制」的看法。金庸更透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当年周恩来的助手乔冠华曾劝他加入共丨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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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半世纪以来,海外华人知识分子事业家,以金庸为第一人。金庸早年加入《大公报》,后来创办《明报》,既是报人,又是作家:右手写武侠小说,走进中国湮远的侠客世界,诉说英雄气及儿女情;左手写报纸社论,评论风云澎湃的国际时事,挥洒千秋笔与书生意。今天金庸已离开了《明报》,遨游九州,神驰四海,享受逍遥自在的退休生活。

     金庸谈起少年事,一开口还是浙江海宁的家乡话。吴侬软语,像一块古墨在一钵水裏化开,三分柔糯,七分轻淡。今天,全世界各地许多华人都读过他的文字,却不一定走得进他话语中那个模糊不清、恍如残梦的中国。

     查家世代书香,是杭州、上海一带有名望的大宅府,清朝时就已是入则翰林院出则詹事府的贵族。金庸自己也是高材生,然而读书时代很不安分。年轻的金庸向往自由,被开除过一次,又退学一次,说到底却是拜一副「侠义心肠」所赐。

     金庸:我本来在浙江嘉兴中学读书,但是我们学校裏的训导主任很不讲理,同学都不喜欢他。我那时候叛逆心特别强,最痛恨不合理的事情。有些男同学和女同学经常来往,也不是恋爱,不过是亲密一点,就给开除。还有同学在休息时间下下围棋,训导主任也不许,还把围棋没收。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於是我在校刊上写了篇文章讽刺训导主任,结果他把我开除了。不过我们校长是用退学名义让我走的,并写信转介我去衢州读高中三年级。

     天将降大任於是人,这是少年金庸平生第一个挫折。但这位开除他的校长,后来竟成了他一生最崇敬的人。

     金庸:校长张印通先生一直对我特别好,后来我再回大陆,和几个同学一起为他造了尊铜像,是我题的字。我读书时的学校现在变成嘉兴市第一中学。张校长一直对我很温和,不过那个霸道的训导主任一定要赶我走,这也叫无可奈何。校长曾留学日本,是读书人,而那个训导主任却是国丨民党派来的。

     中学毕业后,金庸考取重庆中央政治学校外交系。后来许多人都以为少年金庸的素志是当外交官。

     金庸:这倒不见得。我读外交系,并不是要做外交官,而是因为我从小就爱看外国名著,对英文很有兴趣,所以我报考其他学校也都是外文系。那时许多中国人都很想到外面去看看,而做普通工作很少有机会出国,外交人员却不同,即使是普通职员也能有机会出国。再加上这所学校的外交系很难考,我却偏喜欢向困难挑战,所幸中英文都考得不错,所以考上了。

     可是金庸不久又退学了。他自嘲在中央政治学校读书的惟一好处就是方便,免受家庭约束。那学校是国丨民党训练干部的地方,衣食住行样样供应,以致他跟家庭几乎断绝了,可以擅自离校。

     金庸:其实我当时也考取了中央大学、西南联大和四川大学的外文系,但是经济上负担不起,而中央政治学校不收费,我便去了。在这所训练干部的学校里,学生多对国丨民党很忠心,有些守旧的学生甚至会把一些思想比较开明的同学拉到台上去打。我看了很气愤,就去找训导主任辩理,主任反把我骂一顿,说我多管闲事,还说这些打人的同学是见义勇为,打的是异党分子。我说,就算不喜欢异见者,要打人也要讲证据,况且不能这样公开侮辱同学。但是我人微言轻,终究说不通,就离开了。

命运有时教人多番折腾,金庸与外交,始终有些似断还续的缘分。

     金庸:当年外交部顾问梅汝璈到香港来,他看到我写的国际法文章,觉得我可以帮他做些研究工作,查考资料文献、法律条文等等,便请我去做助手。当时乔冠华任职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是周恩来的助手。乔冠华曾任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所以我和他很熟。

     中丨共外交部非常严格,要查究家庭背景,发现我的「家庭出身」不合适,乔冠华便叫我到中国人民大学去学习,目的是「思想改造」。乔冠华对我很好,他跟我说,西方国际法没什麼用,应学苏联那一套。但我说联合国开会还是用英美那一套,所以没有听他的。他又说,如果我真心「为人民服务」,一定要入党,否则永远只能当个小职员。但我不愿受拘束,怕一入党就没自由了。当时我是很拥护共丨产党的,可是怕党的「铁的纪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还是回香港了。

     金庸曾目睹中国不少优美的传统价值观一一崩溃,在书桌上向古远的中国奉上心底一瓣清香。

     金庸:我写武侠小说,主题是写侠义精神,因为这是中国传统价值观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外国人从来都没有,而现在的中国人也逐渐忘掉了。传统以来中国人交朋友的精神,不仅是信,更主要的是义。而义,就是一种深情,侠义便是古代社会的道德;相对而言,西方人做朋友有合约式的精神,要遵守契约,有时连家人也没情面可讲,这便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道德。中西对比,无所谓孰优孰劣,不同的社会形态,有不同的价值观。商业社会,当然要讲契约,要不就乱套了;而中国以前是儒家哲学的社会,特别重视人品。

     金庸笔下的好男儿真英雄,像乔峰、杨过,都必是至情至性,爱情上坚贞热烈,断不能如杀嫂杀妾的武松、宋江之流。

     金庸:我是生来就感情丰富吧,小时候还特别冲动。虽然每个人年轻时都是这样,我的脾气却始终如一。我对爱情的看法,从年轻到现在也没什麼改变:最理想的,是一见钟情并缔结连理,然后一直爱下去,可惜只能是理想。现实生活需要婚姻制度,可惜那总让爱情走样,不过是人为的勉强结合,一种妥协。

     金庸最推崇中丨共已故元老邓丨小平,认为他是郭靖般的英雄人物。

     金庸:邓丨小平有魄力、有远见,在中国推行改革开放路线,推翻了以前不合理的制度,令人佩服。真正的英雄,并不取决於他打下多少江山,要看他能不能为人民百姓带来幸福。

     金庸办《明报》,是为了继承从前《大公报》以知识理性为主的风格,而且他始终相信,中国未来必会自由富强。

     金庸:以前的《大公报》,反映当时知识分子的思想,的确是《明报》的模范。但《大公报》后来转而亲共丨产党,而《明报》是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办《明报》,就是凭?对民丨主自由的向往。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提我景仰的英国哲学家罗素;讲人权自由,一定要知道罗素的解释。

     一说起民丨主自由,金庸又回到了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尤其是中国海峡两岸的政治现状,时刻萦绕在心。中国是不是可以像美国一样实行邦联制,藉此化解统一的难题?

     金庸:我觉得台湾现在的民丨主发展有些不切实际。我认为不必执什麼直接民丨主、全民投票的规条。「一国两制」其实和邦联制没两样,而且以现在的条件,赋予台湾的自主丨权更大。「一国两制」底下,台湾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自己选领导人,又不必向中央政丨府缴税。不过话说回来,台湾不大相信大陆提出的「一国两制」,因为共丨产党以前失信於民,纪录太差。主要是毛丨泽东在反右和文革时,搞引蛇出洞那套「阳谋」,欺骗人民,现在再补救,当然比较困难,但已渐有进步。

     过去的创痛虽巨,今天的中国仍然活跃。昔日和现在的金庸,都相信中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金庸:我对中国的前途基本乐观,比较悲观的是他们是否有决心解决贪丨污腐败的问题。如果下定决心解决,中国将来是很可为的。中国将来解决了贪丨污腐败问题,就是世界经济中一股稳定、先进的力量。中国文化其中一个主题是人与人的和谐关系;中国不会向外侵略,而是藉文化影响,令周边向自己靠拢,同化之后就变成一个大一统国家;不像罗马帝国那样,四出侵略,一旦崩溃就四分五裂。所以中国不容易崩溃,分久必合,中国人的习惯还是大家聚在一起就感觉好些。

     金庸最喜爱看哪一本书?

     金庸:《资治通鉴》。我读《资治通鉴》几十年,一面看,一面研究。
这部书分析中国的发展,论述什麼对老百姓好,什麼对国家不好。还有一部古书《盐铁论》,研究的是老百姓生计、藏富於民之道,也是一本很有智慧的书。

     金庸夫妻之间相处,也是讲国家大事,还是闲话两句?

     金庸:夫妻之间是生活沟通,而不是思想研讨,想避免冲突就少说为妙。夫妻之间不一定要兴趣相投,而是双方留点儿白,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我太太喜欢澳洲,但我不喜欢,因为澳洲人的口音太难听,他们的文化也引不起我景仰之心。但澳洲人很友善,这一点又比英国人好多了。我看的英国书多,受那边大学的影响也深。我也喜欢法国、义大利,每次去这些国家就去瞻仰古迹,这种心情又跟我回中国大陆一样。但中国文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有如血管中流的血,永远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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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金迷對改版的看法

文/沈君山
2003年10月8日

  編按:沈君山先生來函予遠流出版公司董事長王榮文先生,信中表達資深金迷對金書改版的看法,更稱讚《射鵰英雄傳》黃、梅師生戀情節的改寫,有其特別的人情味,深深佩服查先生能以八秩高齡作此創新改版!以下為來信全文,金迷們可一睹為快!

榮文兄:

  承嘉興市府、查先生相邀赴嘉參加「金庸小說研討大會」,此誠當代盛事,尤其在金著大舉改版引發爭議之時。弟原擬共襄盛舉,但因十月十一至十五日間,在泰國舉行「世界華人圍棋聯盟」成立大會,弟與陳祖德、蔡旭峰(皆查先生舊識)為三位發起人,不得不前往參加,歸來以後,旅途勞頓,恐難以前往,請代向大會致上謝意,並轉告查先生,「世華圍聯」已內定推舉他為「名譽副主席」(名譽主席為吳清源),望能哂納。此名譽副主席絕對比名譽左冷禪安全,沒有岳不群在後窺伺。

  兄一直是台灣出版界巨頭,年前發行《科學人》,據說近反虧為盈,連金庸都答應寫稿,十分佩服。但近與出版界來往,深感「出書」一事,以「一僕兩主」一詞最可形容。一僕者出版者,兩主者作者與讀者,此兩主為一僕之衣食父母,可惜兩主間觀點與要求常不相同,這就為難了中間的一僕。此一僕必要有理性的頭腦、感性的口才、鍥而不捨的堅持,方能兜得攏。最近金著改版,引起各方爭議,就要看老兄的手腕及本領了。

  其實,爭議愈大,愈顯示金著的魅力與影響力,而且,也並不表示孰是孰非。就像我,雖然不贊成改版,但持平而言,這是感情因素,因為我從青鬢玉顏、普林斯敦的Post Doctor起,到今天蒼顏白髮、清華大學的養老教授,四十年來,常與黃藥師、洪七公為伴,已對他們有了固定印象,又怎忍臨老見最敢作敢為、風流瀟灑的黃藥師,突然愛上了負面形象的梅超風,而且不敢表達?我想許多讀者、群眾也是抱著這種心態而反對的。(有位金迷讀者讀了報載的消息,來函支持我,說要金庸還他童年!)但文章千古事,後來的讀者沒有先入為主地讀過原版金著,或許就有不同的評價。我後來仔細看了改版的那一段,覺得黃、梅的師生戀有著特別的人情味,並且暗合佛洛依德的「情結理論」,不得不對查先生以八秩高齡尚作此創新的改版,由衷佩服!

  藝術作品而成為「公共文化財」是極不容易的,試看百年諾貝爾獎中,有幾本當得上「公共文化財」之稱?而兄出版此公共文化財,一僕兩主,任務亦甚艱鉅,因為不僅作者、讀者兩主,「公共」與「文化」亦是兩主,此二雖未衝突,然如何兼顧亦非易事,我建議還是兩版並存發行,由讀者各取所需,至於百年之後何版留存,則由後來者決定吧!

   耑此   祝
 

沈君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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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點

文/沈君山 2003年8月

  7月下旬,既去,百業復甦,香港五十萬人上街頭,我也去了趟北京,每次走此旅程,都有異樣的感覺,北京明明是在台北之北,但一開始,必定要向南走,而且要走好一陣子。難怪愛因斯坦說空間有了物質就是彎曲的。中國人早就發現,而點之間,最短的距離未必是直線,君不見,北京要影響台北,台北要牽制北京,最近的途徑都是經過華盛頓。

  但這一次感覺卻不一樣。因為這一次,我是負有特殊「使命」的特使。不要緊張,此使命無關賣台、愛台,是因為金庸小說要改版,黃藥師偷偷愛上了梅超風。此舉非同小可,華人世界,統、獨、賢、愚、智、不肖,皆議論紛紛,出版單位乃力邀我赴港一行,代表廣大金迷,探探他的底。

  看來我是義不容辭。1963年,《書劍恩仇錄》剛剛出爐,一小本一小本的盜版,充斥華人世界,我當然也是讀者。當時年少氣盛,途經香港,就曾拜過山,指出陳家洛與人下棋隔空擲子入盤,武藝自是非凡,但棋力必不入流,蓋這樣下棋,不能打劫,不能提子,如何終局?

  大俠無詞以對,就此論交,白駒過隙,說來也是四十年前事了。

  因此,自京過港返台時,就中途在港停了一天。金老設宴相待,寒暄既畢,言歸正傳,先說之以情理,小說人物誠然是作者創造的,但出世之後,在讀者心目中,形成固定形象,就成為一種公共文化財,不再專屬作者,修訂務必不失原意。再動之以利害,金庸讀者群眾力量雄厚,若不恤民意,可能就會像董建華治港一樣……,一提到董建華,金老臉色大變,悚然動容,馬上達成共識,共三點︰

  一、 人物性格不變,舊版中楊過是怎樣就怎樣,不會在新版中改了性格,成為另一個楊過。即所謂一個楊過(或一個郭靖,一個喬峰,一個......)的原則。至於如何解讀,則權屬讀者。

  二、 此「一個XX」的原則既定,以下一切好說,情節儘量少改。對一般讀者而言,武俠小說最主要是生動,合理尚在其次,至於符合歷史,無大悖出入即可。但金庸對歷史有研究也有執著,此一方面不肯放鬆,其他則只求自協(self consistent)即可。

  三、 新版舊版同時發行,由讀者自行選擇,最後再定去留。

  金三點既定,使事已畢,心情輕鬆,談話自然轉到其他題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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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深夜密會金庸
文/浮世繪版金庸茶館店小二 2005年9月24日

   話說與台灣讀者暌違七年後,最近金庸大俠應遠流出版公司三十周年慶之邀,再度來台。身為台灣媒體獨家專欄【金庸茶館】的店小二,當然肩負著為我們的讀者、全台金庸迷「謀福利」的「神聖使命」。因此,我們在九月二十一日晚間辦了一場「金庸家族同樂會」,讓金庸與金迷再次聚首,笑談江湖兒女情長。這是金庸近年在台灣舉辦的第三次大型讀友會,第一次在一九九六年、浮世繪創版推出【金庸茶館】專欄之時,第二次在一九九八年。由於這場同樂會有電視錄影轉播,也大方開放所有媒體採訪,這麼一來,我們【金庸茶館】的讀者就完全沒有「特別福利」了呀!這樣還有「武林正義」嗎?店小二據此力請金大俠主持公道,大俠低眉掐指一算,道:「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只剩今晚會後得秉燭密商,姑娘意下如何?」

  沒有啦,開玩笑的,大俠人在台北,又不是終南古墓或絕情谷,秉什麼燭啊?總之呢,店小二於同樂會結束當晚、金庸簽了三百多本書之後,大約晚上十點半,就開始為我們的讀者「強力霸占」金庸,一直到深夜近十二點,金庸太座來要人,我才放他走。這樣對待八十一歲的老爺爺,實在給它心狠手辣,但若不這樣,怎對得起我們長年來情深義重的讀者們呢?所以店小二我也只好「拚了」!

  以下就是小二那晚在電梯裡、轎車裡,和飯店咖啡館裡,「一秒鐘也不浪費」地訪問的筆記。我要先向讀者稟報,這份報告可能有點五四三,完全不是華山論劍之類的版本,因為關於金庸的問題,這些年透過浮世繪版的兩岸三地「金庸世界公民投票」、「金庸一百問」……等活動,早就問透問爛了,金大俠見著老相識的小朋友在下我,也不談那些「紅塵是非」的啦!

金庸碩士論文要研究唐朝小皇帝現象

  店小二:您所到之處都是人山人海,很累吧?(其實同樂會後,金庸的精神氣色比會前還好。)

  金庸:還好,我習慣了,大家是好意,跟讀者見面很高興。妳兒子多大了?(啊!大俠也有巷口歐吉桑的一面?)

  店小二:聽說您十月就要搬到英國去住,要去劍橋大學的聖約翰學院修史學碩士,您的計劃是什麼?

  金庸:我一直想再進學校讀書(他上一次「上學」是將近六十年前的事,中央政戰學校沒讀畢業,算是大學肄業生),但一直沒恰當機會,這次剛好劍橋授予我榮譽博士學位,我便提出入學申請,想花個四五年時間修完碩士、博士。

  店小二:念碩士、博士挺辛苦的呀,您真是精神可佩!對了,您以前說為了讀羅馬史在學拉丁文,後來學得怎樣了?現在在學什麼新東西嗎?

  金庸:拉丁文暫時沒學了,因為用不著,現在要學法文、德文,方便在歐洲讀書。拉丁文將來也還是要繼續學的,研究羅馬史用得上。

  店小二:您的論文題目會是什麼?指導教授是誰?打算怎麼上課?

  金庸:指導教授是深諳中國文化的麥大維教授,他比我年輕,快七十歲。我們會用一對一的方式上課,主要是研究些書單、討論些問題。我曾提出五六個研究計劃,都沒通過(喔喔,有人敢退大俠的稿啊?),理由是都有人研究過了,最後通過的一個題目,是研究唐朝的「小皇帝現象」。唐朝的皇帝後來一個比一個年幼、一個比一個笨,這很奇特。

  店小二:您認為原因是什麼?

  金庸:我想是皇帝老了,眼看江山、兵權及後宮佳麗全都要拱手交出去,他們內心很恐懼,對自己的兒子有嫉妒心理,所以立那種最小、最笨、最蠢的當接班人。我想從心理層面來探討。

金庸表示他不寫自傳

  店小二:您說自一九七二年以後就不再寫小說,寫不出來了,但您有沒有想過做學問外,撥點時間寫自傳呢?坊間關於您的傳記那麼多,您多少都看過吧?何不自己寫一本「正宗正牌」的自傳?

  金庸:我不寫自傳。自傳若寫好事,人家說你吹牛,而壞事何必寫呢?我沒興趣學盧梭寫《懺悔錄》。傳記就留給人家去寫好了,坊間那些傳記,大多只是靠「金庸」兩個字騙錢胡謅瞎湊的,有些人在活動場合跟我拍張照,就擺在書上,說給我校訂過傳記,全都是假的。北大中文系教授孔慶東寫過一本《金庸評傳》倒是扎實,這些年陳墨(金庸小說評論家、中國電影藝術研究中心研究員)跟我聯繫過寫傳記的事,我邀他花長一點時間住在香港,和我多聊聊,但雙方一直還排不出恰當時間。

  店小二:談到傳記,回顧自己這一生,您有何感想?

  金庸:我想我這一生運氣很好,在關鍵時刻剛好都遇到對的人、做了對的選擇。其中最大的好運,就是二十二歲到上海《大公報》當編譯,二十三歲因緣際會,被派到香港《大公報》工作,自此開啟新人生。要是當年留在大陸沒出來,我想我早就死了。(金庸指的應是像他這樣讀國民黨系軍校的背景,難逃文化大革命的清算鬥爭。)

金庸相信「小說家」的生命比較長久

  店小二:運氣之外,也必有一些個人特質,才能成就這一番事業吧?您小時候的志願是什麼?料到變成大作家嗎?

  金庸:哈哈,我自小記憶力很強,對感興趣的文史哲書籍,可謂「過目不忘」。(金庸太座說,金庸有三百多箱藏書,都是他親手整理擺上書架,哪本書放在哪本書旁邊,他一清二楚,從不曾出錯。)另外,我從小好強、不服輸,有叛逆性,又很好奇,總想與眾不同,就是有這種個性吧!個性影響人的命運,我小說裡每個人物的命運,都和他的個性深深牽連。我只是愛讀武俠小說,卻從沒想過要寫武俠小說。我父親開錢莊,從小我看他出借金錢,全憑交情面子,公私不分,就覺得他亂七八糟,沒專業學問,心想自己將來要讀經濟,做個「合理的企業家」。後來發生戰亂,時代驟變,我讀了當時最熱門的軍校外交系,覺得來日當外交官能到國外去見識世界,那也不錯。但生命是無從規劃的,後來的發展完全在我想像之外。

  店小二:您曾遺憾沒當成外交家或什麼政治家嗎?

  金庸:不會,一點也不會,因為我看到許多走那條路的同學朋友,下場多寥落。「小說家」的生命會比較長久吧!

  店小二:是啊!當今華文世界,沒一位小說家比您更暢銷、長銷了!您十五歲自費出版印行的第一本書《獻給投考初中者》,在當時就暢銷大江南,證明您可真有寫暢銷書的天賦異稟!

  金庸:那是我的主意,找另外兩位男同學來合作的。我們蒐集五年的初中入學考試考古題,做了標準答案和幾篇作文範本,剛好契合當時年輕人的需要,真是供不應求。那時我還是浙江聯合高中的高一生,我們三人都靠那本書賺的錢讀到大學。暢銷有其時代背景、市場供需因素,像現在武俠小說、文學作品也不暢銷了,讀者偏好實用的工具性書籍,這跟社會變功利、人愈來愈不羅曼蒂克有關。

金庸感謝這一生的好運氣

  店小二:您曾說修改小說除了著眼於藝術層面外,也常考慮到教育意義,您希望您的小說在這時代發揮什麼樣的教育功能?

  金庸:基本上我沒細想什麼教育意義,讀書最重要的就是個樂趣。如果說能對時下讀者有什麼影響,我想主要是彰顯一種是非觀念,和必要時願意挺身而出的俠義精神吧!(小二補充:金庸小說在激發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和培養人情世故的洞察力方面,也都「很補」啦!)

  店小二:您說個性影響命運,您的小說人物也常為掙脫個性制約所苦,您呢,曾不曾頗為自己哪一部分的個性奮鬥掙扎?

  金庸:就是衝動吧!年輕的時候總是衝動,現在慢慢比較好了。

  店小二:所以說,您這一生最滿足的角色應該就是小說家嘍!詩人濟慈說,他的名字是用水寫成的,如果用一句話來說自己的一生,您會怎麼說呢?另外,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您談談您現在對死亡的看法?

  金庸:我想就是運氣吧!我這一生運氣很不錯,也感謝很多人的幫忙。那些小說人物都像我的家人似的,一個個活在我心中,又能有讀者常跟我聊聊小說人物的事,感覺很親切愉快。妳一直將浮世繪【金庸茶館】的讀者投稿整理給我,我讀那些文章覺得特別有趣。台灣的讀者是我全球讀者中,讀書最細膩的。關於死亡,這是個很大、很根本的問題,蘇格拉底、柏拉圖等大哲一生都在研究這個,不是三言兩語能談的。佛教對這問題也有深入研究。我不信教,但我喜歡讀佛學書籍,因為佛學很艱深,愈難的學問我愈有興趣,只是佛家講「無欲」,對我來說太難了,我做不到。

  本來還想問金庸,他筆下主角多飄然遁世而去,好像「雲淡風清了無痕」是他最欣賞的人生結局,那麼,他為何沒想過為自己覓一處「桃花島」、「藏邊雪谷」、「無量玉壁」或「華山絕頂」,好好去逍遙隱逸呢?但想店小二此行是「為讀者謀福利」而來,問這個真是太「白目」,也太莫名其妙了,所以偷偷嚥下去。在跟金大俠打躬作揖道「後會有期」後,獨自飄然沒入台北清秋夜涼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9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6-12-19 12:44 编辑

大俠旋風掠西湖──記金庸酷暑杭州行

文/萬潤龍報導 2003年7月27日

  今天下午,著名作家金庸攜夫人結束了短暫而又緊張的杭州之行,乘坐“港龍”航班返回香港。

  金庸的杭州之行,恰似在酷暑之中刮起了一股旋風,吸引了無數金庸迷,也留下了許多有益的話題。

  金庸的杭州之行,除了會見朋友,就是與金庸迷和記者見面。短短3天時間,金庸先生接受了央視“新聞夜話”和“新聞會客廳”兩個節目組的專題採訪,接受了本報及南方週末、東方早報、錢江晚報、每日商報等20多家媒體的集體採訪,還應本集團邀請在杭州劇院舉辦了一場專題演講會,並參加了昨天下午金庸書友會成立和《金庸茶館》雜誌首發等多項慶典儀式,忙得不亦樂乎。

  由於新浪網在半個月前已經作了預告,有1000多位網友在網上向金庸先生發了帖子。到25日現場開講之後,提問者竟然達到4800餘人,加上現場的千餘名聽眾,一問一答間,金庸與金庸迷之間的互動煞是熱鬧。

  記者參與了所有的採訪和演講活動。感覺中似乎沒有一個問題能夠難倒金庸。他回答問題時的神態,答問時所顯示的那種睿智,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一位聽眾問金庸:您那麼大的年紀,冒著這樣的酷暑,來為這本《金庸茶館》雜誌造勢,何苦?金庸用了八個字作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贏得場上一片掌聲。問得最多的是有關影視劇改編的問題。許多人對央視版的“金劇”不滿意,但金庸卻堅持自己的看法:央視版的《射雕》拍得最好,理由是尊重原著,改動最少。

  那天開講,有人問金庸,過去已經有過好幾本《金庸傳》,最近又有人寫了一本,這位作者就在現場,金庸先生願不願意與他見面?金庸斬釘截鐵地說:不願意。金庸表示,他沒有授權任何人為自己作傳。他說:我的一生經歷極其複雜,經歷很多,興趣非常廣泛,我不相信有人能充分了解我而寫一部有趣而真實的傳記。問及寫自傳,金庸表示,自己只是個寫武俠小說寫得相當好看的人,是個普通人,寫自傳似乎沒什麼資格。再說,自己的內心祕密也不願意與眾人分享。

  對於剛創辦的《金庸茶館》雜誌,金庸先生表示了由衷的滿意。他在回答聽眾提問時說,這本雜誌比自己預計的要好得多。說到今年10月即將在杭州西湖楊公堤上開辦的金庸茶館,金庸更是顯得十分高興。他說,過去香港有人稱自己“查博士”(金庸本名查良鏞),金庸茶館開張後,自己成了名副其實的“茶博士”。到時一定會在茶館提一把茶壺,為客人沏茶,與朋友談天說地,請朋友指出自己小說中的錯誤,既交朋友,又遣雅興,豈不是一件快事?

  金庸的杭州之行還讓人看到了這位老人的慈愛和寬容。他從不拒絕為人簽名,在公眾場合不斷有人請求與金庸先生合影,金庸也一一滿足。有些提問在旁人看來已經很“出格”,但金庸卻一臉平靜地作答。比如一位北京記者重複兩次問金庸:您在“百年”之後,希望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些什麼?在旁的記者愕然。金庸卻不慍不火,緩緩地說出一段驚人之語:這裡躺著一位老人,他寫過十幾部小說,有幾億人喜歡。

  看著金庸平靜的神態,聽著金庸的答語,使記者想起了當年王朔發表《我看金庸》後金庸的回應,想起了金庸所追求的“八風不動”。

(轉載自2003.7.27大陸《文匯報》)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9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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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返政大,笑談退學泯恩仇
文/中國時報記者劉梓潔 2007年5月22日


金庸二十一日在政大開講,他透露當年在政大唸書時常睡在長凳上,引發後來寫神鵰俠侶時,設計出小龍女睡在繩索上的情節。記者季志翔/攝影
  武俠小說界最受歡迎的小說家金庸,當年可是政治大學的退學生!日前獲政大頒發名譽文學博士學位的金庸,昨天上午在政大舉行專題演講,主題雖訂為「中國歷史的發展」,但金庸說起當年讀書時的趣事,引起現場政大師生熱烈迴響,掌聲與笑聲不斷。

  金庸於一九四四年考入重慶中央政治學校外交系,念了兩年,因看不慣國民黨員學生作威作福,挺身而出,遭到退學。演講主持人政大文學院院長王文顏打趣比喻,金庸當年即表現出俠義之氣,或許是與政大的這段淵源,使得金庸筆下的大俠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

  雖然沒念畢業,金庸仍對母校政大有無限感念,尤其外交系的國際司法、國際關係等課程,至今仍覺受用。金庸開場即說,若他今天有小小的成就,都是因為當年政大老師教得好。現場馬上響起如雷掌聲,金庸接著不急不徐地補上「當然我自己也很用功」。

  金庸在重慶讀政校時,每天中午睡在一張木頭長板凳上,可以睡一小時不會摔下來,睡醒就讀書,每天看完一本《資治通鑑》與數十頁英文書。睡長板凳的經驗,讓他寫《神鵰俠侶》時,想出小龍女睡繩索的情節。

  金庸回憶,在政校讀書時,受的是軍事管理般的教育,印象中校長蔣中正先生非常嚴肅,但曾任財政部長的孔祥熙教書時卻很風趣。他記得有次孔祥熙演講完,對同學說「對不起,我想小便」,就神態自若地在司令台一角小便起來。

  當年歷史學家錢穆的演說也讓金庸印象深刻。因為錢穆先生說的是無錫方言,同學們都聽不懂,而金庸是上海人,正好懂一些,便在台下幫同學們同步翻譯,同學都對金庸刮目相看。

  今年八十三歲的金庸所獲榮銜甚多,包括北京大學、浙江大學授予名譽教授,香港大學、加拿大UBC大學及日本創價大學授予名譽博士,也曾獲選英國劍橋、牛津二學院的榮譽院士。勤學不倦的金庸,兩年前申請進入劍橋大學攻讀歷史碩士,已於十二日赴英領取碩士學位。

  金庸在昨天的演講中,笑稱自己是「大師兄」,來為小師弟小師妹解答。前來一睹大師風采的政大學生,皆人手數冊金庸小說,由提問中更可知有備而來。而金庸回答亦機智風趣,妙語如珠。
有學生問到,金庸在《碧血劍》中寫了精采的〈袁崇煥評傳〉,倘若袁崇煥沒有死,中國歷史將會怎樣發展?

  金庸快人快語回答:「歷史是不能假定的。如果孫中山先生不領導革命,我們現在坐在這裡,不就都留著辮子嗎?」金庸接著笑說:「歷史雖不能假定,但可以想像。」他自己就經常想像,假如只有鄭和下西洋,而葡萄牙、西班牙沒有發展海軍,那麼全世界就都是中國的了。

  又有學生問到,為何金庸小說只著墨於南北宋與明末兩個時代。金庸笑答:「因為我知識不夠!」被問到如何在每部小說中呈現不同結構與脈絡時,金庸認真表述,他的創作原則就是「不重複自己,寫過的就不再寫」,人物性格也絕不重複,才會個個性格強烈鮮明。金庸笑說:「所以寫到現在已經寫不出來了!」

(轉載自2007年5月22日中國時報綜合新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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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下寫帝王,金庸最想當唐明皇
文/聯合報記者陳宛茜、賴素鈴、張幼芳 2007年2月6日


青年金庸(左一)與妹妹查良璇(右一)和同學朱幗英(左二)、沈德緒(右二)攝於西湖畔。這張照片陳列在浙江海寧金庸故居。圖/遠流提供
問:是想跟表哥徐志摩〈再別康橋〉別苗頭嗎?

金:劍橋前任校長到香港籌款時,介紹冊上就印了我表哥這首詩。我覺得這首詩寫得滿好的,他最出名恐怕就這首詩啦!


  不過,當年他在國王學院是旁聽,大概一、兩年後就走了。我跟他的態度不同,我非常嚴謹、認真重視這個學校,連到圖書館也抱著尊敬的心去。

  我早年求學非常波折,不守規矩,被很多學校退學過。這是我這輩子念書的最後機會,不能再被開除了!

問:《鹿鼎記》是金庸作品中最接近歷史小說的一部,但你還是定義為非歷史小說?

金:它比較接近歷史了,不過小地方有歪曲。歷史小說跟歷史不同,歷史小說像《三國演義》,只要七分忠實就可以了。

問:看金庸武俠小說長大的人,會以為尼布楚條約是韋小寶訂的。查先生改版時候,不會想盡量忠於史實嗎?

金:《鹿鼎記》沒有改,因為很難改!我歷史學得不深,但我知道根本沒韋小寶這個人啊!台灣考試考尼布楚條約,還有考生就寫韋小寶怎麼樣……(眾笑)。

  中國歷史小說的傳統就是亂講,好比初唐蘇定方是武則天手下的大將,他在正史上是很有建設、功勞很大的大將軍,《說唐後傳》的《薛仁貴征東》,卻把他寫成把薛仁貴功勞冒去的奸臣。

問:麥教授覺得,小說把歷史戲劇化,會不會讓人誤解歷史?

麥:不會。我看《鹿鼎記》描寫康熙宮廷的情況,非常有意思,逼近真實,對我的想像力是一種刺激。


《鹿鼎記》有一段黃宗羲跟顧炎武的談話。我問我的同事,這麼重要的兩位思想家,對談是不是可能?結果同事說他們是朋友。所以他的歷史背景相當正確。

問:查先生喜歡以帝王當作小說主角,唐代的皇帝你最想當哪位?

金:我想當唐明皇!因為他的妃子楊貴妃是最漂亮的女人,而且他的一生都很快樂。

麥:我覺得最有意思的是武則天,因為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金:可能唐代最好的皇帝是武則天,這點我跟教授意見一樣。她文治武功都好。

麥:而且願意創新。

金:又知人善用。她用了狄仁傑、張柬之都是名臣;但武則天後來用了來俊臣、周興這些酷吏當特務,才搞得不好。

問:你喜歡歷史,為什麼不寫歷史小說?

金:我從小愛看《三國演義》、《水滸傳》。後來寫小說,不懂就鑽進去研究。像寫《射鵰英雄傳》,不研究宋史、元史不行。我寫武俠小說,是因為那時在香港辦報紙,武俠小說人人愛看;武俠可想像,歷史要有根據的。

問:查先生作品拍成很多電影、連續劇,可惜都沒有一部像王度廬的《臥虎藏龍》被李安拍得可以通行國際,會不會想挑一部作品跟李安合作?

金:李安我見過,他導演本事特別好。他要提,我可能會同意,我對他的導演手法很欣賞,但他沒說要拍我的戲啊!

  他弟弟李崗想要拍《袁崇煥傳》時曾問過我,我說只有《碧血劍》有版權,袁崇煥是歷史背景,真的歷史故事是沒有版權的。(遠流董事長王榮文:我私下問過李安,他說拍金庸的戲太困難,人物複雜,拍起來壓力會很大。)

問:查先生這幾年曾經好幾次提起,想寫一本淺顯易懂的中國通史?

金:對,將來想。但讀了書,覺得越來越難了,所以一直沒有動筆。

  我想從中國的考古發現一路寫下來。尤其對中國遊牧民族南下、南方農業民族北上,兩種生活方式互相調劑的胡漢衝突特別感興趣。

  現在上海、北京已有類似的出版,但距離史實太遠。我寫歷史書的話,準備鬧得中國歷史界翻臉啦,一下子全部要攻擊我了。

(轉載自2007年2月6日聯合報相對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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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來訪,柏楊像個老頑童
文/聯合報記者陳宛茜 2007年5月21日


來台接受政大頒授名譽博士學位的金庸(右),昨天前往新店花園新城拜訪柏楊(左),兩人相談甚歡。記者王忠明/攝影
  來台參加政大八十周年校慶的金庸,昨天前往新店拜訪老友柏楊。兩位大師年齡相近、經歷相仿,又是多年筆友,聊起天來妙趣橫生。金庸表示,等柏楊「茶壽(一百零八歲)」時,他一定要來祝壽。

  金庸與柏楊是多年筆友,也曾在公共場合晤面,卻是第一次有機會促膝長談。金庸讚柏楊家風景好,柏楊馬上回答「我想出租它,要收錢呢!」他又要金庸將隔壁的房子買下來,兩人做「好厝邊」。

  得知金庸來訪,柏楊的左鄰右舍都跑來串門子,圍著金庸要簽名。金庸掏出筆要簽,柏楊立即出言提醒:「不要隨便簽名,他們要拿到銀行去提錢的。」兩人皆年過八十,相較於金庸的沉穩,愛開玩笑的柏楊卻像個老頑童。

  金庸前天獲頒政大名譽文學博士,柏楊半年前也獲贈台南大學名譽教育學博士。

  兩人求學時期遭逢戰亂,金庸大學畢業卻沒拿到文憑,柏楊更慘,「國小、高中、大學的證件一張都沒有」。金庸安慰柏楊,史學大師如陳寅恪都沒有證書,柏楊答:「我很需要,因為打工要用!」

  兩人都是彼此的書迷。金庸正在讀《柏楊版通鑑記事本末》,柏楊則說,多年前從遠流拿到一部金庸小說,「一個晚上就讀完了!」他說,寫武俠小說很容易洩露作者的筆力、胸襟與對理想的追求,金庸之外的武俠小說,多半「只是殺來殺去,誰是賊、誰是王都不曉得。」

  談到新修版金庸小說,金庸稱讚協助修稿的遠流編輯,將人物年表整理得清清楚楚,「不然我連兒子女兒那一天生的都搞不清楚!」同在遠流出書的柏楊馬上想到,「《柏楊版資治通鑑》若要重新修訂,工程更是浩大。」他說,光是年號就要對很久,因為「從前的皇帝沒事就改年號,一年可以改兩三遍!」

  柏楊兩個月前剛過米壽(八十八歲,因為「八十八」合起來像一個「米」字。)金庸表示,香港稱一百零八歲是茶壽,因為茶字的草頭代表二十,下面有八和十,一撇一捺又是一個八,加在一起就是一百零八歲。他表示,茶壽時還要來向柏楊祝壽。

  柏楊反問金庸幾歲?聽到金庸還小他五歲,柏楊立即以老大哥的口吻說:「你要好好讀博士唷!」結束這一次幽默的對談。

(轉載自2007年5月21日聯合報文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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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算命 /游離子

二十四歲那年,金庸還是一個跨出校門不久的小夥子時,就有算命的對他說:「來日你要出大名」。

雖然金庸沒那種遇事必算命的習慣,但他不否認算命有時還挺準的,譬如,香港幾位算命名家都說他這些年運氣較不順,有位還指出他在一九九五年有劫難,果然,在那一年他動了一場心臟手術。另外有人算他「切忌雲中遊」、也有人算他「只合安居」……。

金庸說,他的家人對這些命相之言頗認真介意,他自己倒覺得還好,有機會仍要出門去旅行,像他春末才搭輪船玩了一趟地中海,過一陣子將訪問大陸福建,明年春天也有雲南大理之遊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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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說他最像張無忌/浮世繪編輯

大俠金庸最欣賞最喜歡的女性角色是黃蓉,但最想娶的卻是任盈盈?

浮世繪版企劃「金庸世界公民投票」之初,曾將問卷設計草樣先呈金庸過目,希望大俠「指點迷津」一下,但金庸非常客氣,他表示對問卷題目沒有任何意見,只是他個人更想請問讀者朋友的是「金庸小說的錯謬缺失在什麼地方?」

由於這問題很難做成調查統計,因此最後並未列入問卷,但我們在去年(一九九八)十一月辦了一場盛大的「夜探金庸茶館」活動,就讓金庸大俠直接面對近五百名過關斬將、脫穎而出的八方「武林高手」,並一一回應他們五花八門的「找碴」、「踢館」招式。

雖然金庸對那份問卷沒意見,但我們還是非常好奇他的「意見」,因此當場就請他填問卷,結果─

金庸認為他描寫、刻劃得最精彩的人物是楊過;最欣賞最喜歡的女性角色是黃蓉;最欣賞最喜歡的男性角色是段譽;最不欣賞最討厭的男性角色是岳不群;最不欣賞最討厭的女性角色是郭芙;最理想的婚姻配偶是任盈盈。

那金庸夫人到底比較像黃蓉還是任盈盈呢?對我們的再三追問,金庸一直笑而未答,我們心下暗忖,這真是難為大俠了,答黃蓉或答任盈盈對太座都「不好交代」,正打算放棄作罷時,不料大俠悠然答道:「她比較像碧血劍裡的青青吧!」

哇!「黃蓉、任盈盈、青青」,大俠的感情世界有夠複雜、深奧的!填問卷當時是一九九七年,後來在其他媒體接受訪問時,關於最想娶誰這問題的答案,據知還出現過「雙兒」版,甚至「李莫愁」版。

怎麼會這樣呢?

不知道原問卷草稿裡的一個問題,能不能稍稍拆解金庸的「情愛之謎」,這個後來被刪除的問題是─𠊞關於金庸小說人物,我個人認為與金庸本人性格最接近的應該是?

這一題,金庸答─張無忌。

天知道,台灣問卷調查結果,張無忌竟是讀者們心目中最不欣賞、最討厭之首位!

對於浮世繪版要發表這份「全球獨家金庸問卷」,金庸日前曾建議是否可免,原因是「如果我的答案和讀者們的差異太大,怕讓大家失望」。

其實,不管是喜歡的角色,還是不喜歡的角色,都因為那是金庸妙筆創造出來的成功的小說人物,如果讀者從小到老,跟著那些人物經歷悲歡愛恨,卻看不到這一份透露金庸自己對這些人物的感受的「海內外祕本」終於「出土問世」,那才真要飲恨千古呢!

實上也已有不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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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jinyong.ylib.com.tw/lib/jynews02.htm
 楼主| 发表于 2017-1-9 12:44 | 显示全部楼层
May 23, 2007
金庸返政大,笑談退學泯恩仇!
遠流書蟲 在 YLib Blog 發表於 1:04:12


金庸二十一日在政大開講,他透露當年在政大唸書時常睡在長凳上,引發後來寫神鵰俠侶時,設計出小龍女睡在繩索上的情節。記者季志翔/攝影

◎文/中國時報記者劉梓潔

武俠小說界最受歡迎的小說家金庸,當年可是政治大學的退學生!日前獲政大頒發名譽文學博士學位的金庸,昨天上午在政大舉行專題演講,主題雖訂為「中國歷史的發展」,但金庸說起當年讀書時的趣事,引起現場政大師生熱烈迴響,掌聲與笑聲不斷。

金庸於一九四四年考入重慶中央政治學校外交系,念了兩年,因看不慣國民黨員學生作威作福,挺身而出,遭到退學。演講主持人政大文學院院長王文顏打趣比喻,金庸當年即表現出俠義之氣,或許是與政大的這段淵源,使得金庸筆下的大俠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

雖然沒念畢業,金庸仍對母校政大有無限感念,尤其外交系的國際司法、國際關係等課程,至今仍覺受用。金庸開場即說,若他今天有小小的成就,都是因為當年政大老師教得好。現場馬上響起如雷掌聲,金庸接著不急不徐地補上「當然我自己也很用功」。

金庸在重慶讀政校時,每天中午睡在一張木頭長板凳上,可以睡一小時不會摔下來,睡醒就讀書,每天看完一本《資治通鑑》與數十頁英文書。睡長板凳的經驗,讓他寫《神鵰俠侶》時,想出小龍女睡繩索的情節。

金庸回憶,在政校讀書時,受的是軍事管理般的教育,印象中校長蔣中正先生非常嚴肅,但曾任財政部長的孔祥熙教書時卻很風趣。他記得有次孔祥熙演講完,對同學說「對不起,我想小便」,就神態自若地在司令台一角小便起來。

當年歷史學家錢穆的演說也讓金庸印象深刻。因為錢穆先生說的是無錫方言,同學們都聽不懂,而金庸是上海人,正好懂一些,便在台下幫同學們同步翻譯,同學都對金庸刮目相看。

今年八十三歲的金庸所獲榮銜甚多,包括北京大學、浙江大學授予名譽教授,香港大學、加拿大UBC大學及日本創價大學授予名譽博士,也曾獲選英國劍橋、牛津二學院的榮譽院士。勤學不倦的金庸,兩年前申請進入劍橋大學攻讀歷史碩士,已於十二日赴英領取碩士學位。

金庸在昨天的演講中,笑稱自己是「大師兄」,來為小師弟小師妹解答。前來一睹大師風采的政大學生,皆人手數冊金庸小說,由提問中更可知有備而來。而金庸回答亦機智風趣,妙語如珠。

有學生問到,金庸在《碧血劍》中寫了精采的〈袁崇煥評傳〉,倘若袁崇煥沒有死,中國歷史將會怎樣發展?

金庸快人快語回答:「歷史是不能假定的。如果孫中山先生不領導革命,我們現在坐在這裡,不就都留著辮子嗎?」金庸接著笑說:「歷史雖不能假定,但可以想像。」他自己就經常想像,假如只有鄭和下西洋,而葡萄牙、西班牙沒有發展海軍,那麼全世界就都是中國的了。

又有學生問到,為何金庸小說只著墨於南北宋與明末兩個時代。金庸笑答:「因為我知識不夠!」被問到如何在每部小說中呈現不同結構與脈絡時,金庸認真表述,他的創作原則就是「不重複自己,寫過的就不再寫」,人物性格也絕不重複,才會個個性格強烈鮮明。金庸笑說:「所以寫到現在已經寫不出來了!」

(轉載自2007年5月22日中國時報綜合新聞版)

【【【【【【【【【【【【【【【【【【】】】】】】】】】】】】】】】

满成风徐
以空而明13
中新网5月21日电 为庆祝母校八十校庆,老校友金庸今天上午在台湾政治大学举行《金庸会群英——指南论剑》演讲,会议厅一早就挤满了仰慕大学长的学弟、学妹。

  据“中央社”报道,政大安排在金庸演讲后开放一百个名额的签书会,许多学生深怕得不到大师的亲笔签名,早上五点半就来排队领号码牌。有人带着父母年轻时代出版的小说前来,还有人带来已泛黄、不知是前几版的小说要请金庸签名。

  金庸一开场即将自己谦称为大师兄,鼓励现场政大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把握难得的求学阶段,努力上进、用功读书,个人成就有大、有小都不要放弃。

  政治大学前身为一九二七年在南京成立的中国国民党中央党务学校,一九二九年改组为中央政治学校,抗战期间搬往重庆,一九四六年中央政治学校与中央干部学校合并,改名为政治大学,一九五四年政大在台复校后,成为招收普通大学生、以人文社会领域为主的综合大学。

  金庸怀念起当年在重庆仅读三年的政大岁月,感谢政大老师三年的教诲;他说,自己那时算是用功的学生,每天必读一本中文书和几页的英文书,中文读的是《资治通鉴》。

  读累了,就在长板凳上睡午觉,从来不曾跌下来。后来,他写《神雕侠侣》的“小龙女”能睡在绳子上,就是从睡板凳的经验而来。

  金庸回忆当年学校生活:听蒋介石演讲,觉得严肃;听孔祥熙演讲,感到风趣;而钱穆演讲,谈中国历史则是丰富博学,但因钱穆先生是无锡人,说话的口音让同学们听不懂,都由他帮忙翻译,大受同学们的欢迎。

  当有学生问他:十五部作品,每一部其间的角色性格、人物的爱恨情仇、故事的铺陈都不相同,他是如何安排的?

  金庸回答说,“自己不重复自己。”比方说,他写周伯通—老顽童性格,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人物。他谦称,“写到现在,写不出不同的人物来了!”

  政大文学院院长王文颜担任今天演讲的引言人,他推崇金庸在新闻工作、文学创作和法律、历史、佛学等学术上的成就;并将金庸在政大的三年学习比喻为“闭关练武期”,而政大正是金庸的“洞天宝地”
 楼主| 发表于 2017-1-15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7-2-11 17:11 编辑

金庸小说难拿诺贝尔奖

2013年5月27日那期《锵锵三人行》节目上

许子东: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庸的小说翻到各国文字完全没有在中文世界这么大的魅力的影响,我参加过海外的一些评奖,那些汉学家就是非常粗暴的,就是说武侠小说他们完全不考虑,他们给莫言,给王安忆什么,金庸自己对这个事情也很焦虑,我们学校请他来做一次演讲,刘绍民请他的,他提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说为什么残雪这种小说这么重要,在他看来残雪这个小说是我当时非常奇怪的是金庸为什么会那么焦灼于残雪小说了?

窦文涛:残雪是什么?

陈平原:残雪是一个作家。

许子东:大陆的一个小众文学的一个探索,就跟莫言、余华这个路子,而且比他写的更偏,有点卡夫卡那种写法,金庸就提这么一个问题,就是这样的小说大家看不懂很难读那个小说,为什么大家要把它放作成文学,金庸他觉得他这个作品其实很多人海外有些人议论,说金庸应不应该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提名?这个也做过讨论。

陈平原:那个香港我不说你们那里有那个最近几年没有,前面好多年有不断的来征集说希望推荐金庸先生,我说不可能,我知道那个海外的就是比如说国外的评委不会给金庸的诺贝尔奖,但是他在华人世界的影响力是特别特别值得我们推崇的,以前我们固守于纯文学或者是雅俗等等,对他的作品是有偏见的。


许子东:做文学院长指导历史的研究生,当时还没学生报他,所以他一方面在民众在整个读书界武侠小说里成为一个世界,但另外一方面在知识界一直有争议。

陈平原:我告诉你好玩的是你说的成为北大的不是名誉博士,是名誉教授,然后那个是在我们的学院开一个很小型的就十个人左右的那个学校的先生能跟他对话,然后只有我是中文系的,其他都是理科的,他们一个个说起来比我们激动的多的多,然后像那个著名的王选先生是做那个激光照排的,他了不起的,他说他那一段时间他到上海每次上了火车就是金庸,就每天就靠这个东西,每个星期靠这个来支持,然后另外一个教授站起来说他胃病,一到胃病的时候拿起来金庸就好,所以金庸老师说不敢当不敢当,但是很得意,最后有一个说起来说他实在看不出《红楼梦》有什么好,那金庸的好他就看到,我只能是在那里力战群儒跟他们说为什么金庸我承认他是好。
许子东:为什么还没有《红楼梦》好?



陈平原:武侠首先是一种他说的程式化,所有的通俗者都是城市化的,侦探小说也是这样的城市化,警匪片也是这样的城市化,他是一种特殊的文类,你必须承认他的假设,然后才能阅读,你要承认假设首先整天想说降龙十八掌,是什么样子?

窦文涛:他一枪就给你打倒了。

陈平原:对,各种各样的你进入那个细节,你必须承认这个假设,然后在这个假设里面来思考他的故事、人物还有大的背景。

窦文涛:这就像玩电子游戏,你先得去承认他这个情景和模式规则。





陈平原:因为他自己写作的时候,比如《笑傲江湖》一看就在影射文化大革命很多已经,而当初的很多的民报的社论里面说了问题在于那个地方……其实如果做研究的话,一定要把他的社论的写作,心里面的郁闷和情怀,和中国想象和政治立场带到小说里面。



陈平原:古龙也有,当年我写这本千古人侠客梦的时候是很多人是迷信古龙的,但是当时我直接判断将来站得久还是金庸,他有一个整个文化历史宗教在背后做支撑,你不喜欢,古龙的小说第一遍看会特别的清新,特别的抢手,而且会特别喜欢,但是时间久,比如说再过20年了,你的记得我们那一代人读什么东西,下一代人不一定喜欢,可是金庸即使你对他的小说武侠小说的表现有一些批评,或者说这个类型有什么批评,他把整个中国文化,中国历史,中国宗教带到武侠小说里面来。

窦文涛:他里头有学问。

陈平原:有学问,所以下面的人比如说他可以继续读,今天还可以继续读。

许子东:从学问的角度讲他倒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普及,是一个尤其是在海外不会讲中文的人来说,他是维系中国文化有很大的贡献,但是从另一各方面讲它其实是梦,它是一个梦工厂,它是成年人的梦,完全是成年人的梦,而且通常是在人情绪不好,精神郁闷的时候特别需要金庸,他也觉得,他是1989年,90年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读金庸的,这个读武侠是一个逃避的手段,他的书里面也有一个重要的观点,认为一般的老百姓希望在作品里边有强者为他出头,其实是自身懦弱的一个表现,所以武侠小说的发达鲁迅以前说过,说武侠小说的发达跟国民性是有关的,这个在某种意义上是你不要以为你仰慕强者自己就强了,恰恰相反。
 楼主| 发表于 2017-1-27 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b]杭州金庸茶馆的金庸电话访谈全记录【《金庸其人》一书有这篇】(有关于赵周的重要评价)[


作者:茶馆小二 发布于:金庸茶馆


今晚十点整,花开有声准时拨通了金庸先生的电话,简短融洽的寒暄之后,让众多金迷网友牵挂的电话访谈正式开始。
花开代表金庸茶馆的网友依次提出了十多个问题,金庸先生爽快的一一作答。  


电话访谈内容记录如下:


花开:《倚天屠龙记》中为什么后记中您始终把周芷若排在四女的前面?究竟周芷若和赵敏谁在您心目中更重?您认为有政治抱负的女子不可爱吗?

金庸:修改后的倚天赵敏比周芷若重要,我认为赵敏比周芷若可爱,周太狡猾。(花开插话:赵敏好象也很狡猾,)金庸笑:赵敏爱张无忌更真心。有政治抱负的女子不可爱,周芷若爱张无忌是为了通过张无忌取得权力,利用爱情达到政治目的更不可爱。


花开:您的书已经深入人心,您的修改改变了您自己构造的、并且已经被许多人所承认的世界,那么这样的修改,值得吗?!我想这次您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来回答这么多热心网友的问题,我很想请求您能在不远的将来腾出一些时间专门就新修版金庸全集答疑解惑。

金庸:我修改的只是小地方,为了让前后更连贯和没有破绽,大的结构不会改变。
新修版的金庸全集大陆很快就能看到,希望大家看了以后多提批评意见,我们再进行交流。


花开: 前一段时间有人讨论,成吉思汗是不是中国人,你的看法是什么?
还有,您认为满清入关对中国的文明进程有什么意义?是阻碍还是推动?

金庸:蒙古族是我们中华民族56个民族中的一个,但蒙古族并不完全属于中国,还有外蒙古。
成吉思汗是不是中国人我也不能肯定,因为成吉思汗的出生地并不是中国。
满清入关后中国的版图更大,满清的初期对中华民族的团结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后期的满清政府太保守,阻碍了中国的发展。


花开: 您写的东西不光读者会感动,您自己说过,有时也会“流下了眼泪”,那么请问您写哪些段落时,曾经感动至“流下眼泪”的?

金庸:一般读者感动的地方我也都会感动,写武侠小说要先感动自己才能感动读者。


花开:您提到历史人物中最佩服的是范蠡和张良。这都算是文人了,那您喜欢的武人有谁?可以说说您选他的理由么?岳武穆和袁崇焕您都在作品中提到,不过这两位都还是颇有文化水准的将领,尚不能简单算作是武人吧。

金庸:目前还没有想到哪个武人特别喜欢。岳武穆和袁崇焕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武人。


花开:那您现在还看武侠小说吗?自从您封笔之后,这几年武侠小说有点进入低潮的状态,能否谈谈您对武侠小说在未来有没有发展的前途呢?有人说,奇幻武侠小说偏离了武侠小说的“正道”,您对此持怎样的看法?

金庸:现在不看武侠了,因为没有武侠可以看,都看完了。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还值得一看。
现在武侠没什么发展,因为没有新人,我是很希望能有新人写出新的好的武侠,但是现在还没有。
我不看奇幻武侠。


花开:您的许多大作都剧情复杂交错而且能自圆其说,想知道您写小说是先构思好结局再填充剧情,还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您的作品中的人物及情节构造是先构造出人物及世界还是写到哪里算哪里?作为爱好文学的青年,我希望知道您在写作的时候都是怎样的?您的写作进度大约是每天多少字?灵感从哪里来。

金庸:当然是先构思呢,想到哪写到哪不乱套了。我平时写作都是每天先花上几个小时构思,再写一个小时。


花开:在电视上看了你参加华山论剑那幕,当有人问张纪中,他自己觉的自己拍的金庸剧好吗?张导说:当然好了,至少每次拍完后在全中国都是反应很好的,说不好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连金庸先生都说我拍的最好。 你真的觉的张导拍的最好吗?您对目前大陆拍摄的几部影视剧有什么评价?对即将拍摄的神雕有什么建议呢?

金庸:新的天龙八部还是非常好看的,射雕也不错,笑傲就不好了。
神雕我们还没选好杨过和小龙女的演员,我和张纪中一直认为,不必要非要选名气大的演员,只要外形和气质符合杨过小龙女的,新人也可以。也希望网友多多推荐,帮我们参谋一下哪个演员最适合杨过和小龙女。


花开:倪匡先生在<天龙八部>中具体写了哪一部分?如果他没有写,您的预设剧情是怎么样的?
金庸:倪匡代写的基本上已经没有了。


花开: 一个关于您私人的问题,可能比较尖锐,我周围的许多朋友都认为您近期出镜率过高,甚至有炒作之嫌,大家认为这样失去了一些神秘感,甚至间接冲淡了小说世界的氛围.觉得有些遗憾,您是出于什么考虑?

金庸:我只参加文化活动和有教育意义的活动,商业活动一概不参加,如果我参加的活动发现有商业的炒作,我马上登飞机回头。


花开: 我记得您在凤凰卫视的一个节目中曾经谈到现实中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我想问问以您的丰富阅历和渊博的知识,您会对那些崇尚爱情第一的年轻人有什么样的忠告和建议?

金庸:对待爱情要真心,要诚诚恳恳,不能三心二意,也不能认为自己长的漂亮或者长的英俊就去玩弄别人的感情,一定要真诚。
 楼主| 发表于 2017-1-31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与金庸一起“读书”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3日14:24 钱江晚报
  本报记者 梁建伟 2003-10-23


  本报讯哪里有金庸,哪里就有金庸迷。日前,当金庸出现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时,是在层层的保护下才进得了报告大厅。金庸来这里是和竺可桢学院的学生会面的,不想消息走漏,其他院系的学生都赶来了。没有座位的学生就站着,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当金庸出现在门口时,掌声经久不息,这是学生对这位大师的由衷景仰。当主持人说金庸是一位“武侠小说家”时,全场再一次掌声雷动,这是学生们对金庸拥有“武侠小说家”头衔的肯定,虽然金庸每次和学生座谈,第一句话总是“不要谈武侠”。

  金庸说他不敢当教授,更愿意做在场各位的大师兄。

  金庸跟同学们讲起了他和竺可桢校长之间的一个小故事:那年我在杭州东南日报做记者,有一次去采访竺可桢,我们坐下来喝茶,他说我可以去做学问,我说可以试试。那年浙大招研究生,我考上了,但我想一面读书一面工作,写信给竺,问他可否通融。竺说不行,这是校规,不能为你一个人破坏,但你可以自学成材,只要你努力,多读书,过二十年回头看看,说不定就很有学问了。

  金庸告诉学生,到现在为止,他还坚持每天读书4到5个小时,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大百科全书,认真做笔记。金庸对学生们说:“一个人最大的快乐是读书,如果能自由自在地读书,坐牢也是快乐的。要成为浙大的优秀学生,就要养成好的读书习惯。”

 楼主| 发表于 2017-2-28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金庸“大侠”:侠今何在
2009年04月08日07:17
来源:北京青年周刊


走进位于香港北角海旁的明河出版社,迎面只见那副笔走龙蛇的著名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副以金庸平生所著武侠小说书名之首串成的对联,与沿墙而立的落地大书柜中满满摆放的不同时期不同文字的小说版本,见证着金庸八十余年的快意人生,也成为金庸近日荣获由凤凰卫视及凤凰网策划发起,联合北京青年报社等十余家华文媒体共同主办的“世界因你而美丽——2008影响世界华人盛典”,终身成就奖的最好批注。



  “能获得这一殊荣,我很开心。如果说能在弘扬中国文化方面做一点事情,让世界更多地了解和欣赏中国文化,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更精彩,我也觉得很欣慰。”85岁的金庸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谈到他的获奖感受。

  “世界因你而美丽──影响世界华人盛典”已进入第三年,前两届终身成就奖获奖者分别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教授和中国杂交水稻育种专家袁隆平教授。本届“世界因你而美丽──2008影响世界华人盛典”颁奖礼将于今年三月底在北京大学举行,金庸届时会出席接受颁奖。



  侠者:文“不”载道,抒情而已

  金庸本名查良镛,金庸只是笔名,相熟的人称呼他“查先生”,或“查大侠”,对“金先生”的称谓,他不太认可。金庸1924年出生于浙江海宁,虽然成年后大部分时间生活在香港,但至今言谈中仍带着浓厚的家乡口音。

  从1955年起,金庸开始撰写《书剑恩仇录》,到1972年以《鹿鼎记》封笔,共著有15部武侠小说,不但在全球华人中家喻户晓,更被翻译为英文、法文、日文、泰文、越南文、马来文、朝鲜文等,在世界范围流传。他的新派武侠小说自创一格,脍炙人口,深入人心。他的全部作品都曾被改编为电影、电视连续剧、广播剧或舞台剧,半个世纪以来,不断在世界各地上演。有的经典作品更有多个改编版本,经久不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作品。

  这也就难怪金庸对记者说,“我做过很多工作,但影响最大的还是写小说,最看重的也是文学创作”。但金庸对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谓“文以载道”的思想却有不同意见,他说,“我自己写的小说不会载道,载道也不应用小说去载,我写的社论可以载道。小说、诗歌是用来抒发个人情感,表达个人理想的”。



  儒道:惟愿一生“做好人”

  对于曾经有媒体报道说,金庸最喜欢笔下的角色是韦小宝,金庸予以否认。他告诉记者,他最喜欢的其实是《天龙八部》中丐帮帮主乔峰,一生行侠仗义,正气凛然,忧国忧民,是“侠之大者”的代表。

  在金庸看来,中国传统的儒家、道家思想归根到底是要教化世人“做一个好人”,“我自己都是这样做人,我写的武侠小说都是希望表现这样的美好精神和愿望”。

  金庸希望能够借助笔下的那个侠义世界,呈现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情感,父子之情,手足之情,爱人之情,朋友之情;他希望那些飞檐走壁、出神入化的武林高手不仅能在谈笑之间化解对方的招数,更能凭借他们的传奇故事,将中国文化的精髓传扬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展现华人的风貌,提升华人的形象,将“做一个好人”的理想经历一代又一代地潜移默化,得以发扬光大。
纵横:领袖接见留佳话

  华人文化圈曾以“左手写社评,右手写小说”来形容金庸驰骋于时政评论与武侠小说之间的挥洒自如。

  金庸凭一枝笔、一张纸起家,于1959年一手创办了香港《明报》,之后又相继创办《明报月刊》、《明报周刊》等,以一介书生,独闯香江,兼跨小说创作、新闻出版、企业经营、社会活动各大领域,奠定毕生基业。他主掌《明报》期间,撰写社评数十年,高峰时期每日一篇,尤以中国内地和香港问题为主,爱之愈深,痛之愈切,或纵横捭阖,或鞭辟入里,累计数千万字,影响深远,被誉为“香江第一健笔”。

  1980年代初期,作为《明报》社长的金庸在访问刚刚改革开放的内地期间,获得邓小平接见。他也是第一个受到邓小平接见的香港人。这不仅体现了对金庸文学地位的肯定,更是对他一颗拳拳爱国之心的肯定。

  近30年后的今天,谈到这次接见,金庸仍然记忆犹新。当时,邓小平亲自等候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福建厅的门口,热情地对金庸说:“欢迎查先生回来走走!你的小说我读过,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金庸还记得,邓小平说,欢迎各界朋友对祖国建设提出不同的意见和观点。



  耄耋:学不止,笔未封

  由于在文化领域成就卓著,近三十年来,金庸获得不少荣衔,包括英国政府OBE勋衔、法国政府荣誉军团骑士勋衔、香港政府最高荣誉大紫荆勋章、英国剑桥大学荣誉文学博士等等。

  但是,金庸并没有固步自封。2005年,金庸以81岁高龄赴剑桥大学攻读历史学博士。他对记者说,“我一直觉得,对人生来说,历史是最重要的课程”。

  金庸还透露,预计在明年修完博士课程后,他可能会把目光重新投向封笔多年的武侠小说,“目前在念书进修没有时间,念完了书,有时间我想再写小说”。对金庸迷来说,这不啻为一大喜讯。

  而对自己以前的作品,金庸希望能够精益求精。他说,当年在报上写连载小说,当天写当天登,没时间修改考证。虽说迄今为止,他的作品集已做过三次修改,并引起争议,但金庸还是坚持,“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最好每十年就做一次修改。当然经典的故事情节不会改,但文字方面会润色得更好一些”。

对话查大侠

  Q:您信不信在世界上有真正的武侠之人?

  A:会有拥有侠气的人。现在不会武功的人,他们可以有侠气。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的人就是有侠气的人。

  Q:您在中学时期曾被开除过,是因为学习的原因吗?

  A:不是。那时的教导主任很凶,经常无缘无故打骂学生。我就在壁报上写了一篇文章,批评教导主任,后来就被开除了。

  Q:那您在大学时又为什么被开除?

  A:那时很想做一名外交官,就在外交系学习。当时我在国民党学校学习,蒋介石是校长,学校里也有很多国民党的同学,他们总是习惯性地在听到蒋介石的名字后就立正行礼。我就觉得这样很法西斯,后来学校知道后就把我开除了。



  Q:您工作的那段时间经常在业余时间干什么?

  A:经常去看京剧。虽然上海那一带很盛行越剧,但我就觉得越剧很低级,远远不及京剧。艺术是个不能比较的东西,一旦比较差距就很明显。看惯了高级的艺术就无法接受低级的艺术了。

  Q:您在香港办报纸就不担心亏损吗?

  A:很多人劝我不要在香港办报纸,但我自己很有信心。当时我把写小说赚得的八万全都投到报社的筹建中,一共用了十万就办起了报社。

  Q:在报社刚刚成立之初,只有投入没有回报,生活上会不会很拮据?

  A:那时很艰苦,除了负担吃饭和住房以外,一点钱都没有了。



  Q:家里人没有反对吗?

  A:家里人很支持,我提出办报社的想法,家里人并没有说什么。

  Q:撒切尔夫人曾经接见过您?

  A:她在路过香港的时候,曾经邀请我去港都府。那时,英国正在和中国谈判,讨论香港的归还问题,她希望我可以支持英国,反对香港回归。但我很支持将香港归还中国,因为香港本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更何况合约到期了,就应该归还,应该讲诚信。
 楼主| 发表于 2017-3-28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7-3-28 08:54 编辑

旧版《金庸传》381页:关于爱情和婚姻,他曾这样说:

    “我对爱情的看法从年轻到现在都没什么 改变:最理想的是一见中情并缔结连理,然后一直爱下去。可惜只能是理想。现 实生活需要婚姻制度,可惜那总让爱情走样,不过是人为的勉强结合,一种妥协。

    “……每部小说中人物性格不可能只钟意一个人。他根本无爱情,自然也决非从一而终。这是中国旧社会普遍的男人心态;即使现在 ,对爱情忠心的男人也很少。”

    “就以夫妻之间、情侣之间而言,一样不可以要求对方十全十美。一个人享受爱情,你爱他(她),他(她)爱你就可以了,个性好不好不重要,标准根据你自己去定的。比方说这个女孩子很自由活泼,那个女孩子却规矩贤淑,哪个好些,哪个差些没有标准。有人嫌前者放任;又有人嫌后者好闷。互补优缺点才开心。”

    “家庭、爱情、事业等是属于不同范畴的东西,没法子排次序,而且彼此不冲突时,也不需要排次序,只是冲突时才要排。”“爱情与家庭,不冲突时最好;但若有婚外情,哪一方重要就要看当时情形了,视乎你觉得家庭重不重要;爱情重不重要。另一方面,理智和感情也常常矛盾……”

【【【【【【【【【【【【【【【【【】】】】】】】】】】】】】】


金庸:自幼与书结缘
从小我爸爸、妈妈就觉得我读书时间太多,老是让我出去外边玩玩,我爸爸就陪我去踩脚踏车。他们好意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乡下玩玩儿,讲了几次。我还是喜欢自己看小说,比较有兴趣。我父母认为小孩子不喜欢玩不太好,常常鼓励我出去玩。我觉得出去玩反而就有些痛苦,我情愿在家里看书,就开心了。

  我一个家在香港,一个家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常常搬来搬去的。所以有些书不太用的就搬到澳大利亚。我最近在修改我的小说,要翻阅记载有关历史事件的书籍,常常用的书就放在书房里面,不太用的我就放在外面另外一个地方。我喜欢坐拥书城。
金庸书缘
您青少年时期最喜爱的书籍是什么?

  拿到书就看,学校图书馆的书籍都借阅过。我从小就最爱看小说,先看中国的四部小说;中国的小说没的看了就看外国的翻译小说,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中国的小说。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喜欢看巴金的小说。在9岁左右的时候,我全部看中国的小说。外国翻译的小说,也以旧小说为主。小时候就看《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这些中国的小说容易看,外国小说是经过翻译的,文字的结构小孩子不大容易接受。

  您读书的方法是什么?

  我看书,一本钟爱的书就一字不放过地仔细读。尤其是在看英文书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字,马上查字典,这本字典查不到,再查大字典,查到为止。我是下苦功夫、用比较笨的办法读书,把这些笨办法累计起来,自己看多了,看书也就容易了。难关就这样一关一关地过去了。

  好书可以一读再读。有一本《哲学的趣味》,是美国人写的,讲哲学的。初中一年级的时候看的翻译本,我觉得他写得很有趣味,当时不是完全懂。但后来年龄大了,再看英文本了解比较多了,觉得这本书写得轻松活泼,有些问题讲得很好。

  您最大的读书心得是什么?

  读书的好处很多,如果一个人生病、遇到灾难,在书本当中能够得到安慰。书本不但可以得到知识,也是一生最好的朋友。在自己很寂寞、很困苦的时候,在大家都反对、同学都反对、老师也反对你的时候,看书就心情平衡了。世界上遇到困苦的人很多很多,大家咬咬牙就过去了。不管是小的读者还是年龄大的读者,提倡侠义精神,对自己是有益的,做事情要有努力的方向,帮助别人,为了国家和社会,不要过分自私自利,不要妨碍别人。我最希望青少年看了我的小说,为人民服务,为社会服务,要挺身而出。而且要有观念,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要做好的不要做坏的。

  您怎样看待读书与做人的关系?

  一个人读书,最后变成文人,变成读书人,所以应该多读书。但是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不需要大家一定都读书,做文人。就中国古代传统而言,读书人可以考中进士、状元。但是现代人,读工科、理科的不需要读很多书的,脑子要聪明、有创造力很重要。

  我觉得我读书不是大人逼出来的,完全是自己的兴趣所在。也不是读了书之后目的怎么样,但是我课外书读得多,考试成绩很好。所以跟小朋友讲,你要考试考第一名,考中学、考大学,要成绩非常好,非读书读得多不可,书读得多中文就好了。我多看英文书,英文就好了,中、英文都好了什么考试都不怕。

  如何看待如今孩子们的低龄化写作以宣泄心中的苦闷?

  我觉得年轻轻的,你的困苦尽量不要向人家诉说,我很苦呀,我很苦呀,男子汉的苦就苦在自己的心里。人家来问苦不苦——不苦,痛不痛——不痛。一个男人应该这样子。女孩子哭哭啼啼没有关系。所以一个男孩子诉苦,我觉得不够男儿气。

  在上中学的时候,您曾经出过一本指导同学们考试的书吗?

  因为家里经济断绝,穷得没办法,我们几个同学就编这样一本书可以赚钱的。结果我们果然赚到很多钱,不但自己供自己读书,上了大学,还帮助了其他的同学。所以我觉得,人家说我从小有赚钱的天才,能看到哪里可以赚钱。现在到老了,我赚钱都不是很难的,我觉得也很容易的。所以人家也认为我开金庸茶馆,商业化,但现在这些事情不屑做了。我的股票还赚钱,看得都是很准的。不需要去做这些小东西来赚钱,赚一两千没意思。我做投资、搞商业,十万、八万很容易赚到,不会做这些小东西

武侠小说的魅力
金庸

  我现在认为我的作品是通俗小说的类型。通俗小说就是得到大众爱好、喜欢的,大家比较了解、比较能够接受的一种小说。武侠小说基本还是一种娱乐性,人家觉得好看,看热闹。有些文化的意义、人生意义,都是我加进去的,人家对我的小说评价比较高的,就是因为除了一般性的好玩儿、好看之外还有一些意思,一些人生的味道。

  如果青少年朋友们自己很努力地看武侠小说,他们会从书中得到了教育、教训。《鹿鼎记》你看就看了,不要学韦小宝。其他的书你会得到教育,就是应该做好人,应该做个侠士、不做坏人,在其他的小说里都讲到的。韦小宝做坏事有好结果,这个对青少年来说可能是一种不良的教育,但这本书目的不是给青少年看的,而是描写国人中一种比较不好的习性,韦小宝是一个反面、负面的人物,不值得学习。

  回想自己的青少年时代,我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幸亏父母没有死。经过抗战,很多时候趴在地下,旁边的炸弹、机关枪在扫来扫去的。在流浪的时候只能够穿草鞋,很冷很冷的,也没有饭吃,艰难困苦都经过了。我觉得现在回想这些困苦的锻炼挺好的,我不怕死的。比如上神州五号,我太太就问我你怎么样,我说我喜欢上去。对生死问题看得很清楚,我在经过这些困难的时候,都不会害怕的&#65533;&#65533;
 楼主| 发表于 2018-3-3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8-3-4 06:06 编辑

http://ent.sina.com.cn/r/2002-06-12/87210.html金庸:我是学者,古龙才是大师


“我完全不是大侠”——金庸中山大学演讲实录(图) http://news.sohu.com/21/18/news145281821.shtml





金庸叹当今靓女少 改旧作让小宝光棍http://news.eastday.com/epublish ... 00007/hwz760351.htm



“我完全不是大侠”——金庸中山大学演讲实录(图)
2001年5月22日14:20 南方都市报





  本报讯(记者谢晓)5月21日上午九点,刚被雨水冲刷过的中大梁球锯场前站满了前来听报告的学生。一个小时后,同学们在热烈的掌声中等到了今天报告的主角———查良镛先生。对于热爱金庸武侠小说的学生们来说,这个可贵的上午或许会载入他们一辈子的记忆,因为正如主持人说所:“无论金庸先生今天说什么,都是他在说,我们都很高兴。”

  当这位只在荧屏上见过多次、心中渴盼过一百次一千次交流的七旬老人精神奕奕地步入剧场时,记者猜想一定是侠义精神让他活得如此年轻。掌声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同学们争相站起来希望目睹“金大侠”的风采,但被鲜花挡住了。学生会特意找来两位女生献花,因为金老先生去年在北京参加他的作品国际研讨会时表达过这样的观点:“我崇拜女性,因为她们更关注家庭、更关注爱情、更关注子女。还有一点,女同志长得比男同志好看。”主持人精彩的发言引来场内一片笑声。

  金庸先生是来穗论剑的,他的报告内容简单但不离侠义。“我今天给大家讲的是中国国际间的关系问题,按照中国的儒家精神,正义的事情就要坚持做下去,而道家说过,当力量对比悬殊时,可以先忍让一下。现在美国的军事力量强,让一下不是怕他们,等到我们强的时候就不客气了,这种例子在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两个朝代都出现过,国家弱小的时候暂时退让一点,等到国力强盛了就可以战败他们。现在我们国力还不够强,侠义精神没法表现,等到我们国家真正强大了就可以主持正义维护世界和平了,侠义精神就是坚持正义做对的事情……”

金庸先生的广州“五讲”

  不管金庸先生要以什么题材演讲、授课或者作报告,结果的话题无一例外都会变成对他武侠小说的讨论。这次金庸到广州中山大学与学生们的见面会也是一样,学生们对金庸的武侠小说比对自己的课本熟悉得多,每每可以提出一些“深刻而专业”的“金学”问题,当然金庸也是对答如流,在这一次气氛热烈的交谈中,金庸先生讲了自己对文学、影视、生活等五个方面事物的零碎看法。

  金庸讲文学

  武侠小说我是不准备写了。现在我做教授发现自己的学问很不够,比其他教授的功力差得远。

  问:久闻大师封笔多年,听说最近要写《十三剑客》,是真的吗?

  金庸:我没想过,武侠小说我是不准备写了。现在我做教授发现自己的学问很不够,比其他教授的功力差得远,所以我得在这方面努力。

  问:您认为人对命运能掌握多少,是否真如萧峰所说,越挣扎陷得越深?

  金庸:那是《天龙八部》里说的,一个人命运不能受到自己控制,当时的人信命,现代人不信了。孔夫子讲天命,六十而知天命,等到那时候年纪也大了,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命由各种东西调节,现代人信科学,能控制命运。而萧峰因为生在宋朝,是个契丹人,所以最后形成那样的悲剧性格,命对他来说是不可改变的。

  问:请金庸先生评价一下陈寅恪、胡适和钱钟书三位先生?

  金庸:他们三位都是学问很好的人,陈寅恪历史修养高,功底深,是学界模范,品格也高;胡适在西方受教育,他用西方观点研究文学,提倡白话文,有一定创见,倡导科学民主,引进现代化思想;钱钟书先生文学修养好,懂西腊文、拉丁文,是三位里学问稍窄的,但对社会都有很大贡献。陈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一位学者,学问那么好,我就是学一生一世也来不及了。

  金庸讲电视

  戏拍之前他们说绝不改动,我就送给了他们,不要版权费。但他们没遵守诺言,我有点生气。

  问:听说您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那为什么还卖版权?您说过您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那您可以容忍别人那样对待他们吗?

  金庸:没办法。就像我生了15个小孩,自己照顾不到只好交给托儿所幼儿园一样,(一片笑声)他们虐待我的孩子,我很生气,也只好与校长交涉,他们把我的小说改得不好,我以后再不卖了,就像知道这家托儿所不好下次再不送孩子进去了。

  问:近来央视拍的《笑傲江湖》议论纷纷,您对此有何评价?

  金庸:这部戏拍之前他们说绝不改动,我就送给了他们,不要版权费。但他们没遵守诺言,我有点生气,可后来与他们成了朋友也不好当面骂他们了。不过他们还是用心拍了的,道具、布景呀,都挺努力,比港台的金钱和精力都花得多,这点我很佩服,但他们的艺术思想与我不同。他们认为令狐冲出场太晚不好,我认为这是不成立的。他们也拍过《三国演义》,诸葛亮什么时候出场的?他也没参加桃园三结义嘛,《水浒传》里的宋江何时出场的?还有外国优秀电影《乱世佳人》,克拉克盖博不也是很晚才出场吗?所以我说他们这个观点不成立。

  金庸讲电影

  我当过电影导演不成功,那是个很啰嗦的工作,要指挥这个那个的,我不建议与他合作,但他要拍我就送给他拍。

  问:近来电影《卧虎藏龙》引起轰动,您对它有何评价?您认为武侠片能代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吗?有没想过将您的作品改成电影?

  金庸:我觉得《卧》片拍得很好,导演编导处理都很好,但原小说并不好看。所以我不是说我的小说不能改,只要改得有才气、有情调是可以的。《鹿鼎记》已有人准备改成电影。中国文化不能由武侠片来代表,中国文化是很博大精深的,如果有武侠片来代表,那别人还以为中国文化就是打打杀杀呢,(笑声)这当然不对了。武功只是工具,用来保卫文明文化的工具。

  问:您写了十几部武侠小说,您认为自己最像哪位大侠?

  金庸:我自己与大侠完全不像。在香港别人叫我“查大侠”,我认为不是,这次去少林寺又碰到人叫我“金大侠”,我一回头对他说:“你要跟我比武吗?”(笑声)小说其实是对作者真实生活的补偿和发泄,我自己没武功,所以就带进小说里去,想像自己有那么厉害,我不会喝酒,所以把萧峰写成酒量特好,我的小说里侠士武功都很好,还有机会打抱不平,我没有很漂亮的女友,所以笔下的女侠都很美丽可爱,这是一种希望和理想,自己完全不是大侠,如果写自己,长得又不高大、不漂亮、不聪明,所以不能用写实主义笔法,有人批评我的小说太浪漫主义,武侠本来就是浪漫的,这与其它小说属于不同的两种文体。

  问:有没计划将小说改编成电影,与李安合作?

  金庸:前不久我在台北见到他,他说他很喜欢我的小说,叫我“老师”,我说叫“先生”就好了,如果他要拍我的小说,我会送给他拍,我当过电影导演不成功,那是个很罗嗦的工作,要指挥这个那个的,我不建议与他合作,但他要拍我就送给他拍。

  金庸讲文化

  我研究佛学很多年了,我认为任何学问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佛学或许能解决一些心理问题。

  问:您写《天龙八部》前是否研究佛学很多年?您认为佛学能解决人世间所有问题吗?

  金庸:我研究佛学很多年了,我认为任何学问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可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能解决一些问题,但佛学或许能解决一些心理问题。

  问:中国的武侠小说因出现您这样的大师可能过早地达到高峰,您认为武侠小说今后会怎么发展呢?

  金庸:这种评价不敢当,武功登峰造极了也还是要发展的,我本人就喜欢看武侠小说,如果将来有人写了给我看我也愿意,我认为自己的小说只是比较热闹、娱乐性强而已,大家空下来看时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行了。

  金庸讲生活

  因为他自己的爱情就靠不住,四个月五个月就过去了,这专家是假专家,我认为真爱是一生一世的,可能死了之后还有……

  问:您与古龙先生在武侠小说史上可说一时无两,可否谈谈您与他的交往?

  金庸:他是江西人,个性有点侠气,我就没有。他喝酒多年所以年轻时就去世了,与他交往,我认为他与武侠生活相近,有次他不愿与一帮日本人喝酒,结果被人砍伤手臂,而我是规规矩矩的做学者,他与我平时谈天说地很好,要生活在一起不容易。

  问:有位美国专家说,真爱只有18—30个月,之后就会走进平淡的婚姻,您认为是这样吗?

  金庸:这位美国专家那样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爱情就靠不住,四个月五个月就过去了,这专家是假专家,我认为真爱是一生一世的,可能死了之后还有……(热烈的掌声)

 金庸访中大花絮

  大侠风范

  一声谢谢尽显风度

  在进行对话的时候,金大侠被现场的高昂气氛“逼”出了汗水,一位女工作人员细心地送上了纸巾,金大侠在接受的时候暂停了一下对话,扭过头去专门对她说了声“谢谢”,此举赢得了台下“金迷们”的热烈掌声。

  女生赠花事出有因

  在金大侠登上主席台时,两位漂亮的中大女学生代表学校向他赠送了两束绽放的鲜花。为什么选择女同学,而不选择男同学?据说,去年在北京大学开“金庸国际研讨会”时,金大侠曾说,他崇拜女性,因为女人更关注家庭,更关注子女,更有爱心,不像男人,整天为了事业,为了名利在外面勾心斗角,而且女人长得比男人好看。

  见花行事反应敏捷

  摆放在发言桌上的两束鲜花遮住了台下听众的视线,一位听众递了一张纸条,说:“金先生,我们尊敬您,您能不能够拿开鲜花,我们更希望看到您的面目。”金大侠爽快地挪开鲜花,但是他不忘见“花”行事,表示“鲜花是友谊的象征”。这一表现又一次赢得热烈掌声,也让大家看到已经77岁高龄的金大侠的迅捷思维。

  自认中大半个校友

  演讲结束,在中山大学黑石屋贵宾室稍事休息后,金庸在黄达人校长的陪同下参观了中大校园,并在他极为景仰的陈寅恪先生的中大故居前合影留念。金庸说:“我学写诗词得益于王力先生颇多,学历史则得益于陈寅恪先生,王力、陈寅恪都是中山大学的知名教授,我认为自己是两位先生的私塾弟子,称得上是中大的半个校友。”

  作品版权优惠中大

  在参观校园时,金庸谈及几个电视台对其作品改编一事,他对各电视台对其原著情节结构的改动颇不满意,并笑称如果中大中文系组织力量将小说改为剧本,应该会比较令人满意,如获认可,可给予版权优惠,2元、5元一部作品都是可以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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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我是学者,古龙才是大师       

http://ent.sina.com.cn 2002年06月12日14:30 新浪娱乐
  金庸妙语连珠 学生掌声阵阵

  第一次采访中大学生见面会

  2001年5月21日上午九点,刚被雨水冲刷过的中大梁球锯场前站满了前来听报告的学生。一个小时后,同学们在热烈的掌声中等到了今天报告的主角——查良镛先生。对于热爱金

庸武侠小说的学生们来说,这个可贵的上午或许会载入他们一辈子的记忆,因为正如主持人说所:“无论金庸先生今天说什么,都是他在说,我们都很高兴。”

  当这位只在荧屏上见过多次、心中渴盼过一百次一千次交流的七旬老人精神奕奕地步入剧场时,记者猜想一定是侠义精神让他活得如此年轻。掌声持续了足有五分钟,同学们争相站起来目睹“金大侠”的风采,但被鲜花挡住了。学生会特意找来两位女生献花,因为金老先生去年在北京参加他的作品国际研讨会时表达过这样的观点:“我崇拜女性,因为她们更关注家庭、更关注爱情、更关注子女。还有一点,女同志长得男同志好看。”金庸先生是来穗论剑的,他的报告内容简单但不离侠义。“我今天给大家讲的是中国国际间的关系问题,按照中国的儒家精神,正义的事情就要坚持做下去,而道家说过,当力量对比悬殊时,可以先忍让一下。现在美国的军事力量强,让一下不是怕他们,等到我们强的时候就不客气了,这种例子在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两个朝代都出现过,国家弱小的时候暂时退让一点,等到国力强盛了就可以战败他们。现在我们国力还不够强,侠义精神没法表现,等到我们国家真正强大了就可以主持正义维护世界和平了,侠义精神就是坚持正义做对的事情……”问:有位美国专家说,真爱只有18—30个月,之后就会走进平淡的婚姻,您认为是这样吗?

  金:这位美国专家那样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爱情就靠不住,四个月五个月就过去了,这专家是假专家,我认为真爱是一生一世的,可能死了之后还有……(热烈的掌声)

  问:久闻大师封笔多年,听说最近要写《十三剑客》,是真的吗?

  金:我没想过,武侠小说我是不准备写了。现在我做教授发现自己的学问很不够,比其他教授的功力差得远,所以我得在这方面努力。

  问:您认为人对命运能掌握多少,是否真如萧峰所说,越挣扎陷得越深?

  金:那是《天龙八部》里说的,一个人命运不能受到自己控制,当时的人信命,现代人不信了。孔夫子讲天命,六十而知天命,等到那时候年纪也大了,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命由各种东西调节,现代人信科学,能控制命运。而萧峰因为生在宋朝,是个契丹人,所以最后形成那样的悲剧性格,命对他来说是不可改变的。

  问:请金庸先生评价一下陈寅恪、胡适和钱钟书三位先生?

  金:他们三位都是学问很好的人,陈寅恪历史修养高,功底深,是学界模范,品格也高;胡适在西方受教育,他用西方观点研究文学,提倡白话文,有一定创见,倡导科学民主,引进现代化思想;钱钟书先生文学修养好,懂西腊文、拉丁文,是三位里学问稍窄的,但对社会都有很大贡献。陈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一位学者,学问那么好,我就是学一生一世也来不及了。

  问:听说您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那为什么还卖版权?您说过您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那您可以容忍别人那样对待他们吗?

  金:没办法。就像我生了15个小孩,自己照顾不到只好交给托儿所幼儿园一样,(一片笑声)他们虐待我的孩子,我很生气,也只好与校长交涉,他们把我的小说改得不好,我以后再不卖了,就像知道这家托儿所不好下次再不送孩子进去了。

  问:近来央视拍的《笑傲江湖》议论纷纷,您对此有何评价?

  金:这部戏拍之前他们说绝不改动,我就送给了他们,不要版权费。但他们没遵守诺言,我有点生气,可后来与他们成了朋友也不好当面骂他们了。不过他们还是用心拍的,道具、布景呀,都挺努力,比港台的金钱和精力都花得多,这点我很佩服,但他们的艺术思想与我不同。他们认为令狐冲出场太晚不好,我认为这是不成立的。他们也拍过《三国演义》,诸葛亮什么时候出场的?他也没参加桃园三结义嘛,《水浒传》里的宋江何时出场的?还有外国优秀电影《乱世佳人》,克拉克盖博不也是很晚才出场吗?所以我说他们这个观点不成立。

  问:近来电影《卧虎藏龙》引起轰动,您对它有何评价?您认为武侠片能代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吗?有没想过将您的作品改成电影?

  金:我觉得《卧》片拍得很好,导演编导处理都很好,但原小说并不好看。所以我不是说我的小说不能改,只要改得有才气、有情调是可以的。《鹿鼎记》已有人准备改成电影。中国文化不能由武侠片来代表,中国文化是很博大精深的,如果由武侠片来代表,那别人还以为中国文化就是打打杀杀呢,(笑声)这当然不对了。武功只是工具,用来保卫文明文化的工具。

  问:您写了十几部武侠小说,您认为自己最像哪位大侠?

  金:我自己与大侠完全不像。在香港别人叫我“查大侠”,我认为不是,这次去少林寺又碰到人叫我“金大侠”,我一回头对他说:“你要跟我比武吗?”(笑声)小说其实是对作者真实生活的补偿和发泄,我自己没武功,所以就带进小说里去,想像自己有那么厉害,我不会喝酒,所以把萧峰写成酒量特好,我的小说里侠士武功都很好,还有机会打抱不平,我没有很漂亮的女友,所以笔下的女侠都很美丽可爱,这是一种希望和理想,自己完全不是大侠,如果写自己,长得又不高大、不漂亮、不聪明,所以不能用写实主义笔法,有人批评我的小说太浪漫主义,武侠本来就是浪漫的,这与其它小说属于不同的两种文体。

  问:有没计划将小说改编成电影,与李安合作?

  金:前不久我在台北见到他,他说他很喜欢我的小说,叫我“老师”,我说叫“先生”就好了,如果他要拍我的小说,我会送给他拍,我当过电影导演不成功,那是个很罗嗦的工作,要指挥这个那个的,我不建议与他合作,但他要拍我就送给他拍。

  问:您写《天龙八部》前是否研究佛学很多年?您认为佛学能解决人世间所有问题吗?

  金:我研究佛学很多年了,我认为任何学问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可能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能解决一些问题,但佛学或许只能解决一些心理问题。

  问:中国的武侠小说因出现您这样的大师可能过早地达到高峰,您认为武侠小说今后会怎么发展呢?

  金:这种评价不敢当,武功登峰造极了也还是要发展的,我本人就喜欢看武侠小说,如果将来有人写了给我看我也愿意,我认为自己的小说只是比较热闹、娱乐性强而已,大家空下来看时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行了。

  问:您与古龙先生在武侠小说史上可说一时无两,可否谈谈您与他的交往?

  金:他是江西人,个性有点侠气,我就没有。他喝酒多年所以年轻时就去世了,与他交往,我认为他与武侠生活相近,有次他不愿与一帮日本人喝酒,结果被人砍伤手臂,而我是规规矩矩的做学者,他与我平时谈天说地很好,要生活在一起不容易。

  第二次采访:2001年10月13日

  金庸桃花岛探班

  网上已流传多日的新闻《金庸13日桃花岛探班》日前成为了事实。当金庸先生风尘仆仆地到达桃花岛前站朱家尖海天台宾馆时已是10月13日下午六点,制片人张纪中搀扶着年迈的金庸先生从车上一下来,立即引来数十记者的围拍。金庸先生不仅不躲避还和蔼地朝镜头微笑,他缓缓地步入休息间等待与浙江省委领导的一次热情会晤,在这短短的20分钟时间里,本报记者争取到与金庸先生见面的机会,已经提前做好的采访提纲拿在手里却不忍心开口,就像出面阻止的工作人员说的,金庸先生一路舟车劳顿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但这时金庸先生善解人意地对记者说:"没关系,你是记者,我想你将有这个特权进行采访。"话题就这样愉快地开始了……

  记者:去年拍《笑傲江湖》时您也探过班,这次听说您专程从香港来《射雕》探班一定挺辛苦吧,主要是为了来鼓舞士气还是……

  金:我来探班主要是完成两个心愿,一是应桃花岛镇政府的热情邀请,因我一直说看有没时间来看看,他们告诉我说《射雕》在这拍摄后游客多了好多,他们还让我题词然后刻在山上,我乘坐的游船将来会命名为"金庸号",二来看看他们的筹备和拍摄情况,可能要看一下在内蒙拍摄的样带,他们跟我汇报说这次的剧本比上次好多了,上次把我的剧本乱改一下,事先也没跟我商量过。如果剧本又不行的话,我要提些意见重拍。

  记者:那您看过这次改编后的剧本吗?

  金:没有。他们跟我说过,之前改过两稿都推翻重写了。编剧也全部换过了,因为编剧说又要大改小说,那他们说不能大改于是就换人了。

  记者:没看剧本是因为您太放心还是没时间呢?

  金:说放心就绝对不放心。编剧要改我的小说肯定不放心,(是对所有编剧都不放心吗?)首先我很感谢编剧没大改,因为如果是编剧要改的话那您自己写一部小说来拍好了。要改我的小说有三个条件:一是想像力比我丰富,二是才能比我高,三是文笔也比我好,当然现在这种人世界上有的,中国也有,不过这种人一般不是编剧。所以说如果这个编剧才能没我好想像力也没我好就没资格来改我的文章。

  记者:那您卖出小说版权后是否有点无奈呢,因为卖了之后没办法了,总得有人改?

  金:有办法的。你不改,我就给你10万元钱,你改了我就不给了,那么他们就不敢改了。

  记者:我听这次的导演王瑞说基本没改,全是按您小说的结构写的剧本……

  金:那比较好。这个导演挺谦虚的,以前的导演自信心很大,金庸的作品我可以改,结果改得一塌糊涂,全国有三万篇文章大骂,你们肯定也骂了吧。

  记者:上次的《笑傲江湖》您看了吗?

  金:看了一集就看不下去了。(看的是哪一集?)第一集。他们送了我一套碟,当初在全国播放时不看,到现在还是不看。

  记者:这次的导演王瑞在国内算是新锐导演,他导的几部片都引起过争议,那不知这次拍摄前您与他有没进行一些交流?

  金:没有。但我跟制片人讲过要求。

  记者:王瑞跟黄健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王瑞很早就看过您的小说了,您是否认为他比黄健中更易把握您小说的感觉?

  金:我也不需要他对我的小说很佩服很崇拜,只要不自以为比我好,把我的小说改得体无完肤就好了。

  记者:那您认为这次重拍有没可能超过之前香港版的《射雕》?

  金:那要看过才行。他们努力的话也可能也未必可能,因为香港也拍得挺好的。

  记者:那您认为这次重拍还有可能从哪些方面对香港版进行突破呢?

  金:这个不讲,他们自己去研究好了。(您认为主要取决于剧本改编还是演员表演呢?)不要改编,你照我的小说来拍就是了。

  记者:您对周迅是否寄予厚望?之前有说您希望赵薇演,您觉得哪个更适合?

  金:她们两个我都不认识,是制片人给我推荐的周迅。我看过她演的《人间四月天》,她的戏也很好,她与赵薇个性不同,样子不同,不能比较的。

  记者:看一篇报道说您当时指定李亚鹏演男主角是因为他长得像年轻时的您?

  金:我年轻时哪有这么帅,如果年轻时那么好看那现在不应该褪化得那么快。我之所以指定他是由他的个性决定的,他演令狐冲不是很适合,令是个很随便的人,但李亚鹏比较拘谨,人很老实,像郭靖。

  记者:您的好友倪匡曾说"黄蓉是整部《射雕》的灵魂。"您也这么认为吗?

  金:灵魂是郭靖,黄蓉是配角。

  记者:黄蓉是否您心目中完美女性的形象?

  金:不全是。

  记者:香港改拍过您那么多小说,您最满意的是哪部?

  金:是舞台剧,这些编剧和导演都很有才能的人,所以改编得很好。

  记者:您更喜欢香港的武侠剧拍摄风格还是内地的?

  金:香港的或内地的只要拍得好都喜欢。

  记者:如果这次重拍再引来批评声,您还会卖《神雕侠侣》版权吗?

  金:那得看是谁批评,如果是我不满意就不会卖了。

  记者:您这次会看《射雕》吗?

  金:那要看拍得好不好看,如果还像《笑傲江湖》一样我就不看了。(南方都市报记者谢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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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慨叹当今靓女少,改旧作要让韦小宝作光棍 来源:南方都市报

继吵得沸沸扬扬的内地版《射雕英雄传》初步定于10月在全国上映后,8月底,内地版《天龙八部》也在河北开镜。原著人、著名作家金庸————查良镛却忙里偷闲,离开兼职教授的浙江大学,回港休暑假,并于上周末接受了香港记者的专访。

    虽说是休假,可金庸也没闲着,他坚持每天花数上小时,第三度修改过去的14部武侠名著。关于30年前“急流勇退”告别作《鹿鼎记》的结局,他说真的想过最终让韦小宝7个老婆逐个离他而去,因“这厮实不应可享尽齐人之福”。查掌门说:“小朋友读到会不好。”


记者:这次重新修改多年前的作品,重读时会不会再次被自己的文字打动?

    金庸:也是会的。《书剑恩仇录》、《碧血剑》和《射雕英雄传》我都改好了,现在修改《天龙八部》,情节上不会有什么大改动,但改到乔峰一些悲哀的剧情,还是忍不住会流眼泪。

    记者:这两年《哈利波特》和《魔戒》热潮席卷全球,同为全球畅销书作家,你认为大家的作品有没有相同的流行元素?

    金庸:其实你也可把这些书当成武侠小说来看,因为它们同样都充满想象力、内容丰富、有很多浪漫元素,而且书中的角色一样都集合了各种不同人物的性格面貌。具有这些元素的小说很容易流行起来。但也会有一部分人,会认为这些虚构背景都是假的,不爱看。

   

记者:平常在家中有空时,你会不会看电视剧?

    金庸:不多,但也有看过。你有没有看过《我和僵尸有个约会》?我觉得很不错。今年那套《情牵百子柜》也都有看。

    记者:是吗?那你觉得戏中那个佘诗曼靓不靓?

    金庸:不算靓,但好可爱,哈哈!蔡少芬?也不错。我觉得宣萱很招人喜欢。总的来说,我觉得现在的电视演员中靓女好像越来越少,上一代的女明星比较靓一点。

    记者:你到过世界各地,觉得哪里的女孩子最好最靓?

    金庸:香港的女孩子最幸福,男人对她们客气,家庭环境好,不用煮饭洗衣服养孩子,有空了便可以上街买衣服、吃饭,跟男人同工同酬。要说哪里的女孩子最好,我认为还是香港,外国女孩子太高大。

    记者:你说过你最爱《倚天屠龙记》里那个很听话的小昭,因为自己“大男人主义”,但你不觉得香港女孩子太霸道、太“大女人”吗?

    金庸:不会呀。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大女人”。最好当然是又聪明又听话的那种啦,不过如果像《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蓉比郭靖聪明那么多就不好,《鹿鼎记》里那个双儿又过分听话了,其实《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很好,聪明成熟之余又不会抢男人风头,最好两个人的智慧差不多。我不会怕女人比我厉害,因为我本身也够聪明嘛。

    记者:韩国的女孩好不好?她们一般都好像很温柔?

    金庸:但我看《我老婆是大佬》和《我的野蛮女友》,那些韩国女孩都很粗鲁呀!

    记者:你说你崇拜女性,那下辈子会想试试当女人的感觉吗?

    金庸:不会,做女人很亏本。我们说一个女人好,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肯为男人牺牲,为父母家庭儿女牺牲,其实就是等于肯牺牲自己,给男人占了很多便宜。

    记者:但这一代的女性,好像比较现实一点,不是吗?

    金庸:我看过一些张小娴和李敏的小说,书中的男女相处关系好像有点无聊,女人觉得男人条件差一点便会换一个。

    记者:会否觉得这年代再没有像杨过等小龙女16年那样的爱情?

    金庸:应该没有了。这种情节,写在古代,读者才会觉得真实;写成现代背景,就变得不现实了。

    记者:你跟现任太太林乐怡怎样维系良好的夫妻关系?

    金庸:也没什么。平时她什么都很迁就我,到她发脾气时,我便忍住不回嘴。跟她的关系不算特别成功,又不算很失败,和普通夫妻一样啦。

    记者:她最喜欢你哪一部作品?

    金庸:《白马啸西风》,因为她觉得很伤感。女人感情都比较丰富。
记者:现在你有什么养生之道?

    金庸:没什么。我不能吃补品,因为心脏不好。现在我会在跑步机上走路,一边走一边看电视。走15分钟便休息一会,休息完再走15分钟。因为那部机器会愈来愈快,走着走着便会觉得很疲倦。去年少林寺请我去替他们的一座佛像开光,那里有个高僧教我练气功。但我很懒,回家后便没再练了。

    记者:你现在在浙江大学任教,觉得香港与内地的大学生最大的分别在哪里?

    金庸:内地的大学生很用功,香港大学生不用功,就是这个分别。上次开学时我见到有个内地学生,脚上穿的波鞋都烂了。我问他为什么那双鞋会烂成这样?他说因为走了300里路才来到学校,我问他为什么不坐车来?他说家人给他学费已很困难,再没钱给他坐车。

    香港学生一直养尊处优,一有时间就知道打游戏机、跳舞或者看电影,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前景不乐观。做人应该刻苦向上,我当年读书时也穷,没有鞋袜穿,只穿草鞋。

    记者:今天香港的年轻人生活大都没什么目标,很容易便想到自杀,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金庸:生活太富裕。瑞士这个国家经济好,福利也好,在那里出生的人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生活,所以那里的自杀率也是全世界最高。生活太容易,人便不会想到要奋斗。内地的人生活相对艰苦,所以他们不会轻易想到要自杀。现在香港经济困难,给那些人吃点苦是好事。

    记者:写过那么多不同朝代的人物角色,有没有想过最向往当哪个年代的人?

    金庸:当然是当现代人最好啦!因为生活方便,冲凉有花洒浴缸,上厕所有抽水马桶。早几十年当知识分子都很辛苦,日本又和中国打仗,今天自然舒服些。时代始终是愈来愈进步。

    记者:你研究了佛学多年,觉得读佛经对你最大的影响在哪里?

    金庸:令我的名利心没那么强,也令自己不再怕死,死就死啦,没什么大不了。我基本上都相信因果轮回,会多做一些好事。

    学问不够用记者:有没有想过要拿诺贝尔奖?

    金庸:不会。我的小说故事性太强,不像那些会得奖的作品。

    记者: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金庸:我希望自己的学问可以再好一些。以前写小说、办报纸,觉得自己的学问还应付得来;但现在当大学教授,跟其他教授相比,就觉得自己的学问不够了。之前有个朋友送了本讲解梵文的书给我,我读起来,觉得太难了,读不下去。我现在正在研究五代十国时的历史,希望可以写到一些好的历史书。采访/KAY 金庸语录“总的来说,我觉得现在的电视演员中好像靓女越来越少,上一代的女明星比较靓一点。”“平时她什么都很迁就我,到她发脾气时,我便忍住不回嘴。关系不算特别成功,又不算很失败。”“当然是当现代人最好啦!因为生活方便,冲凉有花洒浴缸,上厕所有抽水马桶。”“以前写小说、办报纸,觉得自己的学问还应付得来;但现在当大学教授,就觉得学问不够了。”
http://news.tom.com 2002年12月15日18时2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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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金庸谈创作、修订与出版:我在写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
澎湃新闻特约撰稿 宋元
2018-03-02 15:34  来源:澎湃新闻
今年95岁高龄的金庸先生(1924-),近几年已经基本不接待访客和媒体。目前金庸基本卧床休息,也会看佛经,看电视,但不再写作,出门走动已不太方便。前几年90大寿,没摆宴席,仅小聚。去年香港“金庸馆”开馆,他也没有出席。
十几年前,金庸的社会活动还颇为活跃,笔者曾于2000年-2003年间在香港、上海、杭州等地多次专访金大侠。
对于作品的修订、翻译、出版,金庸先生都非常重视,哭笑系之,是有话要说的。
金庸79岁那年,计划修改出版他的全部武侠作品,笔者曾专程前往他位于香港岛的书房访问。记得他书房兼接待室的门口朴素干净,张贴着他自己手书的一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联中的14个字,分别是他14部武侠小说书名的第一个字。
金庸先生站在门口迎接,穿着一身浅色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满面,精神饱满,气度不凡。相比之下,因当时九月香港的暴热,笔者穿着T恤衫,觉得颇不礼貌。
也就是在那次作品修改中,金庸把旧版《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年龄等“硬伤”修改掉了。他表示,在修订作品时,还是经常为小说人物流泪。
近日英国麦克莱霍斯出版社面向全球发行《射雕英雄传》英文版第一卷,这是这部作品首次被译成英文出版,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实际上,旧版《射雕》是有很多“硬伤”的。笔者重新整理当年与金庸先生谈及他的作品创作、修订和出版的对话,与读者分享。全文首发于澎湃新闻。

本文作者与金庸先生
“我的历史观有了些许进步”
宋元:在您门口,我看到您手书的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金庸:为了使得读者易于分辨,我把我14部长篇小说、中篇小说书名的第一个字,凑成一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写第一部小说时,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写第二部;写第二部时,也没有完全想到第三部小说用什么选题,更加不知道用什么书名。所以,这副对联当然说不上工整,“飞雪”不能对“笑书”,“白”与“碧”都是仄声。但如果出一个上联征对,用字完全自由,总会选几个比较有意义而合规律的字。
宋元:当年您在创作这14部小说时,如何避免情节和人物雷同?
金庸:我在创作这些人物时有一个愿望:“不要重复已经写过的人物、情节、感情甚至细节。”限于才能,这个愿望不见得能达到,然而总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大致来说,这些小说是各不相同的,分别注入了我当时的感情和思想,主要是感情。我喜爱每部小说中的正面人物,为他们的遭遇而快乐或悲伤,有时会非常悲伤。
宋元:和传统的武侠小说比,现代武侠小说有什么发展和推进?
金庸:武侠小说继承中国最早的武侠小说,应该是唐人传奇中的《虬髯客传》、《红线》、《聂隐娘》、《昆仑奴》等精彩的文学作品。其后是《水浒传》、《三侠五义》、《儿女英雄传》等等。现代比较认真的武侠小说,更加重视正义、气节、舍己为人、锄强扶弱、民族精神、中国传统的伦理观念。读者不必过分推究其中某些夸张的武功描写,有些事实上不可能,只不过是中国武侠小说的传统。
宋元:一些读者反映,读您的武侠小说,发现您前后期的民族观念略有不同?
金庸:我初期所写的小说,汉人皇朝的正统观念很强。到了后期,中国民族各族一视同仁的观念成为基调,那是我的历史观有了些许进步之故。这在《天龙八部》、《白马啸西风》、《鹿鼎记》中特别明显。韦小宝的父亲可能是汉、满、蒙、回、藏任何一族之人。即使在第一部小说《书剑恩仇录》中,主角陈家洛后来也皈依回。和尚、道士、喇嘛、书生、武士之中,也有各种各样的个性和品格。有些读者喜欢把人一分为二,好坏分明,同时由个体推论到整个群体,那绝不是作者本意。

“我在写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宋元:听说您在创作的时候,非常投入,常常进入角色,甚至于哭出声来?
金庸:我正在写的时候,以后重读自己作品的时候,常常为书中人物的不幸而流泪。我写杨过等不到小龙女而太阳下山时,哭出声来,写萧峰因误会而打死心爱的阿朱时哭得更伤心;我写佛山镇上穷人钟阿四全家给恶霸凤天南杀死时热血沸腾,拍案而起,把手掌也打痛了。
宋元:您作品中的正面人物大都有两种结局:郭靖、乔峰以天下为己任,宁死而不悔;而陈家洛、袁承志、张无忌则是功成名就,飘然隐退。哪位主人翁身上有您的影子?
金庸:艺术作品总有些夸张,我在写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乔峰酒量很好,而我喝一点就不行了。郭靖努力奋斗,不怕困难;乔峰顾全大局,具有牺牲精神;段誉从不生气,即使在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对每个人很好;令狐冲对什么都无所谓。在现实生活中,这些我都做不到,但希望做到。
宋元:您觉得您的作品最大价值在哪里?
金庸:我的小说价值在于强调是非观念,做人强调要有侠义精神,看到不公平的事情要站出来,同情弱者,见义勇为,不该做的事情不做。
宋元:您最喜欢您哪一部作品?
金庸:这个问题很难答复,所以常常不答。单就“自己喜欢”而论,我比较喜欢感情比较强烈的,如《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飞狐外传》、《笑傲江湖》。如果问哪一部作品最好,我相信自己在写作过程中有所进步:长篇的比短篇的好些,后期的比前期的好些。不过很多读者不同意,我很喜欢他们的不同意。
宋元:您希望读者从什么角度去读您的武侠小说?
金庸:读者可以从故事性的角度,可以从文学性的角度,也可以从小说人物的角度。

以金庸为主题的常设展馆“金庸馆”,展出金庸手稿、照片、早期小说版本以及各类水墨画等
“电影中的韦小宝太无赖”
宋元:您的作品一改编成影视剧,往往会引来非议。听说您也不喜欢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但为什么还卖版权?
金庸:没办法。就好像如果我生了15个小孩,自己照顾不到只好交给幼儿园一样,他们虐待我的孩子,我很生气,也只好与校长交涉。他们把我的小说改得不好,我以后就再不卖了,就像知道这家托儿所不好,下次再不送孩子进去了。
写小说时,会把感情放进去,这很难拍出来。我现在看到《天龙八部》阿朱死的那段,还会哭呢。别人自己创造一个故事,我当然更不喜欢。
宋元:您的最后一部作品《鹿鼎记》,自问世以来,议论纷纷,褒贬不一,请问您对它的评价如何?也有人说,人们喜欢韦小宝,恐怕倒不是他特讲义气什么的,倒是他运气奇好,艳福齐天,又不用学习,满足了很多人的幻想,对此您怎么看?
金庸:我撰写的习惯向来是每天写一段,第二日刊出,所以这部小说也是连续写了2年又11个月。《鹿鼎记》和我以前写的武侠小说完全不同,那是我故意的。一个作者不应该总是重复自己的风格与形式,要尽可能地尝试一些新的创造。
因为主角韦小宝的性格,有些读者不满《鹿鼎记》。小说的读者喜欢自己代入书中的主角,而韦小宝是不能代入的。
小说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创造人物。好人、坏人、有缺点的好人、有优点的坏人等等,都可以写。鲁迅写阿Q,并不是鼓吹精神胜利法;作者只是描写有那样的人物,并不是鼓励读者模仿他的行为。
读我小说的很多是少男少女,那么应当向这些小朋友提醒一句,韦小宝重视义气,那是好的品德,至于其余的各种行为,千万不要学。
宋元:您觉得韦小宝和阿Q这两个人物有什么异同?
金庸:这个比法我不敢当,我是在学鲁迅的笔法。韦小宝是封建社会的一个小人物,他身上有很多缺点;阿Q则是近代社会的一个人物典型,鲁迅先生借此深刻地揭露了国民性。
宋元:您觉得周星驰演的韦小宝怎么样?
金庸:周星驰是我的朋友,他演的韦小宝里面,有很多是编辑和导演的意思。其实小说中的韦小宝也有正经的一面,而影片中的韦小宝太无赖了,一味取闹。

周星驰主演的电影《鹿鼎记》
“改到关于乔峰的情节,还是忍不住流泪”
宋元:查先生,您的武侠小说已经广受好评,但您仍下决心对作品进行二度修改,是出于什么考虑?
金庸:一般许多作家到了晚年,都会“悔少作”的。我写武侠小说的时候,还要写社评,办报纸,时间非常紧凑。那时,我的写作经常会被突发事件打断。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大陆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变化复杂,我必须花很多时间去关注研究,写时评,所以武侠小说的写作有时就很匆忙。
文学作品反复修改是常事,如宋诗“春风又绿江南岸”,作者原来用的不是“绿”字,曾用过“到”、“满”等。
宋元:您的作品繁复庞杂,修改起来,就不像修改诗句那么简单了。
金庸:是的,改小说比较困难,牵一发而动全身,像曹雪芹改《红楼梦》,披沥十载。
宋元:也有人说,无论金大侠修改得如何完美,但盗版书中的错别字就足以抵消修改所带来的文学价值。
金庸:我的小说的出版过程都很奇怪,不论在海外、香港、台湾,还是大陆,都是先出各种翻版盗印本,经我修订授权的正版经常出得晚。对此,我只能说,大家不要去买盗版本。在香港,买盗版本也是非法行为。
宋元:您修改自己的作品时,会不会再次被自己的文字感动?
金庸:当然会。拿目前正在修改的《天龙八部》来说,情节上不会有大的改动,但改到关于乔峰的一些情节,感慨于他的命运,还是忍不住会流泪。
宋元:某种程度上,您的名字成了巨额利润的代名词,所以曾有一些人盗用您的名字出版武侠小说,对此您如何看?
金庸:写得好的,我不敢掠美;至于充满无聊打斗、**描写的,就不免令人不快了。

1997版电视剧《天龙八部》中的乔峰与阿朱
“我没有侠气,但古龙有”
宋元:您如何评价另一位武侠小说大师古龙?
金庸:古龙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他都是写武侠小说的,我没有侠气,但古龙有,他很会喝酒,很有侠气。有一次,他和倪匡喝酒,旁边有一个日本人要和他们比试,结果古龙叫人把酒倒进了面盆里,要这样比试。这个气势把日本人吓跑了。
宋元:除了“红学”,现在既有专门研究您作品的“金学”,也有专门研究钱钟书作品的“钱学”,对此您怎么看?您认识钱钟书先生吗?
金庸:“金学”的说法不敢当,“金学”不值得研究。不如大家有兴趣谈,不如说“金庸茶馆”比较随意,大家聊天。钱钟书先生的学问很广博,我万万及不上他,我有他一半学问就很好了。以前钱先生曾送我一套他签名的《管锥编》,我非常感激;后来我也送给他一套书,是《鹿鼎记》。
宋元:请问您如何评价陈寅恪、胡适两位先生?
金庸:他们两位都是学问很好的人、陈寅恪历史修养高,功底深,是学界模范,品格也高;胡适在西方受教育,他用西方观点研究文学,提倡白话文,有一定创见,提倡科学民主,引进现代思想。他们对社会都有很大贡献。陈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一位学者,学问那么好,我就是学一生一世也来不及了。
“晚一分钟截稿,就多一分竞争力”
宋元:您自己如何评价您武侠小说家、学者和报人三种不同的身份?
金庸:这三者当中,我学者做得最差,以后多研究学问是我的选择。以前写小说,办报纸,觉得自己的学问还应付得过来;后来当了大学教授,跟其他教授相比,自己的学问就不够了。之前有个朋友送了本讲解梵文的书给我,我读起来,觉得太难了,读不下去。
办报纸是身不由己的事。以前办报纸,看大样,常常搞得很晚,一般要到凌晨4点才入睡。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把这个习惯改过来,就连太太也陪着我到凌晨才休息。所以现在出去旅行,上午的活动我没办法参加的。
宋元:您一手创办《明报》,又一手把它办成一张大报,有什么“秘诀”吗?
金庸:也没什么“秘诀”,就是要努力和投入。比如晚一分钟截稿,就多一分竞争力。像美国发生“9&#8226;11”事件,他们的时间是早晨,我们这儿就是晚上。如果白天截稿,就会漏了大新闻。
宋元:您写武侠小说、办《明报》、写社评,都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事,但给人的感觉,您一直游刃有余,您如何保养身体的?
金庸:我年轻时,身体支付得太多。现在我会在跑步机上走路,一边走一边看电视,休息完再走15分钟。因为那部机器会越来越快,走着走着就会觉得很疲倦。以前少林寺曾请我去参加一座佛像的开光仪式,那里有个高僧教我练气功,但我很懒,回家后就没再练了。

《明报》创刊号
宋元:回顾您走过的岁月,您觉得实现了您的人生理想吗?
金庸:对于我而言,第一个理想是,少年和青年时期努力学习,得到相当的知识和技能;第二个理想是,进入社会后辛勤发奋,做几件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都有利的事情;第三个理想是,衰老时不必再工作,能有适当物质条件、健康、平静愉快的心情和余暇来安度晚年,逍遥自在;第四个理想是,我创办了《明报》,确信这事业对社会有益,希望它今后能够长期存在,继续发展,为大众作贡献。
宋元:回顾您的人生理想,您觉得是如何去实现的?
金庸: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全力以赴。有十分的力气,绝不使九分。即便是小事情,也要认真对待。总之要不怕失败,不气馁,做事情要坚持到底。

责任编辑:彭珊珊


回顾您走过的岁月,您觉得实现了您的人生理想吗?
金庸:对于我而言,第一个理想是,少年和青年时期努力学习,得到相当的知识和技能;第二个理想是,进入社会后辛勤发奋,做几件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都有利的事情;第三个理想是,衰老时不必再工作,能有适当物质条件、健康、平静愉快的心情和余暇来安度晚年,逍遥自在;第四个理想是,我创办了《明报》,确信这事业对社会有益,希望它今后能够长期存在,继续发展,为大众作贡献。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8-12-1 19:27 编辑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2007-09-25 03:24:27)转载▼
标签: 人文/历史        
    7年前,金庸先生来到母校苏州大学讲课,并受聘为名誉教授,这是我第一次当粉丝听作家讲座。昨天,他再次来到苏州大学作了题为《中国大势记》的讲演讲课,受聘为名誉博士,和上次讲座同样的地点。1947年,金庸进入上海东吴大学(现苏州大学)法学院国际法专业学习,因此,84高龄的金庸先生将听众称为师兄师妹,很有武侠味道。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根据《天龙八部》中的菜单做的苏州菜
    许多人都说金庸先生不善言辞,但我的感觉是,金庸先生讲座不深奥,不故作姿态,平实又风趣,低调又不失大家风度,是我听讲座的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次。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评弹《雪山飞狐》                                    
    金庸先生的祖母是苏州人,他对苏州情有独钟,他喜欢苏州评弹,认为是最好听的声音,他借韦小宝之口说:“西施是浙江诸暨人,说话便不如苏州的陈圆圆好听”。他小说中的王语嫣是苏州美女。《天龙八部》中还专门介绍苏州美食。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金庸:我对苏州大学的爱情永远不变
   
  以下片段摘自:江南时报
“我受聘过很多大学的名誉博士,但是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刚才苏州大学的领导告诉我,我是苏州大学聘请的第一位名誉博士,这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与母校苏州大学的感情永远不变。”昨日,曾在苏州大学的前身——东吴大学就读的金庸来到母校,以“老同学”、“老学长”的身份为2500多名学生做精彩演讲。他从自己的“养生之道”讲到中国历史大势,还对目前历史小说的现状进行了剖析,谦逊而幽默的言辞博得了苏大师生的阵阵掌声。
  对话金庸
  韦小宝是否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劣根性?
  答: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只是体现国人的阿Q精神。在《鹿鼎记》的韦小宝身上体现出的是一种喜爱吹牛拍马、喜欢利用各种关系往上爬,以及抓住时机就欺骗人的劣性。这在中国人身上普遍都存在着这种劣性。我们每个人从生下来到现在,都不可能没骗过人,我也不能例外。比如现在的高级干部也会贪污腐化,喜欢溜须拍马,这些都是国人劣根性的表现。
  您认为,您的15部武侠小说中,最完美的一对夫妻是谁?在现代社会,如何才能追求到这样完美的爱情?
  答:如果要我列出一个爱情样本,恐怕我很难回答。不同的人对爱情有着不同的理解,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每个人的DNA不同,看待恋人的目光也会不同。可能一个男孩在拼命追求的女孩在其他人的眼里根本不值得追,但在这个男孩眼中,女孩很完美。这就是由每个人的兴趣、偏爱等所决定的。要让我从小说中选出最完美的一对夫妻,那我会选《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与黄蓉夫妇。
  笑谈养生要学苏州人
  昨日下午2点,金庸身着博士服、头戴博士帽出现在苏州大学存菊堂的讲台上。博士服上的红色将金庸的脸映照得格外生动,不禁让苏州大学的师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叹:金庸先生看上去真没有80多岁!
  台上的金庸,一直保持着浅浅地笑容。这两天一直跟随金庸的“粉丝们”说:“跟着金庸先生两天了,还是今天最开心。”
  昨日,可能是看着台下2500多名慕名而来的学生比较激动,金庸首先透露了他的“养生之道”。
  金庸说,要想始终保持年轻的心态,首先要“活到老,学到老”,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得到提升,才能让生活充实起来。金庸还鼓励在座的“小师弟”、“小师妹”,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都要不断学生,只有学习,才能让生活愉快起来。
  “第二个秘诀就是要有苏州人的生活态度,不要把得失看得太重,事事要清淡。”金庸以“清淡”二字总结了苏州人的生活态度,他说生活遇到困难是难免的,但只要想到“问题总是能解决的”,对一些得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就能保持一个年轻健康的心态。
  高谈“中国历史大势”
  昨日,金庸为苏州大学师生演讲的主题是“中国历史大势”。“我讲的内容是书本上找不到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师弟、师妹们指正。”金庸还强调,探讨真理,就要有个开放的环境。
  当天,金庸将几千年中国历史发展的趋势浓缩成30分钟进行了讲述。他介绍,中华民族哲学思想是融合的,不像西方国家,哲学思想是向外征服扩散的。所以根据考古上的结论,中国文化先是在四面八方形成,然后逐渐向中原集中。
  讲座中,金庸对中国历史进行了大致的讲解。从中华民族的起源、“红山文化”,直至汉代、清代。他着重强调的是,中华民族从古至今,不断强大的基础就在于民族的融合,在这种融合的过程中,大家彼此吸收对方的优点,各民族每融合一次,中华民族就向前发展一步。
  深谈武侠小说创作根基
  金庸在武侠小说创作上已经功成名就,目前的工作主要在整理和修改前面创作的15部作品。金大侠的封笔让很多金庸迷深感遗憾。为此,昨日一些同学将提问聚焦到了如今中国武侠小说后继无人的现象。
  对此,作为武侠小说一代宗师,金庸认为:“我现在经常看旧的武侠小说,是因为没有新的可以看。我也知道,现在创作武侠小说的作者大部分是孩子,创作热情很高,也写了很多,但是好的小说不多。”金庸表示,如果遇到优秀的武侠小说,他会非常欢迎,甚至愿意帮助出版,尽自己的一份力。
  而在谈到为何现在优秀的武侠小说难得一见的原因时,金庸认为,主要还在于积累不足。“写文章要有灵感,创作小说也一样。要创作出优秀的武侠小说,必须进行知识的积累,对社会多一些了解。”他说,只有深刻地体验了生活,再写小说,才能找到感觉。
  避谈中国作家实力排行
  继去年年底“中国作家富豪榜”在文坛引发震动之后,近日,“中国作家实力榜”的公布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在此次评选中,没有金庸,一时成为文坛内外的热点话题。对此,本报记者就此采访金庸,遗憾的是,金庸并未对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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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大学举办金庸先生追思会
2018-11-01 13:14        来源:姑苏晚报         责任编辑:姚丽濛 字号:
  图为追思会现场。 尹喆摄

  图为追思会现场。 尹喆摄

本报讯(记者 崔阳阳)昨天,苏州大学举办金庸先生追思会,师生和校友代表怀着悲痛的心情聚首红楼,向金庸先生遗像献上鲜花,追忆金庸先生在苏大的点滴过往,表达对金庸先生的缅怀之情。

据了解,金庸先生与苏大的渊源起于1947年,那年他进入上海东吴法学院插班进修国际法。2000年苏州大学百年校庆前夕,金庸先生特地为母校题贺词:“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季札伍员陆逊范仲淹皆吴人中之可法者也。”这份贺词正珍藏于苏州大学博物馆。不仅如此,2007年,他再度来到苏大时,接受了苏州大学颁发的第一个名誉博士学位,他幽默和蔼地称台下的大学生为“小师弟小师妹”,向他们讲述自己对人生、对健康的感悟,对苏州这座城市的感情。那段时间,他甚至醉心于苏州城市环境,有意于在苏州安家……在苏州大学党委书记江涌的印象中,当年金庸先生来到苏大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说,金庸先生爱国爱港、爱乡爱母校的品质风范,“学到老、活到老”的学习精神需要每一位苏大师生继承与发扬。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真心希望这是讹传。”苏州大学出版社原总编辑吴培华教授沉痛地说道。本就是武侠迷的吴培华,在上世纪90年代,为毕业班开设的金庸武侠小说选修课曾风靡全校。据吴培华回忆,那时的毕业生选修课,绝大部分上座率不高,可是这堂选修课不仅被抢光名额,每次上课时,阶梯教室的走廊里、窗户外,都是一双双痴迷的眼睛。“我很清楚,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源于大家对金庸武侠文学的爱好。”

吴培华认为,金庸先生的15部主要作品,不仅是武侠小说,更是“人生道路上的百科全书”。他还回忆起当年与金庸先生最亲密的互动,就是在2007年9月23日,金庸先生来到苏大作讲座的时候,吴培华曾提问《鹿鼎记》与民族性格的关系等问题,金庸先生都正面作答,还特地为吴培华收藏的港版金庸小说签名留言。

苏大文学院教授汤哲声因出差在外,无法亲自出席追思会,前天晚上他连夜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追念文字,委托文学院讲师张学谦表示哀悼。汤哲声以深厚的专业素养向在座的各位介绍了金庸书写武侠小说的渊源。他认为,金庸先生把武侠小说和中外文化糅合在一起,打造了文化武侠的范式。在他的武侠小说中,可以了解社会、感受生活、触摸灵魂。同时,他表示,金庸先生的三种人生,首先是政治家,其次是报人,最后才是小说家。“金庸是用政治家的思维、报人的智慧在写小说。”

作为2018级新生代表、王健法学院学生陈悦,也是金庸武侠小说迷,她说:“听到金庸老前辈去世,我很难过,今天作为后辈在这里缅怀先生,同时也是以一个小师妹的身份缅怀伟大的师兄。”她坦言,最令其感动的是小说中的“正义”二字,“讲故事的人最后终于成了故事,但我相信,心中有金庸,哪里都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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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苏州大学,多个视频https://www.iqiyi.com/w_19s3ey5t ... bdfa3403af5130ec84c
 楼主| 发表于 2018-12-2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葛继宏:那个暮春的下午 我竟与金庸有种见到老乡的感觉|独家
2018年11月02日 11:18:22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葛继宏

9人参与 7评论
遥记第一次采访金庸先生是在1996年,当时为迎接香港回归祖国,我组织策划了浙江小记者团赴港采访各界名人的活动,旨在让内地了解香港回归前的动态,也让香港看到内地迅速发展的新风貌。在我的忘年交——张浚生先生的热心介绍下,1996年5月22日,金庸先生欣然接受了我的《名人名家》摄制组和小记者团的专访,在彼时香港山顶道1号的家里接待了来自家乡的摄制组。

当时我虽然是中国第一个独立制片人,却也的的确确是个媒体圈的新人,在采访这位文学大家之前,我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1996年时网络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只要在电脑前动动手指什么资讯就会自动出现在眼前,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两岸的通讯都相对闭塞,我请当时还在新华社香港分社担任副社长的张浚生先生帮忙收集了很多金庸先生的材料,很是用心地做了“预习”功课。这番诚惶诚恐的心情持续了我整个赴港的旅途,直到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侠”,所有紧张的情绪在他的幽默诙谐面前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他和蔼可亲的笑容让我如沐春风,也不再拘泥于事先拟定的采访提纲,天南地北的一通畅聊,迸发出了别样精彩的采访内容。

现在想起,那一幕幕犹如近在眼前。

跟死神过了一招

我们去采访时,金庸先生的别墅位于山顶道一号,车子开进查家的大宅,爬上一条小路,就到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对外界盛传的这位在香港第一个靠爬格子的“勤劳致富”者,大概不会有特别的感受。别墅占地面积约2000多平方米,主体结构是一幢二层楼的楼房,整个设计可谓中西结合。亭台水榭、花园曲径当然颇为民族化,但游泳池却是绝对洋派的设计。



金庸先生在洋派的泳池前接受我的采访

穿西装打领带的金庸先生比我想象中气色要好,因为去年4月底,大侠刚刚跟死神过了招。当时亲朋好友和媒介都十分担心,那一场心脏大手术,没有“降龙十八掌”的本领说不定就会输给死神,结果手术非常成功,海内外无数金庸先生迷终于舒了一口气。于是一见面,我们便问候他的身体,金庸先生操一口浙江海宁官话告诉我们,他身体恢复得很好,请关心他的人放心。而对于远道而来的家乡的孩子们,他表示非常欢迎,并肯定地对我说:“你策划这样的活动非常有意义,将对他们(小记者)的一生都产生深远的影响”。并不时吩咐家里的管家和阿姨:给孩子们吃的东西要处理得精细一点,荔枝的壳都去仔细,葡萄也把皮都剥掉。犹如一位熟稔的长辈悉心呵护着家中晚辈,在细微之处让我们一行人觉得分外的亲切又暖心。

那时金庸先生主要在家养病,平时看看书。他笑着说:“得知家乡的摄制组要来,我特别兴奋,昨天晚上激动得没有睡好。”他还打算一年出去一次,在他任客座教授的英国牛津和剑桥大学开一些讲座,主要讲中国历史和文化。研究中国历史,这是他一直比较感兴趣的。他说:“现在退休在家,《明报》也已转让,因此有时间看些书,不像以前,经营报纸永远有忙不完的事,还一手写小说,一手写时评。”当然作为社会名流,金庸先生还有许多社会活动,那时还是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委会委员,对香港的大事要发表他的主张。谈起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一事,金庸先生说当然很高兴,他说从读书起就知道香港这段耻辱史,现在有幸参加回归的工作,觉得很自豪。

金庸先生说这些话的口气,好像就是在讲他家里的事,平静从容,没有丝毫的夸张。他说他可能不会写一般性的庆贺回归的文章,要写也是写讨论法律方面的文章,讨论如何保持香港的繁荣发展,因为他早年就是学国际法的。

武侠小说也是认真的创作

与神往已久的大师谈话,话题自然离不开武侠小说。谈起人们的种种评议,或褒或贬,金庸先生都显得很平静。他说当初写武侠小说一是觉得好玩,二是为了交差,每天写1100个字,在报纸上连载。而每天规定只写1100字,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我们的小记者问道:“您真的会武功么?”,孩子天真的问题让金庸先生连声笑着否定了,说道那毕竟只是艺术创作。看一部作品是否成功,金庸先生认为主要不是靠形式,而是要看内容,看作品里有没有精神。金庸先生认为自己的小说受唐人小说、宋人话本和《水浒》等的影响很大。他说《水浒》也可称为武侠小说,武侠小说也是一种认真的创作。说到内地的评论家称金庸先生为“20世纪中国文学大师”,金庸先生很谦逊地说,那可能是矫枉过正了。当说到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影视剧时,金庸先生说,跟小说创作相比,影视剧更商业化一些,跟原作的距离一般都很远,自己比较满意的不多,《倚天屠龙记》还比较成功,不过编导也有他们的难处。毕竟自己也做过编剧和导演,拍过一个根据绍兴戏改编的影片《王老虎抢亲》,金庸先生深感与写小说的自由相比,影视就受到很多的限制……金庸先生说这番话时,充满了对圈内人士的理解,一如他说到梁羽生和古龙。


来自家乡的小记者们围坐在金庸先生身边

梁羽生是金庸先生的好朋友,出道也比他早,后定居在澳洲。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写诗赋词、下围棋,偶尔也切磋“武艺”。金庸先生认为梁羽生是个很认真的人,他的小说里民族的东西、古典的东西很多。而古龙在金庸先生眼里则属于风流名士一类,很浪漫很有个性,语言比较洋化,比如他不用“一个半时辰后”,而是用“过了三个小时”。可惜古龙已不在人世,他有不少作品都没有写完……看得出,金庸先生对晚辈的英年早逝是非常惋惜的,语气中透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毕竟,那时的他和梁羽生都步入了老年,虽然他们的名字听起来永远年轻,永远充满一种激动人心的力量。

金庸先生是在他创作的鼎盛时期“退出江湖”的,对于他的封笔有不少人感到过惋惜。当我们向他再次表达这种心情时,金庸先生说他写到后来感到了一种重复,故事和情节的重复、人物的重复,这是他封笔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办报越来越忙,这关系到整个报社的事,所以要投入很大的精力,而写小说毕竟是个人的事。

尽管金庸先生已封笔多年,但他的小说已经影响了许多人。在海外,金庸先生的影响更多地是和民族文化联系在一起。不少老华侨的后代已经不说汉语也不看中文了,这些老华侨就常常买一些金庸先生的书给后代看,这既可以培养后代对汉语的兴趣,使他们不至于忘了母语,同时又可以通过小说了解中国的文化。不少老华侨写信给金庸先生,还附上子女们的“家书”,那上面的用词造句不少都“在下……在下……”的,明显受到金庸先生小说的影响,而这些是金庸先生始料未及的。

下辈子还想做记者

由于金庸先生的小说在海内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此带来的版税等收入也十分可观,但金庸先生在采访中还是很明确地对我们说“下辈子还想做记者”。金庸先生所说的“记者”就是指报人。

金庸先生认为自己的个性不内也不外,不愠也不火,比较适合做报人。谈起办报的经历,金庸先生似乎比谈小说更有兴致。早在1946年,他就在杭州的《东南日报》做过记者,当时主要是收听英文广播,然后把它编译出来,写成国际新闻。办《明报》的时候,香港已有60家报纸,竞争激烈。怎样借鉴别人,怎样发展自己,是他经常日思夜想的。金庸先生认为办报就是要坚持讲真话,批评报道尤其要讲真话。一般的报纸平时都差不多,但一遇到大问题就分出高下了,如果你比较正派,敢坚持讲真话、不退缩,那你在读者中的影响就大,报纸的销路就会增加。这就是金庸先生的新闻观和经验之谈。“文革”时期,他在《明报》上撰文批评一些人破坏文物、摧残民族文化的行径,遭来了极少数反对者的威胁恫吓,有人还把炸弹寄到了报社。说到这里,金庸先生颇为幽默地说:“写武侠小说的人是不能低头的,我可能打不过你,但不会怕你,我还是继续写我的时评,因为我的出发点是讲真话,是讲爱国主义,是为保护中国文化……所以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希望办报,下辈子还想做记者。”

退休后的金庸先生说也许还会再写小说,但不再写武侠小说,而是要写历史小说。那几年他一直都在研究中国和世界历史,希望能写一部类似于《三国演义》的小说……听完这话,我们在遗憾之余又感到一丝欣慰。在他的书房,我们看到的几乎全是精装本的外文书籍,它与主人的学识和修养是能够互为印证的。



金大侠坐拥书山

希望在杭州有个家

采访的气氛很轻松,金庸先生还带我们到他的别墅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客厅。他特意请厨师为我们制作了精美的点心,而他自己不吃甜食和油腻的东西。自手术后他坚持少食多餐,身体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动过心脏大手术。



金庸先生带我们参观山顶道一号别墅

金庸先生说自己很喜欢喝茶,特别喜欢西湖龙井茶。值得高兴的是,在杭州著名的风景区“茶人之家”附近,浙江省人民政府特批给他一块地建造别墅,目前已基本竣工。金庸先生一再感谢省、市人民政府的关怀和照顾,因为他一直希望在杭州有处房子,能在天气好、身体好的时候回去住上一阵,和朋友们谈谈文化叙叙旧,而现在他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金庸先生还强调说,这个房子的产权属于国家,子女是没有继承权的。

金庸先生的子女倒也确实没有“继承”父亲的“财产”,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搞写作的。女儿是搞电脑的,儿子查传倜长得酷似父亲,但比父亲要胖,原是学会计的,现在已调到金庸先生新成立的“明河社出版公司”任副经理,主要协助父亲做些出版管理工作。几天后我们专程去公司采访了查传倜先生,谈及父亲的教育和影响,这位“武林传人”也是极其斯文,只是普通话显然要比金庸先生标准。

明河社出版公司是金庸先生转让《明报》后新创办的,主要出版金庸先生的作品,如目前已推出新包装的一套连环画本《神雕侠侣》。 这是金庸先生与新加坡30岁的漫画家黄展鸣的全新合作,广告词“90年代的爱情复古,21世纪的情感复兴”也颇能打动人心。作家倪匡认为:“漫画的表现方式和文学接近,但离不了文字,而又有活龙活现的画面,是方便表达‘金著’精髓的极佳的另类演绎....”联想到日本等国漫画读物的兴盛,说不定金庸先生小说的漫画本又会风靡海内外。

离开山顶道一号时,金庸先生执意要把我们送到门口,在这之前还为我们特意题词留言,留下了珍贵的墨宝:“名人之所以成为名家,在于他对社会之贡献,而不在于其名声之大小。——为名人名家书”


金庸先生为我写的《叩访名家》一书题词,旁边的碗里盛着特别为小朋友准备的去了皮的葡萄


《叩访名家》一书的扉页

总之,这个暮春下午的造访,使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不仅仅是我们跟大侠过了招,感受到了大侠风范,更重要的是,在香港山顶道一号,我们竟有一种见到老乡、回到老家的感觉。于是在回饭店的路上,我们不约而同地哼起了艾敬的歌:1997,你快点到吧......

采访结束后回杭不久,我们从香港方面得知金庸先生已以1.9亿多港币的价格将山顶道一号拍卖了,这样,我们浙江小记者代表团和《名人名家》栏目也许就是最后去山顶道一号访问金庸先生的摄制组了。

提携之义无以为报

金庸先生对年轻的后生晚辈总是充满了爱护之情和提携之义,即使只是我这么一个与他有过短暂交集的年轻媒体人。

1996年底,杭州电视台准备为我的《名人名家》栏目100期举办一台特别晚会,《名人名家》是我第一次独挑大梁,兼制片人、导演、记者、摄像、编导与一身、制作的名人访谈类节目,而这个100期的特别节目对我来说是业界与观众的肯定,也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纪念,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非常想邀请金庸先生这样有分量的大咖来参加晚会,又担心路途遥远、老先生刚病愈的身体是否经得起颠簸,也担心上次一别,老先生会不会已经已经遗忘了我这个非著名记者小葛?几番忐忑之下,我还是慎重地通过张浚生先生向金庸先生发出了邀请,至少表达我对他的敬仰之情。令我意外和惊喜的是,金庸先生竟然答应了我的邀约,与他的好友——著名作家、美食家蔡澜先生和张浚生先生一起,不远千里亲自从香港来到杭州电视台参加了那台特别晚会,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大侠气度”。金庸先生对我们年轻人无私的爱护和提携令我感动与感激,也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骨血里,让我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中,牢记多给年轻人机会、做好优秀传统文化的桥梁,将金庸先生的仁义和气度传承下来、扩散出去,惠及更多的青年人。正如金庸先生给我的赠言:“继承中国文化传统、宏扬于广大群众”——题字间巧妙藏了我的名字,也深藏了先生对我寄予的厚望。


承蒙先生不吝寄予厚望

惊闻金庸先生逝世的噩耗,心中万分悲痛。今年,我的两位忘年挚友张浚生先生和金庸先生先后驾鹤西去,感念之余,愿这对至交好友在天堂继续谈笑风生、煮酒论英雄。

作者:葛继宏,凤凰卫视中国大陆事务特别代表兼浙江公司总裁,民盟浙江省委会文化专委会主任,杭州市政协委员,浙江传媒学院文化创意研究院院长。
 楼主| 发表于 2018-12-8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成年人的童话(1)
作者:陈祖芬 |返回:祖国高于一切


金庸谈经济讲武侠论人生



查先生与北大师生的三次演讲和座谈,我切碎、分类,再装进这只大拼盘——
  我这次能和北京大学拉上一点关系,感到很荣幸。(全场大笑)我伯父当年就是北大学生。家乡人不知道他成绩怎样,只要听说是北大的,就觉得不得了。(大笑)我一直做新闻工作,什么都懂一点,不过很浮浅,不像北大教授那么有学问。knowsomethingabouteverything.knoweverythingaboutsomething.做教授我没资格,幸亏是名誉教授,讲错了也不要紧。(笑)
  4月去绍兴时,人家在兰亭叫我写字。我说在王羲之的故乡怎么能写字?兰亭挥毫,班门弄斧,草堂赋诗,都是太狂妄了。今天再加一样:北大讲学。(全场大笑)
  北大有特点。一是深切地关怀国家社会,二是有容乃大的学术空气。我每年在牛津大学待一段。那里博大的学术空气是世界一流。但是对国家、社会、人民的关怀就远远不如北大了。
  牛津大学原来的一位副院长,是研究东亚经济的。他有很多数据,说中国在1820年之前,经济收入一直是全世界第一。他说到2020年,中国又是全世界经济收入第一。我觉得他,分析得相当有道理。
  不同的文明遇到挑战,如果能够应付,就能展;不能应付,就要消退。我们历史上,常常先统一,再**,然后有人入侵。不过中国人有韧力,经过文化的同化融合,把入侵变为转机,又统一壮大。唐宰相中至少有二十三人是胡人,也就是现在说的洋人。唐朝可以说是鲜卑人和汉人的共同统治。历史上哪个民族强大了统治一下,轮流坐庄。少数民族对我国的展有很大贡献。我一直想写文章,不赞成说元朝、清朝是异族统治。不是异族,是中华民族一部分。
  今天世界面临资源浪费、环境污染、人口爆炸。中国的强调和谐、合作、团结的哲学思想,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泰晤士报》总编辑说,19世纪金融中心在伦敦,20世纪初在纽约,21世纪,肯定在中国,在北京还是在上海还不知道。我看,在北京在上海不是问题,在中国就很好。(全场大笑,全场鼓掌)
香港前景我是看好,所以我把我在香港的旧房拆了重建,现在还没建好。***

讲到武侠小说(全场快活大笑),有一位洋人介绍我,说我是写功夫小说的。我就不大喜欢。功夫只是表现形式。打斗不是武侠最主要的部分。侠,是不顾自己生命危险,主持正义。武侠小说是侠义的小说。义,是正当的行为,是团结和谐关系。譬如中国固有道德现念:朋友妻,不可戏。但是在外国,这是很重要的故事。西方是向上面的,对上帝负责,所以个人主义达。中国是横面的,讲究人际,所以集体、群体达。义,是中国团结展的重要力量。
  武侠故事是所有民族都有的。中国文学传统有温柔敦厚的一面。中国的侠常常代表反叛的平民思想,不过不是针对法律的。老百姓常说:你不讲王法了?百姓对王法是尊重的。是贪官先不守法。老百姓还有句话叫:老天爷你要长眼睛。所以有宋江的替天行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文人也可以有侠气。李白有《侠客行》。有侠气也是侠。
  我小说的主角里,韦小宝不会武功。(大笑)有人喜欢韦小宝,说小宝是不是一种理想。不是。韦小宝是适应能力强。他的性格是清朝不合理的社会制度造成的。中国人去海外安身立命,在很多大城市展起唐人街,表示我们中国人有很强的生命力和适应环境的能力。
  有同学递条,问武侠小说有没有不良影响(大笑)。我看,如果吃饭吃下十八碗,也有不良影响。(笑)如果读武侠小说失去了节制,妨碍了考试,就有不良影响。还有,可能产生暴力方面的影响。(笑)当然是马路小青年,对北大学生不会。北大戴眼镜的人多,太用功,要注意身体,多一点尚武精神也好(大笑)。太用功了,也有不良影响(笑)。
  有张条子问我是不是特别喜欢忠厚老实的小伙子和美丽聪明的姑娘结合(大笑)。如果聪明美丽的小伙子和忠厚老实的姑娘结合也很好,不过(全场大笑)如果两个人都忠厚老实也很好(大笑)。如果两个人都聪明美丽就可能有点麻烦了。(全场大笑)
  小说里有琴棋书画,有的同学以为我都懂,其实我真正懂的,只有围棋。写小说与做学问不同。不懂得的地方可以避开不写。做学问就不能避开了。
  武侠小说将来怎么展,我看希望在内地。内地有不少翻版书,我也不很生气(笑)。我的书接触到很多内地读者,我很高兴。当然收不到版税不是很高兴。(大笑)
  我在爱丁堡大学讲学时,讲过《中国古典小说传统的消失》。我在国外头两三天可以吃西菜,然后就找中国菜。在巴黎法国菜很好,吃多了就不及中国菜。(笑)我们的小说可以西化,但不可以全部欧化。武侠有没有是无所谓的,但是中国传统文化要保留展。《水浒》看了一遍一遍,不是看故事,是看文字。读我小说的人,不见得喜欢打斗,是喜欢这种传统的文体。不必讲雅和俗,总要大多数识字的人喜欢才行。(笑)
  有同学问我爱经历。我想说,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经历很多。(大笑)
  中国人年纪大了,渐渐由儒入道,也有入佛。常说淡泊名利,这是道家思想。我自己与很多中国人一样,觉得有些事最好淡泊一点。一切看淡一点,幸福就增加一点。幸福程度不相对于得到的,而是相对于愿望。增加知识是人生最大愉快。我喜欢在大学接受文化生活,听听课,讲讲课,和年轻人交朋友,在大学里混混,很高兴。
  听查先生讲话。想到他小说的内力,核心或是个“义”字?他小说的张力,关键或是个“博”字?他从1955年到1972年,每天写一千字武侠和八百字社评。这次他在北大的演讲座谈,武侠也有了,社评也有了。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6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8-12-16 17:3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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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27日 星期六



金庸:草庵说明明教不是我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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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草庵前的留影将放在《倚天屠龙记》封面


金庸昨到草庵亲证历史上的明教(吴泽华 摄)


草庵昨刮“金旋风”(储永志 摄)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这是金庸先生《倚天屠龙记》中明教(即摩尼教)的宗旨。昨日,金庸先生来到晋江草庵,亲证真实历史中的明教。

  当天上午10时许,金庸一行抵达晋江草庵。当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却挡不住金迷的狂热。金庸所到之处,皆是摩肩接踵的市民,一向清静的草庵似乎又回到了数百年前的辉煌时刻。宋代明教会碗、摩尼光佛、摩崖石壁经文……明教之物,渐入大侠眼中;书中之景,似乎也随即铺开。

  “看,明教不是我杜撰的,许多读者还不相信明教的存在呢。”参观完,金庸先生由衷感言,并纠正了导游小姐关于“任我行是明教教徒”的说法。

  验证信史频频点头

  昨日带金庸先生参观草庵的导游是晋江博物馆的美丽女孩小肖。小肖将金庸一行带到草庵一块石碑前,以明教的“二宗三际论”(二宗,谓光明和黑暗,即善和恶;三际谓初际、中际和后际,即过去、现在和未来)为由头,向金庸先生娓娓讲诉摩尼教历史。金庸先生认真听讲,频频点头,对小肖的解说表示认同。

  据随从人员称,这是金庸先生来泉州点头最频繁的一次。看金庸先生的神态,他似乎一直在追忆写作明教时的点点滴滴。

  索要明教会碗照片

  在草庵遗址前方20米处,曾经出土一块完整的元代黑釉碗和60多件残瓷片。这件完整的黑釉碗,口径18.5厘米,高6.5厘米,碗内底部在烧制时便刻有“明教会”三字,直径6.5厘米左右,其他残瓷片同样分别刻有“明”、“教”、“会”三个字样。这是当时泉州明教会活动情况的重要发现,也印证了草庵摩尼教遗址的文字记载。

  这块会碗引起了金庸先生的极大兴趣。他站在宋代明教会碗遗址前,一边听着解说,一边陷入沉思。随后,金庸先生主动向草庵的工作人员索要会碗的照片,准备带回去收藏。

  据小肖称,宋末元初时烧制的这种黑釉碗,除了在草庵附近发现外,晋江市磁灶镇、泉州市区周边的郊区等地也曾多次发现,这些都说明当时摩尼教活动在泉州是比较频繁的。

  关注联合国专家签名石碑

  草庵前的一块行似屏风长方形石碑,吸引了金庸的目光。

  在这块石碑上,密密麻麻地签满了名字。签名的人是1991年到泉州考察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海上丝绸之路”考察团的专家、学者。当年,他们沿着“海丝”之路,考察了15个国家。当他们看到草庵遗址和摩尼光佛后,惊喜之情油然而生,并一致认定这是此次考察的最大发现和最大成果。

  金庸先生立于石碑前,目光游离,似乎也沿着“海丝”之路,乘风踏浪追溯明教生息渊源。

  题写“熊熊尊火光明之神”

  《倚天屠龙记》中,明教教众心目中的明尊形象如何?草庵内这尊身长1.52米高的摩尼光佛是我国仅有的摩尼教石刻佛像,也是明尊形象的惟一佐证。

  透过一圆圈浅龛,只见佛像散发披肩,端坐莲坛,面相圆润,眉弯稍突,嘴唇略薄,嘴角深陷,下额圆突,显得安详自如;身穿宽袖僧衣,襟打无扣结带,结带用圆饰套束蝴蝶形,而向两侧下垂于脚部,双手相叠平放,手心向上置于膝上,神态庄严慈善,衣褶简朴流畅,用对称的纹饰表现时代风格。

  小肖说,佛像的脸、身和手巧妙利用岩石本身三种天然色泽刻,脸呈微草绿色,手呈微粉红色,身体则呈灰白色,背雕豪光四射纹饰,甚为奇特。

  较之《倚天屠龙记》记载的光明顶上没有实体的明教圣火,这尊佛像更加具体。金庸先生看着,不禁有些痴了。回过神后,他赶紧让开众人,要求先独自与佛像合影。草庵的工作人员也趁此机会献上火红的纪念册让金庸先生题词。金庸先生不假思索,题写下“熊熊尊火光明之神”八个字。

  要求拍摄明教四句经文

  “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此乃摩尼教的教义信条《劝念》的具体内容,刻于草庵的摩崖石壁。

  据传说,明太祖朱元璋依靠明教夺取政权,并采用明教的“明”定国号后,担心明教威胁他的统治,于是“又嫌其教门上逼国号,寅其徒,毁其宫”。所以明教在明初极盛之时被迫转入秘密活动,融合于道教、佛教的民间崇拜。

  小肖正准备结合金庸先生的小说谈谈明教的教义信条时,将日月神教的任我行归入明教,金庸先生立即打断她的话称,不能将日月神教和明教混为一谈。

  当然,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金庸先生的心情,临走时,他在车上交代说:“帮我把那四句经文拍下来。”

  雨中留影照片将放在小说封面

  以后出版的《倚天屠龙记》里将有望见到草庵的身影!昨日,金庸先生以草庵全景为背景,让记者们和“金迷”们过足了拍照瘾。当时下着小雨,但金庸先生拒绝打伞,并称准备将该照片放在《倚天屠龙记》的封面。

  参观的最后一站是两棵桧树。其中有棵桧树长法奇特,地面的树干裂为一粗一细两半,顶端的枝干则盘绕错节。小肖介绍,很久以前,一记雷电突然将这棵桧树劈成两半,但桧树并不因此而萎靡,而是根连根、枝叶连枝叶地继续生长,象征着长寿及顽强拼搏的精神。

  行程非常紧凑,来不及细细聆听桧树的传说,金庸先生就赶往爱乐酒店与金迷会面。在他身后,桧树仍在生长,恰如金庸先生的小说绵延不息……□本报记者黄小玲吴道淼实习记者吴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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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教的二宗三际论

  二宗,谓光明和黑暗,即善和恶;三际谓初际、中际和后际,即过去、现在和未来。

  摩尼认为,在未有天地之前,存在着光明王国和黑暗王国。光明王国充满善美,而黑暗王国则尽是丑恶,两者断然分开,互不干扰。后来由于黑暗侵入光明,引起光明和黑暗的大战遂进入中际时期。在中际,光明和黑暗相混合,天地和人类是这种混合的产物。摩尼的创立正是为了超度人类的灵魂,使之早日摆脱黑暗的纠缠,重新回归光明王国。

  摩尼认为,世界的末日终将到来,那时地球将毁灭,光明和黑暗又将截然分开,回复到初际的情景,这也就是后际。

  摩尼光佛佛龛藏有文字佐证

  在摩尼光佛佛龛的左上角阴刻一段文字:“谢店市信士陈真泽立寺,喜舍本师圣像,祈荐考妣早生佛地者。至元五年戌月日记”。字径为2.5厘米×2.5厘米。

  在右上角还有阴刻比较粗糙的文字:“兴化路罗山境姚兴祖,奉舍石室一完。祈荐先君正卿姚汝坚三十三宴,妣郭氏五九太孺,继母黄十三娘,先兄姚月涧,四学世生界者。”

  这些文字价值很高,是目前世界上惟一的摩尼光佛造像和庵寺建筑年代的文字佐证,非常可贵,同时也是研究泉州明教的一手历史材料。

  泉州诗人题诗草庵

  黄克晦(1524年—1590年,号吾野,惠安崇武人,能诗善书画,著有《吾野诗集》等)《万石峰草庵得家字》:

  结伴遥寻太乙家,峨峨万石映孤霞。坐中峰势天西侧,衣上梦阴日半斜。风榭无人飘翠瓦,云岩有水浸苔花。何年更驻苏杭鹤,静闭闲房共转砂。

  诗人黄凤翔(1538年—1614年,号仪庭、止庵。泉州市区人,名士名宦)《秋访草庵》:

  琳宫秋日共跌登,木落山空爽气澄。细草久湮仙峡路,斜晖暂作佛坛灯。竹边泉脉邻丹灶,沿里云根蔓绿藤。飘瓦颓垣君莫问,萧然一榻便肞 。

  泉州明教以佛为崇拜

  据一未考证的传说,泉州的明教是以佛为崇拜而盛行的。有泉州十八位读书士子住于草庵勤奋读书,常于此显现佛的形象,说是文殊菩萨的显影,因此在摩尼光佛坐像两侧有弘一法师手书木刻对联“石壁光明相传为文佛显影史乘记载于此有名贤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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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称游草庵是来泉最大收获



NEWS.SOHU.COM  2004年11月27日16:22  来源:东南早报       


  金庸的茶座

  昨日上午,先生到晋江草庵参观摩尼光佛,以明证他笔下明教的真实性--

  金庸称游草庵是来泉最大收获

  早报讯(记者颜鹏陈雷玮杰)在晋江草庵的摩尼光佛石像面前,金庸先生凝视许久。他终于亲证了真实历史中的明教。

  梦回明教

  草庵不大,金庸先生却看得相当仔细,几乎不漏一个点。宋代明教会碗、海丝纪念碑、摩尼光佛、石壁经文甚至连园中的连理树金庸先生都不放过。草庵中的一切似乎尽是明教之物,方使金大侠如此垂青。

  一块刻有“明、教、会”三字的碗,曾在草庵遗址前出土。金庸先生首先表现出了极大兴趣。他站在出土古碗的枯井前,详细听着解说。听完介绍,金庸先生开口向工作人员索要古碗照片,说要带回去收藏。

  高潮在于见到摩尼光佛。这尊明教圣物,自是与他教不同。金庸走下轮椅,站着看,走近看,又转过身来,让大家给他与摩尼光佛拍合影。

  参观之后,金庸先生欣然题字———“熊熊尊火光明之神”。

  与导游较真

  走出摩尼光佛所在殿堂,导游向金庸先生介绍明教的基本情况,金庸先生听得十分认真,还连连点头,似乎要与其笔下的明教相对应起来。

  这时导游说到,“您笔下的任我行,张无忌都是明教中人……”金庸突然与导游较起真来了,说:“任我行不是明教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解释:“有人说,日月神教,就是将‘明’字拆开来。”

  但金庸显然不赞同这一说法,他很认真地又重复一遍:“不是,任我行不是明教的,张无忌是。”

  明教不是杜撰的

  回到车上,金庸先生的思想仍然沉浸在明教之中。

  他对车上的人说:“现在世界上没有这个教了。有许多读者不相信,认为是杜撰的。”显然,泉州的摩尼光佛像给金老笔下的“明教”作了一个实物证明。原来,位于摩尼光佛旁边有一大山石,上刻有“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16个字。

  据导游介绍,这是摩尼教的教义信条《劝念》的具体内容。金庸先生未能爬上山石观摩,心存遗憾。看来,此番更要为明教讨个实证了。?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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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惜别泉州回香港
结束泉州文化之旅
  本报讯(记者洪俊彦)27日,金庸一行结束了泉州文化之旅,于下午3时乘坐班机顺利返回香港。途中,他在厦门稍作逗留,和厦门的读者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26日上午,金庸到晋江草庵访问。下午,金庸先生一行抵达国立华侨大学,国立华侨大学授予金庸先生名誉教授称号,并向金庸颁发聘书。

  雨中访草庵

  26日上午10时10分许,金庸先生一行来到位于晋江的草庵。天空下起了零星的小雨。金庸先生冒雨踏进草庵,他一边认真听着导游关于摩尼教历史的讲解,一边点头表示赞许。当导游谈到许多读者看了他的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明教后,慕名前来草庵游览,草庵游客因此增多时,金庸先生感到由衷高兴。

  金庸先生特地与摩尼光佛石像合影留念,并欣然题词“熊熊尊火光明之神”。即将离开草庵时,金庸先生又选择了一处可以摄入草庵全景的地方留影,一再说:“我要把摩尼光佛的照片放在以后出版的《倚天屠龙记》封面上。”

  华大会师生

  26日下午3时30分许,金庸先生一行抵达国立华侨大学。等候在陈嘉庚纪念堂南侧入口有近百名师生,掌声、欢呼声顿时响彻校园。进入陈嘉庚纪念堂,上千名师生沸腾了起来,他们欢呼鼓掌,人流潮水般地涌向金庸先生,把金庸先生层层围住。学生们高喊:“欢迎金庸先生!”“欢迎金庸先生!”

  在金庸先生与华侨大学师生见面会上,华侨大学吴承业校长向金庸先生颁发了名誉教授聘书,并赠送一幅书法家王乃钦亲笔题写的“光风霁月真名士剑胆琴心大作家”的墨宝。金庸先生回赠了亲笔签名的《金庸全集》。他还与吴承业一起,为华大新成立的文学院授牌,并向华大此前开展的“我看金庸”征文赛的获奖者颁奖。

  在热烈的掌声中,金庸先生作了题为“泉州人为什么漂亮、能干、聪明”的演讲。他认为,泉州很早就开放,有很强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来自世界各地的宗教文化在泉州没有冲突,有容乃大,一个民族在历史上如果是包容的,就能够接受优秀的基因,混血儿特别漂亮就是这个原因。开放和包容,使得泉州人特别聪明,特别能干。

  演讲完后,金庸先生还回答了华大师生的提问。他睿智幽默的回答,频频赢得掌声、笑声和欢呼声。与师生见面会后,金庸先生参观了华大校园,并欣然为华大题词“有容乃大和而不同”。

  
 楼主| 发表于 2019-1-14 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金庸对话姜丰:一生只爱一个人,实际上不大做得到
原创: 姜丰 一饮一啄Video 2018-11-02

    金庸:他们在黑板上写着“欢迎大师兄”。我说很高兴,以后大家一起研究学问,大师兄传授给你们几招。 你们有什么问题跟我讨论,不要当我是老师。


1999年4月5日上午,受聘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的金庸开讲他的第一堂课。黑板上有学生所书“欢迎大师兄”。下午,金庸接受中央电视台《文化视点》主持人姜丰的专访。


他们的话题从查先生受聘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讲起,谈武侠小说、论明报江湖,讲长城影业,说世事人生。那期节目,姜丰说,是她8年的电视主持人生涯中最喜欢的一期访谈节目,题目叫——金庸说不完。


1999年4月5日下午于杭州,金庸先生接受《文化视点》一小时的独家专访,图为金庸和主持人姜丰合影。


以下为采访原文节选


“我没有学问,没资格教书”

姜丰:查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93年国际大专辩论会的时候,您给我们做评委。3月26日您受浙大聘请,担任浙大人文学院院长,我知道您游学生活很多,到名校讲学,担任一此学术科研方面的工作,您怎么会想到接受浙大的聘请呢?

金庸:我这几年主要在英国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做些研究工作。因为浙大最近是四所大学合并在一起,各个科系都要发展,他们邀请我来担任人文学院院长,我起初推辞了,我说我没资格,我没在正式大学里教过书,也不是教授,也没有学问……

姜丰:您太谦虚了。

金庸:不够资格到这儿来做人文学院院长,但他们很坚持,后来说为故乡服务,我说好,来到杭州,我很高兴的。我本来就一直在想:退休之后回到杭州定居。那么现在来到浙大做些工作,浙大这些学生,我都不叫他们学生,我叫他们小师弟,小师妹。

姜丰:小师弟,小师妹,您这种叫法本身就让人感受到一种大侠风范。

金庸:今天,我在第一天上第一节课时,他们在黑板上写着“欢迎大师兄”。我说很高兴,以后大家一起研究学问,大师兄传授给你们几招。 你们有什么问题跟我讨论,不要当我是老师,他们都很欢喜,很高兴这样一种态度。

姜丰: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您的武侠小说,大家关心的也还是您的武侠小说,我知道从55年到72年这当中,您一共写了15部武侠小说。您当初为什么会写武侠小说?

金庸:为什么会写…….是因为我自己从小喜欢看武侠小说。从八岁九岁、十岁,一直读到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 一有武侠小说,有的看就看。有外国的和武侠小说差不多的,冒险性这类小说我也喜欢看的。到现在,如果有这些小说,我还是喜欢看的。

姜丰:当时您写武侠小说是在报纸上连载,您是为了支持报业,还是您个人的兴趣,还是您对武侠文学或者对通俗文学都有一种使命感,哪个因素占更多?

金庸:最初动机是为报纸服务的,后来我自己办《明报》,那么就每天坚持着写武侠小说,从不间断,一直写到72年,然后报纸不一定需要小说来支持了,其他事务忙了,我就不写了。


金庸最受欢迎的作品——《射雕》三部曲,在他93岁高龄之际,终于被翻译成了英文。这部小说首次出版可是在1957年。


姜丰:大家都觉得非常可惜,您72年就封刀了,那年你才48岁,正值盛年,为什么那么早就封刀呢?

金庸:一个人有很多很多阶段,你还年轻,不知道,你将来慢慢年纪大了,你就会觉得从几岁到几岁的时候,有这样一段时候要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我觉得武侠小说写了时间很久了,写了十几年了。也够了,可以把这时间和精力去做些其他的事情。
韦小宝的个性,是中国人的典型

姜丰:我们读您的小说有一个印象,您小说里的好人坏人不是那么泾渭分明,比如说“四大恶人”,他们身上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他们特别单纯,也很义气,甚至还有一点耻辱之心。另外您写了一些好人,比如说韦小宝,他身上也有很多缺点,他撒谎,会耍赖,有一些反英雄的色彩,这是不是也体现了您的一种人生观念?

金庸:你自己读文艺批评,所以看这些小说看得很深入,实际上,真的,我认为每一个人呢,也不是很明显的,好像脸谱似的,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其实,好人基本上是个好人,但个性中也有一些坏的地方,或者,坏人基本上是个坏人,但个性中也有一些好的地方,所以偶然也做一些好事,也有的。中国社会中间有这样一类人,常常坑蒙拐骗,不守信义,不讲道德,专门自私自利,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什么坏事都可以做,这种人在海外很多。很多海外华人这样子。我写韦小宝这个角色,心里想到:中国人的个性中间,有很大一部分人,像韦小宝这样的性格,所以将韦小宝作为一个典型来写的,不是说他是个好人。

姜丰:韦小宝的运气特别好,很多人很羡慕他,好像他遇到的很多美女都哭着要嫁给他。

金庸:但有一个美女,他拼命追求她,但是这个美女不肯嫁给他,到最后没办法才嫁给他了,他用卑鄙手段才骗上手的。

姜丰:不过您虽然主观上把他当成一个反面人物来写的,但很多读您小说的人都喜欢他。

金庸:把自己带入之后,就是这个人运气很好,这个人遭遇不错,因为他常常得到胜利,而没遭遇失败。

姜丰: 查先生,我们读您的小说发现,几乎每一部小说里都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女主角,而且身上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说黄蓉、小龙女、香香公主,这些人物身上都有一种相通的地方,这是不是也体现了您的一种理想或者说一种审美情趣?

金庸:是的,你学美学,有一种固定的审美观念,每一个作家,或者其他的艺术家,你看西方这些画家,他画一个,就算画宗教画,画一个圣母,拉斐尔讲的:画来画去,这个圣母,相貌都差不多,很漂亮。这个圣母和那个圣母也多多少少有点相像。我想,他理想的,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子的相貌是这样子的。那么我写黄蓉、香香公主,她们至少在我脑子里想象的时候,相貌有点相像的。如果你来做我这个小说中的女主角,我觉得很适合,很好的,在我想象中的一个人也跟你差不多。

姜丰:您心目中可爱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金庸:可爱的女孩子就是你说的黄蓉呀,《笑傲江湖》中的任盈盈呀,很聪明的,相貌很漂亮的,人很活泼的,有点顽皮,有点刁蛮的。男主角碰到她没有办法的,这样子。

在《射雕英雄传》还没写完时,由胡鹏执导的同名香港电影就已经在1958年被搬上荧幕,但大陆观众最熟知的“射雕”是83年黄日华、翁美玲的版本。

姜丰:您小说大部分以历史为依据,当然有很多不是和历史相一致的,但您为什么对历史情有独钟呢?

金庸:历史我本身兴趣很大的,所以我这次来到浙大文学院,将来我自己的办公室也放在历史系里面。我肯定会时时接触历史的书籍,我本身目前做的学术研究工作,主要还在历史方面,我本身对历史很有兴趣的。

姜丰:武侠小说您已封刀了,会不会再写一两部历史小说?

金庸:我也这样想过,但历史小说我觉得比较困难一些,没有像写武侠小说这样容易,因为历史小说,历史事实限制得很大,有些人物也不能随便自由创造;武侠小说,你可以写一个男人,写一个女人,一个女主角,他们将来结果怎么样,完全由我自己支配的。

姜丰:可能写武侠小说更天马行空,您可以把自己的一些性格取向或喜怒哀乐融汇其中。

金庸:历史小说限制比较大,可能看起来兴趣没有这样好,因为有一些事情读者早就知道了,我知道谁做皇帝了,谁胜利了,谁失败了。

姜丰:您当时写这些小说都是在香港,而且是为了报纸连载,香港是个商业色彩很重的社会,这会不会使得您的小说创作也带上一些商业色彩?

金庸:写小说的时候,自己思想上、情感上要抽空的,跟现实社会要脱节的,好像把自己精神换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自己把精神跳到古代,秦朝、宋朝、明朝这样子,换一个时代再来写。

姜丰:武侠小说一般来说,按照划分还是属于通俗文学,通俗文学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雅和俗的冲突,我们一般说任何文学都希望是雅俗共赏。那您怎样理解这种雅俗共赏呢?

金庸:我个人就不大分雅和俗,因为所谓“雅”,“雅”就是文人学士喜欢的,普通大众不能接受的,写的内容很深奥,或者文字很深奥。其实你也读文学,读美学,应该知道,艺术到最后,到那个境界之后不分雅的,俗的,用的语言一般人可以了解,文人雅士当然也可以了解。我认为好的艺术能够描写人性,能够感动观众,感动读者的话就是好的文学,所以我说,雅的俗的不一定要分得这样清楚。

姜丰:您对雅俗的理解就像您小说中的好人坏人一样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

金庸:是,不一定分得很明的。

姜丰:现在您封刀不写武侠小说了,但很多朋友对武侠小说有很多的期望值,那您是不是还留意现在华人圈内武侠小说的创作?

金庸:我自己空下来没有事,我很想找几部武侠小说来看一看,欣赏一下,但我现在一下子,不是抹煞现在小说写得不好,但很吸引人的不大有。目前,任何一个事情有高潮,有低潮,现在可能是武侠小说低潮的时候,希望过一段时间,将来高潮的时候能有好的作品出来。

    金庸大事记:

    1994年8月,《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在北京出版,《文库》将金庸排在鲁迅、沈从文、巴金之后,名列小说家第四名;

    1955年,金庸第一部武便小侃《书剑恩仇录》在《新晚报》连载;

    1972年,《鹿鼎记》连载完毕,金庸宣布就此封笔;

    17年中,金庸发表武侠小说共15部。

如果别人拿《明报》攻击祖国,我会痛心

姜丰:提到您,很多人熟悉您的小说,但同时您又是个成功的报人,现在大家非常关心《明报》的现状怎么样?

金庸:成功谈不上,但我创办《明报》,倒是在香港,一般读者认为是一个很公正,很有地位,知识分子喜欢看的有文化价值的一份报纸。后来我因为自己慢慢兴趣转到学术方面,所以报纸管理权卖了给人家,《明报》我自己不管理了,我可以到外面继续做研究工作,现在到浙大来,再早一些,北大也请我当名誉教授,那时候就开始全心全意想研究学问了。

姜丰:93年您淡出江湖,让出了《明报》掌门人的位置,到现在已有6年了,您觉得《明报》是不是继续了您当初创办它时的办报宗旨和风格?

金庸:对不起,因为这个报纸是我创办的,现在人家还在办呢,大家同行,对同行就不能批评。总之是跟我主持的时候内容有点不同了,报纸像每个人写作一样,这部小说我来写,写了一半,我不写了,请你来写,你接着写。人家问我你姜丰写得好不好,我说我不批评,总之跟我写得不同就是了。

姜丰:您还是觉得有差异,但您说《明报》股份要出卖的时候,有11家机构都要来和您洽谈过,您选择于品海这样一个年轻人,其实他当时出的价钱并不高,您还想出很多办法来支持他,比如说您和他共同成立“明制投资公司”,让他占大股份,您做小股东,有很多技术手段。

金庸:姜小姐,我倒很佩服你,你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解这样多,是自己做过功课,做过研究,是吧。是有这个情况,因为我自己不想办报了,但这个报一定要办下去,这个报纸是我创办,我希望它继续流行,办得内容很好。如果卖给有外国资本的集团的话,如果别人拿这个报纸,因为《明报》当时很有信誉,很有影响,他们拿来攻击香港,攻击我们祖国的话,那怎么办呢,我就会痛心的。所以当时我有这个顾虑,于品海是中国人,是香港本地人,而且我和他约定,不能违反原来的基本信念,原来的基本方针,他同意了,所以支持他把这个买卖搞成功。

1959年5月20日《明报》创刊,现今已成长为香港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


姜丰:多少年来,您一直和您的一位同学沈宝兴合作,您当时占80%的股份,可以说当时《明报》是个家族企业,为什么到91年后,您让它上市变成公众企业呢?

金庸:一步一步自己淡出的一个过程,如果放在公众手里,有更多人参与的话,我和沈先生不用全部控制,负这样大的责任,沈先生年纪比我大,我们两人总是迟早有一天要退休的,变成公众公司的话,有更多的年轻人来接手的话,变成一个公众的财产,报纸本来是当地发展起来的,很多很多人参与的一个公共财产,实际上不是私人的。

姜丰:您现在是不是对《明报》还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非常特别。

金庸:现在不牵挂了,因为它跟我以前办报的情况相当不同了。

姜丰:您觉得做企业和写小说哪个快乐更多?

金庸:肯定写小说快乐更多,做生意要有必要的条件,你这个人本身要对赚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不管什么事情千方百计要赚很多钱。每天坐、睡,有空就要想这个向题,但是我不是这种人,我对赚钱兴趣不是没有,但没强烈到这个程度。

姜丰:您同时在做两件事情,写评论和写小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写评论很理性,写小说是一种浪漫主义创作,您怎么能够在一天24小时角色转换得这么快呢?

金庸:您讲得很对,写社评一定要很理智的分析,中国文革时候怎么样,当时“猫头鹰”怎么样,江青怎么样,毛泽东怎么样,刘少奇怎么样,每天分析这个问题;另一方面,小龙女怎么样,杨过怎么样,这个事情跟文化大革命完全不同的,当时我只好转变,现在写完了,小说就暂时不想了。当天晚上就考虑政治问题,政治问题写完,明天写小说又再投人,自己好像拍电影一样,这个镜头跳来跳去啦。

    金庸大事记:

    1945年, 担任杭州《东南日报》外勤记者;

    1946年, 考入上海《大公报》担任国际电讯翻译;

    1948年,《大公报》香港版复刊, 金庸被派往香港;

    1952年,《新晚报》复刊, 金庸转入《新晚报》编副刊;

    1959年5月20日, 创办《明报》;

    1965年底, 创办知识分子杂志《明报月刊》;

    1967年, 在马来西亚、新加坡创办《新明日报》;

    1967年, 创办《明报周刊》开香港娱乐周刊之先河;

    1989年, 辞去《明报》社长职务, 仅任集团董事长;

    1991年, 明报企业挂牌上市;

    1993年, 辞去明报企业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职务。

“再把东方不败改成女人,我就不卖了”

姜丰:其实这种多重的生活,我个人妄自揣摩,对您来说也是一种快乐的生活方式,它不仅使您每一个天赋得以发挥,每一个性格得以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互不干扰,但您很少提到做电影方面, 我很留意。我知道您对电影充满感情,甚至激情,在57、58年您在长城电影公司,您怎么评价您作为电影人的生涯呢?

金庸:我和你起步一样,写电影剧本,最初一个剧本叫《绝代佳人》,根据郭沫若的一个剧本《虎符》改编的。后来这部戏拍得很成功的,文化部给了我一个奖章,所以编剧我是相当成功的。后来给我机会当导演,导演方面技术不熟练,我努力学,《王老虎抢亲》在内地好像也都放过。

姜丰:您作为武侠小祝家有很成功的一面,但您的影迷没有书迷多,对于这一点,会不会感到遗憾呢?

金庸:拍电影牵制很大,第一个,剧本要通过。长城电影公司是我们共产党领导的一个公司,当时他们讲阶级斗争,这个戏如果太偏重商业趣味,偏重资产阶级趣味的话,这个剧本就通不过了,剧本通不过,他们不会拍这部戏,所以我这个戏,大部分剧本都没通过,他们觉得太资本主义自由化了。

姜丰:1959年您离开长城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金庸:1959年前后内地正在搞大跃进,要讲人民公社,那时在思想上,意识形态方面极“左”的。在香港,党的领导也是极“左”的,花很多心思写好的剧本,这些批评家一看,这个不行,不符合我们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就不通过,不通过拍不成戏,一部电影不通过,两部电影不通过,当然就灰心了。那我不写了,不做了。

姜丰:那现在创作环境非常宽松了,不再是50年代,60年代那种政治态度,后来您是否想到重操旧业?

金庸:但我觉得拍电影没有写小说那样自由,写小说,我觉得女主角怎样漂亮就怎样写。如果拍电影,你要找这个演员就未必找得到。

姜丰:那有另外一种自由,我们可以找上千的候选人,比如说当时的费雯丽。

金庸:没写小说这样自由啦,她样子很好,但不会做戏,笨头笨脑。找像黄蓉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很难,像阿朱这样的,演技又好。

姜丰:就是因为生活中像黄蓉这样的女孩太少了,所以大家才特别迷恋。您的很多小说都被搬上了屏幕,您对改编的小说满不满意?

金庸:基本原则,如果他不太改动原著的话,我喜欢,满意的。就是他不太好,我也原谅,但有些编导喜欢把我的小说大改特改,我就不太满意了,作品根本跟我原著无关,有一个先生,也是我的朋友。他改《笑傲江湖》,把东方不败改成一个女人,由林青霞来演,东方不败在这个戏里是个男人。

姜丰:对,会使绣花针。

很多人认为最经典的《笑傲江湖》就是由林青霞所饰演的东方不败那一版,但原著中,东方不败只出现了四页,经过导演徐克的改编之后,却将这个边缘性的人物塑造成了剧中的主角,而且还是反串。


金庸:变成女人的话整个故事情节就不同了,尽管他这部戏拍得观众还是喜欢的,好看的。但是我作为小说家,就觉得是另外的一个创造,你这样改,下次再买版权,我绝对不卖给你了,他千千万万保证以后绝对不改了,我再卖给他。

姜丰:您现在会不会再参与电视剧的改编,或者当导演,或者再物色一个什么样的合作伙伴?

金庸:很多人邀请过我写个电影故事,拍一部电影,当导演,我不做,有人鼓励我自己投资。自己当老板,自己当导演,你喜欢怎样拍就怎样拍,但我觉得这个工作太辛苦,我对学术有兴趣之后,这些娱乐工作就兴趣不高了。

    金庸大事记:1957年至1959年供职长城电影制片公司,编导作品:《不要离开我》、《三恋》、《小鸽子姑娘》、《有女怀春》、《午夜琴声》。导演(合作)作品:《有女怀春》、《王老虎抢亲》。

“我的太太,我对她不住”

姜丰:大家也都很关心您的家庭生活,您是不是也说一说您家庭生活的近况?

金庸:家庭生活很简单的,现在人家看起来觉得很闷的,一早上起床就踱到山上去散散步,走一圈。香港山顶这条路没有汽车的,可以绕这个山顶转一圈,大概一小时,医生说每天一定要有一点运动,所以我每天上山去走一圈,天气不好就不走了。运动之后,大部分时间就是读书了,下午回回信,和外边通信,上午读书,下午读书,晚上看看电视,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就这样子。

姜丰:您爱看什么样的电影?

金庸:看电影啊,这些人家会觉得和我身份不符的,我爱看一些警匪片,美国警察和匪徒开枪打架。

姜丰:情节很激烈的,那您的子女中有没有子承父业的?

金庸:没有,我两个女儿,一个移民去了加拿大,她丈夫在广播电台工作。

姜丰:我记得您有一个女婿好像也做过报业?

金庸:他在我报社工作,因为这个和我女儿认识,结了婚。现在去了加拿大工作,他是广播电台的,还有一个女婿是医生,这个女儿是喜欢画中国画的。

姜丰:我感觉您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金庸:我对父母子女亲人很重视,但我的爱情生活是很失败的,离过几次婚,又结了婚,所以我也不想多讲了。

姜丰:现代社会分分合合很多,也不能说是这样就是爱情、生活的失败,我们看小说时发现里面除了描写精彩的武功,还有一种人物的性情魅力,还包括很多纯真的感情,不管是爱情还是侠肝义胆的感情,您怎么看待这些东西?

金庸:你讲得不错,现代社会,中国古人道德观念最好从一而终,一个人一生只爱一个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实际上在现代社会中不大做得到。所以我自己觉得遗憾,就说不是失败,至少对不起人。我和以前太太离婚,我从心里觉得很抱歉,觉得对她不起。

金庸与发妻杜冶芬结婚照


姜丰:这里面是不是有些无奈,有些其他的东西?

金庸:是有这个关系。

姜丰:您写的很多友情很打动人,侠肝义胆,大侠风范,您觉得现代社会,这种纯真的友情到底存不存在?

金庸:伟大的感情就是牺牲自己为别人,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为国家牺牲也好,为社会牺牲也好,这种人,这种伟大的感情,是理想性的,事实上不大有的。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我认为这件事情很卑鄙,很无聊的,不可以做,我就不会去做。背叛人家,背叛国家,或者对不起人的,损害人的,自私自利的事情不能做。

    1993年在《明报》发表《第三个和第四个理想》一文,说自己第一个理想是少年时学有所长;第二个理想是青壮年时代能做些于社会有益的事;第三个理想是年老了不必再辛苦工作;第四个理想则是《明报》能长期存在继续发展。记者问起查先生如今是否有第五个理想,他笑说,写一两本有价值的学术专著。当然,查先生也不想再给自己太大压力。

一书 · 《寻他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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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庸
京东

提问:您作品中的主人公常受到很多女性的倾心爱慕,您对爱情专一问题有何看法?


金庸:相信这问题是很多青年朋友关心的。我的小说描写的是古代社会,古代没规定要一夫一妻,所以韦小宝有七个老婆。有些年轻女读者、甚至我的太太就不大喜欢《鹿鼎记》。但其实清代康熙时一个大官有六七个老婆一点不稀奇嘛!假如只有一个老婆反而不现实。现在武侠小说有很多现代思想加进去,所以,我的小说中,除了韦小宝以外,每个英雄都只有一个太太。


就像杨过,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他仍是专心不二的,这是一种理想,是否做得到不知道,总之觉得应该这样。就像《笑傲江湖》,我写令狐冲本来很喜欢小师妹,但他的小师妹不喜欢他,这有什么办法,小师妹嫁人了,后来死了,他才跟另外一个女子结婚。我希望,也很鼓励别人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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